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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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低垂, 萬家燈火。
深藍色的天幕下, 別家現在基本上要麽在熱熱鬧鬧地吃飯, 要麽全家在一起看電視玩手機，只有他們家特別安靜。
楚鳴謙看著坐在面前的弟弟妹妹。
本來應該是他們倆坐沙發上，可是考慮到楚鳴謙的身體, 楚南星跟楚子榧就按著他在沙發上坐了, 他們兩個則各搬了椅子，坐在了茶幾對面。
龍鳳胎背對著電視，這猶如連堂會審的氣氛非常嚴肅。
楚鳴謙盡量維持平靜，好在這樣荒誕的情境下保住自己身為兄長的地位。
他對弟弟妹妹說：“你們有什麽想問的嗎？”
有, 他們當然有，他們想問的太多了，簡直一時間不知道該問哪個先。
楚子榧回過神來，剛想開口，就被坐在旁邊的、比他反應更快的姐姐搶了先。
楚南星率先問道：“是什麽時候的事？”
她說著, 目光落在了哥哥的小腹上, 那裏還看不出動靜，如果真的有孩子的話，依照她的判斷也沒有三個月。
果然, 只聽哥哥說道：“剛一個月。”
楚鳴謙回答完之後, 就看到弟弟一臉覆雜的表情, 像是醞釀了很久之後才開口問自己：“是去醫院確定過了嗎？是真的有了孩子嗎？”
楚子榧問這些，其實更想知道的是面前的哥哥究竟是不是他貨真價實的哥哥。
還是說，真的就像木蘭從軍那樣, 作為家中長女，因為上面沒有哥哥，父母又早逝，所以楚鳴謙只能女扮男裝。
可是少年又糾結，好像從有記憶開始自己就是叫“哥哥”的，爸媽沒理由要未雨綢繆啊。
楚鳴謙不知道弟弟的糾結跟離奇猜想，只擡手摸了摸跟之前沒有什麽區別的小腹，對他說道：“去醫院檢查過了。”
“可是為什麽……”楚子榧剛想問，就被姐姐打斷了，楚南星讓他不要說話。
這個時候他講不出什麽有條有理的問題，純粹就是在浪費提問機會。
楚南星徑自道：“我是想過哥哥有自己的感情生活，很可能會一不小心搞大別人的肚子，然後成為超年輕的父親，讓我們也跟著升級變成姑姑跟叔叔，但是我沒有想到會是哥哥你——”
聽著妹妹的話，楚鳴謙抑制不住地臉紅了。
這種事情他也……
楚南星看著他這樣，確認道：“就是一個月前那天晚上，你沒有準時從少辰哥哥的酒吧回來有的吧？”
見楚鳴謙點頭，名偵探楚南星又說道：“所以孩子的另一個父親是那位厲先生？”
什麽厲先生？哪位厲先生？
完全不知道事情來龍去脈的楚子榧只感到一頭霧水，目光在哥哥跟姐姐之間來回，覺得自己簡直被摒除在外。
尤其想到他剛剛回來的時候，哥哥明顯是只想跟姐姐說，自己要不是回來得湊巧，就會錯過這個爆炸性消息。
“對。”楚鳴謙想過把這個消息告訴他們兩個，他們的反應會是怎樣的，弟弟這樣的茫然跟他想的如出一轍，可是妹妹的犀利程度就遠遠超出了他的想象。
楚南星的思考方式之成熟遠遠超過了她這個年紀應有的範圍，她站起身來，拉過了他們放在客廳裏的那塊一米二高的白板，然後拿出了馬克筆，面對著家裏的兩個男生，開始在白板上寫下了一行字。
“好，”她說，“既然已經這樣了，那我們就來考慮幾個問題。”
進入春季，有許多花兒已經開了，花香隨著晚風吹進來，楚鳴謙跟楚子榧不由自主地正襟危坐，看著楚南星用筆蓋敲了敲她在白板上寫的字。
“首先第一點，有了這個孩子，哥哥的學業該怎麽辦？”
楚鳴謙肯定是要留下這個孩子的，而且按照楚南星的觀察，孩子另一個父親對這個孩子也是持有要生下來的態度。
可是在上學期間懷孕這種事情，要付出代價的往往是孕育孩子的這一方。
楚鳴謙怔怔地看著妹妹，聽她說道：“六月份哥哥你就要高考了，到時候體檢你能過嗎？這樣的特殊情況，我們國內有先例嗎？”
楚鳴謙：“……”
因為剛知道懷孕厲承鈞就說讓他休學，然後到國外去待產，直接走留學路線，所以楚鳴謙並沒有考慮過妹妹在這瞬間就想到的問題。
如果他是要在國內高考的話，那這個確實是個問題。
