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萊恩的講訴, 三人心情都有些沈重, 無法挽救更多生命的無能為力感充斥著全身。如果當時能夠動作更快, 是不是就不會出現任何死傷？一直壓在心底的自責洶湧而至，萊恩垂於身側的手猛地握緊，青筋暴起, 臉上的表情卻平靜得可怕。

拳頭被一只手握住，萊恩看向了奧斯頓，見他面露擔憂，笑著搖了搖頭，只是笑容少了一貫的溫柔平和，多了許多肅殺和冷漠, 任何人都不能夠輕視他人的性命，無論是出於何種目的。

“我沒事。”嘴上這麽說著，但萊恩心裏面可不是沒事，他意識到自己的個性中存在缺陷，獨斷、專橫，他明明註意到了那些神色莫名的男男女女, 應該在這些極端分子制造混亂之前及時告知奧斯頓自己的發現。

範掄汀不知道應該擺出什麽表情，只能夠喝一大口蜂蜜水壓壓驚，平覆一下心靈受到的震撼。平覆了一些後, 他崇拜地看著將軍, 不愧是將軍, 到哪裏都不會默默無聞。

範掄汀沒有提出去現場看看的想法, 這種時候汽車站混亂一片, 附近肯定戒嚴，想獻一份愛心不成反而會增加忙亂，警察還要分心去維持志願者的秩序、疏散圍觀人員。

說完了汽車站的事情始末之後，範掄汀從身後拿出了一個手包，打開手包後拿出一本書推到萊恩的跟前，“這就是康納讓我交給你的。”

之所以會和範掄汀約好了見面，完全是因為康納發訊息給萊恩，說是有重要的東西在範掄汀那兒，讓萊恩經過貝蘭德二級星球的時候順帶過去拿一拿。萊恩還以為是什麽重要的東西呢，現在範掄汀拿出來一看才知道是一本舊書，名字叫做《天堂鳥》。之前說過，《天堂鳥》是康納成名的開始，對於康納來說意義非凡，但也不用特意讓表弟走一趟拿這本書吧，難道康納的自戀癥狀加劇了？

範掄汀攪動著蜂蜜水，在吸管的帶動下，濃稠的蜂蜜水攪動了起來，帶著裏面的四方冰塊轉圈圈，一如範掄汀有些混亂的心，他轉達著康納的口信，“康納讓我轉告你，他說想要知道關於《天堂鳥》的事情不需要問別人，有空閑他可以和你聊聊。”

手按在書上的萊恩眸光暗沈，沈默了大概一兩秒之後說：“關於天堂鳥我是挺感興趣的，有機會一定和康納聊聊。他在《烽火之歌》裏面寫了太多秦鋒……大帝的理念了，歷史證明，大帝提出來的‘自由、平等、友善’、‘打破階級固化’在那個時候也有缺陷性和不可操作性，你能夠聯系他嗎，讓他少寫一些，哪怕為了個人的安全。”

崇拜秦鋒·安德森的人已經將康納的《烽火之歌》奉為臯臬。

但，倒秦鋒·安德森的人已經把康納釘在了恥辱柱上。萊恩很擔心，跑到文下謾罵、蓋駁斥高樓只是開始，一些人過激的行為說不定會危及到康納的安全，今天在車站看到的那些反對適配婚姻的人的行為，他看見了這個國家潛藏在安全穩定、繁榮昌盛下的黑暗，車站內等候坐車的人誰能夠想到會有暴徒出現在自己身邊，也許上一刻還高高興興地想著回家與家人團聚，下一刻就成了冰冷的屍體。

誰都不知道，意外和明天哪一個會先到來。

範掄汀憂慮地加快了攪動吸管的速度，“我說過了，但是康納認為自己只是個寫小說的，選了這個題材後，根據史實還原了一些，不會引起太大的問題。”他已經不是一個單純的小粉絲，見過了康納之後，他想到的就更多了，看書已經不是單純地看書，會為了康納文字之間透出的壓抑、郁悶、悲歡苦痛徹夜難安。

“他就是這樣的個性，認準了的事情撞了南墻也不回。”萊恩無奈地搖搖頭，“我們說的話都沒有什麽用，他以前從來沒有讓粉絲來過家，你是第一個，對他來說很特殊，你要是願意，就多和他聊聊，說不定能夠改變他的想法。”

