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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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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千臨還是沒有忍住,瞞著許琪提前了一天跑到賀碑的劇組去探班。

他不敢打擾賀碑,只能躡手躡腳地躲在一堆器械後面透過縫隙看賀碑拍戲。

他去查了查賀碑拍的這部戲的劇本,講的是民國時期一位土匪頭子的一雙兒女在戰火紛飛中各自走向自己的人生旅途的故事。

賀碑飾演的角色這時候已經加入國民黨爬到了高層,穿一身筆挺的軍裝,拎一把南部十四式對準那位穿著和服的乖順藝妓的眉心。

他扣下扳機,血包裏的血漿濺了他一臉。

賀碑持槍的手垂下,又伸出左手沾了自己唇邊的血,伸出舌頭一舔。他的背佝僂了一瞬,覆停止了起來,面無表情地轉身離開。

導演喊過“哢”,賀碑和另一女演員才走出鏡頭讓工作人員擦幹凈面上和頭發上的血漿。

“有人來探你班。”金依拿著小風扇給他,又接過工作人員的毛巾替他整理儀容,眼睛不滿地向旁邊一瞥,“有一會了。”

賀碑松開領口兩顆扣子去看,正看見許千臨走過來。

“你演的真好,”許千臨沖他笑笑,“我都覺得你愛上她了。”

“你怎麽過來了?明天不就能在北京見了。”

“我完成了工作就想早一點見你嘛,”許千臨忽視掉金依的冷眼,笑瞇瞇地湊近他,“哥你煩我啊?”

“怎麽會。”賀碑笑著搖搖頭,“我還有幾場戲,你在這看累了就讓金依帶你去外面吃點東西。”

“我不帶。”“我不累。”

兩人同時開口,賀碑無奈,想想兩人好歹也不能在片場裏鬧矛盾,便去補了個妝便又回到鏡頭下。

賀碑第二期錄制綜藝要連去三天時間,這天是錄制之前的最後一天拍攝,莫小斌幾乎把他壓榨到了極限,等他全部場拍完收工換好衣服已經是淩晨三點多,金依正在旁邊收拾,而許千臨窩在幾張拼起來的折疊椅上睡覺。

“灌了自己兩杯咖啡還是撐不住,要他回酒店睡覺他非要在這等。”金依看見賀碑望過去的眼神和他解釋,“我是真沒辦法才讓他這麽睡的。”

賀碑失笑,上去拍了拍許千臨的臉,許千臨恍惚地睜開眼一個起身直接從拼起的椅子上摔下來。

“你忙完了?”許千臨沒等賀碑去扶他就利落地爬起來,“我都讓金依等你快拍完了的時候叫我……”

“睡得都說夢話了我好意思叫你嗎。”金依收拾完東西示意他倆往車上走,“萬一你有什麽起床氣現場發起瘋來我擔不起責任。”

“我說什麽夢話了?”

“你除了賀碑還能說什麽。”金依嗤笑一聲,“怕不是做的春夢。”

賀碑聽不下去,擡手翹了金依一個爆栗,“女孩子說話收斂一點。”

金依才閉嘴去駕駛座開車往機場去了。

許千臨脾氣倒好,除了面紅耳赤外也沒有生氣,還驚訝了一下,“金依還能開車啊?我姐平時接我都還得帶個司機。”

賀碑累得有些頭疼一上車就往最後一排睡覺去了,聽到許千臨的話才附和了一句,“金依除了脾氣不好,其他十項全能。”

許千臨輕手輕腳也挪到後排,“我能跟你坐一起嗎?”

賀碑要直起身來給他讓位,許千臨趕緊摁住他,“我的意思是說……你要不要頭躺在我腿上……”

賀碑一楞,婉拒的話到了嘴邊,又看見許千臨緊抿著嘴唇等著他的回答,他的話只好拐了個彎又咽進肚子裏,把頭枕在了許千臨的大腿上。

賀碑實在是累極,都來不及多想就閉著眼睛想睡,迷迷糊糊間感覺到有雙手輕輕地按摩著他的頭,他漸漸放松下來,尋了個舒服的姿勢真的睡著了。

金依從後視鏡向後一望,翻了個白眼,還是放慢速度把車開得更平穩了些。

賀碑睡到快達機場時候才醒,醒來的時候察覺到許千臨雙腿間的異樣,他好笑地把自己撐起來,上半身離了他些距離又伸手碰了碰他的大腿壓低聲音道,“怎麽?真做的春夢啊?”