他動了動嘴唇，看到弟弟也在旁邊緊張地看著自己，於是說出了現在的打算：“我準備在告訴你們之後就去辦休學手續，六月份不打算在國內參加高考。”
“什麽？”楚子榧忍不住握緊了拳頭，“哥哥要為了這個孩子放棄學業嗎？”
本來哥哥就一邊上學，一邊開淘寶，這樣辛苦地堅持了那麽久，就是想要在這樣的情況下也能夠好好讀書，結果這個孩子一來就要打亂一切。
少年簡直想現在就去找到那個不知是誰的厲先生，把他給揍一頓。
安、安全行為就這麽難嗎？！
楚鳴謙不知道弟弟心中現在怒火熊熊，把要去澳洲的事情也告訴了他們。
“澳洲那邊的醫療條件比較好，醫生也有過為像我這樣的情況的人接生的經驗，所以厲先生的意思是在休學之後，讓我直接在國外完成預科，然後申請學校，等孩子生下來就直接在那邊上學。”
楚南星聽著，小聲嘀咕了一句：“還想得挺周全。”
她本來怕那些有錢人只是要隨意地對待自己的哥哥，可是現在看來還挺上心的。
她想起新年前的那一天在山上見到厲承鈞的那一面，驚鴻一瞥，只覺得跟他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結果卻這樣牽扯上了。
她想著，又轉身在白板上寫下了第二個問題：費用。
這簡簡單單的兩個字，涵蓋了非常多的內容，楚鳴謙跟楚子榧看著她再次轉過身來，點著這兩個字對他們說道：“費用。我相信，不管是出國留學的費用，還是生下這個孩子的費用，那位厲先生都會支付。”
本市首富，超級豪門，這些錢對他們家來說完全不是問題，甚至哥哥在生下這個孩子之後，還很有可能像那些爛俗的、連續劇裏一樣，得到來自這個家族的獎勵。
但是對方說他會不會支付是一回事，他們自己能不能負擔又是另一回事。
楚家的兩個男人聽她說：“在國外生一胎，各種費用加在一起，我們算它一百萬。哥哥你的情況特殊，所以翻個倍，算兩百萬吧。這筆錢我們家是可以拿得出來的，基本上就可以杜絕了如果孩子的另一個父親中途失蹤或者不打算負責可能出現的問題。”
“對。”楚子榧對她說的話深以為然，臉上露出了盤算的神色，“所以現在我們不能再動用家裏的存款了，等哥哥去了澳洲之後，我們就自己想辦法，看看要怎麽樣。”
楚南星抱起了手臂：“我們可以繼續經營淘寶店，哥哥不在，我也可以當主播。”
“不用——”楚鳴謙沒有想到他們兩個已經想得這麽遠了，居然還考慮到了自己去了國外沒有辦法再繼續帶貨賺錢，要思考出路。
“當然要了。”楚南星嚴肅地道，“哥哥你要為了你自己的人生考慮，不應該再這樣顧慮我們，等你去了澳洲以後就安心養胎，我們自己會照顧自己。”
楚子榧補充道：“也會好好照顧姥爺。”
龍鳳胎覺得他們接手經營淘寶店，雖然沒有像哥哥這樣的能力，但是也是能夠維持自己的開支和姥爺住院的費用的。
楚鳴謙非常感動，弟弟妹妹真的很貼心，但是真的沒有必要。
“你們聽我說，”他差點就要站起來了，不過被弟弟按了回去，“錢的事情不用擔心，即便是去了澳洲，我也會繼續直播的。”
楚南星跟楚子榧卻覺得哥哥這樣想得太樂觀了，就算孩子的另一個父親不反對他繼續這樣直播帶貨，可是他人在國外，他們的發貨這些又在國內，就算是想要拿樣板包包過去也非常麻煩。
以後他也不能像現在這樣跟厲少辰直接拿貨，受到的限制太多了。
楚鳴謙只能說：“你們還記得之前郎伯伯讓我去醫院的事嗎？”
見弟弟妹妹點了點頭，楚鳴謙又說道：“那天他叫我過去，是告訴我國外有一種新藥，有很大的幾率能夠讓中風昏迷的人恢覆清醒。”
見弟弟張了張嘴，仿佛要問為什麽那天不告訴他們，楚鳴謙擡起了手打斷了他，“但是這種藥很貴，通常要幾個療程才起效，買下來就要三千萬了，所以我沒有告訴你們。”
三千萬，這個數字對他們來說也太大了，本來心中升起了一點希望的楚南星跟楚子榧現在心中的那點火苗都熄滅了下去。
“我本來想著先繼續這樣直播賣包，等把錢存夠了，讓郎伯伯定了藥再告訴你們。”為了打消他們的顧慮，楚鳴謙幹脆一下把兩個重磅消息都拋了出來，“不過現在不用存了，我們很快就能有三千萬了。”
“……”
