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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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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手的想法絕對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的。

或許從今年聖誕和生日,坎蒂絲跟裏德爾沒有互送禮物開始,就註定了他們在重新開學之後會徹底結束。

那天見過面之後,坎蒂絲開始正面面對霍格沃茨裏的流言蜚語了。

不管是誰小聲議論,或者向她提起,她都會很直接地說一句:“是的,我們的確分手了。”

他們真的分手了?

怎麽她看起來很冷靜,一點都不傷心難過的樣子?

斯萊特林的學生們對此尤其困惑。

他們比任何人都清楚裏德爾和坎蒂絲·貝爾在一起的真正原因,但怎麽到了最後,她好像一點都沒受到影響呢?

反倒是裏德爾,最近總是一副生人勿進的樣子。

“我勸你還是停止收錢吧,弗朗西斯。”阿布拉克薩斯冷漠地提醒萊斯特蘭奇,“如果被湯姆看見你居然還在為那件事收錢,你知道他會怎麽收拾你嗎?”

萊斯特蘭奇輕咳一聲道:“可這是說好了的賭約,他們輸了我當然要把錢收回來了,不過你的話也對……”他為難地看看賬本上還差不少的金加隆,最後合上本子道,“就這些吧,算他們走運。”

阿布拉克薩斯輕嗤一聲,嘴角微挑轉開了身。

萊斯特蘭奇觀察了他一下,忍不住道:“我怎麽感覺他們分手——還很可能是湯姆被甩了這件事,你好像很高興?”

“高興???怎麽會?!你可別亂說話!”阿布立刻皺起了眉,“禍從口出的道理你不會不知道吧?”

萊斯特蘭奇掃了掃周圍說:“這裏又沒其他人。”

他們此刻在魁地奇練習場的某棵大樹後面,格蘭芬多正在占用訓練場,他們馬上就要迎來二月這個比賽月了,看起來科納斯·伍德還想在魁地奇上打敗斯萊特林——畢竟在學院杯上他們的差距太大,格蘭芬多也只能在這裏找補找補了。

“沒有其他人也不能亂說話!”

阿布拉克薩斯瞪了萊斯特蘭奇一眼,氣沖沖地走了。

萊斯特蘭奇聳聳肩,回眸望向格蘭芬多看臺,安妮塔·加西亞和朋友們坐在那看著格蘭芬多訓練,其實他有點想去打個招呼,但想起裏德爾和貝爾分手了,他可能是斯萊特林裏唯一和格蘭芬多的姑娘有聯絡的人了,很孤立有沒有。

還是算了。

以後有機會再說吧。

萊斯特蘭奇收好了金加隆,快步跟上了離開的馬爾福。

時間就這麽如流水般逝去了。

沒人敢在裏德爾面前提起他和坎蒂絲無疾而終的戀情,他也就無從告訴其他人,他可從未覺得他們已經分手了。

湯姆·裏德爾長這麽大,還是頭一次覺得有點無所適從。

翻看著手裏好不容易弄到的關於魂器咒語的書籍,他甚至都無心研究了。

他將書本合上,用保密咒收了起來,掃了掃圖書館裏的其他人,不見半分那個披著一頭金發的輕盈身影。

坎蒂絲現在都不來圖書館了。

大概是擔心和他“偶遇”吧。

裏德爾黑色的眸子輕輕瞇了一下,他無視那些得知他分手之後想要上位的姑娘們,拿著書本快步離開了圖書館。

坎蒂絲今天有一節魔藥課,斯拉格霍恩教授就站在她身邊看著她熬制魔藥,他不吝讚賞道:“做得很好,貝爾小姐,格蘭芬多加五分。”

作為斯萊特林的院長,可以這樣為格蘭芬多加分,也算是無私了吧。

雖然覺得斯拉格霍恩這麽做只是為了籠絡家世和學習都不錯的學生,但坎蒂絲還是十分感激地朝他笑了笑。

斯拉格霍恩走後,弗利蒙就輕哼一聲道:“他上課之後就一直站在我們身邊,我還以為他在挑錯,等著給我們扣分呢。”

坎蒂絲不解地看了他一眼:“為什麽你覺得他要給我們扣分?”

