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王大夫的疑問，宋辭十分鄭重地點了點頭，肯定地回答他耳朵沒毛病沒有聽錯。

“我是個大夫，是給人看病的，不是給雞，不是給雞，不是給雞。”王大夫的咆哮一聲賽過一聲。

就算這個年代是有獸醫的，可那也是給牛馬這些重要牲畜治病的，不是在軍隊就是在衙署工作，誰會為雞鴨這些小東西費心。

況且他哪裏像個給雞治病的了。

宋二狗此舉侮辱了他作為一個大夫的自尊，將他與雞鴨這樣不入流的畜生為伍。他心中現在是非常地不滿，要不是王子謙不在家中，他武力有限，打虎不成可能反受其害，他都想要將宋二狗這個混不吝的人立刻馬上給趕出去了。

什麽東西。

宋辭被王大夫震得耳膜發疼，這個假正經嗓門還挺大的。

想到雖然就是個幌子，但是到底是有求於人，宋辭好言好語地道，“王叔，你別急，我這絕不是遛你，是誠心來向你請教的。”

“老夫的藥都是用來給人治病的，不知道這雞能吃什麽，你就別難為我了，去別家問吧，去別家問吧。”沒讓宋二狗滾，已經是他有教養了。

“縣城大夫的醫術都比老夫強，若是實在找不到人，你就花個價錢去請教他們吧。”

縣城的大夫，哪裏會搭理他，宋辭還是有這個自知之明的，怕自己到時候是個被人亂棍打出來的命。況且其他人哪裏有王大夫好用，舍近求遠也不是他的風格不是。

“別介呀，王叔你真的可以好好鉆研一下，如何給雞治病的。然後咱們兩個合夥做藥雞生意，我養雞，你負責給治病，到時候賺了錢，我分你半成利潤怎麽樣。你好好考慮一下吧，要是我能賺上二十兩這其中的一兩可就是你的。”

“不用了，我是給人治病的，不是給畜生的。”王大夫硬氣地道。

這要是賠了二十兩，他是不是還要給宋二狗搭上藥材。還是算了吧，他就是個窮大夫，還欠著宋二狗十二兩的債呢，家中的小哥兒兩三年就要出嫁了，可沒有餘錢陪著打水漂。

還挺迂腐的，宋辭心想。

“王叔，你這就不對了。這不管給人還是給雞，不都是治病嗎。你要是一直這麽囿於門戶之見，醫術還怎麽能進步。要是大家都和你一樣，這杏林哪裏來的革新與發展。你要是跟著我幹，你就是給雞治病的第一人，到時候著書立說名傳千古不說，後世養雞的人都會銘記你的。”

“我呸，我就是一個山溝溝裏的赤腳大夫，不給雞治病和杏林發展有什麽關系，就算少了我，別說其他地方了，連大坪村都不會受到影響，你少給我扣這樣大的帽子。”

他又不是十幾歲的少年，怎麽可能就被宋辭幾句話給忽悠了。

醫術離了他就傳不下了，他還沒有那麽大的臉呢。

而且他讓養雞的記住他幹什麽。

“我還以為王叔你雖然年紀一大把了，心態上卻一點兒都不老，還有著年輕人敢打敢拼的一腔熱血，沒想到也只是個畏苦怕難的膽小鬼。”宋辭若有似無地感嘆道，這都不上當，只能換種方法了。

本以為是老驥伏櫪，原來是個沒牙的老虎。

宋辭的話落在王大夫耳朵裏被解讀成了這種意思，王大夫心中怒不可謁，“你給我滾！”

“也不知道子謙大哥帶著嫂子、侄子在縣城中待了這麽些年，花銷如何，存下了多少錢，夠十二兩銀子了沒有。”宋辭不在意王大夫的怒火，摸著下巴輕描淡寫地說道。

王大夫氣的胡子都要飛起來了，手顫抖地指向宋辭，控訴地問道，“你，你到底想要做什麽，咱們可是說好了五年還清的。”

“王叔，你別怕，我不做什麽，錢你不趁手，慢慢還就是了，鄉裏鄉親的，你又為咱們大坪村做了這麽多的事情，我怎麽會看著你砸鍋賣鐵。我今天來主要就是想要和你友好的討論一下醫術的，就比如，王叔你說什麽藥材益氣養血比較好。”宋辭誘哄般的問道。

“黃芪、熟地黃、淮山，還有人參、黨參。”天知道他和個什麽都不懂的二流子有什麽好討論的。

“那什麽藥材能活血化瘀。”

“雞血藤、紅花、葛根、 桃仁，郁金、丹參，你媳婦有身子，這些活血的可不能給他用啊。”王大夫說完還不忘叮囑上一句。

“滋養精氣，可以提高人的抗病能力的呢。”

“紅棗、阿膠、紫河車、松果菊、靈芝。”王大夫心酸，靈芝這種可遇不可求的藥材，他這個做大夫的這輩子都還沒有見過呢。

“調養身體的呢。”

“當歸、甘草、五味子、雷公藤、穿心蓮、枸杞。你還有完沒完呀。”

常見藥材的功效，王大夫都是背過的。調養身體的藥方子就沒有了，除了怎麽吃都吃不死人的藥，平時他都不會給人開這方面的方子。

“完了，你剛剛提到的藥材，只要是你家裏有的都給我抓上一份吧，我回去研究研究。”宋辭道，想著自己空間藥材儲備不足，還是得再開一塊藥地。

“你家的雞要是被藥死了，你可別來找老夫，老夫是不會管的。”王大夫憤憤道。

“放心吧，王叔，我不是那種人。”