龍鳳胎都懷疑哥哥是不是說錯了，他們從哪兒來三千萬？就這樣只是靠一點點人手，一次直播一兩千個地賣，這錢要攢到猴年馬月才有？
楚鳴謙道：“我跟少辰哥哥他們一起創業了，他跟他的朋友要一起打造一個中國的平價品牌，我告訴了他們我的能力，他們會需要我通過直播平臺這樣的方式來打開這個新品牌的市場。”
楚南星忍不住叫他：“哥哥——”
“沒錯，我知道這樣很冒險。”楚鳴謙看著妹妹，“但是，我也想要賭一賭。”
賭姥爺的清醒，賭一個未來。
還好他沒看錯人，厲少辰跟路易不僅沒有想要壓榨幹凈他的能力，而且還想方設法，要最大限度地保守住他的秘密。
楚鳴謙說著，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肚子：“再過兩個月，我懷孕的事就會讓人看出來了，到時候我就應該去澳洲了，所以我準備在這兩個月內，全力把少辰的工廠原本生產的包包庫存賣光。”
楚南星問道：“少辰哥的工廠現在一共有多少包？”
楚鳴謙擡頭看她：“一百五十多萬只，會分三批運進來，這幾天已經有一批先到了，公司也已經成立了，招了人手。不管是客服也好，打包發貨也好，人手都非常充足。”
“一百五十多萬只，全部賣掉的話……”楚子榧只是在心中稍算了一下，就得出了一個很驚人的數字，“哥哥能拿到四千多萬？”
四千多萬，難怪哥哥說錢的事情不用擔心了。
“嗯，等把庫存賣完之後，姥爺的藥就有著落了，等姥爺醒了以後，我們一家人在一起也會慢慢有錢的。”楚鳴謙說道，“我們的公司會創造新的品牌，賣的都是我們自己原創的包，哪怕在澳洲我也能夠拿到樣版。我會一直直播到把孩子生下來，就算孩子出生以後一段時間我不能再待在鏡頭前，那時公司也已經開始盈利了。我拿著股份每年分紅，就算以後不再直播，我也能夠供你們兩個上很好的大學，讓我們一家人好好地生活在一起。”
“哥哥……”
正在這空氣中彌漫著感動跟溫情的時刻，他們的門鈴忽然響了，充滿穿透力的聲音嚇了兄妹三人一跳。
楚南星離得最近，反應過來就去接了通話，“嗯”了幾聲，臉上的表情變得有點古怪。
楚鳴謙跟楚子榧看著她給樓下的人開了門，然後掛上了對講機，轉過頭來對著楚鳴謙說道：“厲先生的司機來給你送藥了。”
楚南星把裏面的這扇實木門打開了，等了一會兒，看到鐵門外來了個人。
司機老李站在鐵門外看著這個少女，對她笑了一下，說道：“楚小姐，我來給楚少送藥。”
楚南星轉頭看向哥哥，見哥哥點頭，於是把門打開了。
“楚少。”老李走進來，把手裏的保溫瓶給了坐在沙發上的楚鳴謙。
他是不知道自己是來送什麽藥的，但是楚南星跟楚子榧卻很清楚。他們看著哥哥打開了保溫杯，緊張地盯著他把這安胎藥喝了下去，然後看到那張臉上露出了被苦到的表情。
“……”
楚南星悄聲對弟弟說：“你以後不要去酒吧。”
楚子榧盯著哥哥，下意識地點了點頭。
雖說他們三兄妹只有哥哥最特殊，可是平常哥哥去體檢也沒發現有哪裏多出來什麽啊。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還是規避風險好。
沒聽見弟弟妹妹在說什麽，楚鳴謙把藥給喝了，然後把保溫杯蓋上，重新還回給了站在面前的司機。
老李伸手接過，把保溫杯放回了雲姨準備的粉色保溫袋裏，然後對楚鳴謙說：“那楚少你休息，我先回去了。”
楚鳴謙點了點頭，起身要送他。
沒等老李說不用，楚子榧就接過了這個任務，對哥哥說道：“我送客人出去，你在這裏坐著。”
楚鳴謙看著弟弟，發現弟弟送司機出去的時候竟然同手同腳。
“……”
楚南星說：“他知道自己要當叔叔了，太緊張了。”
楚鳴謙想過自己把這件事情告訴他們，弟弟妹妹會很緊張自己，但是沒有想到這樣的限制這麽快就開始了！
等弟弟送完了司機老李回來，關上門走到沙發邊，楚鳴謙就對他說：“子榧不要那麽緊張，寶寶才一個月呢。”
楚子榧嘴角緊繃，沈默了片刻才說：“就是因為才一個月，才要緊張。”
“沒錯。”楚南星讚同了他，“以後哥哥你不要進廚房了，然後重的東西也不要搬。你那個房間包包太多了，有味道，你看是跟我還是跟子榧換房間？”