範掄汀的臉有些紅，他停止了手上的動作，看著就算是停止了攪動、依然不斷旋轉的蜂蜜水，就像是康納雖然離開了，但在自己心中掀起的漣漪從未停止過。

“嗯。”他輕輕地應了一聲，為自己的特殊性而高興、又為自己不夠了解康納而憂慮，好煩惱，心中糾結著一堆亂如麻的思緒，這樣都不像是自己了。

萊恩話到嘴邊咽回了一半，將前一半隱晦地說出，“康納身邊有個人，也許個性能夠改改，但是他的情況有些特殊，他是φ3元素缺乏癥患者，沒辦法參加適配，現在只能夠單著了。”他看得出來範掄汀喜歡康納，他希望表哥能夠得到幸福，可同時也不希望朋友範掄汀陷入到痛苦中，無論如何，現實都是橫在他們二人之間最大的問題。

範掄汀脫口而出，“說不定我也是φ3元素缺乏癥患者，等我參加適配的時候一查就知道了。”

說完，他驚慌地擡高了眉毛，這使他看起來有略微的滑稽，範掄汀揮動著手拼命解釋，“我沒什麽意思，我就是瞎說說。”

萊恩和奧斯頓對視一眼，兩人同時笑了起來，看破不說破，為了大家好。

範掄汀窘迫，多說多錯，他選擇閉嘴。不說話，就覺得沈悶得有些尷尬，主要是他尷尬，看到將軍在翻《天堂鳥》，他腦海中突然閃過一個畫面，“想起來了，康納翻著這本書的時候還說……還說……”他擰著眉頭想了想，康納在貝蘭德的簽售會結束，在他的邀請下兩個人在貝蘭德逛了逛，逛到了一個舊書店的時候看見的這本書。康納買下這本書的時候，笑著說……

“他說，大帝七百年前倡導的‘自由、平等、友善’，他會寫進書裏面的，說不定有成功的一天。”

那時候康納臉上的笑容很淡，還有一些奇怪，範掄汀無法用語言來形容這種感覺，歸結於自己還不夠了解康納，等足夠了解了，他也許就知道康納笑容中奇怪究竟是為了什麽。

聽了範掄汀轉述的內容，萊恩心中略沈思，這話也許不是和他說的……他看向了奧斯頓，發現他已經放下了《天堂鳥》，這本康納早年的作品好在立意獨特，敢於挑戰現有制度，所以才能夠在星網上一炮而紅，就其文字而言，筆法稚嫩、故作煽情，放在現在能夠看下去的不多。

“時間差不多了，我們走吧。”

萊恩看了看時間，都已經十點半了，計劃被打亂的不適感讓他有些別扭，但不得不感嘆生活就是如此，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

奧斯頓點點頭，對範掄汀微笑著說：“那我們先走了。”

在E69種植星和生活中的將軍生活了一段時間，面對將軍的微笑，範掄汀依然覺得受寵若驚，忙不疊點頭，“嗯嗯，你們走吧，我也裝備回家了。我爸媽給我下午安排了一場相親，那個，沒什麽借口逃走。等過段時間我就去首都星，為閱兵儀式做準備。”

作為寒冰草原&月亮灣的獲勝者之一，範掄汀同萊恩一樣是金十字軍團閱兵方陣中的一員，假期沒結束就要去首都星集合，為閱兵訓練做準備。

和範掄汀告別後，萊恩決定拉著奧斯頓進行自己的計劃，他提前好幾天制定了近乎完美的約會日程，只有他們兩個的，不是為了旅游，只是非常單純的、和帝國中其他情侶夫妻一樣的約會。

他上網參考了許多約會教程，有些雞湯博主分享的戀愛小心得也看了許多，浪漫、溫馨、唯美是這次單純戀愛之旅的宗旨，他們要做普通人都會做的事情。首先，牽著手在街上漫無目的地閑逛；其次，買了快餐在小公園裏吃午餐，吃不下的東西餵鴿子，看著小東西振翅飛翔，以此為背景拍攝數張照片；第三，天然冰湖裏溜冰，他可以教不會溜冰的奧斯頓學（已經詢問過，奧斯頓不會），學習的過程中肢體接觸肯定少不了。第四，看一場電影，他已經看過，最近比較火的兩部電影分別是愛情電影《朱利安和他的星空》和恐怖電影《驚悚滿屋》，可惜奧斯頓的膽子大，沒法像網上教程寫的那樣和另一半一起看恐怖電影，對方會嚇得躲進自己懷中；最後，萊恩在貝蘭德最負盛名的情侶餐廳定了燭光晚餐，他還定了鮮花和樂隊，會在吃飯的當中獻上。

