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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中年麻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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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後陽光正美,穿過透亮的玻璃照射進屋內, 不是熾熱得令人難以接受, 光線溫溫柔柔地落在掌心, 就和杯子裏甜香的橙子汁一樣, 帶著生命的跳躍感。萊恩、康納還有範掄汀坐在窗邊的白色小圓桌周圍,範掄汀緊張地盯著擺放在窗臺上的大葉綠蘿看, 垂下來的藤蔓上綴滿了綠油油肥厚的葉片, 陽光平滑地在葉片上移動,仿佛折射出生命的活力。

“範掄汀你是暴風星域哪裏的,離得遠嗎?”總要找些話題, 不然三個人相對無言的枯坐白白浪費了平靜舒適的午後, 萊恩就問起了範掄汀的家鄉, 當知道範掄汀是暴風星域的時候他還覺得很巧, 出門在外那大家就是老鄉。

“我家是貝蘭德。”

貝蘭德是暴風星域首星紐因斯東北方向的一個二級星球,距離紐因斯剛好一周的行程。暴風星域普通天氣寒冷,如E69這樣整個星球四季分明的不多, 貝蘭德不是其中之一, 它是比較冷的存在,據萊恩了解,那邊的冰雕展非常出名,出過數位全帝國知名的雕刻家。

範掄汀少有的寡言,幾乎是萊恩問一句, 他就回答一句。幹巴巴的對話持續了十分鐘, 萊恩端起橙汁喝了一口, 口都幹了,“放假不在家陪伴父母,他們沒有意見嗎?”

“我哥有孩子了,他們去照顧還來不及呢,暫時顧及不到我……”抱怨的話還未說完,範掄汀就突然住了口,閉上嘴眼巴巴地看著萊恩,他快要維持不住自己辛苦經營的沈熟穩重的人設了。見萊恩和康納都看著自己,像是在等待下文,範掄汀嘴巴裏發苦,硬著頭皮強裝內斂地說:“我已經28歲,父母認為我到了結婚的年齡,不想基因適配隨便和不認識的人結婚的話,就盡快找一個喜歡的在一起。”

康納點頭,“適配婚姻限制太多,保證了優生優育卻把自由民當成為帝國生育的機器,我們是人又不是牲口,還胡亂配種的。”他用下巴輕點萊恩,“不是每個人都如這個家夥這般幸運。”

基因適配的大多數是隨便湊合,就像是古地球時期,為了結婚而結婚的相親,只是到了時間要做什麽事情罷了。

萊恩家的人都很好,小姨通過適配嫁給了姨夫,生活得幸福。萊恩找到了奧斯頓,生活也很美滿。康納不認為自己的運氣有多好,他的媽媽就沒有找到一個好人。

“在基因適配前找到一個喜歡的,是很重要的事情,不要浪費機會。”康納由衷地說。

範掄汀認真地點頭,“嗯,大神說的對。”

“別叫我大神。”康納輕笑,“那是大家謬讚了,直接喊我康納就行。”

範掄汀有些小臉紅,連忙低下頭掩飾自己的情緒,“嗯。”他忽然想到了什麽,提起了腳邊的行李箱放到腿上,那鄭重嚴肅的模樣讓康納產生錯覺,差點兒以為這是某個上門推銷的推銷員即將從手提箱裏拿出公司的產品。範掄汀打開了箱子,從中拿出了一本書,推到康納的身前,“我很喜歡這本書,能夠給我簽個名嗎?”

書的名字叫做《天堂鳥》,頁面微微打卷,封面陳舊卻保存得極好,很顯然是翻閱者經常看並且珍愛的。萊恩知道這是表哥康納成名的開始,講述的是兩個年輕人尋尋覓覓著愛情,一不小心就到了適配年齡,他們在適配中心第一次見面卻不是愛情的開始,而是苦澀的起點。

基因適不可能正好適配到自己看上的人,他們註定錯過。

在彼此或平淡或不幸的婚姻中,他們勇敢地邁出了一步,開始偷偷約會、做.愛、最後私奔到了遠方。

當警察出現在E69門口,萊恩才知道自家表哥竟然如此大膽,發表這樣的小說公然挑戰基因適配。

康納只是被帶走詢問了一番,沒有受任何苦楚,也沒有禁止他繼續寫小說,但不能夠繼續發表挑釁當代制度的小說。雖然如此,《天堂鳥》使表哥名聲大噪,擁有的粉絲越來越多。

“竟然是這本書。”康納摩挲著磨砂質地的封面,神色微動,似回憶一般幽幽地說:“現在很難在書店或者網絡上買到了。”

