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夜襲少林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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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離道:“隴右道經常更換壇主的原因從表面上看是因為絲綢之路一直無法打通,可現在想來,這裏面會不會還有其他原因?會不會是君不仙把自己一些不為人知的秘密藏在了隴右道,他擔心這些秘密會被自己的手下發現,所以才會不停地更換隴右道的壇主?”
卓紫凝聽罷點了點頭,若有所思地道:“不是沒有這個可能。”
葉離指向地圖,接著分析道:“你們看,隴右道位置偏遠,土地範圍極廣,向東可通達長安,向西可以離開大唐國土,進入西域。這是多麽好的一條退路!假如有朝一日君不仙在中原混不下去了,那麽他就可以效法四十年前,從隴右道一路逃往西域,到時候誰都攔不住他。如此重要的一塊地方,君不仙怎會允許它被一個不信任的人掌控?”
葉離這樣一說,卓紫凝就全明白了:“所以他當時將我叫到長安,不止是想利用我來打壓李策和宗岳,也是為了把我從隴右道換掉。”她沈吟了一陣,喃喃地道,“這樣一想,隴右道的嫌疑的確最大,那裏地方夠大,藏一窩子怪人倒也不是什麽難事。只是……”她擡眼看向葉離,皺著眉頭,“正因為隴右道太大,我們才根本無從查找啊。”
葉離的眼睛一直盯著地圖,這時他開口道:“不會藏得太遠,否則進出不便。應該就在靠近京畿的地方,清州、武州、秦州、成州以及附近地區,我們的眼線應該把註意力主要集中在這些地方。”
王天傑順著葉離的手勢大概在地圖上掃了一眼,面露難色:“可這樣難度也很大,尤其是現在咱們人手不足。”
葉離嘆息一聲:“那麽只有等他們自己先動起來了。”
卓紫凝問道:“怎麽才能讓他們動起來呢?”
葉離想了想,道:“傑叔,先讓咱們的人手盯緊這些地方,若有異常情況立刻向我報告。另外,你讓景三叔傳信給南宮姑姑,讓她先調一部分水雲殿的人馬過來。咱們這邊人手不夠,只能先動用她的力量了,至於剩下的嘛……”葉離嘴角勾起一絲笑意,“就要看‘三把劍’懂不懂得配合了。”
幽冷的月色從窗外滑了進來,流淌在喬吉和華宗岱的腳下。他們二人坐在桌邊,眉宇間都有凝重之色。方才,沈炎熙已經把自己對於葉離的種種推測全部告訴給了他們,包括假裝失蹤,以及他和洞庭水域間結下的那道梁子。喬吉和華宗岱默默地嘆息著,好不容易才接受了葉離完全把他們蒙在鼓裏的這個事實。
窗外吹進一道清風,燭火微微地跳動了一下,沈炎熙看著那團光亮,不知為何,身上忽地一冷,不由得打了個噴嚏。
華宗岱眉頭一皺,有些擔憂地道:“可葉離現在勢單力薄,他一個人在外面又能做什麽呢?”
沈炎熙笑了笑,道:“在晚輩看來,他現在至少有兩件事可以做。”
“是什麽?”
沈炎熙道:“第一,要確保他在與君不仙決戰時,不被其他人幹擾,比如宗岳。第二,找到那些被君不仙用藥物改造過的人的巢穴,直接鏟除。一計遠交近攻,一計釜底抽薪,這就是他最擅長而我們卻不擅長的事。”
喬吉道:“可那些怪物定會被君不仙隱藏妥當,想要找出來絕非易事。”
“只能讓那些人自己先動起來了。”沈炎熙沈吟了一下,道,“我們恐怕要稍微配合葉離一下。”
“怎麽配合?”
沈炎熙思索了一陣,眼中帶著光芒看向面前坐著的兩位前輩,斬釘截鐵地道:“再攻少林寺!”