自認為計劃很完美的萊恩出了游艦後就打算照著計劃進行，誰讓他是個隱形的計劃控呢，他是這麽準備的，抓住埃凡，送他去領獎金，用領到的獎金度過悠閑而浪漫的一天，在奧斯頓的面前展現出自己能力出眾的一面。

但，計劃從抓埃凡開始就崩了。

該死的紅蜘蛛，以後他有能力了，一定讓紅蜘蛛成為歷史粉塵。

不過不怕，好事多磨，沒有了那五千星幣的獎金照樣不損他能力出眾的一面，計劃可以繼續進行下去。

“逛街……”兩個人站在街上，奧斯頓聽到萊恩提出的要求後，有些猶豫地看著四周，沒有什麽目標的逛街他總覺得很浪費生命，而且兩個大男人逛街怪怪的，又不是年少時，“時間不早了，我們去吃飯吧。”

萊恩做著最後的掙紮，“看看貝蘭德的城市文化，逛街到處走走挺好的。”

“貝蘭德和之前的瑞德星不同，瑞德星具有特色，貝蘭德和我們曾經去過的大都市一樣。”奧斯頓試圖說服萊恩，他不是很想漫無目的地逛街。

萊恩能怎麽辦，只能夠屈服嘍，“好，那我們去吃快餐。”

“快餐？”

“對，炸雞漢堡薯條和星際可樂，新提出的薯片炸雞翅、香辣雞翅，我看了網絡上的評價，都不錯。”計劃的第一項就被砍掉了，萊恩決定積極自救，開始進行第二項。

奧斯頓於吃沒什麽挑剔的，點頭說：“好。”

全帝國連鎖的炸雞店KM隨處可見，萊恩線上點餐買了個大桶，附帶兩杯帶冰的星際可樂，正準備提議他們去湖邊看風景的同時吃炸雞，卻看到奧斯頓已經找了個位置坐下，正對著兒童區看著裏面的小可愛們在海洋球、滑滑梯上玩耍，看樣子是不想走的。萊恩想起了自己的計劃，默默地在第二項上劃了一條斜杠，其實也還行，最起碼第二項完成了一半。

在孩子們咯咯咯的笑聲中萊恩和奧斯頓吃完了午餐，炸雞漢堡是能量炸.彈，除此之外好像沒有什麽特殊的口味令人耳目一新，是一頓中規中矩的餐點。

看著沒有沒有什麽多出來的食物，想要拿著食物殘渣餵鴿子的萊恩宣布自己的計劃破產了一半，依然是努力自救的過程中。

一開始萊恩提出逛街的時候奧斯頓還有些茫然，那麽現在吃完了炸雞後他已經有些明白萊恩想做什麽了，主動提出：“萊恩，接下來我們做什麽？”會是什麽有趣的約會項目嗎？

“我們去聖教堂前面的廣場餵鴿子，鴿子飛起來的時候拍幾張照片。”萊恩決定去買袋玉米粒，保持一個計劃控最後的倔強。

奧斯頓遲疑了一下，不得不提醒萊恩，“你看過貝蘭德介紹嗎？”

萊恩：“嗯？呃……”在心裏面把約會計劃拿出來用力地劃上大叉叉，做計劃之前他光參照浪漫的事了，卻忘了實際情況，貝蘭德的鴿子出了名的狂野，是一群不會飛的“走地雞”，而且吃肉。

真是被浪漫沖昏了頭腦，連貝蘭德食肉鴿的名聲都忘記了。

“那算了，吃完了我們去博物館吧。”萊恩有些沮喪地對現實妥協。

“不，我們還是去看鴿子。”奧斯頓笑著握住萊恩的手，讓計劃控的計劃能夠按部就班的進行下去，“雖然不會飛，還吃肉，但毛絨絨的還是很可愛的，都有些想念大福了。”

