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麽？”鄭曲知裝著天真懵懂又無邪的小男孩，順帶眨了眨眼睛。

大概魏魘說的對，他確實適應了。

就算單獨面對女人，他也可以面不改色的演著戲，不會像前幾天一樣嚇得兩腿直發軟。

“裏面小孩子是不能進去的，知道嗎？”女人伸手摸了摸鄭曲知的腦袋，溫柔問道。

鄭曲知有一陣寒栗，女人的手就像只野獸的利爪，他瘆得慌。心裏雖然又慌成了狗，但他臉上依舊不顯現，強裝鎮定的點頭：“知道了。”

說完，趕緊回頭去找魏魘。

魏魘一直都坐在之前的位置上，桌面上展開著一本幼兒園的書，魏魘神情認真的低著個頭，手裏緊緊握著筆，一副學霸做題的姿態。

如果鄭曲知沒記錯的話，魏魘已經保持這個姿勢很久了，書都沒有翻頁。

鄭曲知抽了抽嘴角，走過去低聲道：“你還真把自己當孩子了？”

魏魘擡起了頭，皺著眉伸出修長的手指點了點其中一道題目，低沈著聲音：“這道題令人費解。”

難倒魏魘的幼兒園題目？

鄭曲知挑挑眉，覺得有些匪夷所思，便順勢靠了過去，低頭看起題目來，只掃了一眼，他便黑下了臉：“北極熊為什麽不吃企鵝？”

什麽沙雕問題？

“北極熊是食肉動物，為什麽不吃企鵝？莫非企鵝有毒？”魏魘皺著眉頭，還在沈思。

鄭曲知壓下滿心的無語，揉了揉眉心道：“北極熊生活在北極，企鵝生活在南極，北極熊倒是想吃也吃不到啊！”

那麽傻的問題，居然還會放在幼兒園的書上。這樣的腦筋急轉彎拿去考小朋友有意義嗎？真是越來越看不懂現在的社會了。

鄭曲知搖了搖頭，見魏魘還懵懵的看著自己，忍不住就把心裏的話說出了口：“這是腦筋急轉彎啊！你是不是缺心眼？”

魏魘：“……”

垂眸沈思良久，魏魘總算擡起了頭，語氣裏滲雜著些難辨的情緒：“你是在嫌棄我？”

聽見這句話，鄭曲知第一時間就想起剛去魏宅時，他不小心碰到魏魘的手，順口問了句手怎麽那麽冷。

然後就莫名其妙的被魏宅所有人冷漠對待，說是自己嫌棄魏魘。現在聽見那句話，鄭曲知下意識的心頭一緊，趕緊搖頭：“我不是！我沒有！”

“你有。”魏魘毋容置疑道，“你還覺得我蠢。”

鄭曲知的臉幾乎擠成了苦瓜臉，他拉長了語調，無比委屈的解釋：“我真的沒有啊……魏魘，我只是覺得你跟神仙似的不谙世事，不是蠢，也不是嫌棄你。”

魏魘垂頭，抿著唇不語。

“魏魘？”鄭曲知試探著叫了一聲，可惜魏魘不理會，漠然又疏離的模樣。他這才有些急了，怎麽就把人家大佬惹生氣了呢？

一直到下午兩點半，女人帶著他們出門時，魏魘才沒有情緒的回了鄭曲知一句：“下午去的是死亡聚會，做好準備。”

死亡聚會……

這個形容詞貼切得很，可不就是死亡聚會嗎？但鄭曲知又有些不相信，壓低聲音追問了一句：“確定所有人都會死？那些小孩也就算了，小胳膊小腿的沒什麽力氣，但他們的家長也會在場吧？”

女人看起來也挺瘦的樣子，怎麽可能殺得了那麽多人？

魏魘吸了口氣，半晌後突然打了個噴嚏，說話時語氣裏帶著些鼻音：“別低估她，她已經不是人了。”

“你感冒了？”鄭曲知憋了半晌，還是問了出來。好端端的怎麽就感冒了？鄭曲知突然又覺得魏魘果然是個病嬌美人。

“不。”魏魘搖頭，“只是過敏。”

過敏？

鄭曲知正欲追問下去，魏魘卻偏開了頭，一副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姿態。鄭曲知一口氣哽在喉嚨裏，幽怨的瞥了眼魏魘，只好把各種情緒壓回心裏。

去參加聚會仍舊是步行去的，女人照例牽著魏魘的手。魏魘卻很反常的背了個包，按理說去聚會是不需要背包的，但魏魘在出門前五分鐘，自顧自的去了儲物室，出來時背上就背了個包。

女人走路時，臉上是呆滯而又陰郁的，只是自顧自的走路，似乎對外界的事情毫不在意。鄭曲知一邊不安的四處亂望著，一邊緊緊攥住魏魘的小手。

鄭曲知本以為要走很久，卻沒想到走了十分鐘都還沒有，周圍的景物就突然發生了變化，比他們生活的小區要寬敞豪華很多，一看就是豪華區。

在一棟別墅前，女人停止了腳步。

“到了……”女人囁嚅了一句，仰著頭滿眼覆雜的看著那棟和自己明顯格格不入的別墅，良久以後，她低下頭，嘴角也微微往下垂。

鄭曲知瞇了瞇眼，很久以前他看過一本心理學的書，裏面說當一個人眼睛向下看，嘴角下垂，往往是想保持自己的權威和尊嚴。

這個女人大概是沒有權威的，那就只剩下尊嚴了。女人有仇富心理，鄭曲知迅速得出結論，然後心虛的摸了摸鼻子。

其實吧，他也是有仇富心理的。

從小到大就沒活過多久的富貴日子，小時候苦，當練習生出道的時候苦，好不容易熬出了頭，火了還沒一年，又過氣了，生活再次變苦。

最後，還負債累累。

想到這裏，他哀怨的看了眼魏魘。要不是魏魘的出現，他能負債累累嗎？想起自己欠魏魘的那些錢，鄭曲知都恨不得去賣身……啊呸！賣腎！

想起那些債務，鄭曲知趕緊趁女人低頭不知道在想什麽的時候，湊在魏魘耳邊問：“魏魘，你看我整天跟著你什麽都經歷了，身心都受到了很大的傷害。”

魏魘開始沒吭聲，最後還是不忍心忽視鄭曲知，便恰到好處的尾音上揚：“嗯？”

“就是那個什麽……”鄭曲知有點難以啟齒，最近這段日子，他在魏宅蹭吃蹭住的，雖然花不了多少，但畢竟吃人家的嘴短，囁嚅了半天才憋出一句：“你能不能給我發點工資？”

“缺錢？”魏魘臉上總算有了些情緒，礙著女人在場，刻意壓低了聲線，帶著讓人沈淪的低磁嗓音，又補了一句：“缺錢的話我讓蔡亣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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