“再攻少林寺?”喬吉大吃一驚,“這太冒險了吧!經過了上一次,少林寺的戒備一定會更加嚴密……”
“不會的。”沈炎熙打斷道,“非但不會嚴密,反而還會放松。因為那群行屍走肉已經發揮了他們的作用,定然不會繼續被留在少林寺。而辰教駐守在少林寺的人也一定不會想到我們有膽量再次進攻,因此再攻少林寺或許會收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喬吉思忖了一陣,點了點頭:“有些道理。”
沈炎熙接著道:“只是此次行動一定要快,我們可以趁夜偷襲,悄無聲息地摸進去,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喬吉和華宗岱聞言都覺得此法可行,因此三人便開始著手制定進攻的計劃。
幾天之後,在三人的帶領下,由鐵血盟、洞庭水域和一些零散的武林豪傑所組成的武林正派聯盟再一次登上了少室山。與上次不同的是,他們並非是大張旗鼓、浩浩蕩蕩地來攻,而是挑選了一部分精銳,趁夜摸上山,跳入了少林寺的院墻。
黑夜裏的少林寺仿佛是一個空洞虛無的空間,參天的古木遮擋了星月之輝,投下一片巨大的黑影。院墻內沒有一絲聲響,他們甚至嗅不到活人的氣息,寺裏點著的那些星星點點的燈火,也好像四處飄蕩的磷光,不知何處才是歸宿。
夜襲少林寺的這一小股人馬中也有不少是以前來過少林寺的,當經過了許多年後,他們再一次踏入這座古剎時,心裏也不禁一片唏噓。少林寺曾是無數世人眼中的神聖之地,在沾染了二十多年的魔氣後,終於也變得這般不人不鬼了。
不過幸好,寺內的建築是不會迷失的,它們還老老實實地站在原處。喬吉和華宗岱帶著豪傑們一路奔向僧人們居住的地方,因為豪傑們的人數畢竟太少,想要奪下偌大一座少林寺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一旦他們與少林寺的僧人們聯合在一處,就極有可能反客為主,畢竟這裏還是和尚們的天下。
摸到僧房附近時,他們被辰教的人馬發現,於是一場黑夜裏的惡鬥就此展開。
沈炎熙明白此戰應當速戰速決,在辰教的人還沒反應過來時就給予當頭痛擊,因此他不再保留實力,只聽“鏘鏘”兩聲,背上的兩柄長劍同時出鞘。沈炎熙左手執銀白色玄霜劍,右手執璀璨剔透的無名劍,雙劍合璧,整個人宛如一條龍,剎那間,一股浩然正氣迸發出來,幾乎要將凝固的黑暗撕裂。
喬吉凝視著那團耀目的光芒,不由得喃喃地道:“白帝後人,果然名不虛傳。”
然而沈炎熙所不知道的是,在這一晚,他幾乎成為了眾人眼中正義的化身,而這也成為了之後一場驚天變故的導火索。
當正派群豪和辰教的人交起手後,辰教增援的人馬源源不斷地湧了過來,兵刃相擊的金鐵之聲越來越響,一直傳到了很遠。在僧房中熟睡的少林寺僧人們聽到外面的嘈雜聲,紛紛被驚醒,這種打鬥聲好似一陣美妙的音樂,他們已經許久都未聽到過了。
“外面發生什麽事了?”
僧人們面面相覷,從塌上爬了起來。他們打開房門,但迎面走來的卻是兇神惡煞的辰教守衛。
“看什麽看,都回去睡覺!”守衛們一個勁兒的把僧人們往回趕,但與此同時,他們的臉上也露出了一絲緊張之色。
二十三年前的少室山大戰後,大部分幸存下來的僧人都在師父們的帶領下,帶著寺內珍貴的經書和秘籍逃下山去了。少林寺僅存一些年老和體弱的,以及那些寧死也不願撤退的僧人。後來,辰教占領了少林寺,這些僧人們就被當做囚犯一般鎖了起來。在這二十三年間,並不是沒有人意圖反抗過,但這些反抗大多以失敗告終。
漸漸地,僧人們也明白了,僅僅靠他們自己是沒有辦法奪回少林寺的,因此他們一直在等待,等待有人前來解救他們脫離苦海的一天。
在辰教守衛的大聲呵斥下,僧人們暗自互相傳遞著眼色。他們先是裝作畏懼的樣子慢慢地退回屋內,等到守衛準備轉身走出房門時,這些僧人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猛地撲了上去。辰教守衛們沒有料到這些平日裏已經被馴服地非常溫順的綿羊,竟然在轉眼間變成了猛虎,於是還沒等反應過來就被幾名僧人壓在了地上。僧人們圍住那幾名守衛,對著他們一陣拳打腳踢,仿佛恨不得將他們拆骨扒皮。