“不用——”
“就跟我換吧。”少年一錘定音，“我們床上都是男生的東西，比較方便。”
楚鳴謙見他們已經安排得妥妥帖帖，不容抗拒，於是閉上了嘴，又感到被家人支持、關懷的暖意，臉上又忍不住露出了一個笑容。
龍鳳胎看著他站起身來，對他們說道：“好吧，那我就先去做作業了，你們也趕緊去做作業。”
說完，他就起身回了暫時還屬於自己的房間，把緊張的弟弟妹妹都留在了身後。
客廳裏，楚子榧聽到關門的聲音，忍不住問姐姐：“為什麽哥哥都不高考了，他還要做作業？”
厲家，書房。
樓下的眾人還沒有散去，老爺子先回了書房，然後又派人叫了厲承鈞上去。
“失陪一下。”厲承鈞從桌前起身，上了二樓。
來到爺爺的書房外，他敲了敲門，聽見爺爺在裏面說“進來”，這才擰開了門走了進去：“爺爺。”
他叫了老爺子一聲，反手把門帶上。
厲老爺子正站在他的書櫃前，聽見長孫的聲音就回過頭來，說道：“來了。”
“我來。”厲承鈞來到他身後，替爺爺把他放不回去的書輕松地放回了原位。
厲老爺子松了一口氣，轉過身來，對著高大英俊的長孫說道：“老了老了。”
他走向沙發，示意厲承鈞跟自己過來，爺孫二人在安靜的書房裏坐下以後，厲老爺子才問道：“跟爺爺說，是哪家的姑娘？”
厲承鈞看著老爺子期待的眼神，剛剛在飯桌上爺爺是忍住了沒多問，不過現在書房裏只有他們兩個，他就再也按捺不住好奇心了。
到底是哪家的名媛淑女能讓自己的長孫動了心？
厲承鈞心道，不是哪家的名媛淑女，只是個格外讓人憐愛的少年。
見孫子只是笑，不回答自己的話，厲老爺子這心裏更癢了，忍不住說道：“什麽時候能把人帶回來讓爺爺看看？”
“該帶回來的時候就會帶回來。”厲承鈞說，“爺爺你放心，你的曾孫跑不了。”
只是他這樣的態度給了厲老爺子一個錯誤的感想。
厲老爺子靠回沙發上，對長孫說：“爺爺知道，今時不同往日，你們現在的年輕人都不愛這麽早定下來。我也知道你有主意，我也不多說什麽，反正孩子生下來，就算你沒有喜歡孩子的媽喜歡到想把她娶回來過一生，也別虧待人家。”
厲承鈞點了點頭：“我知道。”
現在他跟楚鳴謙確實只是處在互相被吸引，在慢慢相處中不斷發覺對方的好這個階段，現實中的一切並不像童話故事，不是兩個人互相有好感就一定能好好地走到最後。
有時候是一邊不想，有時候是另一邊不想，也有時候是兩個人都覺得分開會更好。
但厲承鈞還是有信心，能夠跟這個特別的，讓自己格外喜歡的少年好好地走下去，
厲老爺子胸口掛著的天珠在燈光下有著溫潤的光澤，他想了又想，還是覺得高興得不行，於是臉上帶著笑容，側過身來對長孫說：“你怎麽樣不管，反正我的曾孫生下來，不管是男孩還是女孩，都給他母親獎勵三千萬。”
對這個素未謀面的準孫媳婦，厲老爺子是很有好感的，他孫子看人的眼光怎麽可能會差？
而他在G市首富這個位置上坐了這麽多年，有的就是錢，對人好的方式也是給錢，越喜歡就給越多。
厲老爺子琢磨了一下，又補充道：“要是雙胞胎的話，就給六千萬，外加城南那套老宅。”
城南那套老宅可是老爺子的心愛之物，這都許了出來，可見他是真的非常開心了。厲承鈞也沒拒絕，只說：“等我帶他回來，爺爺你親自跟他說。”
“好！”厲老爺子哈哈笑著，沈浸在自己左邊抱著一個孫子，右邊抱著一個孫女的幻想中。
在書桌前全神貫註地刷著題，好讓自己心境平和的楚鳴謙全然不知自己被寄予厚望。等做得差不多了，他看一眼時間，距離直播開始還有半個鐘頭，於是停下了筆，想著自己現在是做點什麽好。
過去一周，這個時間他都還在厲承鈞的書房裏，兩個人各占一張桌做自己的事情。
雲姨訂的桌子第二天就到了，高矮非常合適。
楚鳴謙忍不住想，厲承鈞這時候在家裏是在做什麽，然後就聽到擺在旁邊的手機振動了起來，上面來電顯示的正是厲承鈞的名字。
怎麽這麽心有靈犀？
楚鳴謙都楞了一下，才伸手把電話接了起來：“餵？”