“我入手早。”範掄汀是在舊書攤裏看到的,自此一發而不可收拾地愛上了康納的文字,成為了徹頭徹尾的忠粉。

康納拿起筆,打開封面準備在扉頁上簽名,落筆前詢問,“要寫什麽嗎?”

“就寫,給最好的粉絲,範掄汀。”他想要更過分的,比如親愛的、最愛的……哪怕是可愛的,最後為了人設,只能夠忍痛割愛,選擇了最好的T^T。

萊恩看康納和範掄汀的互動,覺得坐在這兒的自己是多餘的。他想樓上剛才只是送了茶水上去,招待客人太單調了些,他要不送點兒果汁上去?搭配上媽媽做的略帶焦苦味道的杏仁手指餅幹,不錯的下午茶。

說幹就幹,萊恩站起來去了廚房,再開一個大橙子。他的離開沒有引起康納和範掄汀的註意,他們已經開始討論起了小說劇情,自成空間。

橙子開好,攪動成汁,倒入放著碎冰的玻璃杯內,玻璃杯一旁放著竹匾的小籃子,籃子裏是小巧可愛的手指餅幹,焦糖色的餅幹表面點綴著杏仁片。

樓上書房,奧斯頓與托爾金上將相處得還不算是不錯,畢竟是奧斯頓爸爸多年的老相識,托爾金上將看奧斯頓就如同看自己的孩子。他的目光掃過奧斯頓的手指,手指上一枚樣式簡單的戒指吸引了他的目光,“這就是那塊秘銀打造的戒指?”秘銀只有在陽光下才會顯得與眾不同,沒有陽光,看著就是一塊毫不起眼的金屬。

奧斯頓說:“不是,這枚戒指有些年頭了。”

托爾金旋即恍然大悟,“他給你的,所以你要弄一塊秘銀給他做戒指。知道你結婚了,我還有些擔心,現在看到你過得不錯,我就放心了。”依照奧斯頓的性格,如果婚姻不幸,他是不會費那些心思的。

奧斯頓說:“謝謝叔叔關心,他很好,能夠和他在一起,我很幸運。”

托爾金失笑地搖搖頭,“你啊,還是一如既往地不知道怎麽表達感情。你身上的傷……”提及這個話題讓他的心往下沈了沈,阿爾法基地的軍事演習中奧斯頓被人偷襲受傷,傷口在腰部,別人不知道以為只是個小傷而已,他卻在事後知道匕首上有蟲族母蟲的毒素。針對蟲族不斷變化的毒素,帝國目前只有普通的抑制劑,卻沒有解毒劑,受傷後要麽立刻死,要麽忍到死。

看奧斯頓的面色,紅潤有光澤,托爾金心中嘶了一聲,不可思議中帶著一點點喜悅地說道:“你的傷好了?!”

有長輩關懷,奧斯頓盡量讓自己表現得柔軟一些,有和萊恩家人相處的經驗打底,他表現得不錯。輕點頭,奧斯頓說:“多虧了萊恩,找到了解毒酶合成藥劑,我的傷已經好了。”

聞此言,坐在奧斯頓對面的托爾金上將一把握住了圈椅的扶手,激動得想要起身,呼吸略有紊亂後恢覆了平靜,“好,好,太好了,只要你好好的,我就能夠放心。”他和奧斯頓的父親是同一年兵,過命的交情,老友過世後他自覺承擔起了照看後輩的責任,只是因為性格原因,始終沒法和奧斯頓真正熱絡起來。他看著奧斯頓用稚嫩的肩膀咬著牙一步一步走到現如今的位置,用冷漠築成勇往直前的盔甲,心疼之於是滿滿的無奈和滿滿的驕傲,但也有深深的自責,他辜負了老友所托,沒有盡到一個長輩的責任。

“叔叔別擔心,我一切都好。”奧斯頓抿了抿唇,短暫的沈默了一會兒後,他說:“叔叔,這件事還請保密。”