追打的聲音漸漸傳了出去,像烽火一般將黑夜中的僧房一間間點亮,不一會兒功夫,就有許多僧人紛紛響應起來。他們操著手邊的日常用具,不顧一切地往守衛們的身上招呼,這時他們才是真正完美地詮釋了什麽叫做“僧多粥少”。
其實沈炎熙並沒有料錯,少林寺的守衛的確比他們上次攻山時松懈了不少,再加上這一次群豪們出其不意,很快便將少林寺內的防衛撕開了個口子。當正在和敵人交戰的武林群豪聽到不遠處也傳來喊殺聲時,他們意識到少林寺的和尚們終於加入了戰團,於是一個個都鬥志昂揚。
此時,明月升上中天,庭院內終於擺脫了沈暗的陰影。地面上被皎潔的光芒照亮,星星點點的血跡看上去有些發黑,像極了潑灑在宣紙上斑駁的墨跡。
華宗岱穿梭在憧憧人影中,所過之處便是辰教守衛們七零八落躺倒的屍體。他一馬當先,正待前去接應少林寺的僧人們,前方卻忽然倒來一個碩大的黑影。華宗岱定睛一看,那黑影不是別人,正是他鐵血盟的成員之一,只是不知因何倒飛了出去。華宗岱上前一步,托住了那人的腰,使了一個“卸”字訣,抱著他緩緩落地。借著月色一看,那人面色慘白,已是進氣少,出氣多。
華宗岱向前方望去,只見一個頭戴鬼面具的人不知何時已經來到了戰場之中,月光在他的面具邊緣鍍上了一層幽藍之色。此人無疑便是辰教駐守少林寺的頭面人物,華宗岱見了二話不說,立即騰身而起,殺到那鬼面人跟前。一聲清嘯後,舉掌若風,轉瞬之間,那鬼面人的前後左右仿佛都是掌影。鬼面人眼中冷芒一現,一道影子忽然如煙閃過,“啪”的一聲,華宗岱的手背如同被烙鐵烙了一下似的,整只手都麻了。華宗岱眉頭一皺,心知自己小瞧了他,於是“刷刷”兩掌如奔雷迅電一般再次劈了過去,專搶偏鋒,掌法也變得更加淩厲。
這鬼面人不出場則已,一出場便迅速吸引了所有人的眼球。只是此時華宗岱已經與他飛沙走石地戰成一團,其他人也就插不上手了。只見華宗岱左手一引,右掌斜削,帶著風聲直取那鬼面人的左頸,這一招不但快如飄風,而且突如其來。那鬼面人雖然及時閃避開來,但還是被華宗岱掃到了肩膀。只聽“嘎啦”一聲輕響,鬼面人的肩膀雖然未被抓碎,但已是受了些傷。
華宗岱本以為這一掌縱使不能克敵奏功,至少也得讓對方動作一緩,自己搶得先機。哪知那鬼面人竟好似毫不知痛一般,受傷的那條臂膀“嗖”地劃了個圈圈,突地叢中間搶出,直點華宗岱的肩井穴。
這一下大出華宗岱所料,眼看著就要中招,一道白影忽地從旁掠出,將華宗岱撞向一旁,但自己卻被籠罩在鬼面人的指風之下。此時,鬼面人的指尖已經快要觸到那白影,就在電光火石之間,那白影腳下倏地橫移五尺,身體霍然打了個旋,左手倒提長鋒由下往上猛地一拉,只聽“叮”地一聲,劍鋒微微一顫。緊接著,他右手金光乍現,刷地一下又刺到鬼面人的面門。短短一瞬間,變守為攻,在場的豪傑們無不出聲喝彩。
鬼面人見狀,抽身直退,但最終還是晚了一步。“嘩啦”一聲脆響,那副面具一分為二,脫落了下來。
面具後的是一張平平無奇的臉,暗灰色的眼瞳,不帶一絲表情的面龐,就仿佛是角落裏的黑暗,沒有任何鮮活之氣。他的額頭上有一道紅痕,是方才為劍氣所傷的,一滴鮮血順著鼻梁淌了下來,拖著一條紅色的尾巴。
那道白影正是沈炎熙,他見了那鬼面人的真容後不禁嘆息了一聲,又是一個“昆吾”,君不仙究竟養了多少這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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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紫凝聽罷點了點頭,若有所思地道:“不是沒有這個可能。”
葉離指向地圖,接著分析道:“你們看,隴右道位置偏遠,土地範圍極廣,向東可通達長安,向西可以離開大唐國土,進入西域。這是多麽好的一條退路!假如有朝一日君不仙在中原混不下去了,那麽他就可以效法四十年前,從隴右道一路逃往西域,到時候誰都攔不住他。如此重要的一塊地方,君不仙怎會允許它被一個不信任的人掌控?”