只聽那熟悉的低沈嗓音從手機那頭傳來，問道：“你在做什麽？喝了藥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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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藍色的天幕下, 別家現在基本上要麽在熱熱鬧鬧地吃飯, 要麽全家在一起看電視玩手機，只有他們家特別安靜。
楚鳴謙看著坐在面前的弟弟妹妹。
本來應該是他們倆坐沙發上，可是考慮到楚鳴謙的身體, 楚南星跟楚子榧就按著他在沙發上坐了, 他們兩個則各搬了椅子，坐在了茶幾對面。
龍鳳胎背對著電視，這猶如連堂會審的氣氛非常嚴肅。
楚鳴謙盡量維持平靜，好在這樣荒誕的情境下保住自己身為兄長的地位。
他對弟弟妹妹說：“你們有什麽想問的嗎？”
有, 他們當然有，他們想問的太多了，簡直一時間不知道該問哪個先。
楚子榧回過神來，剛想開口，就被坐在旁邊的、比他反應更快的姐姐搶了先。
楚南星率先問道：“是什麽時候的事？”
她說著, 目光落在了哥哥的小腹上, 那裏還看不出動靜，如果真的有孩子的話，依照她的判斷也沒有三個月。
果然, 只聽哥哥說道：“剛一個月。”
楚鳴謙回答完之後, 就看到弟弟一臉覆雜的表情, 像是醞釀了很久之後才開口問自己：“是去醫院確定過了嗎？是真的有了孩子嗎？”
楚子榧問這些，其實更想知道的是面前的哥哥究竟是不是他貨真價實的哥哥。
還是說，真的就像木蘭從軍那樣, 作為家中長女，因為上面沒有哥哥，父母又早逝，所以楚鳴謙只能女扮男裝。
可是少年又糾結，好像從有記憶開始自己就是叫“哥哥”的，爸媽沒理由要未雨綢繆啊。
楚鳴謙不知道弟弟的糾結跟離奇猜想，只擡手摸了摸跟之前沒有什麽區別的小腹，對他說道：“去醫院檢查過了。”
“可是為什麽……”楚子榧剛想問，就被姐姐打斷了，楚南星讓他不要說話。
這個時候他講不出什麽有條有理的問題，純粹就是在浪費提問機會。
楚南星徑自道：“我是想過哥哥有自己的感情生活，很可能會一不小心搞大別人的肚子，然後成為超年輕的父親，讓我們也跟著升級變成姑姑跟叔叔，但是我沒有想到會是哥哥你——”
聽著妹妹的話，楚鳴謙抑制不住地臉紅了。
這種事情他也……
楚南星看著他這樣，確認道：“就是一個月前那天晚上，你沒有準時從少辰哥哥的酒吧回來有的吧？”
見楚鳴謙點頭，名偵探楚南星又說道：“所以孩子的另一個父親是那位厲先生？”
什麽厲先生？哪位厲先生？
完全不知道事情來龍去脈的楚子榧只感到一頭霧水，目光在哥哥跟姐姐之間來回，覺得自己簡直被摒除在外。
尤其想到他剛剛回來的時候，哥哥明顯是只想跟姐姐說，自己要不是回來得湊巧，就會錯過這個爆炸性消息。
“對。”楚鳴謙想過把這個消息告訴他們兩個，他們的反應會是怎樣的，弟弟這樣的茫然跟他想的如出一轍，可是妹妹的犀利程度就遠遠超出了他的想象。
楚南星的思考方式之成熟遠遠超過了她這個年紀應有的範圍，她站起身來，拉過了他們放在客廳裏的那塊一米二高的白板，然後拿出了馬克筆，面對著家裏的兩個男生，開始在白板上寫下了一行字。
“好，”她說，“既然已經這樣了，那我們就來考慮幾個問題。”
進入春季，有許多花兒已經開了，花香隨著晚風吹進來，楚鳴謙跟楚子榧不由自主地正襟危坐，看著楚南星用筆蓋敲了敲她在白板上寫的字。
“首先第一點，有了這個孩子，哥哥的學業該怎麽辦？”
楚鳴謙肯定是要留下這個孩子的，而且按照楚南星的觀察，孩子另一個父親對這個孩子也是持有要生下來的態度。
可是在上學期間懷孕這種事情，要付出代價的往往是孕育孩子的這一方。
楚鳴謙怔怔地看著妹妹，聽她說道：“六月份哥哥你就要高考了，到時候體檢你能過嗎？這樣的特殊情況，我們國內有先例嗎？”
楚鳴謙：“……”
因為剛知道懷孕厲承鈞就說讓他休學，然後到國外去待產，直接走留學路線，所以楚鳴謙並沒有考慮過妹妹在這瞬間就想到的問題。
如果他是要在國內高考的話，那這個確實是個問題。
他動了動嘴唇，看到弟弟也在旁邊緊張地看著自己，於是說出了現在的打算：“我準備在告訴你們之後就去辦休學手續，六月份不打算在國內參加高考。”