許千臨這回連脖子都紅透了,只能搖頭說不出話來。

許千臨是臨時從北京飛來又臨時買票和他們一起飛回北京,買到了和他們一班航班但是位置離得太遠。金依被許千臨眼巴巴的眼神看得沒脾氣,忿忿地把自己的票和他的票一換,“煩死了!”

賀碑望著炸毛的經紀人饒有興致地笑了笑。許千臨雖然對金依脾氣挺好,但是關乎賀碑的事一點都不退步,聽到抱怨也心安理得地坐在他身邊,還抽出空來對金依做了個鬼臉。

“別逗她了。”賀碑拍拍他,跟著坐下,“你和金依怎麽過了一天關系好了很多似的?在片場時候你和她聊了些什麽嗎?”

“就……和金依解釋了以前的事啊,還保證了絕對不會做對你不好的事。”許千臨不自然地抓抓頭發,“我不和她保證也不會對你做什麽壞事嘛。”

賀碑狐疑地一挑眉,許千臨趕緊把眼罩給他,又給他塞上耳機,“睡覺睡覺,到了北京之後又要拍攝了你趕緊抓緊時間休息。”

節目的第一站只能算是先導,真正的比賽從第二站開始。

他們轉機前往節目的第二站蒙古。

蒙古是亞洲東北部一個高原地區的泛稱,國名意思是勇敢和樸素。蒙古除了不見盡頭的草原外,還有許多極具民族特色的各種活動、飲食、住所、娛樂等。

五隊搭檔在烏蘭巴托集合,背後是一片廣闊的馬場,五隊手中各拿一個信封。

“馬是蒙古族人民必不可少的朋友,你們身後就是蒙古最龐大,擁有最優良品種馬匹的馬場,請你們根據信封中馬的照片,找出屬於你們的千裏馬。”

“每對搭檔有且僅有五次向馬場工作人員確認正誤的機會,五次確認失敗會更換你們手中的照片,你們需要重新開始尋找。”

馬場裏的馬匹是流動的,要在其中尋找出唯一一匹馬算得上是大海撈針。

賀碑和許千臨盯著自己手裏大白馬的照片記憶了一會,決定把照片放在許千臨手裏,兩人分頭去找。

其他幾組也都采取了他們這樣的方式,把照片放在一個人手裏,另一人記住特征分頭去找。於是一時間馬場裏“老婆你幫我看下我們那匹馬頭頂上有沒有搓深顏色的毛!”“丫頭你看看照片上馬尾巴是不是缺了個口!”的問詢聲不絕於耳。

氣溫漸高,幾組人都用掉了兩三次機會還沒有找成功。

賀碑在飛機上草草睡了一覺沒來得及吃早飯,光啃了個漢堡墊肚子,現下已經覺得有些低血糖。他撐著額頭站了一會,就聽見許千臨從後面跑過來叫他。

“吃糖嗎?”許千臨眼神有些擔心,伸手遞給他一塊硬糖,“我之前在機場買的。”

賀碑也沒逞強,剝開糖紙放進嘴裏,這才覺得好一些了,他和許千臨道謝完又解釋,“平時金依都在身邊給我備著,這回上節目自己都給忘了。”

“我現在在你身邊不也一樣嘛。”許千臨笑瞇瞇地看著他,“你的習慣我也都記得。”

賀碑低血糖的壞毛病是從之前那場選秀裏給折騰出來的。節目組為了維持選手的形體控制飲食熱量,但錄制節目又消耗巨大,其他選手有過練習生經歷還好,賀碑這樣的素人選手差點被節目組折騰成營養不良。

賀碑第一次低血糖就出現在上臺表演之前,他們那時候分在一組同在後臺準備,他突然間眼前發黑,四肢不聽大腦的話腿腳一軟跌坐在許千臨身邊,直到工作人員趕過來給他餵了糖水才緩過勁來。

工作人員提醒他以後身上常備兩塊糖果,但那時候他才十九歲,還覺得身上帶著糖果是女孩子才做的事情,死要面子覺得不夠帥不肯帶。後來他卻見許千臨身上帶著糖,在他不舒服的時候自己吃一塊,再湊到他跟前假裝不經意地塞給他一塊一定要他嘗嘗這個味道。

十六歲的許千臨在他心中是奶糖味的。

這時候運動員搭檔已經成為第一組成功通關的組合,他們的棕色小馬甩著尾巴,被兩人一邊親了一下。

“像不像你拍《西塞》時候遇到的那匹小馬?”

