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第101章 阿克漢姆

關燈
送走了依依不舍的迪克, 羅拉樂陶陶地沖進臥室,在自己的床上打了個滾——

然後她才想起來她忘記了她去見布魯斯的時候原本打算做的事情。

對啊!她原本是打算探探布魯斯關於傑森的口風的啊!

怎麽就把正事兒給忘了呢?

羅拉趴在床上懊惱地用腦袋撞了撞床面,一骨碌爬了起來,踮著腳跳到更衣室裏去找衣服。

才剛從哥譚離開, 現在又回去也不對頭, 還是換身衣服,稍微掩飾一下身份,然後悄悄摸回哥譚去看看吧。

衣櫃裏全是小裙子, 羅拉找了半天也沒找出合適的, 只好先換上自己的制服飛進哥譚——速度盡可能地快一點, 這樣才好逃脫那些無處不在的監控。

唉, 布魯斯也好, 萊克斯也好, 這些人的壞毛病都太多了, 尤其是他們的監控欲,大得沒邊界。

你們這麽能,怎麽不想辦法在所有民眾的腦子裏裝個檢測芯片呢。

這樣不僅能實時監控他們所做的事情, 還能在芯片裏添加點有趣的小功能, 比如一旦有了犯罪的念頭並開始計劃如何實施犯罪行為, 就會自動接通警局什麽的。

如果真的能辦到這一點, 世界其不會變成烏托邦?

……雖然如果真的進行到這一步的話,世界更有可能會變成反烏托邦式的□□。

羅拉奔流不息的思緒忽然停頓了一下。

——反烏托邦式社會背景的游戲,她也玩過的。

——但那不是游戲。

所有曾經被她視為游戲的經歷,其實全都是現實。

只是瑞貝卡在她的腦子裏動了些手腳, 讓她誤以為她在玩游戲。

這種感覺有點不太好受,要說愧疚感和痛苦感,其實也不怎麽強烈。

雖然羅拉覺得她自己是有這種功能的,但那種感情和身體分離的感受依然十分清晰,就像她剛剛在這個世界裏蘇醒過來時一樣,她能知道面對她所見的景象,面臨她當時身處的處境時,應該生出什麽情緒和心情,但那些“情緒”都和她隔了一層。

就好像她的“情緒”被某種看不見的薄膜隔開了。

但如果她的猜測沒有錯,那層薄膜是可以突破的。

在她的心靈深處,曾被她觸碰過不知道多少次的,那浩瀚的、無邊無際的情緒之海……就是這一事實的證明。

即使根本不需要呼吸,羅拉依然深吸了口氣,仿佛這樣就能驅散那整個意識都瀕臨崩潰的恐懼和痛楚。

如果她沒有聽錯洛的話,如果她確實領悟到了這一個又一個從不遮掩地擺在她面前的細節。

如果她沒有猜錯——

在這具身體之內,在屬於她的頭腦之中,她已經不是第一次降生於世了。

那麽曾經降生在這具身體裏的羅拉……都是為什麽徹底崩潰呢?

答案就在眼前,就在那情緒之海當中,但羅拉不敢去碰。

哥譚正是深夜。

盡管心情不佳情緒不穩,飛翔的本能依然銘刻在身體裏。羅拉像鳥兒收斂了翅膀一樣輕盈地降落在某個空置的小別墅中,在距離地面幾公分的位置懸浮著。

哥譚中監控設備密布,暗處分布著的流浪漢和小嘍啰也是重要的眼線,但要找出完全幹凈的地方依然非常簡單。

只是如果要在哥譚進行活動,或者長時間生活的話,幾乎任何人都沒辦法完美地掩蓋住自己的行蹤。

只有數量稀少的幾個能力特殊的人能夠在這座城市裏如魚得水,比如具有偽裝他人外形和性格能力的變種人,或者能控制別人心靈、制造幻術的超能力者。

羅拉不奢望自己能不引起其他勢力的註意,也不認為自己是那種罕見的,能夠在哥譚中完美地隱藏起自己的類型。

不過這不要緊。

就像芭芭拉曾經許諾過的那樣,只要她小心行事,避開眼線,監控設備上和她有關的影像,芭芭拉會幫忙處理。

這棟別墅已經很陳舊了,羅拉深深吸氣的時候在房間裏嗅到過十分濃郁的血腥氣,她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循著這股味道找到了氣味最濃郁的地方。

是別墅的主臥。

墻面上掛著一對新婚夫婦的婚紗照,丈夫和妻子都是二十五左右,妻子將頭靠在丈夫的肩膀上,丈夫的手則輕輕攬著妻子的腰肢。

兩個人的臉上都掛著微笑,但絕對不是為了最佳效果不停變換姿勢,在一次又一次的重覆中失去了耐心的敷衍微笑,而是真正幸福的微笑。

快樂和甜蜜從他們的眼瞳中溢出,灑在那兩張並不算有多出色的面孔上。

於是旁觀者如羅拉,也油然生出了隱約的幸福感。

可惜這房間裏揮之不去的血腥味,這處處都蒙上灰塵的別墅,都已經向她講述了他們的結局。

“不管來這裏多少次,”羅拉輕聲對自己說,“我果然都不喜歡哥譚。”

但這裏所散發出來的的氣氛又那麽令她感到習慣。

可能是因為這座城市給她的感覺和她之前玩過的那些游戲……不,那些經歷,都太類似了吧?