葉離這樣一說,卓紫凝就全明白了:“所以他當時將我叫到長安,不止是想利用我來打壓李策和宗岳,也是為了把我從隴右道換掉。”她沈吟了一陣,喃喃地道,“這樣一想,隴右道的嫌疑的確最大,那裏地方夠大,藏一窩子怪人倒也不是什麽難事。只是……”她擡眼看向葉離,皺著眉頭,“正因為隴右道太大,我們才根本無從查找啊。”
葉離的眼睛一直盯著地圖,這時他開口道:“不會藏得太遠,否則進出不便。應該就在靠近京畿的地方,清州、武州、秦州、成州以及附近地區,我們的眼線應該把註意力主要集中在這些地方。”
王天傑順著葉離的手勢大概在地圖上掃了一眼,面露難色:“可這樣難度也很大,尤其是現在咱們人手不足。”
葉離嘆息一聲:“那麽只有等他們自己先動起來了。”
卓紫凝問道:“怎麽才能讓他們動起來呢?”
葉離想了想,道:“傑叔,先讓咱們的人手盯緊這些地方,若有異常情況立刻向我報告。另外,你讓景三叔傳信給南宮姑姑,讓她先調一部分水雲殿的人馬過來。咱們這邊人手不夠,只能先動用她的力量了,至於剩下的嘛……”葉離嘴角勾起一絲笑意,“就要看‘三把劍’懂不懂得配合了。”
幽冷的月色從窗外滑了進來,流淌在喬吉和華宗岱的腳下。他們二人坐在桌邊,眉宇間都有凝重之色。方才,沈炎熙已經把自己對於葉離的種種推測全部告訴給了他們,包括假裝失蹤,以及他和洞庭水域間結下的那道梁子。喬吉和華宗岱默默地嘆息著,好不容易才接受了葉離完全把他們蒙在鼓裏的這個事實。
窗外吹進一道清風,燭火微微地跳動了一下,沈炎熙看著那團光亮,不知為何,身上忽地一冷,不由得打了個噴嚏。
華宗岱眉頭一皺,有些擔憂地道:“可葉離現在勢單力薄,他一個人在外面又能做什麽呢?”
沈炎熙笑了笑,道:“在晚輩看來,他現在至少有兩件事可以做。”
“是什麽?”
沈炎熙道:“第一,要確保他在與君不仙決戰時,不被其他人幹擾,比如宗岳。第二,找到那些被君不仙用藥物改造過的人的巢穴,直接鏟除。一計遠交近攻,一計釜底抽薪,這就是他最擅長而我們卻不擅長的事。”
喬吉道:“可那些怪物定會被君不仙隱藏妥當,想要找出來絕非易事。”
“只能讓那些人自己先動起來了。”沈炎熙沈吟了一下,道,“我們恐怕要稍微配合葉離一下。”
“怎麽配合?”
沈炎熙思索了一陣,眼中帶著光芒看向面前坐著的兩位前輩,斬釘截鐵地道:“再攻少林寺!”