“還真有點。”賀碑也向出口處望了望,“我記得正片裏沒有啊……這是在後來拍攝後記裏才有這匹小馬的?”

“……嗯。”許千臨臉紅了一下,“導演組放出來不就是給粉絲看的嗎?”

賀碑好笑,“你是我粉絲啊?”

“是啊。”許千臨鼓起勇氣,“怎麽樣,考慮一下睡粉嗎?”

賀碑一楞,旋即笑著敲了敲許千臨的頭,“攝像機開著呢,先找馬吧。”

“能剪掉的。”許千臨頂了他一句,還是跟著賀碑又往前走了。

兩人終於在用第五次機會時找到了正確的馬,許千臨歡呼一聲抱住馬脖子順毛。又見導演組遞上一個信封——S級任務開啟,請再選擇一匹馬並騎上您的馬前往下個目的地。

賀碑想起載著運動員搭檔絕塵而去的草地摩托,眼角一抽。

賀碑前些年為了拍戲紮紮實實學過騎馬,連特技動作都學過幾個,他認出馬場裏有一些馬匹是專門馴化過的,便進去又找了一匹溫順的給許千臨。

許千臨上一次騎馬已經是很小時候和家人去公園玩被抱上馬的,現在就算賀碑在下面護著他他心裏也不免有些打鼓。但他不敢耽誤時間,咬咬牙按照賀碑說的步驟翻身上馬,然後僵直在馬鞍上一動都不敢動了。

“很聰明。”賀碑笑著誇了他一句,拍了拍他的小腿,“放松一點,你的這匹小馬很乖的。”

賀碑在前頭利落地上馬,又騎回來拍拍他的馬,“跟著我走,不著急。”

他倆慢慢地向外騎,後面肖霏和夏瀾一組也完成了任務出了馬場,就聽女生羨慕地叫了一聲“我也想騎馬!賀哥他們太帥了!”

夏瀾就好脾氣地去問節目組他們是不是也可以騎馬,節目組同意後又回來陪著肖霏去挑馬。

賀碑覺著他倆的相處模式有趣,側頭多看了兩眼,聽見許千臨說,“我想和你並排騎行嗎?”賀碑點頭,等他並排騎上來,許千臨才小聲說,“夏瀾都和肖霏快成了。”

賀碑訝然,“你從哪聽到的消息?”

“不然你以為肖霏怎麽願意和我換搭檔,”許千臨撇嘴,“事業和愛情她還是選擇了愛情嘛。”

賀碑笑了笑,總算知道肖霏這位大小姐沒有和自己組成搭檔還是開開心心錄節目的原因了。但許千臨不太開心,垂頭喪氣地趴在馬上走了一會,快到目的地才假裝不經意地問出口,“你不會真的喜歡肖霏吧……你今天都看她好幾次了。”

“喜歡啊。”賀碑存了心想逗他,擺出一副嚴肅臉,“這不是被你棒打鴛鴦了嗎。”

許千臨聞言瞪大眼睛,懵了半天才委委屈屈地說,“我不是故意的……你……要不你換個人喜歡吧。”

賀碑好笑,“這事能說換就換?”

“也是……”許千臨小聲嘟囔,“我這都十年了我沒把你換掉。”

賀碑離得近還是聽見了,他心裏軟成一汪泉水,只想摸摸許千臨的頭。

到了目的地他在地下接許千臨下馬,見許千臨還是興致不高的樣子,知道許千臨把他的話當真了,只好避過鏡頭伸手捏捏青年的耳垂,“逗你玩的,我對肖霏沒任何想法。好好錄節目。”

許千臨這才打起精神來,“回北京還能騎馬嗎?”

