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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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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蔚然一眼就看到墜在隊伍外圍的宮令箴。

而他也看到了她,以及她旁邊的那只插滿了箭矢的壺。

當察覺到他的視線落在她射出的那壺蓮花驍時,林蔚然赧然,頭微微下垂,襦裙下腳尖輕點,頗有一種被老師抓住玩物喪志的感覺。

宮令箴眼底劃過一抹笑意,似是看透了她的窘迫。

如此,林蔚然摸摸鼻子,臉更訕訕然了。

男人眼底含笑,林蔚然並不知道男人亦精通此道。

剛才沈朗他們還在竟陵王蕭子瑯於朝中投壺的事,卻不知道,那一晚與之夜宴投壺的友人便是宮藏。當時二人中就竟陵王遲了早朝,所以被皇上發作了。

以致於在成親後的某個夜晚,她以為能憑此技碾壓男人之時,卻被秀了一臉,然後反碾壓。

兩人間的眉眼官司也就發生在那麽一瞬間,快得沒人註意,因為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南陽侯身上。

“侯爺來了!”

這些小公子小千金面對南陽侯這個長輩,一個個倒是挺乖覺的,站著就像一只只鵪鶉。

林桓嶸看了看被眾人圍做一團的自家的兒女,視線落在林蔚然身上時,不自覺地頓了頓。

林蔚然從他們一出現,就眼觀鼻鼻觀心,並不知道除了南陽侯之外,還有一人的視線也落到她身上,看到她一副乖巧的模樣,眼底盈滿笑意。

南陽侯問怎麽回事,林溯月看了林蔚然和林昭然一眼,然後上前一步,將事情說了。全程公正,不偏不倚。

最初時,南陽侯還在為這些小兒女的小糾葛哂然一笑,可是越聽後面他的笑容是漸漸消失啊。

林昭然臉上掛著淺淺的笑意,聽著他說,但到了最後,臉上的笑容是淡了又淡。

最初南陽侯聽到林蔚然在投壺一事上這麽厲害,不由得又看了她一眼。

再聽小兒子說到親生女兒林昭然對此事的處理方式,眼皮忍不住跳了跳,親女的眼界還是太窄了些。

她的心是好的,想以最小的代價結束此事,可自古以來都是不患寡而患不均。

她這樣做,一開始被挑走彩頭的三人人會心裏不舒服,覺得不公平;如果有流言傳開,反倒是那些沒被挑走彩頭的貴女會被說輸不起,這樣一來,她會被這大多數人埋怨。她呢,落得裏外不是人。

南陽侯頭疼,他每天府外的事都忙不完,現在還要操心兒女的事,可沒辦法,攤上了,只能先解決了。看來昭然還是得送到他娘的萱北堂來教養才行。至於李氏,一言難盡。

“呵呵,小姑娘們一塊兒玩玩,培養培養感情挺好。這樣,這些彩頭世叔就代蔚然收下了。正巧前陣子世叔得了一批澄泥硯,晚點你們一人拿走一方把玩!”

南陽侯這是在替林昭然收拾爛攤子呢。

林蔚然想笑,別怪她幸災樂禍,她實在是挺煩林昭然那副智珠在握的模樣的,真以為重生了,就能想擺布誰就擺布誰了?要知道重生並不會增加智商,林昭然重生前的生活閱歷,不足以讓她在勳貴門閥裏進退自如。

林昭然再傻,在南陽侯接手處理後,也意識到自己的處理方法欠妥。

卻又不知其所以然,只能按下不表。

眾千金面面相覷,有思慮周全的如孟靜儀等,是狠狠松了口氣。一方澄泥硯的價值,並不比她們掏出去的彩頭低,這下面子裏子全都有了。

南陽侯說完,往萱北堂的掌事嬤嬤那裏看了一眼。

她倒是知機,適時地站出來提醒,“姑娘們快入廳吧,夫人們想來都等急了,你們再不進去她們就要出來找了。”

“那諸位公子就隨我先行一步入席吧。”

林溯風笑言,他爹南陽侯會在宴席中出現以示對他妹妹林昭然的重視,但現在卻得由他出面招待這一幫公子哥兒。

至此,男女分開,女眷陸續入廳,少年郎們則跟著林溯風走。

圍著沈朗的公子察覺他神色有異,因為招呼他跟上,他卻像沒聽到一樣,眼睛直楞楞地看著前方。他這反應讓人納罕,他應該說從南陽侯一行人出現後就有點不對了。

沈朗身邊的友人忍不住問道,“沈公子,你在看什麽?”

沈朗根本不理會,反而是上前一步,試探地叫喚,“宮大人?”

聽到叫喚,墜在南陽侯一行人之後的宮令箴擡眸,看向來人,不輕不重地嗯了一聲算是回應。

“真的是大人您啊。”沈朗喜出望外。

眾人懵,這是什麽情況,看沈朗這欣喜若狂的反應,眼前這位跟在侯爺身後不起的‘宮大人’難道是哪位大人物不成?

此時連南陽侯都駐足,側目看來。他先看廖翌灃,哪知廖翌灃也是一臉疑惑的模樣,顯然並不知道他所帶來的這位友人究竟是何身份。

沈朗的身份他是知道的,右扶風沈華之子。此時京北尹,右扶風,左馮翊是三輔即京師地區的地方行政長官,有資格參加朝議,具有高與一般洲府長官的特殊地位,因此得以列於諸卿。

這樣的身份,即使在京城,宴會上都是要鄭重對待的貴客之一。可他現在這樣,態度明顯地帶了一些自下而上的討好,這就耐人尋味了。

“沈公子,這位是?”林溯風問。

“他就是方才我說的諫議大夫宮大人啊!”

