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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魔鼎沸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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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天氣之間的暑意略消,秋意漸濃之際,不覺間又過了十來天,這些日子來石守信與韓重等人都忙於鞏固城內的防守,而趙匡胤在閑來之餘,不時與張出塵切蹉較技,由於張出塵的武功乃源自張無爭留給他的拳譜,而無念禪宗與少林派所修的都是昔年從達摩祖師從天竺傳來的佛門正宗武學,即使門派不同,但在張出塵傾囊相授之下,趙匡胤還是從中習得了不少當年開山動地,破天魔拳的武學精要,他越練便越是覺得當中奧妙無窮,即使未能立刻以之與人動手,但已在他的武學領域上開辟了另一番天地,受益不淺。

而先前不停地以探軍來犯的袁軍,在這些時日來卻沒有再前來攻城,倒給了在戰場上險死還生士兵們與城中的家人有了一段平和相聚的時間,當中有些粗枝大葉的之人,倒是樂在其中,但心思稍為遠慮的,都會想到這片刻的平靜,卻只是另一場暴風雨的前夕,因此張出塵在這十數日中,除了參與守城要務及與趙匡胤練武之外,剩下來的時間便是到吳伯的家暫住以安慰他那思念親兒之心,而一直與吳伯吳嫂及吳妃蘭相處下來,張出塵只感到一種從未嘗過的溫暖之感,竟能使他漸漸釋懷,慢慢地忘記了自己的生父乃是一個滿手血腥,陰險狡詐之人。

這天在城樓之上安排守城要務已畢,趙匡胤與張出塵走出樓來,只見遠處所掛著的一度夕陽,把天空染成了一片橙黃之色,張出塵笑道:“想不到已這麽晚了!”趙匡胤嘆道:“時光總之流逝得如此之快。”張出塵眼珠一轉,搭著他的肩頭,面上露出了古怪的笑容,說道:“趙大哥想必又是在掛念那個生著一張鐵嘴的姑娘了。”趙匡胤這些日子來與他出生入死,已把他當成了骨肉一般的兄弟,但連日來都忙於應付守城事務及勤練武功,鮮有與他談及其他東西,此時驟然給他說破了心事,不由得感到有點不好意思,嘆道:“若我有著水兄弟你那對女子的伶牙俐齒,或許可更加明白女兒家的心事。”

張出塵知道他擔心正在跟著石重貴的淩雪,遂聳了聳肩,笑道:“其實我一向都是想到什麽便說,對女子也不會有何避嫌,或許你家的好師妹就是因為趙大哥你過於謙恭有禮,事事也順著她而不明言,因此她才會這麽不聽勸說罷了?再者,石大哥那邊除了有碧春樓兩位前輩,還有“橫臺山”處的數千子弟之兵,相信不會出什麽亂子的。”趙匡胤渭然漢道:“也許水兄弟你便說得有理,我與雪兒可說是青梅竹馬般一起長大,她自幼便痛失至親,每次想到這裏,便事事也順著她的性兒,鮮有正面與她擡杠沖突。”

張出塵聽罷笑道:“真想不到隱龍村這小小村莊,卻住著性子如此剛烈的女娃。”趙匡胤奇道:“水兄弟怎麽知道雪兒的來歷?”張出塵霍然而驚,知道自己說溜了嘴,忙道:“當年趙家不畏萬毒宗勢大,義助隱龍村村民避禍,及後遭晉帝石敬瑭追殺,再已傳遍江湖,小弟只是胡亂猜測罷了,有何不對嗎?”趙匡胤笑道:“兄弟的心思果真迅捷無比,當年我爹見雪兒的親人盡亡,迫不得已下只好收留在家,及後再把她收為徒兒。”張出塵做出了一個原來如此的模樣,又急欲轉換話題,眼見天色漸暗,說道:“吳嫂今早跟我說,也請你跟我一並回去吃飯,如何?”趙匡胤知道再多想淩雪之事,也是於事無補,幸好碧翠玉佛之事已了,料來石重貴也會替自己暫時照顧於她,笑道:“正好!我的肚子也餓得緊!”