弗利蒙理所應當道:“你甩了他的得意門生不是嗎?這應該也算不給他面子吧?他難道不會替裏德爾找找場子嗎?”

坎蒂絲好不容易才把心底裏感情收拾好,弗利蒙這麽一提起來,她又開始煩惱了。

她皺起眉道:“我說過很多次了,我們是和平分手,沒有誰甩了誰。”

語畢,她拿著裝好的量瓶交給了斯拉格霍恩,匆匆離開了教室。

弗利蒙見她走了,也馬上追上去,他以為自己要追不上她了,不過出門時卻發現她並沒走遠,就站在門口。

“你在等我?”弗利蒙有點驚喜地說了句,又立刻閉上了嘴。

坎蒂絲雙手握拳站在那,緊緊盯著等在教室門外的青年,對方穿著斯萊特林的校袍,望向他們的眸子中帶著閑散和無謂的氣息。

“你想幹什麽?”弗利蒙很有男子氣概地擋在了坎蒂絲面前,高聲說道,“想要糾纏不清嗎?”

這個時候,其他學生也都陸續從教室裏出來了,所以大家都瞧見了這一幕。

雖然學校裏有傳聞說是坎蒂絲甩了裏德爾,但大家也一直都半信半疑。畢竟坎蒂絲雖然很優秀,但裏德爾比她更加優秀啊。

裏德爾可是霍格沃茨建校以來,唯一一個連續五年拿到所有學科滿分的學生。

不但如此,他長成那副樣子,應該很難有女生真的能抵抗得了吧?

而且關於他們究竟為什麽分手,所有人都很好奇,卻又都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有時間的話,希望能跟你談一談。”

裏德爾壓根不把弗利蒙放在眼裏,他越過弗利蒙低於他的身影,眼神淡漠地望著坎蒂絲,看起來一點都不像是來糾纏不清的。

坎蒂絲睨了睨身後圍觀的其他人,雖然她想和他分手,但也沒想過把他置於這樣的境地,她比任何人都清楚他有多看重名譽,名譽對一個斯萊特林又有多重要,所以……

她最終點了點頭,繞過弗利蒙和他一起離開了。

兩人一前一後地走了,沒牽手,沒對視,真的是避嫌得可以。

弗利蒙傻呆呆地站在那,本能地想要上前阻攔,但被安妮塔她們攔住了。

“好了弗利蒙,這種情形下坎蒂絲不可能拒絕的,你別上去搗亂了。”安妮塔無奈地說。

露易絲附和道:“我們先回禮堂吧,她自己會處理好的。”

弗利蒙還想說什麽,尤菲米婭戳了戳他道:“你現在上去只會給她帶來煩惱,所以還是聽我們的吧。”

這話好像打動了他,弗利蒙抿唇許久,終於還是洩氣地跟著她們走了。

坎蒂絲沒想過再和裏德爾談什麽。

她認為他們在有求必應室的時候就已經談完了。

走在城堡之中,坎蒂絲壓低聲音道:“你有什麽事就快說吧,我要回禮堂了,我很餓。”

裏德爾腳步稍稍一頓,停在了走廊的拐角處。

他淡淡地望向她,註視她拒他於千裏之外的身影,牽起嘴角,微笑著說:“現在已經連話都不想跟我說了?”

坎蒂絲楞了楞,倒是沒料到一向自視甚高的裏德爾會說出這樣語氣的話,一時不知如何作答。

裏德爾緩緩走到了她身邊。

他眼神柔和地凝視著她,輕聲說:“我不想和你分手。”他換了個有些沙啞,近乎於哽咽的語調,黑色的眼底好像也有水光閃耀,“我想了很久,坎蒂絲,是我錯了,我不應該隱瞞你,更不應該在最後時刻還試圖欺騙你。我應該向你坦誠——我的確是在研究黑魔法。”

坎蒂絲驚悚地睜大眼睛,她迅速看了看周圍,拉著他跑到一個沒人的地方,十分無語地說:“你瘋了嗎?在那種地方說那些話!?你不怕被人聽見嗎?”

