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孩子，都多大的人了，怎麽還這個樣子膩歪？”梁氏摸了下臉，不由得嫌棄。

陳梨笑道：“我再大，在娘這裏，不還是孩子嗎？娘，那我回去了起來，天色不早了，我得回去好好兒準備準備東西。”

她說著起身，步履輕快地出門去了。

待陳梨走後，梁氏忍不住嗔了一眼夫君：“都是你給慣的！你說梨花要走到那麽遠的地方去，你叫我怎麽放心的下？”

看著妻子嬌嗔，陳宣中不由上前，輕輕把她摟在懷裏：“好了，好了，你也別難過了。我有正經事要跟你說。”

“有事就說事。都一把年紀的人了，你別……”丈夫突然之間的親近，讓梁氏頗有些不自在。

她自覺已經是老夫老妻了，卻像小年輕的時候那樣未免太過於荒唐了。於是她輕輕一扭身子，想要掙脫丈夫的懷抱。

“燕娘，我跟你說，我……”陳宣中在她耳邊輕聲細語。

“你說什麽？這是真的？”梁氏聞言一楞。

她猛地轉過身，看向丈夫。

卻見他一臉笑容，看著她意味深長：“當然是真的。你要是不信，我們馬上就可以試試！”

梁氏的臉一下子紅了。

她白了丈夫一眼，嗔道：“老不正經！”

陳宣中卻是不再放開她，對她說道：“父親讓我去幫妹妹求藥，也順便給那位老先生看了看。他說我受的傷雖然時間長了，但是也不是不能調治。所以這這一向，我一直都認真用藥。最近，我覺得自己明顯好了。燕娘，你不是總是遺憾只有梨花一個麽？以後我們就可以有更多的孩子了。”

他說著摟著梁氏，吹熄了燭火。

梁氏感受著丈夫的熱情似火，任由淚水肆虐。她等到這一天，實在是太不容易了！

當年她生下了陳梨沒多久，陳宣中就因為一次上山采藥，不小心受了傷。他傷的部位隱秘，從此就失去了夫妻敦倫的能力。

為了保護丈夫的面子，她始終都沒有對人吐露過一個字。

陳宣中自己也是千方百計的治療，只是十來年都沒有什麽效果。這次還是那次為了幫陳氏出去找藥，才碰見了那個據說專治男子的大夫，得到了根治，現在，他終於又可以恢覆男子的能力了。

但願以後，除了梨花，他們還可以擁有更多的孩子。梁氏暈暈乎乎的時候，就只有這一個心願。

所以陳老太太看重這個老四媳婦，也不是沒有道理的。

“什麽，你是說，你要去大燕國？”陳氏驟然聽到蘇墨說起這個消息，整個人都楞住了。

蘇墨看著她楞怔的樣子，忽然有些不忍心。

不過想到自己這麽久了，都沒有能夠跟她親密一點點，就又狠下心來點頭：“嗯，師傅說我反正一個人，無牽無掛。正適合去大燕國做這件事。荷娘，你說，我要不要去？”

他故意看著陳氏的臉色，想著她會有什麽反應。

結果他註定要失望了，卻聽見陳氏嘆了口氣，低聲道：“哦，既然是父親決定的，那麽你早去早回。我會等你回來的！”

什麽？荷娘居然只是讓他早去早回？

他要的可不是這個結果！蘇墨忍不住有些想要抓狂。

“荷娘，你真的忍心看著我孤身一人上路？此去大燕國，山高路遠……”他故意用哀怨的口吻說道。

陳氏聞言一楞，然後說道：“那，不然你就不去了？可是，父親不是已經安排好了了嗎？你要是不去的話，又安排誰去呢？”顯然，她還沒有反應過來。

蘇墨對陳氏的反應很是失望。荷娘不是應該眼淚汪汪地看著他，然後盡力想辦法勸他不要去嗎？為什麽卻只是想著他不去的話就沒有其他人可以去呢？

她的心裏，難道真的裝不下他嗎？

他看著陳氏皺眉凝神的樣子，又覺得不忍心看她這樣苦惱。

到底還是忍不住說道：“其實濟仁堂可以去的人並不是只有我一個。師傅不過是因為我去過西北，對那邊比較熟悉，而且目前又沒有家室拖累，才選了我。要論看病的經驗，制藥的本領，大師兄和小師弟都比我要強的。”