“再攻少林寺?”喬吉大吃一驚,“這太冒險了吧!經過了上一次,少林寺的戒備一定會更加嚴密……”
“不會的。”沈炎熙打斷道,“非但不會嚴密,反而還會放松。因為那群行屍走肉已經發揮了他們的作用,定然不會繼續被留在少林寺。而辰教駐守在少林寺的人也一定不會想到我們有膽量再次進攻,因此再攻少林寺或許會收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喬吉思忖了一陣,點了點頭:“有些道理。”
沈炎熙接著道:“只是此次行動一定要快,我們可以趁夜偷襲,悄無聲息地摸進去,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喬吉和華宗岱聞言都覺得此法可行,因此三人便開始著手制定進攻的計劃。
幾天之後,在三人的帶領下,由鐵血盟、洞庭水域和一些零散的武林豪傑所組成的武林正派聯盟再一次登上了少室山。與上次不同的是,他們並非是大張旗鼓、浩浩蕩蕩地來攻,而是挑選了一部分精銳,趁夜摸上山,跳入了少林寺的院墻。
黑夜裏的少林寺仿佛是一個空洞虛無的空間,參天的古木遮擋了星月之輝,投下一片巨大的黑影。院墻內沒有一絲聲響,他們甚至嗅不到活人的氣息,寺裏點著的那些星星點點的燈火,也好像四處飄蕩的磷光,不知何處才是歸宿。
夜襲少林寺的這一小股人馬中也有不少是以前來過少林寺的,當經過了許多年後,他們再一次踏入這座古剎時,心裏也不禁一片唏噓。少林寺曾是無數世人眼中的神聖之地,在沾染了二十多年的魔氣後,終於也變得這般不人不鬼了。
不過幸好,寺內的建築是不會迷失的,它們還老老實實地站在原處。喬吉和華宗岱帶著豪傑們一路奔向僧人們居住的地方,因為豪傑們的人數畢竟太少,想要奪下偌大一座少林寺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一旦他們與少林寺的僧人們聯合在一處,就極有可能反客為主,畢竟這裏還是和尚們的天下。
摸到僧房附近時,他們被辰教的人馬發現,於是一場黑夜裏的惡鬥就此展開。
沈炎熙明白此戰應當速戰速決,在辰教的人還沒反應過來時就給予當頭痛擊,因此他不再保留實力,只聽“鏘鏘”兩聲,背上的兩柄長劍同時出鞘。沈炎熙左手執銀白色玄霜劍,右手執璀璨剔透的無名劍,雙劍合璧,整個人宛如一條龍,剎那間,一股浩然正氣迸發出來,幾乎要將凝固的黑暗撕裂。
喬吉凝視著那團耀目的光芒,不由得喃喃地道:“白帝後人,果然名不虛傳。”
然而沈炎熙所不知道的是,在這一晚,他幾乎成為了眾人眼中正義的化身,而這也成為了之後一場驚天變故的導火索。
當正派群豪和辰教的人交起手後,辰教增援的人馬源源不斷地湧了過來,兵刃相擊的金鐵之聲越來越響,一直傳到了很遠。在僧房中熟睡的少林寺僧人們聽到外面的嘈雜聲,紛紛被驚醒,這種打鬥聲好似一陣美妙的音樂,他們已經許久都未聽到過了。
“外面發生什麽事了?”
僧人們面面相覷,從塌上爬了起來。他們打開房門,但迎面走來的卻是兇神惡煞的辰教守衛。
“看什麽看,都回去睡覺!”守衛們一個勁兒的把僧人們往回趕,但與此同時,他們的臉上也露出了一絲緊張之色。
二十三年前的少室山大戰後,大部分幸存下來的僧人都在師父們的帶領下,帶著寺內珍貴的經書和秘籍逃下山去了。少林寺僅存一些年老和體弱的,以及那些寧死也不願撤退的僧人。後來,辰教占領了少林寺,這些僧人們就被當做囚犯一般鎖了起來。在這二十三年間,並不是沒有人意圖反抗過,但這些反抗大多以失敗告終。
漸漸地,僧人們也明白了,僅僅靠他們自己是沒有辦法奪回少林寺的,因此他們一直在等待,等待有人前來解救他們脫離苦海的一天。
