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是在傑森話音剛落下的時候, 那幾個一直不遠不近地綴在他們身後的人一擁而上, 密集的子彈噗噗噗噗地射了過來, 連成了一道不算特別無處可逃的大網。

就算是安裝了消音.器的槍也難免會發出一點悶響, 羅拉挺漫不經心地傑森的背後探出頭, 吹了一口氣，但沒用上太大的力氣——那些鎖住了他們逃離方向的子彈就像是輕飄飄的羽毛一樣散開了。

“消音.器是武器史上最無聊的發明，沒有之一, ”她做完這一切後小聲在傑森的耳邊說, “子彈從槍膛裏沖出來的聲音是很清脆很好聽的，但一裝上消音.器，聽起來簡直就像是有人在放屁一樣。”

傑森：“……”

他有點無奈地說：“哪有你說得這麽難聽。”

“就這麽難聽。”羅拉往他的後背上縮了縮，打定主意不下來了, “要我去解決那幾個狙擊手嗎？”

她的聲音裏簡直有那麽點帶著困意了, 傑森的背溫暖又寬闊, 他走動的時候速度很均勻, 趴在他背上一顛一顛的, 給羅拉都顛的有點想睡覺了。

“困了嗎？”傑森的聲音放得更溫柔了一些。

那幾個朝著他們放黑槍的家夥居然還沒反應過來, 個個都瞠目結舌地站在原地，臉上全都是恍恍惚惚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的表情, 估計現在心裏正想著：怎麽回事？是子彈出問題了嗎？難道他們開的都是假槍？為什麽應該倒在血泊裏的兩個人現在居然好端端地站在原地談笑風生？

他們的情報有誤，傑森想, 如果對方知道羅拉的存在，那麽他們肯定也會知道羅拉是繼承了超人的能力的，普通的槍支和普通人根本不可能在沒有配備特殊武器的時候傷害到她。

要想對付超人, 最好的武器就是氪石，其次是魔法，最後是紅太陽。

這三種東西對羅拉有影響嗎？如果他沒記錯的話，瑞貝卡是對綠氪石免疫的，她曾經在直播中說只有紅太陽對她有效，不知道羅拉是不是和她一樣。

心裏想的這些事情完全不妨礙傑森朝距離他最近的人一個猛的飛踹，他騰出一只手，接住了對方因為劇痛而蜷縮起身體時從手中滑落的槍，站在他正對面的襲擊者就在此時反應了過來，他怒喝一聲，扔掉了手中的武器，赤手空拳地朝著傑森沖了過來。

傑森往側邊走了一步，躲開了他的拳頭，而不知什麽時候繞到了他身後的一個襲擊者正悄悄地妄圖從他背後靠近，傑森恰好擡起手，手肘擊中了這家夥的太陽穴——看起來就像是襲擊者自己往他的手肘上撞，而且還把自己撞暈了一樣。

他暈暈乎乎地後退了一步，正正倒在另一個試圖靠近傑森的同伴身上，惹得對方踉蹌了一下。

“這群人也太遜了吧，”傑森很不爽，“拜托，我好歹也是……”他想說羅賓，覺得不對，然後他想說紅頭罩，好像這麽說也不對，他只好憤怒地翻了個白眼，然後轉了轉手中的武器，穩穩地將槍口抵在了最後一個尚有餘力的襲擊者頭上。

對方緩慢地舉起了雙手。

羅拉把頭埋在傑森的後頸裏嗤嗤地笑：“哎呀你好帥呀傑。”

她說話時柔軟的嘴唇輕輕摩擦他的皮膚，她的嘴唇有點涼，於是那感覺就像是在大雨後走進了森林，時不時有一滴雨水從葉片上落下，掉進他的衣領。

“要是不背著你我還能更帥。”傑森有點得意又有點滿不在乎地說。

那幾個襲擊者互相攙扶著從地面上爬起來，看上去已經完全喪失了攻擊他的意圖，恨不得馬上長出一對翅膀從這裏離開，但又礙於傑森沒有表示而不敢走。

他們畏畏縮縮地站在原地，如同一群被獵鷹盯住的鵪鶉般瑟瑟發抖。

“快滾吧。”傑森罵了一句。

“這群人也太沒有職業道德了，”羅拉懶洋洋地評價道，“一看就知道只是普通的小混混而已。說起來，我也有點想念哥譚的黑幫了——”

剛剛醒過來的那段時間恐怕是她活得最肆無忌憚的日子了，羅拉頗有些惆悵地想，當時她想殺人就能殺人，想幹什麽就幹什麽，所以根本不在乎殺不殺人的，如果當時能知道現在她會因為因為daddy和朋友們不再殺人了，她肯定會多殺點人。

也不是特別喜歡殺人吧。

但以前能做的事情現在不能做了，這件事情就忽然變得好像很重要和吸引人起來。

“想念什麽？想念你沒錢就去打劫，不給錢就殺人的過去？”傑森沒好氣地說，“你是運氣好所以才沒怎麽碰見過蝙蝠。”

“怎麽可能是運氣好，”羅拉嗤之以鼻，“我肯定有註意著避開他的好嗎。”

“你當時還不知道超人是你父親吧。”

