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葵覺得自己已經不能算是完整的一個人了。

她帶著呼吸面罩，背著鎮痛泵，手上插著許多針管，手臂上也包裹著各種檢測儀器。

她好像是活在了這些機器之中。

離開它們她就會立刻消亡。

這天清晨，她睜開眼，看到有護士在布置病房。

房間裏放滿了一束束的玫瑰花。

沁人的香氣讓她的心情稍稍愉悅了一點。

她問護士小姐：“今天是什麽日子啊？”

護士搖頭，用一種對將死之人必須要有的溫柔說道：“我也不太清楚，不過是幫忙布置一下而已。”

正說著，羅延寧走了進來。

他看到小葵是醒的，不由得微笑：“醫生說你應該不會對玫瑰花過敏，所以我弄了些過來，你要是不舒服馬上說，我讓人搬走。”

“我還好……”小葵弱弱地答道。

有別人在，她就算難受不舒服，也要竭力控制著。

“今天是什麽日子呢？”她又問。

羅延寧看著小葵，過了好幾秒，才像是下定了決心似的，幾步走到她面前，蹲到了床前。

他用仰望的角度看著她：“小葵，我知道這裏不是很合適，但是我還是想要請你，成為我的女朋友。”

車小葵看著眼前的男生。

他英挺的眉目顯得十分硬朗淩厲，可是如今卻染上一層褪不去的哀傷。

“羅延寧……”她輕聲叫他道。

羅延寧眉微微揚了揚，殷切地看著她。

小葵便繼續說：“從前，我只遠遠看過你。聽他們說你脾氣很壞，很囂張……所以，我和別人一樣，很怕你。我做夢也沒想到，有一天，我可以得到你的喜愛。就算別人那些話都是真的，在我的眼中，你也是一個……值得交往的朋友。”

羅延寧聽到她最後的“朋友”兩個字，便清楚了小葵的想法。

“為什麽會這時候對我求愛呢？”小葵看著他，“因為我要死了嗎？”

羅延寧有些驚懼地看著她：“你是不是聽到了什麽？”

小葵搖搖頭，她撐不住了，又開始喘氣：“沒有……沒人說……但是……我不是傻子……”

羅延寧見她這麽難受的模樣，心中酸楚，不覺淚濕眼眶。

他不敢說什麽，也不敢問什麽，生怕自己呼吸重了，也會加重她的負擔。

“羅延寧……”小葵緩了一陣子，又強撐著叫他。

“我聽著，你說。”羅延寧急忙道。

“對不起……”小葵看著他，一粒淚珠從她臉頰滾落，“對不起羅延寧……你的愛，我無法接受……”

“我知道。”羅延寧阻止她繼續說下去，“你不用說了，我都知道。我不勉強你，你好好休息，不用擔心，我沒事的……”

小葵就沈沈地點了點頭，不再說什麽。

不到下午，她的情況就愈發加重了。

醫院下了病危通知，然後把家屬全都叫到了辦公室。

“病人這個情況，你們要隨時有心理準備，可能就……今明兩天的事了。”

車媽媽聽到這話，立刻臉色蒼白地暈了過去。

辦公室裏哭作了一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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