“什麽？”楚子榧忍不住握緊了拳頭，“哥哥要為了這個孩子放棄學業嗎？”
本來哥哥就一邊上學，一邊開淘寶，這樣辛苦地堅持了那麽久，就是想要在這樣的情況下也能夠好好讀書，結果這個孩子一來就要打亂一切。
少年簡直想現在就去找到那個不知是誰的厲先生，把他給揍一頓。
安、安全行為就這麽難嗎？！
楚鳴謙不知道弟弟心中現在怒火熊熊，把要去澳洲的事情也告訴了他們。
“澳洲那邊的醫療條件比較好，醫生也有過為像我這樣的情況的人接生的經驗，所以厲先生的意思是在休學之後，讓我直接在國外完成預科，然後申請學校，等孩子生下來就直接在那邊上學。”
楚南星聽著，小聲嘀咕了一句：“還想得挺周全。”
她本來怕那些有錢人只是要隨意地對待自己的哥哥，可是現在看來還挺上心的。
她想起新年前的那一天在山上見到厲承鈞的那一面，驚鴻一瞥，只覺得跟他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結果卻這樣牽扯上了。
她想著，又轉身在白板上寫下了第二個問題：費用。
這簡簡單單的兩個字，涵蓋了非常多的內容，楚鳴謙跟楚子榧看著她再次轉過身來，點著這兩個字對他們說道：“費用。我相信，不管是出國留學的費用，還是生下這個孩子的費用，那位厲先生都會支付。”
本市首富，超級豪門，這些錢對他們家來說完全不是問題，甚至哥哥在生下這個孩子之後，還很有可能像那些爛俗的、連續劇裏一樣，得到來自這個家族的獎勵。
但是對方說他會不會支付是一回事，他們自己能不能負擔又是另一回事。
楚家的兩個男人聽她說：“在國外生一胎，各種費用加在一起，我們算它一百萬。哥哥你的情況特殊，所以翻個倍，算兩百萬吧。這筆錢我們家是可以拿得出來的，基本上就可以杜絕了如果孩子的另一個父親中途失蹤或者不打算負責可能出現的問題。”
“對。”楚子榧對她說的話深以為然，臉上露出了盤算的神色，“所以現在我們不能再動用家裏的存款了，等哥哥去了澳洲之後，我們就自己想辦法，看看要怎麽樣。”
楚南星抱起了手臂：“我們可以繼續經營淘寶店，哥哥不在，我也可以當主播。”
“不用——”楚鳴謙沒有想到他們兩個已經想得這麽遠了，居然還考慮到了自己去了國外沒有辦法再繼續帶貨賺錢，要思考出路。
“當然要了。”楚南星嚴肅地道，“哥哥你要為了你自己的人生考慮，不應該再這樣顧慮我們，等你去了澳洲以後就安心養胎，我們自己會照顧自己。”
楚子榧補充道：“也會好好照顧姥爺。”
龍鳳胎覺得他們接手經營淘寶店，雖然沒有像哥哥這樣的能力，但是也是能夠維持自己的開支和姥爺住院的費用的。
楚鳴謙非常感動，弟弟妹妹真的很貼心，但是真的沒有必要。
“你們聽我說，”他差點就要站起來了，不過被弟弟按了回去，“錢的事情不用擔心，即便是去了澳洲，我也會繼續直播的。”
楚南星跟楚子榧卻覺得哥哥這樣想得太樂觀了，就算孩子的另一個父親不反對他繼續這樣直播帶貨，可是他人在國外，他們的發貨這些又在國內，就算是想要拿樣板包包過去也非常麻煩。
以後他也不能像現在這樣跟厲少辰直接拿貨，受到的限制太多了。
楚鳴謙只能說：“你們還記得之前郎伯伯讓我去醫院的事嗎？”
見弟弟妹妹點了點頭，楚鳴謙又說道：“那天他叫我過去，是告訴我國外有一種新藥，有很大的幾率能夠讓中風昏迷的人恢覆清醒。”
見弟弟張了張嘴，仿佛要問為什麽那天不告訴他們，楚鳴謙擡起了手打斷了他，“但是這種藥很貴，通常要幾個療程才起效，買下來就要三千萬了，所以我沒有告訴你們。”
三千萬，這個數字對他們來說也太大了，本來心中升起了一點希望的楚南星跟楚子榧現在心中的那點火苗都熄滅了下去。
“我本來想著先繼續這樣直播賣包，等把錢存夠了，讓郎伯伯定了藥再告訴你們。”為了打消他們的顧慮，楚鳴謙幹脆一下把兩個重磅消息都拋了出來，“不過現在不用存了，我們很快就能有三千萬了。”
“……”
龍鳳胎都懷疑哥哥是不是說錯了，他們從哪兒來三千萬？就這樣只是靠一點點人手，一次直播一兩千個地賣，這錢要攢到猴年馬月才有？
