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迷心竅……”蘇芒一張臉白的跟個鬼一樣，目光悲淒，瞳孔深處流動著的是絕望。

“蘇蘇，媽媽錯了，媽媽真的知道錯了，是我糊塗，是我一時糊塗你，你原諒媽媽好不好？你原諒媽媽……”

馮穎跌坐在蘇芒的腳邊痛哭，這突如其來的一幕讓林氏父子都有些驚愕住，看著這對母子。

蘇芒眸光通紅的看著跪在她腳邊的女人，閉上眼，蠕動著蒼白的唇。

“一時糊塗……”

“嗚唔，蘇蘇……”

“你可知道你的鬼迷心竅和一時糊塗造成的後果是什麽嗎？蘇氏上下三百名員工都被迫失業，蘇家百年威望全毀於一旦，更讓爸爸他背負著道德和法律的譴責，最後……”

蘇芒說到這裏便停了下來，眼前似乎閃過蘇振庭一身鮮血淋淋的躺在蘇氏大門外，刺眼的血染紅了一地，沒有任何一句只言片語，就那樣心灰意冷的從蘇氏大樓一躍而跳。

那是怎樣的一種絕望，才讓蘇振庭那種樂觀向上的人選擇跳樓卻結束自己的生命。

如今，蘇芒站在林家偌大的客廳，可周身卻圍繞著層層讓她撥不開的冷意，那種冷意鉆進血液，刺入骨髓。

“蘇蘇，是我的錯，我，我對不起振庭，更對不起你，是我錯了，我知道我當初不該隱瞞，更不該……”

馮穎一邊哭著一邊祈求蘇芒的原諒，已經泣不成聲。

“是我錯了，我，我知道我錯的很離譜，是，是我害死了振庭，都是我的錯，如如果當初我早點告訴振庭呂志文要陷害他的事情，讓他提前做好準備，蘇氏，蘇氏也不會落得那個下場，他也不會跳……”

“你閉嘴，我不想聽見你說任何的話。”蘇芒突然向後猛退一步，馮穎一時不察就撲空了，整個人都狼狽的跌趴在地上，仰頭一臉驚慌的看著蘇芒。

“蘇，蘇蘇……”

蘇芒一張慘白的臉蛋漸漸變得青灰色，心臟似是被大力攥緊，絞痛感蔓延全身，雙拳更是死死捏緊，淡紫色的血管幾乎要破手背而出，圓潤的指甲更深深嵌入了掌心都感覺不到疼痛。

她的心痛到麻木，痛到寒冷，森冷的寒氣一寸一寸的……

鉆進她的腳底，讓她的心比腳底下面的地板還要冷。

林氏父子在一旁聽到這似乎也聽出大概意思，父子倆的臉色不由都微微一沈，林建行臉色僵硬的去拉馮穎，聲音低沈嚴厲。

“你剛才的話是什麽？當年蘇振庭的事情跟你有關？”

馮穎聽著他的話不由深感絕望，淚眼迷糊的看向蘇芒一張冷若冰霜憎恨的臉，終於痛哭失聲道。

“是，嗚唔……當，當年呂志文要對蘇氏出手我，我是早就知道，可，可我不知道呂志文當年根本就是要鏟草除根，更，更沒有料到他出手會這麽不留人情面，讓蘇氏徹底倒臺，最後還陷害振庭，逼得他最後走上跳樓這條路……”

“我，我是真的沒有料到會是那樣的結果，如，如果我早知道一，一定會早點告訴振庭的，建，建行，我，我真的沒有料到，我，真的嗚唔……”

林建行聽她哽咽斷斷續續說了這麽多，臉色越發陰沈，將她從地板福氣冷聲斥道：“你怎麽那麽不懂事？當時你既然知道為什麽沒去給蘇振庭提醒？”

“我，我當時，當時是一時糊塗，以，以為蘇氏垮臺之後他就會將蘇蘇還給我，那樣蘇蘇就能回到我身邊，我，我只是沒想到呂志文的野心竟是要了他的命，我真的沒有料到啊嗚嗚……”

“你，你真是糊塗啊……”

“我，是，是我糊塗，是我糊塗，是我對不起振庭，是我對不起他嗚嗚……”

蘇芒站在一旁安靜的聽著她的懺悔，可她的心卻死了，她的任何話都已經激不起她的任何情緒。

林建行見妻子哭的這麽痛苦傷心，心中也是十分聯系，擡頭看著蘇芒蒼白如紙的臉，眉心一皺。

“蘇蘇，你媽媽已經知道錯了，而且事情已經過去這麽久了，人死不能覆生，你能不能原諒她？”

蘇芒聽聞將視線落在兩人的臉上，目光陰森冰冷，唇角勾起的弧度是那樣毫無溫度，眸底深處反射出來的全是濃烈的厭惡憎恨。

“媽媽？是她選擇跟你結婚而拋棄我和我爸爸的那一天，我就已經沒有了母親。”

林建行聽著蘇芒的話也只是擰眉嘆息，這對母女這輩子怕是不會有重歸於好的那一天了。

馮穎聽著蘇芒的冷情無溫的話心中更是驟然一痛，哭哭淒淒道：“蘇蘇，我對不你，是媽媽對不起你，你原諒媽媽好不好？如果你不原諒媽媽，媽媽這輩子都不會快樂，這輩子都會寢食難安，你原諒媽媽好不好？”

