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男人已經死了。隨即四周的場景又突然發生了變化，一轉眼，他又站在了街道上，而旁邊就是那家豬肉鋪。

突然刮起了風，呼呼作響。

鄭曲知怔然的往四周掃了幾眼，懵懵的看向魏魘：“我們出了男人的幻境？”

魏魘點頭，目光覆雜的看著鄭曲知。沈默了半晌，他才啞著聲音問：“你聽見男人跟你說話了？”

剛剛，他是一直看著的。看見鄭曲知在男人面前蹲下，看見他把耳朵湊過去聽的動作，更看見了他因為聽見了什麽而瞪大了眸子的表情。

“嗯，你沒聽見嗎？”鄭曲知聞言有些詫異，那個男人雖然說得斷斷續續，不成句子，但還是能聽見聲音的。

魏魘眸色漸深，垂下了頭，低聲回了句：“聽見了。”

那是屍願。

他終究還是讓鄭曲知漸漸踏上了這條路啊……

見魏魘情緒不對，鄭曲知突然有些緊張：“怎麽？聽見那個聲音是不好嗎？”

他想起小時候，老頭子講鬼故事嚇他的時候，就有聽見鬼的聲音，然後又去搭理了，最後被惡鬼纏身的故事。

“不是。”魏魘壓下內心的情緒，伸手摸了摸鄭曲知毛茸茸的腦袋，溫聲道：“很好。”

總歸還是要如此的。

“郴郴，知知？”女人疑惑的聲音響起。

鄭曲知虎軀一震，趕緊偏頭看去。只見女人站在豬肉鋪的門口，手裏提著一袋肉，滿臉驚詫的看著他們。

“男人幻境裏的事，現在的她不知道。”魏魘低聲道。

鄭曲知點頭，看向女人的目光裏還是難掩驚恐。女人突然停下腳步，像是被鄭曲知的眼神傷到，嘴唇動了動，“知知，怎麽了？怎麽這樣看著媽媽？”

魏魘伸手，將鄭曲知的腦袋摁進自己懷裏，面不改色道：“您看錯了。”

聞言，鄭曲知先抽了抽嘴角。這樣的理由，能騙到人嗎？

“啊……”女人卻點了點頭，有點恍惚的樣子：“我看錯了啊……”

半晌，她走向他們，溫柔的說：“回家吧……回家吧……”

說著，朝他們伸出了手。

魏魘沒有猶豫，伸手任由她牽住自己，而他則緊緊牽著鄭曲知，繼續跟在女人身後往家的方向走去。

一直到了家，女人都還是和以前別無二致的。鄭曲知和魏魘抱著衣服，又一起擠在了浴室。鄭曲知沈默良久，才問：“那對父子的屍體還在下面嗎？我們現在還能去他家帶走一些東西嗎？”

“不能。”魏魘目光漸漸擡起，將襯衫褪下放在一旁的小板凳上，順帶問了句：“還不脫嗎？”

鄭曲知也說不清是失望還是怎樣，沈思半晌，見魏魘脫得光溜溜的等著自己，便趕緊也把身上的校服脫了，跟魏魘站在一起。

淋浴頭灑下熱水，鄭曲知舒了口氣，突然有種在大澡堂的感覺。小時候，連漣侃總不喜歡回自己家，所以認識他以後，三天兩頭和他混在一起，連洗澡都要在他家。

出去以後，女人再次把他們鎖在了儲物室裏。

鄭曲知輕車駕熟的摸出打火機，小小的燈光亮起，他朝魏魘道：“魏魘，今晚不會出什麽事了吧？要不今晚早點睡？”

今天是真的累。

魏魘習慣性的伸手去探鄭曲知的手，剛觸到他的手背就被他躲開。魏魘一楞，擡眸看向鄭曲知。

鄭曲知輕咳了一聲，往旁邊躲了躲：“走吧。”

見狀，魏魘垂下了頭。沈默良久，他擡眸，平靜的眸裏看不出一絲情緒，低沈冷靜的聲音徐徐響起：“你在生我的氣？”

這突如其來的問話讓鄭曲知一怔，隨即迅速搖頭反駁：“沒有。”

魏魘的眉頭蹙得更緊，他不希望自己和鄭曲知之間有什麽誤會，便不由分說的緊緊拉住鄭曲知的胳膊，聲音沈了幾個度：“你排斥我？不喜歡我？還是我哪裏惹你不高興了？”

這三連問讓鄭曲知幾乎懵住，想想魏魘還真沒有哪裏惹他，雖然和魏魘有幾次親密接觸，但是都情出有因。最後得出結論：是他太矯情。

人家魏魘都沒有說什麽，一副不上心的模樣，而自己卻矯情的跟個女人似的。

正這樣想著，魏魘突然松開了他。

鄭曲知凝住神，伸手就要去勾魏魘的脖子，嘴裏還在道：“沒有沒有，我可喜歡你了。”

話音剛落，腳下突然一滑，還未反應過來就咚的一聲摔坐在地上。一種又痛又麻的感覺從尾椎骨傳來，鄭曲知鼻子一酸，眼睛裏不受控制的濕潤起來。

打火機也不知道摔到哪裏去了，鄭曲知一時之間疼得提不來氣，只得伸出一只手往魏魘剛剛站的地方探去，嘴裏道：“魏魘……我……”

還未說出完整的一句話，就感覺魏魘伸手穿過他的胳肢窩，隨即突然騰空，居然是他媽的公主抱。

“那個什麽……”鄭曲知順勢勾住魏魘的脖子，聞著魏魘身上好聞的藥香味，還是開了口：“這個姿勢不好看，你還是扛著我吧。”

魏魘腳步一頓，沒有改變姿勢，到了床上才小心翼翼的給鄭曲知翻了個身，放在床上。鄭曲知把手探入身後，摸了把屁股，哭喪著臉：“我他媽尾椎骨都要碎了！”

正齜牙咧嘴間，手背上突然覆來一只微涼的手。魏魘鎮定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沒事，屁股上肉多，骨頭不會碎的。”

鄭曲知：“……”

道理是這樣沒錯，但為什麽從魏魘嘴裏聽見這樣的話，會有種怪異感？

把手動了動，他忍住那股賊爽的酸痛感，有氣無力道：“把你的鹹豬手拿開啊！”

魏魘皺著眉把手收回，坐在床沿上看著地面，沈默良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你沒事吧？還能動嗎？”

聞言，鄭曲知扭動了幾下屁股，動倒還是痛，就是有些酸痛，但其實並沒有什麽大礙，便哼唧一聲：“逃命還是可以的。”

魏魘眉眼微微舒展，看了眼剛剛鄭曲知滑倒的地方，眼裏劃過一道冷意。沈默半晌，他寬慰般的伸手拍了拍鄭曲知的肩：“早點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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