看她為他緊張擔憂,他心情似乎好了一點,微微牽動嘴角道:“你還會擔心我,我很高興。”

坎蒂絲忍不住道:“就算是普通朋友我也會擔心,這沒什麽。”

裏德爾放低聲音:“你真的把我當做普通朋友?”

坎蒂絲皺起眉頭,緊握著拳半晌無語。

裏德爾往前一步,靠近她說:“別生氣了。”他從口袋取出一個禮盒,“這是你的生日禮物。我沒有寄給你的原因不是因為我忘記了,我怎麽會忘記呢?我們同一天生日不是麽。”

他強硬地將禮盒塞進坎蒂絲手中,坎蒂絲只覺那是燙手山芋,很想扔掉。

“我只是想親手交給你而已,我很早就準備好這份禮物了。”裏德爾的聲音平穩冷靜,他握著她的雙手幫她拆開了禮盒,坎蒂絲垂眸看著,裏面是一面雙面鏡。

“……筆記本上的聯絡雖然也很方便,但你不能看見我的臉。我想也是因此,才讓你覺得我們疏遠了。”他聲音微啞道,“所以我買了這個給你。”

坎蒂絲下意識想要拒絕,但裏德爾很快就說:“別拒絕,這花了我很多錢,你知道我本來就沒什麽錢。如果你不要的話,我就只能把它毀掉了。”

坎蒂絲艱難地說:“你可以把它送給別人。”

“這個世界上再也不會有第二個女孩值得我為她做這些了。”

裏德爾說這句話時,語調裏帶著坎蒂絲難以忽略的堅定與冷意,這是兩種很矛盾的情緒,惹得她不得不註視他,去分辨出他為何如此。

然後坎蒂絲就看見了裏德爾深邃黑眸中倒映著的她的身影。

他將雙面鏡放進了她的校袍口袋,隨後替她捋了捋耳側的碎發。

在他的手觸碰她時,第一次帶上了暖意,坎蒂絲為此感到有些恍惚。

“這次是我的錯,但你至少該給我一個解釋的機會。”他聲音很輕,也很低,像樂章般悅耳,“黑魔法……它在斯萊特林不是什麽禁忌。在那裏沒有人不熱衷於它,我目前所做的事情也只是為了自保。”

他給了一個讓坎蒂絲無法反駁的解釋。

“你比任何人都清楚我的出身。我沒有任何可以依仗的親人和家族,在斯萊特林,我只能自己保護自己——如果我因此才違背承諾,你覺得這值得原諒嗎。”

坎蒂絲沒想到他會這麽說。

她有些楞住了。

她很久都沒有說話,裏德爾低下頭,在她額頭上親了一下說:“我會給你時間考慮。”

這是他對她說的最後一句話。

說完這句話,他便轉身走開了。

他走得很果斷,時機把握得很準確,如果再停留下去,坎蒂絲可能會急著給一個否定的答案。

擡眼望向他匆匆離去的背影,想起他那個帶著水光的眼神,坎蒂絲忍不住紅了眼睛。

其實她不是一點都不難受的。

她只是用一種無懈可擊的狀態面對其他人而已。

在她的內心深處,她是矛盾的。

她也是想念他的。

尤其是在他意識到了她所介意的一切,並給了她很難反駁的解釋之後。

坎蒂絲心神不寧地回到了她的生活中。

裏德爾說了會給她時間考慮,就是真的會給她充足的時間和空間。

他不再出現在她面前,除了去禮堂吃飯的時候,她幾乎無法在霍格沃茨碰到他。

他看起來越來越瘦了,寬大的校袍穿上在他身上空蕩蕩的,他的臉色也不太好看,總是那麽蒼白,雖然那一點都不影響他的英俊,甚至還為他增添了幾分病態美,但是……

他怎麽了?