“我懂。”托爾金恢覆了常態,他勾動了一下嘴角,露出略顯兇殘的笑容,褪去斯文的表象,這才是一位駐守邊疆的上將本來的模樣。“那個偷襲你的士兵自殺在獄中背後之人就以為高枕無憂了?呵,太天真了!我們要還以顏色,現在就讓那些卑鄙小人笑兩天,很快的,很快就能夠就讓他們哭。他們要權力洗牌,最後鹿死誰手可不是他們說了算。”

奧斯頓眸光微冷,很快他就要離開溫馨寧靜的種植星回到爾虞我詐的首都,是要好好收拾一下家族內那些勾結外人胡亂蹦跶的家夥了。有了個穩定的大後方,才能夠一致對外。

篤篤——

房門被敲了兩聲,門外傳來了萊恩的聲音,“我送下午茶來。”

聽到熟悉的聲音,奧斯頓周身的冷漠驟然散去,他情不自禁地站了起來迎到門口,“萊恩,進來吧。”本來一句話的事情,他卻要走到門邊親手為外面的人打開房門。

萊恩擰開門把手就看到奧斯頓,微微錯愕下欣喜地笑了起來,“果汁,手指餅幹,弄點兒填填肚子。”

“嗯。”奧斯頓不知道自己臉上的笑容有多好看。

托爾金將兩個人的互動看在眼中,打量萊恩的目光就少了許多挑剔,視線掃過萊恩的手,果然看到一枚戒指。放下了成見之後再看這個小夥子是真的不錯,無論是長相還是氣質,都令人感覺到舒適。外行人看顏值,內行人看門道,萊恩步履沈穩,呼吸始終保持在一個頻率上,目光堅定從容,簡言之是個高手。

沒有讓萊恩離開,讓他坐下後托爾金想試試萊恩的內在,談吐如何、家教如何、學識如何……喝了一口橙汁醞釀一下開頭,本來是給個面子喝一口的托爾金上將再一次喝了一口,眼眸微動,打量試探的話給收了回去,替換成了對果汁的喜愛,“感覺有陽光的味道,品嘗之後能夠心生愉悅感,很適合駐守邊疆的軍人。賣不賣?”

托爾金的表情萊恩太熟悉了,很容易從他斯文的表象中看出挑剔和打量,萊恩就差開口詢問對方的偶像是不是秦鋒·安德森,不然一些臭毛病為什麽一毛一樣的?!已經做好應對的萊恩感覺自己急速奔跑的道路上突然出現了斷崖,自己一個急剎車後跟上了對方的思路,“果園中一共有226棵橙子樹,已經賣出了二十棵樹的果子,剩下的準備給金十字軍團。上將您就嘗了嘗,不看看這種果子的生長環境和狀況就要買?”

如果萊恩不想賣,根本就不會詳細得說有幾棵樹,還是存了點兒小心思的。

“不用那麽見外,你和奧斯頓結婚了,和他一樣喊我叔叔就好。你是說,206棵都要給金十字軍團?”托爾金不讚同的搖頭,“分點兒給叔叔,最起碼一半。”

他不是看在奧斯頓的面子上特意關照萊恩家的生意,完全是從自身利益的角度上出發,軍人,特別是漂泊在軍事基地外、駐守在帝國邊境的軍人,每天睜開眼睛就是金屬墻壁和單一乏味的駐軍生活,心理壓力很大,作為軍團團長是想法設法地改善軍人們的生活,在關心物質生活的同時也關註軍人們的精神世界。安德森大帝說過“軍人的身心健康事關一國的戰鬥能力和穩定”,所以後勤采購絕對不是小事。

補充維生素,單一的營養劑、微量元素補充片劑等等就可以滿足,但那只會讓生活更加壓抑。單調的生活中突然出現了新鮮的水果,那感覺就是陰雨天了大半個月突然見到了太陽,從心底深處湧現出來的喜悅別提多燦爛了。

更何況……托爾金晃動一下杯子,這個橙子大概是生長的過程中充滿了雨露、陽光,無論是鮮艷的顏色還是醇美甘甜的味道都充滿了生機,讓人端起了杯子就放不下了。

和托爾金上將處在一個位置的奧斯頓了解他的想法,朝著萊恩點點頭之後說:“巴克叔叔,橙子的事情我們沒法做主,你要和爸爸商量。”

聽到奧斯頓喊爸爸,托爾金有一瞬間的恍惚,好像那個人還在一樣,隨即無奈地笑了一聲,都多少年過去了,他怎麽還沒有接受現實。“好,現在就和史密斯先生談談?”