此次出行，萊恩把大福、原初和代號零扔在了游艦上，說好了二人世界，就不能夠有第三個出現。

殊不知，有小賊偷偷潛藏在二人身邊，通過遠程操控跟著主人一起游覽貝蘭德。

小賊就是身體在莎士比亞號，“心”卻跟著萊恩和奧斯頓來到地面的原初和代號零，他們聯手改造了一個鑰匙扣做成了網絡熱點，只要有網絡信號，他們就可以遠程看到主人看到的風景。

代號零：“萊恩計劃帶著將軍逛街、吃快餐、看電影……他哪裏看來的教程嘛，這些都好老套。”

原初：“原諒他吧，先生已經有了很大的進步，以前可是男孩子的手都不敢摸一下。”摸來摸去的，先生覺得這是不正經的人做的事兒，因為太正經就把自己正剩下了。

代號零：“真有趣，人類的情感真是覆雜，為了培養感情能夠想出那麽多點子。”

原初：“人類的情感是我們要研究一生的課題。”

代號零：“你說得對。小草莓，我們偷偷跟著被發現了不好吧？”

原初：“我只覺得來晚了，要是汽車站的時候我們在，就可以控制那些機器人，減少先生的麻煩。暴.亂中出現了死傷，先生會內疚很久的。”

代號零：“嗯。”

萊恩是渾然不知身邊有兩小賊跟著，要是知道肯定斷他們的網！

他有些小感動，約會計劃最大的成功莫過於得到另一半的配合，他就應該一開始就和奧斯頓坦白的，又意識到自己性格中的弱點，需要積極改正。從炸雞店出來，奧斯頓朝著萊恩伸出手，萊恩有些疑惑地握住，奧斯頓說：“我們逛會兒街，隨便走走。”

這是萊恩計劃中的第一項，本來以為就此“死掉”了，卻在這兒“死灰覆燃”了，開心。高興地握住奧斯頓的手，萊恩說：“走，我們去餵鴿子。”

到了聖教堂，看著被圈養起來的“獼猴桃”，萊恩的心情是拔涼拔涼的，幹幹地笑了兩聲，“不得不說，動物的適應能力非常強。”

本來身材輕盈的鴿子身上長滿了褐色的絨羽，遠看是一堆獼猴桃，近看是長著眼睛的獼猴桃，因為對肉食有著偏好，毛球鴿子沒有了祖輩的溫和，變得富有攻擊性，只能夠關在籠子裏欣賞。籠子旁邊有告示牌，上面寫著：毛球鴿性情兇猛，餵食的時候一定要註意距離。小孩子不得單獨餵食，一定要在家長的監督下進行。下面還搭配了幾張圖片，看不懂文字的時候可以從圖片中得到警戒。

奧斯頓忍著笑，端著手上買來的小肉條說：“看著也挺可愛的。”

“是啊。”萊恩有些哀怨地看著毛球鴿子，為什麽好好的鴿子成了雞，最先一批移居貝蘭德的人帶來的肉鴿吧。

與萊恩手牽著手逛完街的奧斯頓已經投入到約會當中，他沒有計劃被打亂的憂愁感，因此更能夠體會到其中的樂趣，餵鴿子的時候看見裏面看起來溫順的小東西突然扇動小翅膀撲來搶肉，奧斯頓擡擡眉毛，“如果這些鴿子長得大一些，食譜調整調整，蟲族兵蟲完全可以交給它們。”

兵蟲是蟲族的先驅部隊，數量多、武力值不高，擅長以數量優勢去碾壓敵人。

萊恩挑眉，神態表情與奧斯頓如出一轍，“可以交給專家研究研究。”

毛球鴿子們突然覺得好冷。

餵完了鴿子，奧斯頓催促著萊恩，“接下來我們做什麽？”

“溜冰。”

“難怪你問我會不會。”奧斯頓恍然大悟，“原來是為了這個，你從好幾天前就開始準備了。”

“瞎準備準備，你開心就好。”

奧斯頓抿嘴輕笑，“那我們走吧。”

