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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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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士儀將腦袋枕在王夫人的腿上,喃喃地說:“娘,女兒絕不比男人差,等您和爹年紀大了,我來奉養你們。”

王夫人輕輕撫摸她的頭發,笑道:“這麽大了,還跟娘撒嬌呢!嗯,你說的話娘都記在心上,以後就靠你啦。”

然後她感嘆起來,“宗族的人勸我跟你爹,說什麽女兒出嫁,沒有兄弟做靠山,會吃虧,我是不信這個話的,我跟你爹就能給你們做靠山,待你們在夫家站穩腳跟,哪裏需要靠什麽兄弟,全都是鬼話,若是那兄弟不爭氣,甚至還會拖累你們。娘能有你們姐妹三個,已經知足,你們都是好孩子,我時刻都感激老天爺賜給我的這份福氣。”

陸士儀心裏暖暖的,扯著王夫人腰上掛著的瓔珞玩兒。王夫人問道:“袁安之與紅蕊的事情你打算怎麽處理,至少要先給娘交個底吧?”

陸士儀坐起身來,伏在王夫人耳邊輕輕說了幾句,王夫人笑道:“我兒聰明!”

陸觀從政事堂回來,見她們母女倆親親熱熱靠在一起說話,笑道:“果然是女兒跟母親關系更好些,儀兒在我面前就很少這樣撒嬌。”

陸士儀站起來,給陸觀斟了一杯茶,笑道:“爹爹,請喝茶!”

王夫人飛了他一眼,嗔怪地說:“我與儀兒說些母女間的私房話,連這你也要吃醋?”王夫人今年不過四十出頭,保養得當,看著才三十多歲的樣子,風韻猶存。

陸士儀看著父母打著眉眼官司,心裏偷笑不止,忙說:“爹娘,女兒有事先告退了。”

女兒走後,陸觀握著王夫人的手,問道:“夫人,今日在家做什麽呀?”

王夫人順勢靠在他身上,與他說起話來。

陸士儀回了房,紅蕊過來伺候。她現在看紅蕊倒有幾分意思,想知道這妮子跟袁安之到底是打算怎麽做。

紅蕊把屋裏伺候的其他小丫頭們都交出去,然後關了門,低聲道:“小姐,我今日出門遇到袁公子,袁公子讓我交給您一封信。”她從口袋裏掏出一封皺巴巴的信來。

陸士儀展開信紙,袁安之的字寫的還不錯,看來字如其人是騙人的。袁安之在信上訴說思念之情,與她一日不見如隔三兮,還賦詩一首,以表衷情,最後再次寫道,因為太過想念她的緣故,茶飯不思,人也清瘦了許多,希望她能憐惜他,救救他的命,因為再見不到她,他就要相思而絕了。

陸士儀不厚道地大笑起來。紅蕊不識字,看不懂,問道:“小姐,袁安之信上說了什麽?”

陸士儀的臉板下來,變了臉色,道:“沒什麽。”

紅蕊不知她為什麽突然生氣起來,小心翼翼地說:“小姐,袁公子約您後日酉時,在樂安茶坊見面。”

陸士儀只說知道了,但去沒去卻沒有說清楚,紅蕊不敢再問。

紅蕊變心,陸士儀開始有意將她支使去幹別的活,屋裏伺候的事情交給綠梅與黃鶯。紅蕊以為小姐這樣安排是方便她出府,心裏更是喜滋滋的。

到了袁安之約定見面的日子,紅蕊再次提醒道:“小姐,今日樂安茶坊的事情您可別忘了啊。”

陸士儀愁眉苦臉地說:“唉,紅蕊,我正要跟你說這件事呢,今早我去給母親請安,言語中不小心帶了點話出來,母親知道了袁安之的事情,她是不大同意,想著等父親回來告知父親。如今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辦,母親還說要發賣了你,我苦求她才松口,只是父親那邊我就實在不知該怎麽說了。”

紅蕊嚇得魂飛魄散,“小姐,這可怎麽辦,你要救救奴婢呀!”

陸士儀搖搖頭,“事到如今,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辦,母親還說要罰我,我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

紅蕊癱倒在地上,王夫人治家嚴厲,曾經有那不長眼的婢女仗著有幾分姿色往大人跟前湊,被她直接給發賣了,並不是賣給普通人家做奴婢,而是直接買到窯子裏去。紅蕊渾身發冷,實在不敢想象等待自己的是什麽命運。

陸士儀再添了一把火,“如果母親將這事兒告訴了父親,只怕連袁安之也討不了好,父親必定會怒火中燒,袁安之在這京城還怎麽立足?”