過得不好嗎?

身體不舒服嗎?

在斯萊特林被人排擠了嗎?

可又有誰敢排擠他呢?他看上去可太難以侵犯了。

不對。

他說過,他研究黑魔法是為了自保……或許他因為她而終止了他的研究,甚至不再使用黑魔法了,所以他才在學院內部被排擠了?

坎蒂絲頓時有些緊張,她擡眸望向長桌對面,裏德爾的位置已經空了。

往常總是跟著他的那群人好端端地坐在那聊著天,偌大的長桌只有他的位置空著。

他們為什麽不跟著他了?難道真被她猜中了?

在一個看重實力的地方,他開始隱藏鋒芒的話,會被人欺負嗎?

坎蒂絲慌張極了,她幾乎立刻就站了起來,惹來一群人疑惑的註視。

“你怎麽了?”露易絲不解地問道。

坎蒂絲瞬間回神,她面色難看地坐回來,忽然覺得自己很壞。

“我沒事。”她短促地說了一句,伸手捧住了臉。

她好像一直忽略了一點——斯萊特林不比格蘭芬多,那個學院的環境是怎樣的,只有身處於那裏的裏德爾知道。她是個外人,她不清楚他生存在怎樣的地方,就忘乎所以地要求他和自己保守著一樣的準則,她好像把一切都想得太簡單了。

其實事實根本不是坎蒂絲想得那樣。

她太善良太正直了,她的思維方式,只要裏德爾肯花心思去思考,就能掌握得清清楚楚。

一如此刻。

他根本沒在斯萊特林受到任何排擠,現在還有誰敢來排擠他呢?

是他自己不讓其他人跟著了而已。

一來,他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二來,他需要制造出一個他處於劣勢的表象給她看。

坎蒂絲就這樣輕易地陷入了他的圈套,甚至還自責地覺得她犯了錯。

變故發生在臨近期末考試的時候。

霍格沃茨出事了。

在城堡二樓的一間女生盥洗室裏,發現了一具拉文克勞女生的屍體。在屍體旁邊的墻壁上,有人用血字寫著——斯萊特林的密室被打開了,與繼承人為敵者,警惕。

坎蒂絲應該算是發現第一現場的一員。

當時她和露易絲在一起,兩人結伴前往盥洗室,其他人沒這個需求,所以先行離開了。

她們到達的時候,盥洗室裏剛好傳出女孩們的尖叫聲,她倆嚇了一跳,露易絲下意識想要逃跑,坎蒂絲則勇敢地沖了進去。

然後她就看見了那血淋淋的一幕。

倒在地上的屍體,以及發現屍體的女孩們尖叫不止的恐懼樣子。

她盯著墻壁上那一行血字,在看清“斯萊特林的密室”與“繼承人”這兩個詞組時,她腦海中不自覺地浮現出了那個她無比熟悉的英俊臉龐。

鄧布利多教授是最先趕到現場的,他擋在了坎蒂絲面前,眼神覆雜地望著那一排血字。

緊接著來到這裏的是其他教授和迪佩特校長,斯拉格霍恩教授作為斯萊特林的院長,他看著那行血字的表情別提多扭曲了。

一時間,恐怖的消息傳遍了整個霍格沃茨。

人人都知道斯萊特林的密室被打開了,有怪物被放了出來,所有血統不純的巫師都要小心了,死掉的拉文克勞女孩就是非巫師家庭出身的,她是個活生生的例子。

怪物不會停止腳步,而那些血統“不純凈”的學生,都很可能步她的後塵。

露易絲害怕極了。

雖然她甚至都不是個麻種,她是個混血,也在第一時間被接走了。

“怎麽辦?”安妮塔趴在寢室的床上說,“現在學校裏人人都很害怕——除了那些斯萊特林,他們倒是很開心的樣子。”

尤菲米婭道:“斯萊特林的怪物當然不會傷害斯萊特林,他們自然很開心。”

安妮塔瞄了一眼坎蒂絲,見坎蒂絲臉色蒼白地坐在那,便問了一句:“你也害怕嗎坎蒂絲?你是純血,應該不用擔心受傷吧。”

坎蒂絲慢慢回神,半晌才尷尬地說了句:“……也許吧。”

也許因為她的血統,她不用擔心受到傷害,但別人呢?