“能騎。”賀碑覺得自己在哄孩子,“到時候找個專業的教練教,等你會了帶你去跑馬場玩。”

“你連說好的跑摩托都還沒帶我去玩過呢。”許千臨皺皺鼻子,小跑去導演組的提示板前拿信封了。

“那達慕大會是蒙古民族的民俗。那達慕大會多半選擇在牧草茂盛、牛羊肥壯的七八月份舉行。古代和近代的那達慕盛會都要進行男子“三藝”——摔跤、賽馬和射箭的競技賽。”

“你們的任務是與蒙古好漢進行競技,贏得其中一項勝利。S級賽道選手需贏得兩項勝利。”

先到的運動員搭檔已經選擇了射箭項目,第一次以幾分之差惜敗,正在進行第二次挑戰。

賀碑沒多猶豫就選擇了賽馬和摔跤兩項,許千臨攔住他,“你不準備讓我比?”

賀碑點頭,“都是體力運動,萬一磕了碰了影響你的巡演。”

“你受傷也不行。”許千臨氣鼓鼓道,“不是說好我摸爬滾打的嗎?”

“我們可以三項都挑戰最後只要兩項贏了就可以吧?”許千臨不等他反駁就向節目組確認,得到肯定答覆後迅速地伸手拿了射箭的參賽牌,沖賀碑比了個帥氣的射箭姿勢淩空射向他,“我學過的!”

賀碑看是射箭項目也不擔心了,他無奈地點點頭,拿了剩下兩塊參賽牌和許千臨分頭走向自己的比賽場地。

節目組還算比較人性,沒有給選手們找專業的那達慕高手作為對手,僅僅找了平時的騎馬愛好者來和他比賽。

馬蹄起落,奔騰間揚起滿天塵土。

賀碑的與對手賽得酣暢淋漓,最後險勝半個身位。

他拿下一枚勳章,轉頭去向摔跤場。

賀碑換好摔跤服和短靴,走到場邊去挑選對手。

他最初選擇摔跤和賽馬就是因為拍戲時候學過騎馬,在國外讀書那兩年又學了一些散打。但是現在他望著這些蒙古摔跤手的體型心裏還是苦笑一聲。

後續幾組都陸續趕來場地,看到有人選了摔跤都放下自己的比賽不管先到這來看看情況。

重量級的巨大差異在摔跤場上體現得分外鮮明,畢竟身材頎長是男演員的優勢而非摔跤手的優勢。他憑借一些技巧和敏捷的身手與摔跤手周旋了很久,但每次抓到機會都因為對方的體重而不能一擊得手。

摔跤手見他是有些本事的,漸漸更認真起來,賀碑只能暫時斡旋防守,慢慢尋找破綻。但他畢竟前面的項目耗了體力,到了後程慢慢體力不逮,眼看就要被對手抓住腰帶撂倒在地,許千臨推開人群匆匆跑到場地外邊,“停下來!哥!我贏了射箭!”

賀碑放松下來,沖著對手做了個認輸的手勢。比賽結束,對手過來和他握手,還比了個大拇指。

“看不出來啊,”賀碑換好自己的衣服走出來誇他,“射箭這麽厲害,下回教我吧。”

許千臨沒理他的調侃,抓著他上下看了看才松了口氣,“你沒受傷吧?”

“沒事。”賀碑配合地讓他檢查,又拍拍他的頭,“小臨同學真是長大了。”

“下回這種項目不要比了,”許千臨悶悶說,“我跑過來看到他拎著你往地上摔的時候我都快嚇死了。”

“你不要把我說的這麽弱小好不好。”賀碑找到他們倆的車,聞言無奈地回過頭,“你來之前我都非常帥氣地和他打成了平手。”

“我聽見肖霏他們的歡呼聲了。”許千臨撇嘴,“反正他們都看見了,就我沒看見,我就看見你嚇我了。”

“怎麽了?對你哥沒贏下比賽很失望?”

“我哪是這個意思!我是擔心你!”許千臨不滿,“我不是以前什麽都要你保護我了,我可以幫你的。”

賀碑樂了,憋著笑趕緊給人順毛,“對對對,你今天就來得非常及時,英雄救美。”

許千臨被他惹出來的一點氣又被賀碑的花言巧語給壓了下去,他看著男人的臉上透出一絲疲憊,知趣地不去吵他,任他在車上小憩一會。

作者有話要說: 每一次寫連載都會發誓下一次一定全文存稿才能發【以後一定專註小短文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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