二人並肩快步而行,轉眼間已差不多回到吳伯的住處,就在此時,趙匡胤倏地面色一變,停下步來,張出塵忙問:“什麽?”只見趙匡胤神色緊張,說道:“運功!聽!”張出塵鮮有見他如此失態,忙依言照辦,功聚雙耳,聽覺驟變得清晰無比,在周遭之中有許多本來聽不到的東西全都在剎那間一清二楚,只感到從北面之處傳來了陣陣軍隊行進之聲,但這赫然並非趙匡胤慌亂的主因,原來除了北方之外,東門縣城中各處竟然亦傳來了無數摶殺叫囂之聲,但北門及南門皆沒有傳來被犯的示警之聲,二人對望一眼,心中同時想到莫非是在十數天前從敵軍中救會的東門縣民兵當中混雜著已降敵之人,欲乘著內外夾擊之勢一起發難?

此時忽然有數人緩緩走近,卻是吳伯一家三口,看樣子他們是剛在外回家,吳妃蘭亦看到了他們,喜道:“大哥你回來了?趙大爺也來了!”張出塵忽地向前急沖,一迅間已站了在吳妃蘭身前,吳妃蘭嚇了一跳,想不到張出塵忽地站得如此之近,不由得面上一紅,哪知張出塵卻說道:“吳嫂,請你快把小蘭和吳伯帶回家中,把門緊緊關著鎖上,若不是聽到我或趙大哥的聲音,千萬不要出來!”

吳嫂眼見張出塵和趙匡胤的神色如此緊張,知道城中已生了巨大變化,也不再多說,點了點頭拉著吳伯與吳妃蘭便行,忽然一度笑聲向起,說道:“躲與不躲,也沒有多大分別罷了?”張趙二人猛回過頭來,只見在一所民居的屋頂之上,赫然站了兩人,而隨著夕陽漸下,天色漸暗,兩人又背光而立,一時間便瞧不清他們的面貌,只聽得那人又道:“進兒,下去吧!”那二人隨即縱身一躍,已然著地,趙匡胤瞧著那其中一人輕身著地,雖然功夫顯得不錯,但也不見得有甚麽了不起,但另外一人的身形瀟灑之極,緩緩的飄然落下,看上去宛然便如是沒有半點重量的羽毛紙屑等極輕之物降下一般,如此驚世駭俗之輕身功夫,就連張出塵亦見所未見,聞所未聞,而從那人身上所散發出來的一股超然脫俗的氣派,張趙二人便清楚知道來者就是先前在北門與袁千河相互照面之時,那護在其身邊的男人,急忙轉身一站,護在吳伯一家身前,張出塵冷笑道:“閣下如此單人匹馬闖進城來,是真個藝高人膽大?還是小覷了天下英豪?”

說話之間,那人已飄然落在地上,微微一笑,雙目的精光暴閃,在張出塵身上望了一眼,淡淡的道:“兩者皆是吧!”言下之意即是其武功之了得,可使他全不把城中高手放在眼內,趙匡胤心中微微有氣,但那人於這城中已生巨變之時在此出現,且態度之間從容不迫,正欲開口試探之際,那人竟先他一步說道:“我是虛元子,這位是我的徒兒袁進。”忽聽得吳伯失聲叫道:“樹根!?”

只見吳伯腳步蹣跚,跌跌撞撞的開前走去,目光卻半刻也沒有離開過那人身後,趙匡胤怕他瘋病發作有所失閃,正欲阻攔,卻竟看到吳嫂的淚水正涔涔而下,而吳妃蘭亦是雙目通紅,滿臉不能置信的模樣,就這麽一緩,吳伯又再走上數步,在虛元子身前數尺停了下來,虛元子向身後的袁進微一點頭,袁進走上前來,朗聲說道:“在下乃袁帥的義子袁進,天下間從此可算是再沒有吳樹根這一號人物。”張出塵和趙匡胤便怎也想不到,這個跟在袁軍高手身邊的青年人,竟然便是吳伯吳嫂一直聲稱已在戰亂中陣亡的吳樹根,而眼見他侃侃而談,忘父棄母之還餘還面不紅氣不喘的理直氣壯,便連一向涵養極好的趙匡胤,亦不由得勃然大怒,只聽得吳妃蘭哽咽道:“哥……你……怎可如此?”