他說到家室拖累的時候，特意加重了語氣，希望陳氏可以聽出端倪。

陳氏聽他這樣說，卻是皺起了眉頭：“也對，大哥要管家裏醫館的事情，四哥要是走了，家裏只有四嫂一個人，她也難免寂寞。只是你孤身一人前去，我也放心不下。不如這樣，橫豎我也沒有去過大燕國，我早就想去北地瞧瞧。我去跟父親說一下，我們一起去吧？我記得如意也跟我說，她也要去的。到時候我們三人作伴，你就不用孤單寂寞了。”

陳氏的話，讓蘇煙冷心裏好過了不少。

但是讓陳氏遠途跋涉？這顯然是不可能的事情。別說她的身體狀況不允許，就是她的身體允許，他也舍不得她吃這份苦。而且陳老爺子也肯定不會同意。

要是陳氏果真去向陳老爺子這樣提議，他指不定會認為就是被他攛掇的。他肯定又要被陳老爺子教訓一通。

“別啊，你的身體可吃不消走遠路。你還是好好兒在家裏等我吧！”蘇墨說這話，說的頗有些意興闌珊。

他忽然有些認命了。哎，等他從大燕國回來，他和小師妹還能夠走到一起嗎？

看來他就是個孤獨終老的命了。

“小師妹，你先休息吧，我就先走了。”他說著起身往外走。

“師兄，你真的就這樣走了？你難道就沒有別的話要說嗎？”陳氏忽然小聲問他。

蘇墨忍不住伸手抓頭，然後一臉疑惑：“說什麽？”

陳氏看著他：“你真的不知道？那你讓我怎麽等你？用什麽身份等你？”

她一說完便忍不住紅了臉，然後低下頭去。

蘇墨楞住了。然後過了一陣子才反應過來：“荷娘，你，你願意嫁給我了？”

陳氏低著頭，很小聲地說道：“嗯！”

要不是蘇墨全神貫註地盯著她，險些就聽不清楚。

他開心的整個人都差點要跳起來。

“太好了，荷娘，太好了！我，我這就去跟師傅提親！”他忍不住高聲說道。

陳氏看著他激動的樣子，也忍不住笑。然後又想起來，這個蘇師兄，是真的不通世情的很。

哪有人自己給自己求親的？總要通過三媒六證。看來之前自己的種種顧慮都是空的。他根本沒有想到這一點！

於是也不再光顧著自己害羞，而是提醒他道：“哪有人就這麽自己給自己求親的？你以為成親很簡單的嗎？”

蘇墨被她一說，也猛然醒悟過來。

確實，這麽長時間了，他都覺得自己的心意已經表現的很透徹了，可是師傅師娘卻完全不提他和師妹的婚事。原來，事情烏龍在這裏！

他一直都知道，師傅師娘對小師妹很是看重，雖然再嫁，但是卻肯定不會讓小師妹讓人非議，留人話柄。

可他卻偏偏在禮節上出了這麽大的紕漏！

這實在是他自己疏忽了。他早就應該請媒人上門，跟師傅鄭重提起小師妹的事情的。白白浪費了這麽多的時間！

“小師妹，我知道了，都是我不好，想的不夠周到！我這就去請媒人上門，向你提親！”蘇墨激動不已。

他忍不住一把拉住了陳氏的手，在她臉頰上如同蜻蜓點水一般快速親了一下，然後便立馬快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終於做了這麽久以來一直想做的事，他害怕陳氏會對他翻臉，說他孟浪。因此立馬快步跑了。

陳氏不防他突如其來的偷襲，忍不住面紅耳赤。只覺得被他親過的地方，如同被燙到了一般，一直都是麻麻的。

不過，她卻並沒有像蘇墨以為的那樣生氣。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才回過神來，卻發現自己的臉上居然掛了兩行清淚。