“……我不清楚怎麽和你解釋這件事，不過我有點猜到了。我能感覺到。”她又一次重申了自己的直覺論，“我想這是瑞貝卡給我留下的一些提醒。”

說到這裏她也不怎麽困了，就擡起手揪了揪傑森的頭發，說：“背我回去吧。”

她在路上睡著了。

傑森任勞任怨地背著她回了家，把她放到床上，為她理順了長發，然後悄悄去了書房，打開了他的電腦。

正好他現在不知道自己能幹些什麽，這群人算是撞到他的槍口上了。

雖然羅拉已經整治過了他們……但這種事怎麽能輕輕松松地放過，必須得一巴掌打死，讓他們再也沒可能有任何機會來打擾他們的生活啊！

就先從把他們的錢全都弄到手這一步開始吧。

電腦屏幕的冷光照在傑森的臉上，他飛快地敲打著鍵盤，一目十行地瀏覽著各種資料，在不知不覺中露出了一個邪惡的冷笑。

不管傑森在心裏有多排斥羅拉說的回韋恩莊園這話，時間還是在轉瞬之中就過去了。

他一張開眼睛就看到羅拉趴在他面前，兩手撐著自己的臉，目不轉睛地盯著他。見他醒了，她燦爛一笑：“起床啦，回家啦。”

“……那不是我家了。”傑森嘴硬地說。

“那是我家。”

“……啊？”傑森驚呆了，他重覆了一遍，“你家？”

“我跟布魯斯說他應該把我放到他的遺囑名單上，他覺得這個主意不錯，就同意了，”羅拉說，“所以現在韋恩莊園也是我家了——我有繼承權的。”

“……”

傑森除了無語還是無語，他知道自己是沒可能逃過去了，只好認命地換上了衣服。

今天羅拉給他準備的是風格很簡單的衣服，印花T恤看起來很簡單，但穿到身上才能發現這衣服的剪裁和版型有多漂亮，明明是一件非常寬松的衣服，卻完美地勾勒出了他上半身的線條，尤其是他寬闊的肩膀和豐厚的胸膛，低腰牛仔褲看起來倒是不怎麽起眼，就是顏色是相當鮮艷的大紅色以外。

傑森都不知道羅拉從哪兒弄來的褲子。

認真的？男式牛仔褲居然有這麽亮的紅色款？

他看了一眼羅拉，認命地換上了這條他自己絕對不會多看一眼的紅色牛仔褲。

羅拉的衣服早就換好了，是和傑森的上衣成套的T恤裙，印花一模一樣。見傑森打量，她愉快地轉了個圈：“好看吧？”

“好看。”傑森立刻說。

“我們走吧。”羅拉也不在乎傑森只是幹巴巴地誇了她一句，在她心裏自己的美貌是毋庸置疑的，是絕對完美的，是但凡不是個瞎子都會承認的，既然這件事這麽板上釘釘確鑿無疑了，那成天要傑森誇也挺無聊的。

他們坐飛機去的哥譚。羅拉還是第一次坐飛機，在機場裏很新奇地左右張望，傑森帶著她一路辦好了手續，頭等艙的特殊通道能節省時間，但羅拉很想排隊，他們就去排了隊，折騰了好半天才坐上飛機。

空姐很快就過來詢問他們要喝什麽飲料要吃什麽早餐，羅拉要了一杯橙汁，傑森也只要了一碗麥片粥。

他吃的時候有點心事重重。

一下飛機，走出機場，真正踏上了哥譚的土地後，他腳步中所透露出的沈重感就更明顯了。

羅拉安慰地把手插進他的五指之間，和傑森十指相扣。

“我沒事。”傑森深吸了一口氣，反手握住了羅拉，“我只是……”他一時說不出話來。

羅拉聳了聳肩：“我知道。”

這樣的心情她實在是太懂了。

他們慢慢地散著步離開了機場，朝著韋恩莊園所在的位置走了過去。羅拉拉著傑森的手在哥譚比較繁華的商業街上走了好幾圈，然後她又被傑森反手拉著去犯罪巷轉了一圈。

這條惡名遠播的小巷在白天也陰森森的。

傑森看著這條小巷的表情十分覆雜，像是痛恨，又像是喜愛，像是憤怒，又像是慶幸。

“我小時候很恨我竟然出生在這種地方，也恨我的家庭，”他低聲說，“在被布魯斯收養以後我從來沒有懷念過這裏。我現在也不懷念它，但——但我也沒那麽恨它了。”

“好事呀。”羅拉說。

傑森無聲地笑了。

他們一直在哥譚逛到下午三點才開始往韋恩莊園走，不過一旦決定了目的地，他們的速度也相當快，只花了二十來分鐘就到了。

傑森沒再顯得猶豫，而是大步流星地跨了進去。

正坐在門口，心不在焉地玩著手機的迪克擡起了頭，布魯斯也放下了手中的平板。

傑森從門外匆匆走進來，視線平緩地掃過了兩人，看不出有什麽情緒波動。

他沒說話，說話的是羅拉。

她連蹦帶跳地沖向了布魯斯，給了他一個大大的擁抱。

而後她快樂地說：“你的小可愛帶男朋友來看你啦布魯西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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