袁進嘴角一揚,露出了輕蔑之色,正欲說話,就在此時,一股凜冽之極的氣勁倏然間向自己急襲過來,大吃一驚之下,不由得向後一躍,縱身急退,甫一站定一看之下,只見張出塵已站了在吳伯的身側,向他冷冷的凝視,適才袁進所感到的,便只是張出塵疾沖上前時所揚起的勁風而已,袁進的臉一紅,虛元子卻道:“能在感到有危險時縱身退避,足見你內力輕功皆漸有火喉,不俗。”頓了一頓,續道:“但你既是袁帥的義子,又拜我為師,從前的父母叔伯,兄弟姐妹,便早該統統忘掉。”

袁進略一定神,望著吳伯和吳嫂,卻忽地眼眶一紅,搶上前來,號道:“爹!媽!孩兒還是沒法忘了你們!孩兒是樹根呀!”吳伯和吳嫂眼見兒子終於肯認自己,都是大喜過望,吳伯欲往袁進跑去,發力掙開那正被張出塵拉著的手,張出塵心神一分,想起身為兒子的即使萬分不該,親父亦必會原諒他的諸般過錯,而身為兒子的自己,便一直為了自己親父生前所作所為,感到難堪及羞慚,卻到底該是不該?遂嘆了口氣,手上一松,任得吳伯去找他的兒子,忽聽得趙匡胤厲聲喝道:“水兄弟!不可!”

張出塵聽著這一喝之聲,全身如遭電殛,轉眼間精神竟前所未有的集中,忽地一個他不能相信的念頭從他的腦海之中一閃而過,已松開了的手忽地再度緊握,卻抓了個空,活像某些十分重的東西,一經放開,便再也抓之不著……

張出塵看著自己緊握的手,擡起頭來,又看著了吳伯的背影,那背影中,便充滿了喜悅及興奮之情,認識吳伯這麽久,張出塵還是首次看見吳伯如此愉快,這個因為失去兒子而得了失心瘋的老人家,在重遇兒子後瘋病看似倏然而愈,緊緊的抱著了他夢魂縈繞的兒子,而他的兒子,雙手亦放在他的後頸及背上,緊緊的擁著他的親父……

只聽得“噗叻”之聲忽起,那原本擁著吳伯的袁進倏地間撤手後躍,退回了虛元子的身後,但吳伯卻沒有任何激活的站在當地,雙手仍舊做著那抱著兒子的模樣動也不動,此時趙匡胤己搶上前去,一把抱扶著那臉上還是露出滿足神色,但嘴角滲血,且已氣息全無的吳伯,趙匡胤雖然急怒攻心,但一手抓著吳伯的脈門,強大的烈陽內勁還是不住的湧進吳伯體內,希望可刺激其心脈重活。

這時張出塵終回過神來,急忙趕上前去,按著了吳伯另一只手上的脈門,與趙匡胤一起不斷輸入真氣,可是就算怎樣努力,吳伯除了因為被他們輸入的內力而弄得口中不住吐血外,便再沒有任何反應。

這突如奇來的變故便如兔起鵲落般只發生在一瞬之間,不會武功的吳嫂及吳妃蘭直到此時才明白發生了什麽事,都是一股腦兒的搶上前來呼天搶地,而張出塵和趙匡胤雖然不理大耗真元的把真氣輸入吳伯體內,但他們心中都十分明白,後頸“大椎穴”及後心“至陽穴”乃人身大穴,即使是會武之人,被擊中了亦會隨時重傷倒地,更何況是吳伯被袁進的內力直接貫入兩穴震碎了心脈及頸椎,即使大羅金仙亦已救不了他,但是若說要任由吳伯就此死去,二人便死也不願。

虛元子與袁進站在一旁,冷冷的看著他們在幹著白忙的功夫,而觀乎袁進的面上,卻完全沒露出一分一毫的不忍或哀愁,仿佛這一切皆與他全沒關系,此時趙匡胤已把吳伯的手腕放開,站起身來,向張出塵沈聲說道:“水兄弟,吳伯已經走了。”他這邊箱在勸著張出塵,但體內一股真氣已在暗暗流動,適才救人心切,於大敵當前下不顧一切的輸出真氣,現在內力赫然已驟降兩成左右,而眼見吳伯已然無救,無奈之下亦只好收攝心神,以應付眼前這修為還未見底的高手,但張出塵仿如未覺般仍舊不住把真氣貫進吳伯體內,而吳嫂與吳妃蘭即使不懂武功,但也明白到吳伯已經返魂乏術,吳嫂呆呆的把吳伯摟在懷中,而吳妃蘭則在旁不停飲泣,趙匡胤雖不知虛元子在打甚麽算盤,但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遂拉著張出塵的手,正色說道:“水兄弟,現下城中必有變故,請以大局……”但眼見張出塵那茫然若失的樣子,就完全失去了平常的光采及泰然自若,不由得暗暗心驚。