南陽侯的眼睛攸地看了過去,直直落在宮令箴身上。諫議大夫,屬正四品下,掌諫議得失,侍從讚相。與光祿大夫、太中大夫、中散大夫一道,此四大夫掌故問應對,為皇帝謀事。實實在在的天子近臣。況且他還年紀輕輕,將將二十歲,且還出自姬家,皇室文家與姬家的關系向來交好,此子前途不可限量啊。

“宮大人,這段時間侯府怠慢了。”委屈他與廖翌灃一個院子。

“無妨。”

宮藏淡淡地道,其實他沒有刻意地隱瞞自己的身份,卻也不會特意去說。況且進南陽侯府時,他尚有要事在身,也有借侯府掩蓋一二的意思。

謝洲意外也不意外,那天他在萱北堂看到的人果然是他。宮藏年長他幾歲,家世良好,人品貴重,運道不差,如今更是天子近臣,很多大士族老人都預料,如果不出意外,他能在而立之際位列九卿。這樣的宮藏,不僅讓同齡人黯然失色,甚至老一輩小一輩的仕族子弟都望塵莫及。

有很多人說,他是下一個宮藏。所以對於他,謝洲是真的不怎麽怎麽形容心裏的滋味。

“原來是宮大人。”廖翌灃更是吃驚,“令箴兄,你瞞得我好苦。”

“廖兄,抱歉,令箴是我的字。”他姓宮名藏,字令箴,如此通報姓名也不算有錯。

沈朗點頭,證明他所言不虛,令箴確實是他的字。

林蔚然也是小嘴微張,宮藏,他是宮藏?!

那本書她雖然棄了,但也知道宮藏是男主在政治生涯上最難纏的對手,俗稱大boss,最後怎麽被攻克的她不知道,因為她棄文了。可按照渣作者的套路,任何的牛鬼蛇神多半不敵主角光環,成為男女主感情路上功勳路上的墊腳石。

林蔚然的視線來回在謝洲和宮令箴二人之間打量,只覺得吡了狗了。

這兩人一俊朗一成熟,一個是才華滿腹的意氣風發,如清晨的太陽耀眼充滿了希望;一個是浸染了權利之後智珠在握的淡然,如快要進入午時的太陽,不若早晨時耀眼,卻已初具能量。

她吃驚的小表情,讓他心底生出一股隱秘的愉悅感。他又沒什麽見不得人的地方,不會羞於承認。

他從不自傲於身份能力,平常心看待。但這些也是他生命的一部分,並且滲透進骨血,養育出了這樣一個他。她驚艷於此,必然也是欣賞這些特質的,這讓他很心口微開,如同流進了一捧甘泉。

南陽侯看了看天色,道,“改日咱們再敘。”此時並不是細說的時機。

宮令箴頷首應允。

“這些彩頭你收起來吧。”說罷,南陽侯不再理會之後的事,擡腿離去。

大家以為她會不好意思,哪知她竟然若無其事地將貼身丫環招呼過來,“晴雪,快來,先將這些都送回景華園。”

楊鑰忍不住諷刺了一句,“果然是出身低賤,一股子的銅臭味!”林蔚然害她丟了大臉,此刻表情又太過愉悅,可不是刺她的眼嗎?

林蔚然可不會慣著她,轉過頭淡淡地掃了她一眼,“輸不起就直說,說這些酸話,樣子真是太難看。”

“你——”

“好了,進去吧。”孟靜儀打斷她的發飆,然後淡淡掃了林蔚然一眼,“林四姑娘,有脾氣是好事,但須得有相應的實力來支撐。否則,這將會是一場災難,徒惹禍罷了。”

林蔚然淡淡地笑著,這道理她當然懂,但楊鑰這類人,看你不順眼的話,不管你有些事做與不做,得罪與不得罪,她逮著機會的話肯定會整你的。

況且孟靜儀這話,未償沒有暗含警告。

周顏擔憂地看著她,希望她不要再與孟靜儀爭這口舌之快了。

“孟二姑娘的話我記住了。但我也有一句話送給楊大姑娘。小賭怡情,大賭傷身,強賭灰飛煙滅,以後還是少與人賭鬥吧,丟臉還傷財!”

噗嗤,好幾位聽明白她這話的公子哥兒噴笑。

她這話何止是說楊鑰,簡直是將一眾出了彩頭想看好戲的貴女們得罪了個遍。沒見一個個臉都是綠綠的嗎?再加上公子中出眾的幾位笑成這樣,更讓她們生氣了。

在場的姑娘們很多都是一頭霧水,但也不好在大廳廣眾之下暴露自己聽不懂,顯得很無知一樣。只能瞪著眼,看著這幾位一個個幫林蔚然說話。

“林四姑娘真是有才,在下佩服。”

“其實,林四姑娘說的也挺有道理的。”

後來這些姑娘回去後問了家中的學問好的兄弟,方知林蔚然那幾句話是化用了子瞻居士的念奴嬌˙赤壁懷古的一句詩詞‘談笑間,墻擼灰飛煙滅’,差點沒將鼻子氣歪!

作者有話要說:

首先說一下,本文架空,勿考據。還有,渣作者水平有限,就寫出了這麽個東西,喜歡的就看看,博君一樂,不喜的話請點叉走人,兩相歡喜,以免各自生厭。

令,方才修了前面兩章,改了一個小情節,渣作者將之前在朝堂上被皇上命令當眾表演投壺的人換成了竟陵王,一個王爺,男主的好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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