蘇芒聽著她幾近哀求的語氣，目光冷冷的凝在她的臉上，眸底閃過黯然。

“爸，你看到了嗎？眼前的這個女人就是你愛了一輩子，寵了一輩子的女人，你活著的時候將一顆心都掏給了她，照顧她和別人的女兒長大成人，給予了一生寵溺，最後落得的下場又是什麽？”

馮穎眼中崩潰的情緒終於徹底崩塌，蘇振庭年輕時清俊的臉在眼前閃過。

“蘇蘇，別，別說了，是我的錯，都是我，是我，是我對不起你，是我對不起你們，是我對不起你啊……”

“蘇蘇，媽媽知道錯了，媽媽知道錯了，你原諒我，你原諒我吧……”

她的聲音猶如魔音繞耳，讓蘇芒的頭很痛，難得在幾人面前表現出一副楚楚嬌弱惹人愛惜的模樣。

“你不該祈求我的原諒，你該去跪在我爸爸的墓前去向他懺悔，他一生癡心錯付到最後換來這般下場。”

“蘇蘇，媽媽錯了，我，我已經去，去跟振庭道過歉了，我，日後到了下面我一定會跪在他面前祈求他的原諒，只，只是媽媽真的知道錯了嗚嗚……”

蘇芒忍不住擡起右臂抱著自己的左臂，身子有些輕微發顫，好冷，滲人的寒冰冷氣在她周圍流動。

“你知不知道你的一時糊塗不只害死了那個最愛你的男人……”

蘇芒口中的話外之音很是明顯，三人同時將視線落在她淒楚的面容，讓人心生憐惜想要去安撫她此刻受傷疼痛的心靈。

蘇芒看著他們勾唇冷冷一笑，漆黑無底的眼眸與馮穎悲淒懊悔的眸對視，說出口的話卻足以讓所有人驚駭。

“還有我……”蘇芒淒淒的開口，解開手腕上的手表，幾條交錯的疤痕就明晃晃的落入三人眼底。

林邵祥雖是從一開始就沒有說話，目光卻一直緊盯著蘇芒的臉，看著她痛苦破碎到現在這副冷情的模樣。

她手腕上的幾條傷疤讓他整個人都是猛烈一顫，一雙厲眸暗沈無比的盯著蘇芒。

而馮穎更是震驚的倒吸了一口氣，不敢置信的看著蘇芒。

“蘇，蘇蘇，你，你的，你的手腕，你，你割，割腕過，你……”

蘇芒森冷一笑，指腹輕輕撫過手腕上的那幾條疤痕，蒼白的唇瓣輕輕蠕動，聲音沙啞透著一股死寂之息，再次語出驚人。

“四年前在臺灣，我生下一個寶寶，是個女孩，可她只活了二十多個小時就離開了這個世界……”

林邵祥臉色越發陰沈，向她靠近一步，蘇芒就轉過頭冷冷盯著他，眼眸通紅。

“你站住，別靠近我。”

林邵祥臉色黑沈，“蘇蘇……”

蘇芒收回視線冷冽的盯著已經被驚的忘記哭的馮穎，冷笑，“對，我想自殺，我割腕，不只一次的割開我自己的血管，我看著我自己的血流了一地，我好冷，流出來的的血明明是溫熱的，可是我的身體我的心都好冷，那個時候我想到了爸爸，他決定離開我，離開這個世界的時候是不是也感覺到同樣的寒冷，同樣的絕望，如果當年你沒有那麽自私，沒那麽自以為是，或許很多事情都不會發生了，而我……”

“而我也不會失去保護我，疼愛我的父親，更不用茍且偷生的活著……”

“不要說了。”林邵祥一臉陰沈，額角青筋崩裂，眸中的眸中情緒似是要爆發。

蘇芒的這一番話無疑就像一個炸彈，炸的他們一家人頭暈腦脹，林建行看著蘇芒的表情都瞬間萬變。

“我錯了，我錯了，我錯了……”馮穎一雙紅眼死死盯著蘇芒的手腕，一顆心都被她的話給刺得鮮血淋淋。

蘇芒緩緩閉上一雙眼，唇角的冷弧越發擴大，是諷刺。

“不，你沒錯，你只是不愛他所以才會如此踐踏他對你的愛。”

“蘇蘇……”

而蘇芒卻已經不想跟他們在同一處空間待下去，這裏的人都是魔鬼，會吃人的魔鬼。

她轉身，不再去看這些人此時是怎樣一番面孔面對她，真情也好假意也罷。

“還有，不要想著你死後去我父親面前懺悔，因為你沒機會。”蘇芒說著微微擡頭，“他會在天上看著我，繼續保護我，而你，會下地獄。”

蘇芒的話讓馮穎整個人都是一番狠顫，瞳孔擴大卻也只能看到蘇芒遠去的背影，再也忍不受不住暈了過去。

“小穎，小穎你怎麽了？別嚇我，小穎你醒醒……”

“小穎，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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