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上人在發出那道驚呼後便一片靜謐，紛紛屏息期待著吳先進的反應。

黨一將籃球撿起，扔回丁一凡懷裏。

丁一凡垂眸望著她，嘴角掀起一個極淺的弧度：“鄒揚。”

鄒揚昂著下巴，打了個響指，語氣裏夾雜著揶揄與玩味：“老師，您剛才說了太多話，還記得答應的是哪一句嗎？”

尾音拖得極長，似乎在好心給予對方回憶的時間。

吳先進嘴巴幾度張張合合，到底沒出聲。

班級隊列裏漸漸有人竊竊私語。

“以前對我們這麽橫，處處拿體育生壓我們，還捧一哥和鄒揚，現在打臉了吧。”

“新妹子剛來就被他這麽罵，別說一哥和鄒揚看不下去，我都不能忍。”

“新來的吊炸天啊，剛剛露的這一手，都夠進校籃球隊了，真人不露相啊。”

“吳先進這次撞鐵板上了，本來以為新學期可以給我們一個下馬威，順便殺雞儆猴，萬萬沒想到，自己個被當雞宰了。”

大家對吳先進的肆意謾罵積怨已久，平時難得上兩節體育課，都忍了過去，現在有人反抗，便按捺不住跟著起哄。

“吵什麽吵？還要不要上課了！”吳先進氣急敗壞道：“你們現在是什麽態度？平時劉老師就是這麽教你們的？我話還沒說完就一個二個跑來打斷我！那就都別集合了，都給我去跑圈，男生五圈女生三圈，跑完自行練習。解散！”

說完怒氣沖沖地往行政大樓走，大概率是要告班主任了。

隊列裏此起彼伏一陣口哨聲。

“停停停，我們先把圈跑了，免得老劉難做人。”肖晟擡手壓了壓，半彎腰沖大家行了個紳士禮：“各位，跑著唄，能跑多遠跑多遠，咱們不強求。”

一群人悠悠閑閑地往塑膠跑道走，路過黨一時要麽豎大拇指，要麽狂做666手勢。

方琦心有餘悸地抓著黨一的手臂：“你這樣當面杠吳老師，以後他記住你了，會不會給你穿小鞋啊？”

“穿個屁的小鞋，話是他自己說的，黨一只是照做。”鄒揚擡頭薅一把她的腦袋，薅完就跑：“平時對老子那麽兇，怎麽一對上吳先進就唯唯諾諾跟個弱雞崽子似的，你倒是把罵我的氣勢拿出來啊。”

“你才弱雞崽！”方琦二話不說追著他就打：“誰讓你碰我頭了？不知道女生的發型不能亂啊！”

樹蔭旁轉眼只剩下黨一和丁一凡。

“球打得不錯。”丁一凡清清嗓子，若無其事地開口：“昨天那件事，不是你想的那樣。”

黨一擰眉望他：“昨天？”

“就是上晚自習之前，練舞房。”丁一凡微擡下顎，回避她的視線，說得言簡意賅：“我沒有看你，也沒看程言雨，是鄒揚他們在那。”

黨一掃一眼他的側顏下頜線弧度，低聲：“哦。”

“哦？”丁一凡音量拔高一度：“就這樣？”

“不然？”

黨一冷冷瞥著他，一副你有完沒完的表情。

丁一凡被她的滿臉不耐噎了一下，低“唔”一聲：“沒什麽，跑步去了。”

黨一慢悠悠地走向跑道。

丁一凡盯著她的背影，面色古怪，眼底還有一些對自己的質疑。

居然會覺得在後山喵喵叫和跟吳先進叫板時的她有一點點可愛，他大概是瞎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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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二是半個月放一次假，開學後的第一個周末還得在學校補課，但周五高一回家，所有學生都可以出校門。

程言雨還在安城沒回來，方琦邀請黨一去對街小巷子裏嗦湯粉。

那是一家老字號粉店，擁有百年老秘方，還上過不少美食節目，招牌菜就是青椒肉絲臊子，搭配細粉和手搟面堪稱一絕，並且只對學生供應。

店子出名，慕名而來的人自然也多。

因為是現炒現賣小本經濟，青椒肉絲臊子每晚限量供應一百份，先到先得。

方琦開學那天沒能吃到，對此已經念叨了很久。

“一一你是不知道當時的情況，我都數好人才排的隊，結果有兩人還是幫人帶的，到我前一個剛好賣完，我那是什麽破運氣啊。”

方琦提到這茬就來氣，邊說邊往嘴裏塞小魚餅幹，臉頰鼓鼓囊囊的。

黨一的野史雜談還沒看完，抽空望了她一眼，覺得似乎應該出聲安慰一下，遂開口：“你想想前面那人親眼看著最後一份被買走，估計更痛心，心裏是不是舒服一點了？”

“不，”方琦搖頭：“前一個是鄒揚，那是他活該吃不到。”

接著頓了頓，說：“這次他和丁一凡在下面跟籃球隊練球，鐵定又吃不到了。他要是跟我說點好話，我考慮考慮勉強給他帶一份。”

“那他說好話了嗎？”

“當然沒說！提到這個垃圾竹馬我就來氣，不說他。”

作為一對從小被家長湊成一堆長大的青梅竹馬，方琦對鄒揚的不滿已經攢了一個又一個黑色小本本，保守估計都能說個三天四夜。

但本著家醜不可外揚的原則，她只偶爾給黨一和程言雨稍稍透露一丟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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