只是，這眼淚，到底是怎麽回事，她自己也說不上來。

“娘，您怎麽哭了？”如意進門的時候，正好發現陳氏在默默流淚。

陳氏聽到女兒的聲音，連忙拿了帕子胡亂擦了擦，把臉上的眼淚擦幹。

“沒有，沒有，是風迷了眼睛。”陳氏有些慌亂地回應。

如意看看窗戶，窗戶關的緊緊的，再想起她進門的時候，門口的棉布簾子也很嚴實地掛著。

母親這分明是在推諉。

剛剛她想過來，卻看到蘇墨進了屋子。便特意沒有進門，把屋子留給了他們兩個。讓他們可以說點每天例行的體己話兒。

誰成想，她剛看到蘇墨開心不已地出去，心下正偷偷為他們樂著，卻不想進了屋子，陳氏在那裏默默垂淚。

她第一反應就是蘇墨是不是對母親做了什麽非禮勿言的事情，惹惱了母親，所以連忙上前詢問原委。

陳氏閃避的態度，並沒有讓她以為好事將近，反而心裏有點暗暗的惱了蘇墨。

明明他那麽喜歡母親，為什麽偏偏要惹惱了她呢？說明他是不是還是不太了解母親？或者說，他不會因為母親嫁過人，而對母親沒有那麽尊重吧？

如意越想越氣，卻不料突然聽到陳氏問她：“如意，假如母親決定再嫁，你會不會有意見？”

如意楞了楞，合著母親這是要征求自己的意見了？看來，母親問起這個問題，是已經有所決斷了。

於是她說道：“如果再嫁可以讓母親獲得幸福和快樂，女兒沒有意見！只是不知道，母親再嫁的那個人，到底是誰？”

陳氏聽她這麽說，放下了心的大石。她最擔心的就是如意會不理解她。

再聽如意後面的話，哪裏還聽不出來女兒是在調侃她？

“是你蘇師叔。他今天跟我說明了心意，打算去請媒人上門來提親了。”陳氏跟女兒說起這個話題，頗有些別扭。

聽到蘇墨終於想到要請媒人上門，如意松了口氣。

這個蘇墨，什麽地方都靠譜，就是這個世俗禮節不通。這件事，他早就該做了，偏偏拖到現在才做。

當下笑嘻嘻說道：“蘇叔叔是個好人。女兒很喜歡他。恭喜母親，賀喜母親！”

陳氏被她說的臉色緋紅，然後故意板起了臉，說道：“死丫頭，居然調笑母親，好了，好了，沒事你出去吧！別再在我跟前礙眼！”

如意知道這是陳氏害羞了，當下也不再多說了，便找了個借口走了出去。讓陳氏可以慢慢緩解情緒。

另一邊，蘇墨從惠風院出去之後，便立馬去找跟他玩的很好的陳平中：“二哥，你可知道咱們這裏最好的官媒是哪個？我要提親要註意些什麽東西？”

陳平中看著他忍不住失笑，這個二傻子，終於開竅了！

總算想到要去找媒人上門提親了！

哎！真是不容易啊！這一向，他們可真的是為了他暗暗擔心啊！

“最好的官媒你去安平最大的那家準有。提親的事情，你要托個妥當人才行。我爹的脾氣，你肯定不會不知道。”他仔細給他指點著。

“我，我也不認識什麽人啊！你能不能幫我想想辦法？”蘇墨有些為難。

盡管他也算是一方名醫，但是平時他醉心醫術，實在是並不擅長社交。

因此，他一想到要托人，就忍不住頭疼。

但是這又是必須做好的事情。所以他百般無奈，只好繼續請陳平中幫忙。

陳平中強忍著不笑，道：“沒問題，這件事包在我身上。”

作為兄長，他自然也希望唯一的妹妹可以得到一個幸福的婚姻。蘇墨比之之前的趙長華，強了何止十倍！

“多謝，多謝！”蘇墨連忙稱謝！

“那個，成親的日子，能不能盡量定的早一點？我，我想成親了再去大燕國！”他猶豫了一下，到底還是把自己的請求說了出來。

“哦？那麽快？只怕來不及吧？我可不想荷娘匆匆忙忙地嫁人！好不容易，你們兩個成親，怎麽樣也要好好熱鬧熱鬧吧？”

陳平中第一時間提出抗議。笑話，他攏共就一個妹妹，就算是再嫁，也不能那麽匆促吧？

他父母親同意，他還不同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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