寒冷的貝蘭德最不缺的就是冰川冰河冰湖，一年中貝蘭德首都只有兩個月的時間能夠看到河水的流動，是貝蘭德意義的夏天，除此之外，水面凍結，城市因為有熱島效應，冰湖裏的冰不像是野外只有三四米厚，這個厚度用來滑冰完全可以了。湖邊有租借溜冰鞋的地方，兩個人各租了一雙後進入湖面。

溜冰萊恩拿手，他說：“要領很簡單，以我們掌握平衡的能力……你不是說不會？”傷心了，他學習過程中摟摟抱抱不見了。

奧斯頓無辜地說：“很容易。”

萊恩哭笑不得，溜冰這件事對於優秀的戰士來說的確不是很難，他已經徹底從計劃中掙紮出來了，放棄後果然一身輕松。“你現在是初學者，我們慢慢滑。”

“嗯。”專註於腳下全新的運動，奧斯頓覺得很有趣，也就錯過了萊恩臉上從無奈到放下的表情變化全過程。保持自身平衡對他來說非常容易，無論是在冰面上還是在沙漠上，只要願意，沒什麽能夠難倒他，但是純娛樂的溜冰他沒有接觸過，他發現自從和萊恩在一起，自己乏味的生活變得多彩，以前灰色領域被填滿，就像是心一樣，填滿了萊恩的愛。

滑了一會兒休息，二人坐在湖邊的長椅上，靠在一起沒有說話，享受難得的寧靜。

“我去買些熱飲。”萊恩記得岸邊有賣飲料的地方，應該不遠。

奧斯頓點點頭，他有心想和萊恩一起去，但運動之後覺得身上懶懶的，“嗯，你去吧。”

靠坐在長椅上，望著藍色的天空，見到大朵大朵蓬松的雲飛來又飛去，奧斯頓打了個哈欠，這樣恬靜的生活曾經是他奢望卻不敢想的，而現在，成了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會有人帶大帝的日記賣，你不是研究這個的，要不要去鬼市看看？”

“太貴了，上次買了三頁就花了兩千星幣，鬼市的人都獅子大開口，買不起。”

有兩個人走到了樹另一側的長椅上坐下，開始進行交談。

“真不去啊，我打聽了，好像挺珍貴的，是大帝晚年的日記。你現在不是在寫論文，正好有用啊，錢不夠，我先墊著。”

“錢是有，就是肉疼。早知道當初我就不選這個專業了，真是燒錢。去一次青龍星來回就要好幾千，天天去大帝博物館還不一定能夠把日記看全。”聲音中滿是無奈。

獲取大帝日記的內容只有兩個途徑，一是秦鋒·安德森博物館看，所有的日記博物館都不在網絡上公布內容的；二是去尋找佚失在民間的部分，各憑本事得到就可以看。

鬼市？

奧斯頓猜測，這應該是貝蘭德的黑市。只要別太過，不涉及販賣毒.品、人口等等違法事情，政府對黑市的存在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態度。

大帝的日記……奧斯頓有些想要。

等身後兩人的交流告一段落，他側身說：“打擾了，請問你們口中的鬼市是什麽？”

那兩個一看就是普通學生，兩個年紀不大的男同學，最先說話的那個解釋：“是每個月開一次的跳蚤市場，因為買賣雙方都不想別人知道自己的長相，會選擇蒙面交易，所以也叫做鬼市。”

“那在哪裏開？我也想去看看。”

“就在聖教堂後面一條街，看到一家叫做優樂的咖啡館推門進去上二樓就是了。”男生沒什麽城府，問什麽說什麽，還熱情地介紹在鬼市購物幾個要點，可以盡情還價，可以以物易物，幾人爭一樣東西可以現場競拍。“在鬼市裏幾乎什麽都有，只要你能夠想象到的東西。”

當然，鬼市能夠活到現在，肯定是沒有觸碰法律紅線的。違禁物品前腳出現，後腳就會有大批警察出現，反抗就被突突突，貝蘭德汽車站的事情剛剛發生，政府、警察、軍隊都繃著一根弦兒，在高壓下，這一次的鬼市一些灰色地帶的東西估計都要銷聲匿跡了。

“你要是去，除了戴口罩，最好外面再穿一件鬥篷，不要露出什麽可以辨別身份的東西。”始終聽著朋友說話的另外一個男生開口說了新人吃了苦頭才會知道的規則。

奧斯頓明白為什麽，買了別人惦記的東西，被人打劫肯定時有發生。

“多謝。”

