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伶人，自該習舞，有何驚詫？”宛丘挑眉。

伶人……

鄭曲知理解能力再差也領悟到了這兩字的意思，看著宛丘的衣服和身形，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所以你是個老古董？什麽朝代的？”

“大叔，你關註點錯了好嘛？”宛丘如之前珠珠時一樣咬了咬唇，頂著張有些嫵媚的男人臉撒著嬌：“不是該問丘丘怎麽出去嗎？”

鄭曲知：“……”他媽的他怎麽就那麽想揍人？

“這是哪兒？魏魘呢？他沒事吧？”於是鄭曲知選擇忽視宛丘剛剛說的話，把視線挪到別處，板著臉問。

“他向來不喜沈道，雖然有時候對沈道的氣息有不良反應，但你之前不是給他吃了藥麽？所以不用擔心他。”宛丘沒在意鄭曲知的情緒，仍舊嗲著聲音道：“不是我說，魏先生啊就是有些矯情，誰會討厭一個人討厭到起不良反應的？這不是膈應人麽？”

“你可閉嘴吧！”鄭曲知被惹怒，一巴掌揮過去：“我們家魏魘也是你能吐槽的？”

宛丘：“……”

宛丘只是魂魄，鄭曲知那巴掌起不到什麽作用，反而讓他一個趔趄差點摔倒，好不容易穩住身子，一擡眸卻見周圍的環境突然又發生了變化，不由得一楞：“什麽鬼？這是哪兒？”

“沈道利用他在你身上留下的氣息插入你和魏魘的環境通道，把你拉到時空隧道去了。”宛丘遲疑的一頓，還是道：“這裏是二十多年前，你的人生。”

他的人生？

鄭曲知一陣恍然，所以沈道沒有騙他？

遲鈍的又沈默著想了幾秒，他的臉色有些難看，所以魏魘那小崽子真的是個老妖怪？還讓他沒了爸？？？

“先生！先生！”一道略有些熟悉的聲音傳來。

鄭曲知側身看去，只見一個同樣一頭長發的男人緊緊跟在滿臉冰冷的牽著個孩子的魏魘，因為動來動去，發端的青銅色鈴鐺發出清脆的聲音。

“洛廆桐？”鄭曲知瞇了瞇眼，那小子在二十多年前居然也是大人的樣子啊？怎麽好端端的後面又成了個小屁孩的模樣？

驀地，魏魘腳步一停，朝鄭曲知的方向看去。眼神冰冷帶著殺氣與警惕，鄭曲知頓時嚇得屏住呼吸。

好在沒幾秒，魏魘蹙了蹙眉，收回了目光。

“不愧是魏先生呢。”宛丘嘿嘿一笑：“居然能隱隱約約感受到我們的存在，鄭大叔，我們得小心一些才好呢！”

鄭曲知不理他，靜靜的看著那個因為追不上魏魘而邁著小短腿盡力在跑的孩子。

已經是四歲的模樣了，臉上紅撲撲的，眉眼間已經有些鄭曲知的影子了。

“先生！先生！”洛廆桐突然跑到前面，展臂攔下魏魘：“小渠在我們那不是挺好的嗎？為什麽非得送走！”

“小渠不……走……”懵懵懂懂的小曲知嘴一癟，抱住魏魘的小腿：“爸……不……”

還沒把話說齊全就被魏魘提開，滿臉冷漠的警告：“我說過，我不是你爸爸。”

“那也沒必要為了這個就把孩子送走啊！我們好不容易才找到他的轉世！”洛廆桐把小曲知抱起來哄，頓了頓又擡頭瞪魏魘：“你要是不喜那個稱呼，大不了我讓他喊我爸爸總行了吧？”

魏魘不為所動，從洛廆桐懷裏又把小曲知拎了回來，眼裏盡是冷漠：“他是我仇人，養他到四歲已是仁至義盡。”

聞言，鄭曲知微微瞪大了眼。

仇……仇人？

“我剛剛幻聽了嗎？”鄭曲知偏頭，看向一臉看好戲的宛丘。

宛丘趕緊收住笑，無辜攤手：“我怎麽知道？”

鄭曲知已經手腳冰涼，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只是麻木的跟著那兩大一小。其實魏魘的目的地很明確，是一所偏僻的孤兒院。

鄭曲知曾在那生活了幾個年頭，倒也還記得路。他一直以為把自己拋棄的是自己的父母，可沒想到居然是魏魘。

說了一番好話把他從親生父親那哄騙過來，只養了幾年，一句仇人就把他丟在了孤兒院，讓他走上了不一樣的人生軌跡？

“真要丟這裏啊？”洛廆桐明顯還舍不得，捏著小曲知肉乎乎的小手，擡眼小心翼翼的看立在一旁的男人：“這可是我們一把屎一把尿奶大的啊！魏先生！”

魏魘不語，冷硬離去的背影已經很好的說明了一切。

魏魘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街道，只留下洛廆桐一人還有些不知所措。

“哎，沈渠啊沈渠……怎麽就是先生的宿仇呢？”洛廆桐突然嘆了一聲，把小曲知的衣服理好，又從懷裏掏出紙筆，寫了些字後塞到小曲知衣服裏，又塞了一沓錢進去。

“嗚嗚嗚……”坐在地上的小曲知正懵懵懂懂的哭著，他看起來很乖，不知道自己已然被拋棄，只是覺得爸爸把他弄疼了，還放在了地上。

“哎，你命是極好的，想必沒了我們也能好好活著，就此別過罷。”洛廆桐在小曲知腦袋上摸了摸，隨即迅速離去。

兩個親近的人突然沒了蹤影，小曲知一楞，隨即嚇得哭的更加厲害了。

鄭曲知忍不住上前，在小曲知的身前蹲下。見他眼裏有自己的倒影後，忍不住一怔。註意力很快被洛廆桐塞的紙條所吸引，他取出，把紙條展開：

沈渠，1994.7.15

是他的生辰和姓名。

沈渠……

鄭曲知睫毛微顫，回頭看向宛丘：“有紙筆嗎？”

宛丘若有所思的看了鄭曲知片刻，沒問原因，從袖子裏掏出紙筆遞過去。

鄭曲知臉上已經恢覆面無表情，無視還在嚎啕大哭的小曲知，一筆一劃的在紙上寫下：鄭曲知，1994.7.15

寫完，將紙條塞回小曲知衣服裏，一字一頓道：“你叫鄭曲知，不是什麽沈渠。”不是魏魘的仇人，只是一個過氣大明星罷了。

說完，轉身離去。

身後，孩童的哭聲還在不斷的響起，緊接著是嘎吱一聲大門開啟，有婦人的驚呼聲接連響起。

***

“沒事吧？”見鄭曲知遲遲不肯說話，宛丘到底有些不放心了：“其實這都已經是過去的事了，現在你和魏先生不是挺好的嗎？”

“閉嘴。”鄭曲知紅著眼瞪他。

於是宛丘老老實實閉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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