還有,斯萊特林的繼承人……

一想到這個,坎蒂絲就頭疼欲裂。

她知道一個別人都不知道的秘密。

一個裏德爾曾經囑咐她不能告訴任何人,她也沒告訴過別人的秘密。

湯姆·裏德爾,他是個蛇佬腔。

自古以來,蛇佬腔都是薩拉查·斯萊特林的後裔才具有的獨特天賦。

如果真有所謂的斯萊特林繼承人的存在,那這個人,很大可能就是裏德爾。

一股絕望侵蝕著坎蒂絲的心,她腦海中不斷翻湧著她認識裏德爾以來的所有畫面,他的固執,他的溫柔,甚至是他的冰冷。

他的一切一切那樣真實地存在於她的腦海中,他是那樣一個鮮活存在的青年,他會憤怒,會得意,也會自負和犯錯——那樣的他,真的能做出打開密室,放出怪物殺人這種事嗎?

坎蒂絲陷入到了極大的恐慌之中。

不單單是她,整個霍格沃茨也是如此。

學生家長的聯名信送到了魔法部,迪佩特校長迎接了魔法部的審查,有人在傳,霍格沃茨很可能會因為此次事件而被暫時關閉,期末考試也可能會被取消。

學生們現在可是一點都無法因為考試被取消而感到高興了。

坎蒂絲在這種風口浪尖上,在圖書館的角落裏找到了裏德爾。

這是過了那麽長時間之後,她第一次主動來找他。

裏德爾斜靠在那,手裏捧著一本書隨意看著。

他在她出現的第一時間就發現了她。

他緩緩合上手裏的書,朝她的方向露出一個迷人的笑容。

他瘦了很多,臉色比過去白了不少,臉頰較於過去更加瘦削了,玄黑的眼珠似乎也比以前更黑了,他整個人身上的氣息此刻都越發凜冽莫測起來。

“我以為你會更早一點來找我。”

他將書放到桌上,那只是一本普普通通的魔咒研究而已,坎蒂絲快速掃了一眼,便將視線落在他的臉龐上。

她一步步走向他,像一朵鮮艷的玫瑰一點點步入深淵。

其實她早就應該來見他了。

在意外發生的第一時間就應該來。

可她一直都沒有那麽做。

為什麽呢?

因為不知道該如何面對。

坎蒂絲比所有人知道得都多,可哪怕到了此刻,她也沒有洩露半分。

這是為什麽呢?

為了那愚蠢的、該死的信任,還是那可怕矛盾的感情?

坎蒂絲也比過去憔悴了不少。她臉色蒼白,雙目毫無神色,麻木地一步步走到他身邊,盯著他的眼睛註視許久,才沙啞地說:“是你做的嗎。”

裏德爾微笑著,陽光逆著打在他臉上,她看不見他的確切表情。

“這個問題也來得有些晚了。我以為你會更早來問我,畢竟你比別人都更清楚我的天賦。”

裏德爾將話說得太輕巧了。

那種簡單的,平靜的,毫無心虛的言語,讓坎蒂絲產生了濃濃的困惑。

她望著他,艱難又問了一次:“所以——那是你做的嗎?”

裏德爾展開了臉上的笑容,那笑容太燦爛了,幾乎刺到了坎蒂絲的眼睛。

她情不自禁地瞇起了眼,裏德爾凝著她輕柔說道:“如果我說不是,你會相信嗎?”

——不會。

怎麽能相信呢?

除了他還會有誰?