“我打電話給爸爸。”萊恩還老大不適應,怎麽就談起了生意,這就像是做好了打全場的準備,對手卻突然繳械投降了,心中有些悵然若失是幾個意思?

等爸爸來的過程中,托爾金上將和萊恩說上了話,萊恩重新撿起了戰鬥的準備,有一種果然來了的興奮感,精神抖擻,不為了勝利,他就為了肯定,得到奧斯頓長輩的肯定。托爾金上將看過許多書,不說博覽全書,也能夠稱之為學識豐富,和萊恩交談中他竟然有一種棋逢對手的感覺,無論是起什麽話題,對方都能夠順勢接下去,而且不是說皮毛,是有些深入的討論。托爾金上將已經很少有聊天聊到欲罷不能的感覺,真不可思議,對方的思想竟然可以和自己的產生共鳴。

持續半個小時的談話酣暢淋漓,讓托爾金上將感覺到意猶未盡,看萊恩的目光完全變了,有一種交到忘年交的感覺。

而萊恩在心中肯定了自己的猜測,托爾金上將是秦鋒·安德森的崇拜者,和奧斯頓羨慕秦鋒青少年生活的崇拜不同,前者是將秦鋒當成了精神導師、行為標桿、人生燈塔。

見托爾金上將目光灼灼地看著自己,萊恩略尷尬,他是使用了“作弊器”,即將收獲中年友人一枚?

聽了萊恩和托爾金上將的交談,奧斯頓竟然有一種旁觀高段位者思辨的感覺,看向萊恩的目光有一點兒思慮,但更多的是驕傲,比自己獲得了成就還要高興!

書房門再次被敲響,這回來是老史密斯,萊恩的爸爸。見到托爾金上將,爸爸很高興,但也沒有表現出小市民見到帝國上將的無措和激動,大概是有奧斯頓打過樣兒了?反正托爾金上將挺挫敗,挫敗之後心中油然而生出喜悅,就喜歡這種不把自己當將軍,就當普通人的感覺。

托爾金和爸爸初步商議了購買意向,這麽大一筆單子不是他一個人拍板做主的,榮耀軍團不是他的一言堂。讓史密斯先生寫了一個詳細的大橙子介紹書,發給他之後交給軍團采購部門,他走的時候也會帶上幾個樣品。

“大橙子非常優秀,它很有前途,這單子生意肯定能成。”托爾金上將如此說:“請一定好好培育它們,能夠擴大種植面積就更好了。”

爸爸笑著點頭,現如今他對大橙子的重視是有,但絕對不會因為幾句話就興匆匆地決定擴大面積,作為手下有著上千位員工的農場主,他能夠把生意做大做好不僅僅靠誠信為本、貨真價值,也有小心謹慎、大膽抉擇和敏銳的市場眼光。

看一家的孩子能夠看出這個家庭的教養、底蘊,托爾金心生感慨,能夠培養出萊恩這麽出色的兒子,史密斯先生絕對不是個簡單的農場主啊。

更何況這個兒子還那麽會打麻將!

搓麻的托爾金上將是越看萊恩越滿意,衷心地覺得老友在另一個世界可以安心了,奧斯頓找了個頂頂好的伴侶。

“碰。”

“吃。”

“杠。”

“胡!”