楚鳴謙道：“我跟少辰哥哥他們一起創業了，他跟他的朋友要一起打造一個中國的平價品牌，我告訴了他們我的能力，他們會需要我通過直播平臺這樣的方式來打開這個新品牌的市場。”
楚南星忍不住叫他：“哥哥——”
“沒錯，我知道這樣很冒險。”楚鳴謙看著妹妹，“但是，我也想要賭一賭。”
賭姥爺的清醒，賭一個未來。
還好他沒看錯人，厲少辰跟路易不僅沒有想要壓榨幹凈他的能力，而且還想方設法，要最大限度地保守住他的秘密。
楚鳴謙說著，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肚子：“再過兩個月，我懷孕的事就會讓人看出來了，到時候我就應該去澳洲了，所以我準備在這兩個月內，全力把少辰的工廠原本生產的包包庫存賣光。”
楚南星問道：“少辰哥的工廠現在一共有多少包？”
楚鳴謙擡頭看她：“一百五十多萬只，會分三批運進來，這幾天已經有一批先到了，公司也已經成立了，招了人手。不管是客服也好，打包發貨也好，人手都非常充足。”
“一百五十多萬只，全部賣掉的話……”楚子榧只是在心中稍算了一下，就得出了一個很驚人的數字，“哥哥能拿到四千多萬？”
四千多萬，難怪哥哥說錢的事情不用擔心了。
“嗯，等把庫存賣完之後，姥爺的藥就有著落了，等姥爺醒了以後，我們一家人在一起也會慢慢有錢的。”楚鳴謙說道，“我們的公司會創造新的品牌，賣的都是我們自己原創的包，哪怕在澳洲我也能夠拿到樣版。我會一直直播到把孩子生下來，就算孩子出生以後一段時間我不能再待在鏡頭前，那時公司也已經開始盈利了。我拿著股份每年分紅，就算以後不再直播，我也能夠供你們兩個上很好的大學，讓我們一家人好好地生活在一起。”
“哥哥……”
正在這空氣中彌漫著感動跟溫情的時刻，他們的門鈴忽然響了，充滿穿透力的聲音嚇了兄妹三人一跳。
楚南星離得最近，反應過來就去接了通話，“嗯”了幾聲，臉上的表情變得有點古怪。
楚鳴謙跟楚子榧看著她給樓下的人開了門，然後掛上了對講機，轉過頭來對著楚鳴謙說道：“厲先生的司機來給你送藥了。”
楚南星把裏面的這扇實木門打開了，等了一會兒，看到鐵門外來了個人。
司機老李站在鐵門外看著這個少女，對她笑了一下，說道：“楚小姐，我來給楚少送藥。”
楚南星轉頭看向哥哥，見哥哥點頭，於是把門打開了。
“楚少。”老李走進來，把手裏的保溫瓶給了坐在沙發上的楚鳴謙。
他是不知道自己是來送什麽藥的，但是楚南星跟楚子榧卻很清楚。他們看著哥哥打開了保溫杯，緊張地盯著他把這安胎藥喝了下去，然後看到那張臉上露出了被苦到的表情。
“……”
楚南星悄聲對弟弟說：“你以後不要去酒吧。”
楚子榧盯著哥哥，下意識地點了點頭。
雖說他們三兄妹只有哥哥最特殊，可是平常哥哥去體檢也沒發現有哪裏多出來什麽啊。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還是規避風險好。
沒聽見弟弟妹妹在說什麽，楚鳴謙把藥給喝了，然後把保溫杯蓋上，重新還回給了站在面前的司機。
老李伸手接過，把保溫杯放回了雲姨準備的粉色保溫袋裏，然後對楚鳴謙說：“那楚少你休息，我先回去了。”
楚鳴謙點了點頭，起身要送他。
沒等老李說不用，楚子榧就接過了這個任務，對哥哥說道：“我送客人出去，你在這裏坐著。”
楚鳴謙看著弟弟，發現弟弟送司機出去的時候竟然同手同腳。
“……”
楚南星說：“他知道自己要當叔叔了，太緊張了。”
楚鳴謙想過自己把這件事情告訴他們，弟弟妹妹會很緊張自己，但是沒有想到這樣的限制這麽快就開始了！
等弟弟送完了司機老李回來，關上門走到沙發邊，楚鳴謙就對他說：“子榧不要那麽緊張，寶寶才一個月呢。”
楚子榧嘴角緊繃，沈默了片刻才說：“就是因為才一個月，才要緊張。”
“沒錯。”楚南星讚同了他，“以後哥哥你不要進廚房了，然後重的東西也不要搬。你那個房間包包太多了，有味道，你看是跟我還是跟子榧換房間？”
“不用——”
“就跟我換吧。”少年一錘定音，“我們床上都是男生的東西，比較方便。”