只見吳嫂面上忽現微笑,把張出塵那抓著吳伯的手拉開,接著又拉著吳妃蘭的手,放在張出塵的手心之中,而吳妃蘭由於過份悲痛,已再沒有空去想那男女授授不親等東西,吳嫂看著二人兩手雙握,露出滿意的神色,就此凝著不動,虛元子忽然冷笑一聲,說道:“好一個性子剛烈的婆娘!”趙匡胤聞這一驚,只見吳嫂的面容僵硬,嘴角緩緩的滲出一道鮮血,伸手一探,卻發覺她已沒了氣息,原來吳嫂眼見吳伯被自己的親兒殺死,亦不願獨活,故咬舌自盡。

接二連三的慘劇在吳妃蘭眼前出現,一生至親的父母盡在頃刻之間逝去,吳妃蘭只感腦中忽地變得一片空白,竟暈了過去,向後仰天便倒,但一只手臂卻及時扶著了她的腰支,只見張出塵已站起身來,把已暈了的吳妃蘭摟在自己身旁,倏然之間,趙匡胤感張出塵身上所流露出的氣派竟倏地改變過來,一驚之下向他望去,只見他的臉上露出了痛苦的神色,雙目中紅筋滿布,額上的汗水涔涔而下,就連虛元子及袁進,亦清楚地感到了,眼前這個婆媽地為了吳伯的死而神智頹喪之人,剎那間竟緩緩滲出了一股沈冷的殺意,不由得暗自戒備起來。

在這當中要數最詫異的,卻還是張出塵本人,他在吳伯的死後原本內心一片茫然,接著吳嫂的死亦令他更為意外,更為愧疚,雖說吳伯乃因自己一時疏神而喪於袁進之手,但他在心神略定後,對袁進那泯滅人性的弒父之舉,隨即感到極為忿怒難當,就在此時,一股熱氣從他體內的丹田急湧而出,他大吃一驚之下以為是體內的異種真氣在心神大震的情況下失控流竄,忙以安慶生所授調氣之法,而求整頓內息,豈知那一度熱氣在經脈間急速運走,剎那間直沖腦門,卻不像平常般令自己大為痛苦,相反地,整個人均被一股燥熱之感弄得十分煩悶,急忙把已暈了的吳妃蘭交向趙匡胤的手中,辛苦地道:“趙……大哥,請替我……把妃蘭帶……走!”

趙匡胤抱著吳妃蘭,亦知道很難在照料著她之時與虛元子動手,但眼看張出塵的情況看似極差,又豈能先行離開?張出塵見他兀自猶疑不決,倏地從身上釋放出一股極為凜冽的氣勁,大喝道:“走呀!”趙匡胤心中一凜,感到這個一向有禮溫和的義弟,不知為何倏然間竟變得極為狂燥暴戾,只得說道:“那兄弟你小心了,我隨後便回!”接著再不打話,帶著吳妃蘭轉身便跑。

眼見趙匡胤終於把吳妃蘭帶走,張出塵心中一寬,再也控制不了體內那一股直沖腦門的真氣,任由其在體內不停運走,只感到四肢百胲之間,源源不絕的傳來了活像用不完的精力,但那感覺越強,張出塵卻越是感到體內那一股熱燥之感愈加強烈,而神智亦緩緩變得迷迷糊糊,雖極力收攝心神,卻還是感到難以支持,模糊間忽聽得虛元子說道:“顧落陽真的如江湖傳聞般,已死於萬毒宗劇毒之下?”

此一說話便如當頭棒喝般,把神智逐漸不清的張出塵弄醒,他呆呆的望著眼前的虛元子,一時間竟答不上話,虛元子冷冷的道:“我先前在城門之外,看你這小子的出手家數,便已猜到你是張無爭那廝的兒子,現在看你眼神渙散,身上魔氣暴現,是否感到一股極之燥熱的感覺,正在漸漸的蠶食著你的神智?想不到你那老父當年在無極魔宗所得的那一口“魔鼎沸勁”,竟也遺傳了給你!”

