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今晚都在陳老太太這裏用餐。

陳老太太沒有刻意問他們今日在診室的事情，大家也都沒有多說，而是笑嘻嘻地聊起其他的話題。

今天診室裏發生的事情如果讓老太太和陳氏知道了，八成會讓她們揪心。所以大家都很有默契不提。

陳氏見女兒一臉倦色，雖然很是心疼，但是想起來這是她自己堅持要去的，而且還是好不容易才爭取到的機會，那反對的話也就說不出口了。

如意實在是太餓了，所以吃起來比平時速度快的多了。她很快用過了飯要走，就聽到坐在她身邊的陳梨小聲跟她說道：“如意妹妹，我待會兒到你那裏坐一會兒，行嗎？你能不能跟我說說醫館的事情？”

陳梨之前非常想去醫館，陳老爺子卻沒有同意。想來她肯定很好奇如意今天在醫館的經歷。

如意對她點點頭：“好的，梨花表姐，你吃過飯就過來。我先回去整理醫案。今天遇到了好些病例，我要記下來，下次可以參考。”

如意學習的態度一向好，陳梨也是一向很佩服她的。聽她這樣說，連忙點頭道：“好，那我待會兒過來，你先做你的事情！”

如意回到惠風院的屋子裏，顧不上換下身上有些臟兮兮的衣服，就直接坐到案前，開始提筆把今天一天遇到的病例寫下來。

她寫到自己不明白的地方，都做好標記，打算等有了時間再去向陳老爺子請教。

不知不覺，她都忘記了時間。

直到白芷過來催她：“姑娘，你要好了嗎？表姑娘等你一會兒了。”

她楞了一下，卻見陳梨笑瞇瞇地坐在她對面，見她看過來，連忙擺手：“你繼續，你繼續！我可不是過來打擾你的。你的正事要緊。”

如意寫完最後幾個字，然後把東西收起來，對陳梨說道：“沒事，我寫完了。”

陳梨看著她寫在紙上的密密麻麻的小字，忍不住問道：“今天的病人很多嗎？這個，能不能給我看看？”

如意點頭：“嗯，今天我覺得人很多。第一次過去，還是頗有些手忙腳亂不適應的。那些人都是沖著外祖父過來的。”

她說著把手頭的紙遞給陳梨：“表姐要是不嫌亂就拿去看吧！我隨手記的。正式接觸了病患才知道其實許多病患的病情並不像書本上記的那樣典型。有些人看起來癥狀像這種病，其實卻是另外的病癥引起的。同樣是腹痛，但是真正的病因卻是完全不一樣。我算真的體驗到什麽叫紙上得來終覺淺了。”

陳梨接過她手中的紙，立刻一目十行地看了起來。

她看著看著，也不由得激動了起來：“表妹，原來還有這麽多跟書本不同的地方！真的是書到用時方恨少。我要是也能去醫館就好了！真希望祖父也盡快讓我去醫館！”

陳梨語氣裏是掩飾不住的羨慕和落寞。

如意知道她的心情，也理解她的感受，便把今天在醫館的經歷細細地跟她講了一遍：“祖父交代我們要多看多聽。看病救人並沒有我們想象的那麽簡單。病人也不是我們有一腔熱情就可以被我們感化的。很多時候，我們不光是給病人看病，也要懂得自我保護。”

聽到居然有對奇葩母子，想要陷害陳老爺子，陳梨也是一臉氣憤。

“可惡，這世上怎麽還有這樣的人呢？祖父好心好意地待他們，他們卻接二連三地變著法子害人！”陳梨沒有親眼所見，但是也很是惱怒。

“所以梨花表姐，外祖父一再強調，要我們謹慎再謹慎！”如意把陳老爺子的話再三交代她。

“嗯，我記下了。等我去醫館的時候，我一定會註意的！你今天做的很好啊，還想到讓白芷一直照顧著那個老嫗。換了我，肯定想不到。我說不定直接拿起掃把趕人了！”陳梨對如意的做法表示嘆服。

如意被她說的有些不好意思。她跟陳梨比起來，當然是有優勢的。畢竟她還有一世被人算計的經歷，所以她自然會處處留心一點。

“表姐，我也是以防萬一。畢竟那時候還不能完全確定那老嫗的心思。而且她到底是重病人，還是要讓人好好兒照顧著的。”如意解釋道。

“嗯，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你做的很好。如意，等我進了醫館，你到時候比我經驗多，可要記得提醒我。我就怕我會忍不住一時沖動，反而壞了事。”陳梨點頭。

今天和如意一番交流，她覺得自己也收益匪淺。因此更加迫切地希望自己可以盡快去醫館。

於是跟如意又說了兩句家常，就匆匆告辭了。她要回去再好好背書了。

“如意，你早點休息吧！忙了一整天了，明天還要早起！”陳氏帶人端了銀耳羹過來。

之前聽到陳梨和如意討論病案，她就沒有過來打擾。現在聽見沒有什麽聲音了，便連忙把自己精心熬制的銀耳羹送過來。

“梨花呢？怎麽走了？”陳氏進來沒有看見陳梨，忍不住詫異。

“我還特意煮了她的份。”

“梨花表姐回去用功了。她今天聽我說了醫館的事情，也很想去醫館。這個月末外祖父會再次考較她和季文表哥，他們要是誰勝出了誰就可以先去。”如意說著接過了銀耳羹。

“紅棗蓮子銀耳羹，可以養陰安神。你昨夜做了噩夢，臨睡之前吃點這個再好不過。”陳氏囑咐如意快些喝完。

母親的心意永遠都是這樣熨帖。如意端著羹湯，感覺眼睛裏有熱氣湧動。昨夜的噩夢，就是她前世的一場夢吧！

現在所幸她已經從那夢中清醒了過來。母親此刻還好端端地站在她的面前。她一定不會再蹈前世的覆轍！

如意低下頭，大口大口地喝著羹湯，不讓陳氏發現她眼角悄然滑落的清淚。

“喝慢一點，小心燙！剛出鍋的！這孩子！”陳氏見如意喝的快了，忍不住皺眉。

她到底註意到了如意的情緒似乎不大對勁，忍不住又問：“怎麽了，太甜了不合胃口？我下次少放點糖。”

“沒有，我喝著正好！”如意放下碗，擡手悄悄拭去眼角的淚痕。然後對著陳氏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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