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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九章 離家出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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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四十九章)

蘭花草氣得站起來,伸手指著張秀麗的鼻子罵道:“你害他一輩子都不開心,最後更是害死了他!害死了他還嫌不夠,又搶走了我女兒!張秀麗,你是妖魔嗎?你是鬼怪嗎?我蘭花草欠了你什麽,你要這樣報覆我?你以為我女兒很多嗎,我只有琳琳一個親生女兒啊,說,快說,你答不答應?!你要是敢不答應,我活著也沒什麽意思,我就,我就殺了你,先殺了你再自殺!”

蘭花草罵到雙目紅腫,頭頂生煙。她面目猙獰,咬牙切齒,仇恨和憤怒讓她面容扭曲,看上去十分可怖。

張秀麗哭到要脫力了,她抽噎著說道:“好,好,我答應你,你,你帶陳琳和帥帥回上海吧。”

張秀麗也知道做人不能這麽自私,她雖然舍不得琳琳,但也知道是別人家的女兒,與他們家沒有關系了。

房門在這個時候卻“啪”的一聲被推開了,陳琳一陣風似地闖了進來,臉上都是對蘭花草的嫌惡。她走過去,抱著已經哭倒在沙發上的張秀麗,對她媽蘭花草憤怒地說道:“剛才的話我都聽到了,上次我不是說考慮幾天嗎,現在我就告訴你——”

蘭花草一顆心跳到嗓子眼,臉上的皮膚崩緊得死死的,好像等著死神宣判。

陳琳呢,說到這裏,她停滯了一下。這幾天,她媽來之後,把從前的事告訴了她,張秀麗和她爸的過往,讓她的整個人生觀、價值觀、世界觀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她心裏的天平也開始晃動了,她不知道到底是該跟著母親回上海,還是繼續陪在公婆身邊。

可是這幾天,在她正考慮的時候,蘭花草的所作所為卻讓她的天平又重新晃動起來,然後開始向她婆婆張秀麗傾斜。

她媽說的每句話,都像把殺人不見血的刀子,而她婆呢,就是在被她一刀一刀淩遲。

陳琳看在眼裏,疼在心裏。到剛才,所有的話都聽到了,整個人就打定了主意,上輩的事不能讓他們年輕一輩來扛,上輩的仇恨不能延續到她的身上。

她堅定地說道:“媽,我考慮好了,我不回上海了,我要繼續留在杭州,給我杭州的爸媽養老送終!”

蘭花草快要瘋了!整個人急得團團轉,如同熱鍋上的螞義,她對她大聲道:“你有病啊,我是你親媽啊,她只不過是你婆婆!你要丟下我不管嗎?!”她只覺得自己的一顆心都碎了,痛苦如同海水倒灌一般,占據了她的整個身心。

陳琳道:“媽,我不會丟下你不管的,你要是願意在杭州養老,我就在我們小區再租個房子,我們在一起。”

在杭州養老?在這個小區租個房子,住在出租屋裏,然後像個要飯的一樣,每天等著親生女兒侍候好公婆,再施舍似地過來看看她?

哈哈,真是瘋了!

蘭花草仰頭大笑,那笑聲裏充滿了悲涼,她強忍住要奪眶而出的眼淚,一陣風似的快速出了門。

陳琳緊跟在她後面追了上來,也含著眼淚帶著哭腔央求說道:“媽,媽,你不要為難我好不好?”

蘭花草聽著她鬼迷心竅的話語只覺得無力,她快步往前走著,說道:“你不要跟著我!”

陳琳不放心道:“大晚上,你要去哪啊?”

“去哪?”蘭花草只覺得一片茫然,繼而一片荒涼,世界之大,她能去哪,投奔兒子,被兒媳扔垃圾一樣扔了出來,投奔女兒,女兒卻要公婆不要她,她能去哪?

然而,她也知道再把之前的話車軲轆似的反覆說也沒用。

對於現在的陳琳,她只覺得自己所有的法子都用盡了,那種感覺,就像一個母親,對著自己得了絕癥的孩子,無能為力似的。

她疲倦道:“我不知道,我還沒想好,你回去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陳琳走過來道:“媽,我陪著你吧。”

蘭花草惱了,一把將她推開,對她大聲道:“我現在不想看到你!快回去!”

這時陳琳電話響了,蘭花草依稀聽到張秀麗好像在說自從她出門後,帥帥就一直哭鬧,而且好像還有些發燒感冒,問她找到她媽沒有,找到了就快回來。

陳琳臉上有了遲疑和為難。

蘭花草眼前浮現出她外孫的樣子。

以前她帶帥帥的時候,帥帥多白多胖多可愛啊,就像給奶粉打廣告的明星寶寶似的,現在的帥帥呢,一年多沒見,個子還是一年前的個子,臉卻營養不良的瘦瘦的,黃黃的,而且六七歲的孩子,整天難見一個笑容,就像一根豆芽菜。

她不由苦笑,想著在墳墓一樣的家裏孩子能長好嗎,孩子就像那小草,要有陽光才能茁壯成長啊,一家人都是豬腦子,都活在過去,沈浸在悲傷裏,她唯一一個清醒的,還排斥她!

看到女兒為難的樣子,蘭花草煩惱地催促道:“快回吧,帶孩子去醫院,我不要緊的,快回!”

陳琳才答應一聲,匆匆往家趕。

剩下蘭花草一個人,她看著陳琳的背影匆匆消失,然後長嘆口氣,轉過身在大街上孤零零地走著,如同秋天的一片落葉,心裏的苦無處訴說,就像茶壺裏塞滿了餃子,怎麽倒也倒不出來,堵在那裏,只覺得透不過氣。

拿出手機,一個個翻號碼,最後看到了UNCEL王的電話,也不知怎麽的,她撥了過去,UNCEL王很快就接了,一開腔就問道:“小蘭,你在杭州過得還好嗎?”一句話,就把蘭花草的眼淚惹了出來,她忍著哭聲咬著嘴唇好半天說不出話來,怕UNCEL王知道她在哭。可是眼淚卻如同兩條小河一般,不停地靜靜地流啊流。

然而,UNCEL王是何等聰明之人,對她說道:“不好就回來,我來杭州接你。”

蘭花草才清醒過來,立馬說道:“不不,我現在不能回上海。”

UNCEL王急了,對她勸道:“小蘭啊,你怎麽還不清醒,我跟你說過,兒女大了,他們有他們想過的生活,我們不能幹涉,強扭的瓜不甜,這話用在愛情上有道理,用在親情上也通用,你就回上海吧!”

蘭花草再也控制不住,大哭失聲,她邊哭邊說道:“老王,不,我不能回上海,你不知道我女兒現在過的是什麽生活,我這個媽看在眼裏,只覺得那不是人過的生活,太可怕了——”

她哭泣著把這些天在張秀麗家的所見所聞都竹筒倒豆子的說了出來,UNCEL王一直紳士風度的靜靜地聽著,在她間歇的時刻,還陪著她嘆口氣,肯定她道:“你是對的,人應該活在當下,眼光放長遠點,不能沈緬於過去。”

到了最後,蘭花草一顆心總算舒服了,她的眼淚哭幹了,心事全倒了出來,人也不那麽痛苦了,也振作起來,清醒起來,恢覆了她平時的樣子。

不用UNCEL王說話,她說道:“老王,謝謝你,我現在好受多了,我暫時不回上海,你不用擔心我,我有新辦法了,再見。”說完就掛了電話,然後自己主動回了張秀麗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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