“你怎麽就不是了。”王大夫一邊給宋辭抓藥，一邊埋怨道。

完全沒有剛做了一筆大生意的喜悅之情。

惹上宋二狗，是他這輩子做的最錯的一件事情。貪圖宋二狗的人參，致使落下五年的債務，又是另一大錯事。

可是把人參還回去吧，王大夫表示自己舍不得呀。

一個連人參、靈芝都沒有擁有過的大夫，這一生要多淒涼。

宋辭心滿意足地走出了王家醫館，王大夫則是要愁死了，心中惴惴地，就怕日後被宋二狗給賴上了。

“老頭子，你就別急了，二狗是個好孩子，不會害咱們的。”王大夫在屋子裏走來走去的，王大夫妻子被他晃得有些頭暈。

“你才和那小子才打過幾次交道，他心黑著呢。”王大夫道。

“子謙幫二狗在縣城找了鋪子，就算是看在子謙的面子上，二狗也不會為難你的，你怕個啥呀。”王大夫妻子一句話戳破了他的心思。

“我怕他，你哪只眼睛發現我怕了。”王大夫大聲地吼道，這個樣子連小孩子都能發現他是在心虛掩飾。

王大夫怕宋辭，其實還是因為那一場不光彩的交易。

自己的老底被宋二狗發現了，宋二狗手裏還有他的把柄，還是他的債主。這樣的身份，王大夫每見到宋二狗一次，就要想到自己品格上的瑕疵。

自然就更不樂意見到他了。

林小河的豬崽這個時候並不好找，還是大哥夫他們在縣城買菜的時候遇到了個賣豬崽的，給買回來了兩只。

“你怎麽舍得回來了。”見給他們送豬崽的是宋石生，宋辭問道。

宋石生的烤肉生意好的很呢，每日都有那麽多的銅板入賬，這人早就被金錢給迷住眼了，怕是一天都舍不得離開鋪子。

“我回來瞧瞧你唄。”宋石生將豬崽遞給了林小河，陪著宋辭說起了閑話。

“二狗哥，你真不回鋪子了。”

“家裏這樣，哪裏離得開我。朱文在鋪子做的不錯，就讓他繼續幹吧。你回去告訴他，下個月就給他漲工錢。”

“就他那樣的，幹上幾天就想要躲懶，還漲什麽工錢，八文不少了。”

“我當初答應他了，總不能說話不算數。再說我覺得他那樣子已經很難得了，招一個信任的人在鋪子總比不熟悉的好。”

“全身上下也就講義氣這一個優點了。”宋石生道。

其實他是混混裏面最不講義氣的了，宋辭心中暗想，不過也不會說出來破壞朱文現在在大家心中的印象就是了。

“二狗哥。”宋石生突然喊了宋辭一聲。

“怎麽了，一臉糾結的樣子。”

“我今天回來的時候碰見大牛了，他給我說，也想在咱們鋪子找個活兒幹。”

曹大牛是和宋石生的發小，當初和他一起挑著扁擔走街串巷走鄉下村賣豆腐的人，宋辭他們開了鋪子就直接將人甩開了。

見朱文通過宋二狗的路子進了縣城，他自己也有些心動。他們家中人口比較多，卻只有十來畝的地，且沒有什麽積蓄，要想過好日子，就要子孫們自己肯幹了。

在朱文進鋪子，宋辭回家這些天，其他的混混中有兩個人也曾經為此來找宋辭，被宋辭以不在鋪子裏幹了為由給搪塞過去了。

而宋辭認為最有可能會來找他的張天，卻是沒有來。

“咱們鋪子裏還缺人嗎？”宋辭明知故問。

“不缺了。”宋石生搖了搖頭，他們已經有六個人了，對於一個小鋪子而言，這樣人手已經夠了。

除了飯點的時候，哥夫和二嫂還有他比較辛苦外，其他時候都很清閑。

“那你是怎麽想的，又想同意又不想同意那種？”

宋石生點了點頭。

鋪子雖然要有他的份兒，可是他現在還沒有成年，一直都是以幾個哥哥為主的。二狗哥能往鋪子裏塞人，到了他這裏卻不行，就算他也用自己的錢給大牛發工資，大哥、二哥和大哥夫都不一定會同意的。

這樣的例子一開，其他親朋那裏就不好拒絕了，他們又是小本買賣，哪裏養得起那麽多的閑人。

可要是把大牛撇開吧，他總覺得自己不講義氣。

一點兒不想做那種自己有錢了，卻不記得兄弟的那種人。

宋辭是他比較信任的人了，這有了問題，就不由得過來求助了。

“別愁了，你給他找個活兒幹不就成了。”

“我找不到。”

“這樣，我這不是要養豬了，還缺個打豬草運豆渣的人，你問問他願不願意幹吧。”

“那你做什麽。”宋石生十分鄙夷地看了宋辭一眼。

“我要做的事情還多著呢，你可別給我得了便宜還賣乖呀。”

“二狗哥，我錯了，你不是偷懶，是我的福星，我這就去告訴大牛去。”宋石生說完，就跑去告訴曹大牛這個好消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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