除了他之外,還有誰能稱之為斯萊特林的繼承人?

坎蒂絲雙拳緊握,她狼狽地靠到了身後的桌子上,她低下頭,長長的金發遮住了她秀美卻憔悴的臉龐。

裏德爾慢慢往前走了一步,他稍稍彎下腰,為她撫平臉上的褶皺:“即便我說不是,你也不會相信。在你心裏,我就是可以隨意害死別人的人。”

她的確那樣想過,但在他說出這樣的話只有,坎蒂絲還是想要否認。

她心裏的裏德爾,她愛著的那個人,他怎麽會是那種人呢。

其實她還是願意相信他的。雖然她動搖過,但她內心深處還是願意相信他的。否則,她早在第一時間就把她知道的秘密說出去了。

“知道我天賦的人不僅僅只有你。”裏德爾的聲音突然如墜冰窖,“還有鄧布利多。”

坎蒂絲詫異地望向他,裏德爾站直了身子道:“早在他做我的引導人那一天,我就告訴了他。我不用訓練就能讓動物聽我的吩咐。相信他肯定已經想起這句話了。”

坎蒂絲忽然緊張起來,她抓住了他的校袍袖子問:“那件事到底是不是你做的?你正面回答我,不要用什麽反問句。”

裏德爾瞟了一眼她抓緊他衣袖的手,那好像是在捏著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他能給出什麽回答呢?

他的回答必然是:“不是我。”他看起來極其嚴肅認真,“我也在找這個人。我是個孤兒,霍格沃茨被關閉對我沒有任何好處,我只會變回過去那個無家可歸的可憐蟲。”他最後的語調說不出的譏誚冷酷。

坎蒂絲湛藍的眼睛布滿了紅血色,她沙啞地低聲問:“……那你有線索了嗎?”

裏德爾輕飄飄地搖搖頭:“沒有。我沒找到任何線索,斯萊特林內部沒有任何人談論這件事,他們只是在等著看其他學院的笑話。”

他的後半句話可是實話,斯萊特林內部的確沒人談論這件事,因為他們之中的核心人物都很清楚斯萊特林的繼承人是誰。他們都在看笑話,這也是事實。

坎蒂絲洩氣地坐到了椅子上,她看起來非常沮喪,情緒和精神都不好。

裏德爾凝視她許久,才輕聲說:“你不用害怕,你是純血,即便再次發生意外,它也不會降臨在你身上。”

坎蒂絲勉強笑了笑,半晌才道:“如果可以,我倒希望它降臨在我身上。那樣我也許就可以找出點蛛絲馬跡了。”

她低下頭,盯著自己的手指,喃喃地說:“如果我真的可以找到事情的真相……霍格沃茨就不會被關閉,所謂的密室也能被關上……學校裏不會再發生意外,你也……”不用被鄧布利多教授誤會。

她會將這些事和裏德爾聯系在一起,鄧布利多教授不可能不會。

他之所以到現在還沒有任何動作,唯一可能的就是——他也沒有任何證據。

這也能變相證明裏德爾他的確很可能是清白的不是嗎?

坎蒂絲不知道她是不是在自欺欺人,但上面的邏輯的確能說得通。

裏德爾的手緩緩落在她的發頂。

他輕輕撫摸著她的頭,坎蒂絲只覺渾身汗毛都豎了起來。

但她沒有躲開。

“這件事會得到妥善解決的。”他低低的聲音安撫她,“校長和教授們會查出真相,這不需要身為學生你來的困擾。”

他似乎想到了什麽,意味深長地笑了一下說,“而且我想,那一天不會很遙遠了。”

坎蒂絲當時只覺得他是在安慰她。

可他的話很快就得到了驗證。

海格被學校開除了。

他第三次被人抓到了在學校裏飼養危險的違禁動物——魔法部認為,那就是造成學生死亡的罪魁禍首,也就是密室裏面的怪物。

一只極其危險,生性兇殘,喜食人肉的八眼巨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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