在辰教守衛的大聲呵斥下,僧人們暗自互相傳遞著眼色。他們先是裝作畏懼的樣子慢慢地退回屋內,等到守衛準備轉身走出房門時,這些僧人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猛地撲了上去。辰教守衛們沒有料到這些平日裏已經被馴服地非常溫順的綿羊,竟然在轉眼間變成了猛虎,於是還沒等反應過來就被幾名僧人壓在了地上。僧人們圍住那幾名守衛,對著他們一陣拳打腳踢,仿佛恨不得將他們拆骨扒皮。
追打的聲音漸漸傳了出去,像烽火一般將黑夜中的僧房一間間點亮,不一會兒功夫,就有許多僧人紛紛響應起來。他們操著手邊的日常用具,不顧一切地往守衛們的身上招呼,這時他們才是真正完美地詮釋了什麽叫做“僧多粥少”。
其實沈炎熙並沒有料錯,少林寺的守衛的確比他們上次攻山時松懈了不少,再加上這一次群豪們出其不意,很快便將少林寺內的防衛撕開了個口子。當正在和敵人交戰的武林群豪聽到不遠處也傳來喊殺聲時,他們意識到少林寺的和尚們終於加入了戰團,於是一個個都鬥志昂揚。
此時,明月升上中天,庭院內終於擺脫了沈暗的陰影。地面上被皎潔的光芒照亮,星星點點的血跡看上去有些發黑,像極了潑灑在宣紙上斑駁的墨跡。
華宗岱穿梭在憧憧人影中,所過之處便是辰教守衛們七零八落躺倒的屍體。他一馬當先,正待前去接應少林寺的僧人們,前方卻忽然倒來一個碩大的黑影。華宗岱定睛一看,那黑影不是別人,正是他鐵血盟的成員之一,只是不知因何倒飛了出去。華宗岱上前一步,托住了那人的腰,使了一個“卸”字訣,抱著他緩緩落地。借著月色一看,那人面色慘白,已是進氣少,出氣多。
華宗岱向前方望去,只見一個頭戴鬼面具的人不知何時已經來到了戰場之中,月光在他的面具邊緣鍍上了一層幽藍之色。此人無疑便是辰教駐守少林寺的頭面人物,華宗岱見了二話不說,立即騰身而起,殺到那鬼面人跟前。一聲清嘯後,舉掌若風,轉瞬之間,那鬼面人的前後左右仿佛都是掌影。鬼面人眼中冷芒一現,一道影子忽然如煙閃過,“啪”的一聲,華宗岱的手背如同被烙鐵烙了一下似的,整只手都麻了。華宗岱眉頭一皺,心知自己小瞧了他,於是“刷刷”兩掌如奔雷迅電一般再次劈了過去,專搶偏鋒,掌法也變得更加淩厲。
這鬼面人不出場則已,一出場便迅速吸引了所有人的眼球。只是此時華宗岱已經與他飛沙走石地戰成一團,其他人也就插不上手了。只見華宗岱左手一引,右掌斜削,帶著風聲直取那鬼面人的左頸,這一招不但快如飄風,而且突如其來。那鬼面人雖然及時閃避開來,但還是被華宗岱掃到了肩膀。只聽“嘎啦”一聲輕響,鬼面人的肩膀雖然未被抓碎,但已是受了些傷。
華宗岱本以為這一掌縱使不能克敵奏功,至少也得讓對方動作一緩,自己搶得先機。哪知那鬼面人竟好似毫不知痛一般,受傷的那條臂膀“嗖”地劃了個圈圈,突地叢中間搶出,直點華宗岱的肩井穴。
這一下大出華宗岱所料,眼看著就要中招,一道白影忽地從旁掠出,將華宗岱撞向一旁,但自己卻被籠罩在鬼面人的指風之下。此時,鬼面人的指尖已經快要觸到那白影,就在電光火石之間,那白影腳下倏地橫移五尺,身體霍然打了個旋,左手倒提長鋒由下往上猛地一拉,只聽“叮”地一聲,劍鋒微微一顫。緊接著,他右手金光乍現,刷地一下又刺到鬼面人的面門。短短一瞬間,變守為攻,在場的豪傑們無不出聲喝彩。
鬼面人見狀,抽身直退,但最終還是晚了一步。“嘩啦”一聲脆響,那副面具一分為二,脫落了下來。
面具後的是一張平平無奇的臉,暗灰色的眼瞳,不帶一絲表情的面龐,就仿佛是角落裏的黑暗,沒有任何鮮活之氣。他的額頭上有一道紅痕,是方才為劍氣所傷的,一滴鮮血順著鼻梁淌了下來,拖著一條紅色的尾巴。
那道白影正是沈炎熙,他見了那鬼面人的真容後不禁嘆息了一聲,又是一個“昆吾”,君不仙究竟養了多少這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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