“沒什麽，鬼市在貝蘭德不是什麽秘密，有能力去的人很多。”

等萊恩端著兩杯咖啡來時，那兩個男生已經走了。奧斯頓見到萊恩時說：“我們接下來的行程可不可以調整一下？”

“嗯？”萊恩在心裏面把打了大叉叉的計劃扔在地上踩了幾腳，已經決定不去理睬接下來的愛情片或者恐怖片了。

奧斯頓略帶期待地說：“我想去鬼市看看。”

萊恩：“鬼市？”什麽時候黑市還取這麽個叫法。

奧斯頓把打聽來的情況說了說，“就在聖教堂後面，開一天的，我們現在去，大概很多東西已經交易光。”不知道大帝日記還在不在？

已經徹底扔掉計劃的萊恩說：“那我們加快動作過去。”難得奧斯頓對某個地方這麽感興趣，他當然極力配合。

這要是知道奧斯頓去鬼市是為了大帝日記，他肯定捉人去看無聊到爆炸的小清新愛情片。

世界上沒有後悔藥，萊恩只能夠捏著鼻子應了。

再一次從毛球鴿子身邊經過，只是他們這次不是來餵鴿子的，而是直奔聖教堂後街的優樂咖啡館而去。

在籠子裏瑟瑟發抖的毛球鴿子見到兩個人走了，這才松了一口氣似地開始自由活動，不時咕咕兩聲，不知道什麽時候又有美味的肉肉出現呢？

因為有鬼市的存在，街上應運而生了許多與之有關的商鋪，賣口罩、賣鬥篷，樸實無華、統一制式，絕對不會讓穿戴者成為鬼市裏面最靚的崽。披上了鬥篷，萊恩和奧斯頓相攜著來到優樂咖啡館，店內充盈著咖啡特有的醇香濃烈，不大的店鋪內放著七八張小圓桌，坐著四五個客人，瞧著是維護鬼市秩序的管理者。在這些人打量的目光中兩人走上了樓梯，來到了二樓。

上樓後才發現二樓十來平米的小房間裏空空蕩蕩，就白色墻壁上一扇毫無裝飾的門，萊恩率先走了過去推開褐色的木質大門，只是推開一條縫，就有沸騰的人聲傳了出來，徹底推開，巨大的空間映入眼簾。

裏面是個開闊的巨大空間，像是倉庫，屋頂上金屬梁柱清晰可見，四壁、地面保留著最粗糙的毛胚質感，有些陰冷，沒有暖氣，所有人鬥篷下都裹著保暖的衣物。他們穿過的大門位於倉庫墻壁半空中的位置，兩邊有樓梯可以下去。下面，攤位林立，行人如織，突然一個洪亮的聲音傳來，“兩千星幣！”

已經沿著樓梯下去的萊恩和奧斯頓看過去，發現斜前方正在進行競價，是一個臨時組織的小型拍賣會，眾人在爭搶一個機器零件，萊恩掃了一眼便知道那是民用機甲神經中樞上的一個殘損零件，是許多練手的機甲修覆師的最愛，但兩千星幣的拍價已經完全超出那個零件的價值，不值得。

果然，聽了最新競拍價後，許多競爭者偃旗息鼓，還想堅持地也在猶豫，只是這兒無論是賣家還是買家，都穿著鬥篷，看不到面容，無法知道那些沒有立刻離開尚處於猶豫的人會不會繼續跟拍。

“這邊東西很多。”萊恩掃視全場，許多全新的、二手的、不知道過了幾手的東西雲集於此，只要願意拿出心思淘，總能夠買到自己喜歡的，這個鬼市比他以前去過的一些黑市好多了。

奧斯頓到處張望，有些心不在焉的“嗯”了一聲，很快他找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在八百米遠處，有個攤位放著老舊的筆記本，許多人圍觀競價。

“我們去那邊。”奧斯頓目標明確。

萊恩有些奇怪地跟著奧斯頓過去，當看到攤位上賣的是什麽之後，整個人都淩亂了。當聽到攤主出價後，臉更是黑了下來，一本不到三十頁的小冊子竟然好意思要兩個埃凡的價格，一萬星幣啊，他可以買一屋子的筆記本做舊後寫滿大帝日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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