張出塵聽著虛元子侃侃而談,說著些自己毫不明白的東西,只知道身體上的燥熱之感已快要到了不能承受的地步,滿身的精力若再不能得到宣洩,恐怕便會爆體而亡,倏然間腦中嗡的一聲向起,剎時間只感到滿腦子都充斥著邪惡殺戮之念,望著虛元子及袁進二人,不由得嘴角一彎,露出了極為猙獰的樣子,隨即發出極為刺耳的邪笑之聲,笑道:“燥熱?!我只感到混身舒泰!現在便先殺你這兩個討厭的狗賊!”接著便不顧一切向著袁進疾沖過去……

袁進便被張出塵的狂態唬得向後急退,張出塵的身法本已快如疾電,現在卻更平添了一份鬼魅之感,也不見其足腿屈移,整個人已站了在袁進的身前,這一快速無倫的移動便連虛元子亦估計不到,連忙向袁進疾沖過去,但已慢上了一步……

而眼見張出塵的目標竟是自己,袁進大駭之下卻已閃避不及,只好舉臂護住身前各處要害,張出塵獰笑一聲,左拳疾揮,已轟在袁進的橋手之上,“啪”的一聲清向過後,袁進的臂骨己斷,他便想不到自己連張出塵的一招亦接不了,忽感到腦中一暈,眼前一黑,胸口如被大鐵槌直接轟中一般,卻原來是張出塵拳上的餘勁直震體內,只感到金星亂舞,鮮血已從口中直噴出來……

隨手一招已把袁進重創,張出塵卻絲毫沒有停下手來,他感到滿腔的殺念不住的沖擊著全身每一寸經脈,只有把眼前的敵人完全粉碎凈盡,再可稍稍平息那一股燥熱之感,隨即右臂一揚,聚起比剛才更強的內力,誓要一拳把袁進的生命完全粉碎!

就在那一拳將要轟出的剎那,張出塵腦內忽然閃過了吳伯的樣子,他心中一震,記起了吳伯到死還抱著親兒那滿足的樣子,難道自己就這麽一拳打死他的兒子?但這念頭只是一閃而過,右拳卻已不受控制的鼓足了內勁向袁進直轟過去!

可是袁進適才全力擋格的一招並沒有白費,張出塵的一招既殺不了他,虛元子已及時趕到,左臂疾伸,抓著其衣服向後一拉,只感到手上的袁進便如爛泥般全無反應,心想這徒兒調教的時日雖淺,但根基已紮得不錯,想不到在張出塵手上竟連半招也走不了,那一拳上的勁力之大,可想而知,心中一怒,臉上黃氣一閃,右掌疾推,便與張出塵的拳拼上!!!!!!

張出塵現在的情況,便連他自身也不明所以,身體的經脈明明便不可以催運如此強大的內力,但那原來如脫強野馬般的落陽真氣與烈陽內勁,現在竟被另一股陌生的氣息,按照著安慶生所授之運氣法門,在體內生生不息地運行著,無數的精力感覺向著四肢百胲不停傳送,充盈至若不宣洩,便會混身燥熱的地步,只感一股絕非自身意志的殺念不住地從腦海中擴散出來,虛元子既自行上前硬拼,更合心意,猛地一提真氣,轟出的一拳更是有進無退,霸絕狂猛!

只見一拳一掌甫一相接,虛元子面上黃氣大盛,但見張出塵那豁盡混身之力的一拳,竟無聲無息的被虛元子一掌接下,張出塵舊力已盡,新力未生,腦中倏地略為清醒,竟見到虛元子的面色忽然由黃變紅,接著暴喝一聲,張出塵只感其掌中竟傳來了一股生平從未遇過之巨力,“波”的一聲整個人已如脫線風箏般向後倒飛開去,直退至十丈以外,方始站定,接著喉頭一甜,一口鮮血從五內直湧上來,心中的震駭便難以形容,他自修成安慶生的移宮運勁之法,得以借助體內兩股強大真氣,出道以來便從未試過被人如此震退,更不要說自己在全力出招之下,還是被一招震傷,而最令他震驚的是,虛元子在運勁之際的行功方式,竟赫然便是義父顧落陽飲譽江湖的“落陽孤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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