紅蕊咚咚咚磕起頭來,哭著說:“小姐,我服侍你這麽多年,求你救救我啊。”

陸士儀想了想,道:“我實在沒有法子,不如這樣,你今日偷偷出府一趟,去見見袁安之,問問他的意思,或許他有什麽好辦法。”

紅蕊眼裏冒除一絲希望來,“您說的有道理,奴婢這就去找袁公子。”她爬起來就想走。

陸士儀攔住她,“你現在這樣子出府不好看,先洗漱收拾一番再去吧,我父親到晚上才回來,還有時間呢。”

紅蕊回了屋子,洗臉換衣服,同屋的綠梅看了她一會兒,才說:“紅蕊姐,趁著這個機會逃命吧。”

紅蕊警惕地望著她,綠梅道:“你晚上睡覺說夢話,我都知道了,我告訴了小姐,小姐讓我不要聲張出去。事情我都知道了,你攛掇著小姐與袁安之的事情,等大人回來必定不會饒過你與袁安之,我們相處了這些年,我不忍心你就此喪命,所以才說出這話來。”

紅蕊道:“可是小姐讓去問問袁公子的意思啊?”

“你別犯傻了,袁安之一個落榜的舉子,我們大人是當朝宰相,輕輕一碾,就能讓袁安之的小命。你去找他能有什麽用,還不如你們兩人趁著這個機會逃出去,找不到人,等日子久了,大人與夫人應該就不會追究了。”

紅蕊一聽果然是這個意思,道:“好妹妹,患難見真情,日後我發達了必定忘不了你。”

綠梅忍著惡心,說:“先不要說這樣話,快點收拾點衣服與金銀細軟吧。”她心裏越發鄙視紅蕊,這樣一個背主的丫頭,真是讓人厭棄。

紅蕊很快就收拾好了,綠梅拿出一個小包裹出來,情真意切地說:“離了府,處處都是要花錢的敵法,你我姐妹一場,這些東西是我這些年攢下來的,你先拿著用。”

紅蕊的眼睛紅了,“好妹妹!”

綠梅把包裹塞給她,“快走吧,越早就越好。”

紅蕊抱著包裹,假裝說這是小姐讓她拿去送給禮部侍郎周家小姐的,順順利利地出了陸府。

她直接去袁安之住的邸店,拉著他的袖子說:“袁郎,我們須快些離開京城,夫人知道了你的是事情,想要等大人回來後告知大人,讓大人處罰你。”

袁安之道:“我又沒有犯法,光天化日之下,就算他陸觀是宰相也不能把我怎麽樣。”

紅蕊急道:“話不是這樣說的,民不與官鬥,他是宰相,對付你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我帶了一些錢財出來,夠我們用一些日子,我們還先出外地避避風頭,等日後這事兒淡了再回京。”

袁安之想想覺得有道理,既然不能娶到陸小姐,他沒盤纏了,帶著紅蕊出去避一避,倒也不錯,於是道:“好吧,就按你說的辦。”

紅蕊說:“袁郎,我可都是為了你,才從陸府中偷跑出來的,我對你這麽好,你可一定不能辜負我。”

袁安之道:“你對我這麽有情有義,我如果背棄了你,讓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紅蕊捂住他的嘴巴,“我相信你,快收拾一下東西吧。”

袁安之一貧如洗,根本沒有什麽貴重的東西,隨便收拾了兩件看的過眼的衣服,帶著紅蕊與書童出了門,雇了一輛馬車,一行人向城外行去。

哪知到了城門後,就被一群官兵攔住,袁安之掏出幾塊碎銀子遞過去,討好地笑道:“官爺,請您通融一回,小的老母病了,急著出城去看望她老人家。”

為首的官兵將銀子推回來,道:“陸相家中失竊,已經報了官,聽人說往城門的方向過來,我們是循例檢查,這銀子你還是收回去吧。”

袁安之一行人嚇得出了一身冷汗,紅蕊撩開馬車的簾子,說:“我們不是偷竊的人。”

官兵道:“是不是,等檢查後就知道了,裏面的人都給我出來。”

紅蕊無奈,只能與書童一起出來,官兵在馬車上查看一番,找出一個包裹來,打開翻找,翻到包裹最底下,道:“找到贓物了,來人將他們押起來。”