托爾金好久沒有在麻壇上找到對手,現在遇到旗鼓相當的萊恩,一顆爭奪麻神的心熊熊燃燒,打出去的牌都帶上了殺伐果決的戰意。

晚飯後的娛樂休閑運動,今天請出了麻將兄,平時萊恩家也不是每天都打,興致上來了才會聚在一起摸幾把。

托爾金是誰?是全國知名的麻將愛好者,能夠從麻將中總結出軍事理論的人,星際時代以來除了秦鋒·安德森大帝,就是他了。托爾金和大帝不同,大帝那是閑暇之餘的愛好,還每每在日記裏譴責自己又因為打麻將而荒廢了一天,托爾金是將麻將當成了沙盤演練,從中總結出千變萬化的行軍法則,以此出的書比其他人摸麻將的次數還要多。托爾金擁有一批擁躉,與其說是他的擁護者還不如說是大帝的,他們共同認為大帝沈迷於打麻將是從中悟出了人生的真諦,不然為什麽大帝能夠那麽優秀。

萊恩只想對所有人說,你們想多了!秦鋒·安德森的優秀,只是因為本人天賦好,還不忘努力而已= =。

打了四十多分鐘麻將,萊恩和托爾金勝負差不多,彼此都有一種終於玩痛快的感覺。而陪他們搓麻的人正在懷疑人生,暈頭轉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上場陪玩了那麽久。

眾麻友:原來萊恩一直隱藏實力,和他們玩玩那就真的是簡單玩玩而已。

從牌桌上下來,托爾金看萊恩的目光已經完全不同,甚至和他稱兄道弟了起來,奧斯頓反而成了個陪坐一側的人。

“年輕人了不得啊,萊恩厲害,繼續保持,一定要保持狀態,不要失了手感。”托爾金神秘地說,“麻將裏面有提升自我的方式,有天道法則,有一整個宇宙,我們都認為大帝沒有因為自爆死亡,他只是參悟透徹之後離開了我們這個空間。”

萊恩:“……”不不,不,他眷戀人世。

托爾金按著萊恩的肩膀,“你這樣我就放心了,奧斯頓和你在一起肯定會幸福的。”

萊恩已經不知道怎麽說話了,“……”早知道打麻將就可以搞定難纏的托爾金,剛才還費什麽腦細胞和他引經據典、暢談古今,真正感覺到挫敗的應該是他。

“以後的世界是你們的啊!”托爾金留戀地感嘆,“真想過這種種田放牧,想什麽時候打麻將就什麽時候打麻將的日子。”

坐在客廳裏,托爾金看這個不豪華、不典雅,但十分溫馨的房間,真覺得心都是安靜平和的,難怪能夠養出萊恩這種溫雅溫潤的性情。托爾金自家知道自家事,他的斯文不過是後天努力上來的,不像是萊恩從內到外、從身到心的溫和,柔和恬然已經成了他的一部分,渾然天成。性情疏淡、性格偏冷的奧斯頓,身邊就應該有一個這樣的人陪伴著。

“巴克叔叔可以多待幾天。”奧斯頓建議。

托爾金搖搖頭,“不行哦,還不到我休假的時候,再過兩個月就要進行巡航任務,等巡航結束了休假的時候再好好休息。這一次的國慶閱兵,議會召開,我沒法參加,奧斯頓你多加註意。”

奧斯頓點頭,“叔叔放心,我不是孤身一人。”

“對,軍方有許多人和你同一戰線。”

奧斯頓沒有解釋,他現在有萊恩了,才不是孤身一人。主動握住萊恩的手,有這人在身邊,他再也不是孤軍奮戰。

···

托爾金上將第二天就走了,他走後第三天榮耀軍團的後勤采購部的副部長帶人前來,實地考察了大橙子的生長環境,他們直言不諱地說,回去後就對大橙子進行了檢測,呈現出來的各項數值非常好。而且一如托爾金上將說的,喝著橙汁能夠感受到陽光和生機,撫平內心的陰暗和煩躁,是非常好的水果,值得推廣。

他們的到來給種植星帶來了數百萬的軍需訂單,結果大出爸爸秦益所料,這一園的橙子賣出去種植星一年的收益就來了。

金十字軍團的後勤采購人員過兩天就來,因為產品過硬,生意肯定能夠談成。

大家都說奧斯頓是E69的福星,誇讚得奧斯頓有些不好意思。

這一日傍晚,屋外的傍晚是罕有的陰天。

靠在陽臺上的萊恩說:“接下來三四天都會是這樣的天氣,等陰雨天過去了,溫度會升高,一下子體會到初夏的炎熱。”

“我還以為這兒四季如春。”

“其實差不多,也就比現在的高上五六度,暮春初夏的溫度,也挺舒服的。”