楚鳴謙見他們已經安排得妥妥帖帖，不容抗拒，於是閉上了嘴，又感到被家人支持、關懷的暖意，臉上又忍不住露出了一個笑容。
龍鳳胎看著他站起身來，對他們說道：“好吧，那我就先去做作業了，你們也趕緊去做作業。”
說完，他就起身回了暫時還屬於自己的房間，把緊張的弟弟妹妹都留在了身後。
客廳裏，楚子榧聽到關門的聲音，忍不住問姐姐：“為什麽哥哥都不高考了，他還要做作業？”
厲家，書房。
樓下的眾人還沒有散去，老爺子先回了書房，然後又派人叫了厲承鈞上去。
“失陪一下。”厲承鈞從桌前起身，上了二樓。
來到爺爺的書房外，他敲了敲門，聽見爺爺在裏面說“進來”，這才擰開了門走了進去：“爺爺。”
他叫了老爺子一聲，反手把門帶上。
厲老爺子正站在他的書櫃前，聽見長孫的聲音就回過頭來，說道：“來了。”
“我來。”厲承鈞來到他身後，替爺爺把他放不回去的書輕松地放回了原位。
厲老爺子松了一口氣，轉過身來，對著高大英俊的長孫說道：“老了老了。”
他走向沙發，示意厲承鈞跟自己過來，爺孫二人在安靜的書房裏坐下以後，厲老爺子才問道：“跟爺爺說，是哪家的姑娘？”
厲承鈞看著老爺子期待的眼神，剛剛在飯桌上爺爺是忍住了沒多問，不過現在書房裏只有他們兩個，他就再也按捺不住好奇心了。
到底是哪家的名媛淑女能讓自己的長孫動了心？
厲承鈞心道，不是哪家的名媛淑女，只是個格外讓人憐愛的少年。
見孫子只是笑，不回答自己的話，厲老爺子這心裏更癢了，忍不住說道：“什麽時候能把人帶回來讓爺爺看看？”
“該帶回來的時候就會帶回來。”厲承鈞說，“爺爺你放心，你的曾孫跑不了。”
只是他這樣的態度給了厲老爺子一個錯誤的感想。
厲老爺子靠回沙發上，對長孫說：“爺爺知道，今時不同往日，你們現在的年輕人都不愛這麽早定下來。我也知道你有主意，我也不多說什麽，反正孩子生下來，就算你沒有喜歡孩子的媽喜歡到想把她娶回來過一生，也別虧待人家。”
厲承鈞點了點頭：“我知道。”
現在他跟楚鳴謙確實只是處在互相被吸引，在慢慢相處中不斷發覺對方的好這個階段，現實中的一切並不像童話故事，不是兩個人互相有好感就一定能好好地走到最後。
有時候是一邊不想，有時候是另一邊不想，也有時候是兩個人都覺得分開會更好。
但厲承鈞還是有信心，能夠跟這個特別的，讓自己格外喜歡的少年好好地走下去，
厲老爺子胸口掛著的天珠在燈光下有著溫潤的光澤，他想了又想，還是覺得高興得不行，於是臉上帶著笑容，側過身來對長孫說：“你怎麽樣不管，反正我的曾孫生下來，不管是男孩還是女孩，都給他母親獎勵三千萬。”
對這個素未謀面的準孫媳婦，厲老爺子是很有好感的，他孫子看人的眼光怎麽可能會差？
而他在G市首富這個位置上坐了這麽多年，有的就是錢，對人好的方式也是給錢，越喜歡就給越多。
厲老爺子琢磨了一下，又補充道：“要是雙胞胎的話，就給六千萬，外加城南那套老宅。”
城南那套老宅可是老爺子的心愛之物，這都許了出來，可見他是真的非常開心了。厲承鈞也沒拒絕，只說：“等我帶他回來，爺爺你親自跟他說。”
“好！”厲老爺子哈哈笑著，沈浸在自己左邊抱著一個孫子，右邊抱著一個孫女的幻想中。
在書桌前全神貫註地刷著題，好讓自己心境平和的楚鳴謙全然不知自己被寄予厚望。等做得差不多了，他看一眼時間，距離直播開始還有半個鐘頭，於是停下了筆，想著自己現在是做點什麽好。
過去一周，這個時間他都還在厲承鈞的書房裏，兩個人各占一張桌做自己的事情。
雲姨訂的桌子第二天就到了，高矮非常合適。
楚鳴謙忍不住想，厲承鈞這時候在家裏是在做什麽，然後就聽到擺在旁邊的手機振動了起來，上面來電顯示的正是厲承鈞的名字。
怎麽這麽心有靈犀？
楚鳴謙都楞了一下，才伸手把電話接了起來：“餵？”
只聽那熟悉的低沈嗓音從手機那頭傳來，問道：“你在做什麽？喝了藥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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