紅蕊看到包裹中的那顆流光溢彩的珍珠終於明白過來,自己是遭了綠梅的陷害,分辨道:“這顆珍珠不是奴婢的,是陸相府一名叫做綠梅的丫頭給我的。”

官兵立了功,根本不聽她分辨,吩咐人將這三人押解入大牢,聽憑監司審理。

自此,陸士儀要做的事情終於做完了,生下的就要交給陸觀去處理。陸觀得知後,臉色沈下來,道:“儀兒,你這膽子可真是大,這樣的事情早該告訴為父才對。”

陸士儀躲在王夫人身後,作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來,王夫人心疼地跟什麽似的,忙說:“儀兒早就告訴我了,是我看你公務太忙,不想打擾你,所以才沒有跟你說。再說女兒處理的很妥當啊,現在我們都跟你說了,監司那邊就交給你去處理,可別把儀兒牽扯進來。”

對著夫人,陸觀是一點脾氣都沒有,只能答應下來,“好好,我去辦,只是日後再有這樣的事情,不許再瞞著我。你們是我的妻女,我須得好好護著你們,哪能讓你們煩憂這些閑事。”

王夫人立刻道:“儀兒,你爹不怪你了,還不快謝謝你爹!”

陸士儀對著陸觀行了大禮,笑道:“女兒多謝爹爹了。”

王夫人趕她回房,“你不是正在為你爹做一套新衣服嗎,還沒做完吧?快快回去做。”

陸士儀得令,沖著王夫人眨眨眼睛,“女兒告退!”

陸觀嘆氣,“你看看你,把女兒寵成什麽樣了,她這個性子嫁人了,怎麽辦?”

“什麽怎麽辦,儀兒處事機智善變,以後到哪裏都能過得很好,我才不擔心她呢!對了,我讓你去打探宋淮,怎麽樣了?”

陸觀道:“夫人,先饒了為夫吧,你昨日才讓為夫去打探,總得要幾日吧。不要太心急,儀兒自有她的好姻緣,急是急不來的。”

王夫人深谙馭夫之道,她不再說這事兒,親手為陸觀換了衣服,給他斟茶,然後緊靠著陸觀,柔聲細語跟他說話。陸觀享受著夫人的服侍,心裏越發喜愛她。

陸府侍婢夥同情夫偷盜主人財物私奔,罪名不輕。袁安之將罪名都推到紅蕊頭上,說是紅蕊引誘他,財物是紅蕊所盜,他並不知情。

偷盜財物的事情,紅蕊百口莫辯,兼之痛恨袁安之的無情無義,悲憤之下,緊咬袁安之,堅稱是袁安之攛掇她去偷主家的財物。最後監司長官判了袁安之與紅蕊流刑,至於書童,則將他打了二十大板,放他返回故鄉了。

陸士儀得知袁安之判了流刑,道:“哼,便宜他了!”

綠梅說:“小姐宅心仁厚放了他們一條生路。”

本朝盜竊罪判的極重,大儒士們曾說:“是知為盜賊計,而不為良民地也。”高祖立國時,規定:盜竊贓物的價值超過十貫錢,一律是要處死刑。放那些並不貴重的珍珠,是因為陸士儀不想要他們的命,只要遠遠地將他們流放就可以了。

青桃從家中回來,知道了這事兒,氣道:“紅蕊這個賤婢,差點害了小姐。”然後對陸士儀說,“小姐,都是我不好,若是當時我在您身邊,怎麽也不會出這事兒,我一定打的袁安之鼻青臉腫,哭爹喊媽,以後我再也不離開您了。”

陸士儀笑道:“好,以後你就是我的護身金剛。”

她問起青桃母親的事情來,青桃道:“我母親的身子已經好多了,多虧了夫人遣了大夫來給我母親瞧病。”

“沒事就好。”

袁安之的事情徹底過去,陸士儀的心情重新明快起來,約了周婉去茶坊喝茶。茶坊的用竹簾隔擋著,隱約能看到人影。陸士儀與周婉討論最近看到的一本書,就聽到有人隔壁有人在說話,聲音嬌嬌怯怯的,“宋公子,不如我們來下一盤棋吧。”

這聲音聽著耳熟,陸士儀卻記不起來是誰的聲音,周婉低聲道:“應該是蕭家姑娘在隔壁。”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吃肉最幸福的打賞與營養液,阿蕪,妮子啊,果汁,萬川之月等小天使的營養液。大家晚安,明天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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