奧斯頓雙臂撐在陽臺扶手上看著遠方,陰雨天裏風有些急促,吹得愛/情海岸邊的棕櫚樹、椰樹樹葉婆娑作響。波浪起伏,不斷拍打岸邊,已經沒法在沙灘上找到小生物的蹤跡。天空中有鳥兒頂著風飛行,吃力的嘎嘎叫聲傳到地面已經變得支離破碎。他抿了抿額前被風帶起的碎發,看著昏暗天空中被風攪動著的世界,心卻非常平靜,上一次這麽看天氣變化是什麽時候?他眼神茫然了一瞬,這麽平靜地看著大概是小時候吧。後來看天氣,完全是為了工作訓練所需。

溫熱的身體從身後抱住了自己,後背貼著寬闊溫暖的胸膛,奧斯頓任由自己被抱著。

一時間,兩個人都沒有說話。

風將二樓的說話聲帶了來,是範掄汀和康納在說話。

範掄汀來了好幾天了,沈穩內斂的人設終於破功,話癆能夠忍住三天不叨叨已經是極限了。

“我偽裝自己,不是想欺騙你的。”範掄汀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懊惱和難過,被偶像發現自己在欺騙,他手足無措、心慌意亂,只想和康納說對不起。

康納說:“你應該做自己,你本身的性格很好。”

“真的嗎?”被偶像誇獎了,範掄汀的眼睛一定明亮有光,他追問,“你不生氣?”

“哈哈,我有什麽好生氣的,你來第一天我就發現了。”

範掄汀驚訝,身為優秀的偵察兵,他這麽容易被康納給識破了偽裝?!

康納強忍著笑意說:“一樓衛生間的隔音效果不是很好。”

範掄汀:“……”好想死,好想撞墻,他大聲尖叫豈不是一聲不落的被康納聽見了?

康納:“不需要隱藏自己,沈穩內斂、踏實穩重,雖然是不錯的男士形象,但與你不是很搭。”

範掄汀說:“我記得你接受通訊采訪的時候說過,你欣賞這樣的性格。我,我就想讓你多看我兩眼……”

康納笑著搖搖頭,他仿佛沒有聽出範掄汀的言外之意,“誰不喜歡、欣賞自己呢。”

絕對不是有意偷聽的萊恩:“……”湊到奧斯頓的耳邊小聲地說:“康納開始自戀了。”

“他不接受範掄汀的感情。”奧斯頓直指對話的實質。

康納是φ3元素缺乏癥患者,踢出了基因適配的行列,不能夠和正常的人結婚。就算是他註射了合成藥劑,進入了適配中,也沒法適配到範掄汀。帝國對處於適配階段的青年和未進入該階段的青年戀愛結婚有著嚴苛的法律規定,詳細的不多解釋,說說兩人怎麽才能夠在一起,那就是獲得所有親屬的認可,得到即將適配的對象簽字後送上法院進行審批,審批通過了才可以在一起順利結婚。

畢竟,法律認為,進入適配就默認了有伴侶存在,撇下現有伴侶(哪怕是未來形式的,還不相識的)和別人結婚,也屬於出軌、重婚。

萊恩說:“表哥看著開朗,其實內心世界很沈重,幼年的經歷對他影響很深。”他一直懷疑表哥是主動接受了輻射使自己患有φ3元素缺乏癥,這是表哥的秘密,他不問、在表哥主動袒露前也不對人說。抱歉地在奧斯頓後頸上親了親,奧斯頓也不能。

二樓的對話還在繼續,範掄汀絲毫不覺得康納說的有什麽不對,他用力點頭,“你說得對!你的文字充滿了人格魅力,特別吸引我,有時候我覺得很積極、催人奮進,有時候有覺得有些悲傷,想、想要抱……安慰你。”他好想說抱抱……

“很少有人這麽說,你怎麽會這麽認為?”康納錯愕,文下的評論、編輯的點評、各大網站的宣傳都是以積極開朗、暖人心靈作為賣點之一。很少……不,幾乎從未有人說過,他的文字裏透出哀傷。

範掄汀懊惱地撓頭,“我、我理解錯了嗎?”

康納沒有笑,他看向屋外,已經落下了淅瀝瀝的小雨,他說:“誰沒有點兒悲傷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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