同樣的封閉,同樣的混亂,同樣的放任人的**,同樣的集中了人性光明和黑暗的,並讓這兩種東西激烈地進行碰撞。

羅拉漫無邊際地想了一會兒才勉強拉把自己拉回重點,她看了一眼那張幸福的照片,忽然向它吹了一口氣。

灰塵從玻璃表面飛開,灰塵後面,新人的婚紗照光潔如新。

幸福定格在這一刻了。

羅拉微微地笑了笑,打開了衣櫃。

她早就看到這間別墅裏的衣櫃裏放著不少沒拆封的衣服了,而且尺寸和她還挺合適,羅拉從中找出幾套一看就很專業的運動裝,又挑挑揀揀地換上了那套灰棕色的。

鞋子還是穿著她自己的黑色板鞋。她自己不會買黑色的鞋子,是那間小公寓裏自帶的鞋子,羅拉從沒有穿過,也只好在今天湊活著穿一下了。

真沒想到她也會有這種偷偷摸摸地躲著什麽人做事的時候。

她以前在游戲裏……不,她以前以為自己玩游戲的時候,從來不會躲藏行蹤。

換好了裝備,原地蹦蹦跳跳了一下,覺得還算是合身之後,羅拉滿意地點了點頭,把芭芭拉給她的那個單線通訊耳機戴上了。

“餵?”羅拉試探著喊。

耳機中傳來一陣噪音,緊接著雜音消失了,芭芭拉的聲音傳了過來:“神諭在線。”

羅拉琢磨了一下,說:“卡門在線。”

“我為你規劃了一條安全路線,”芭芭拉毫不含糊地報出了整條路線的名稱,“我給你的聯絡設備不支持投影,我會一直跟進情況,並在需要改變路線的時候通知你。”

“嗯……”羅拉說。

“請講。”

“其實如果你能找個合適的位置的話,”羅拉說,“我可以直接看到你的屏幕的,比投影還好使喚一些。”

“……現在調整方案,我會將你的路線圖投影在安全屋中的大屏幕上。”

“哪個安全屋?你現在使用的這個,還是我們上次見面的那個?”

“上次那個。”

“收到,明白。”羅拉愉快地說,“保密工作就交給你了!”

“我盡力。”芭芭拉沒有把話說的太死,“如果你不把事情鬧得太大……”

“哎呀,你在說什麽呢。”羅拉很自然地打斷了芭芭拉,“我怎麽會把事情鬧大?就算事情鬧大了,那肯定也不是因為我。”

芭芭拉覺得羅拉的語氣有點怪怪的,好像她已經知道了些什麽似的。

可沒等她想明白情況,羅拉就已經推開了門,順著她規劃的路線飛了出去。

羅拉的速度已經超出了多數監控設備能夠捕捉的極致,但依然有極少數的監控器能收入羅拉留下的殘影,需要芭芭拉進行處理。

她收斂心神,不再把註意力放到其他事情上,而是全神貫註地開始了工作。

相隔不遠的另一條街道,紅頭罩的身軀投下了巨大的陰影,而被籠罩在陰影之中的黑幫小頭目驚恐地擡手試圖擋住自己的頭,瑟瑟發抖地試圖為自己構建最後一道徒勞無功的保護。

紅頭罩冷笑一聲,高擡的手臂猛地砸下,卻沒有殺掉這個黑幫小頭目,而是用槍托將他砸暈了過去。

見老大被擊暈,小頭目的手下們頓時毫無節操地扔掉了手中的武器,跪在地上,雙手抱頭以示投降。

紅頭罩新收的手下們立刻湧了上來,撿武器的撿武器,再把槍支彈藥什麽堆在一起,喜滋滋地點起了數字。

剩下的則是拿著槍的和空手的進行合作,一個虎視眈眈地把槍口對準投降者,一個蹲下來為對方搜身,好確定眼前這個老老實實地跪在地上的人確實是想要投向,而不是在腰上捆了一圈炸.彈,打算搞個自殺式襲擊。

被紅頭罩帶出來的手下們合作默契,投降的人也老老實實地跪著,被那些手下粗暴地從頭摸到腳也沒有半點要玩兒命抵抗的意思——從紅頭罩突然崛起和迅速擴張的氣勢來看,他已經不是什麽輕易能被弄倒的黑幫老大了,到他手下謀個差事也不算丟臉。

哥譚一向以混亂著稱,大大小小的黑幫和各種勢力盤踞在這座城市裏,阻塞它、分裂它,吞噬和消化它,最終組成了它。

因此,如果一定要理論的話,其實哥譚市內部是十分秩序井然的。

每一個大勢力的管轄範圍內都有數字精確的小勢力,如果說和政客們糾纏在一起的大勢力是樹木的枝幹和根系,這些小勢力就像樹木的葉片,在很大程度上展示了這顆大樹的能量和活力。

大勢力與大勢力的夾縫中則生存著灰色人物,這些人同時受到多方的制約和保護:無照執業的醫生,無所不能的掮客,獨來獨往的殺手……他們是四處築巢的松鼠或鳥兒,有時候給樹木帶來災禍,有時候對樹木的茁壯生長至關重要。

而無論如何,他們都必不可少。

這個小幫派已經是這條街上還沒有被紅頭罩收歸的最後一個幫派了,當然,這也已經成為了歷史,從現在起,紅頭罩總算是完成了他所有計劃中的第一環。

“有時候,”羅拉輕聲說,“我有點想知道我和這些人之間到底有多大的區別。”

“什麽?”芭芭拉在耳機的另一端說,“你確定——要在這個時候和我談心?”

“我不是在和你說話。我在自言自語。”

“好吧,你請繼續。”

“我不能繼續。”羅拉說,“被打斷的事情都不能再繼續,就算硬要繼續下去,也和一開始的狀態不一樣了。”

芭芭拉很敏感:“你在說紅頭罩?”

“不!”羅拉有點頭痛,“聽著,芭芭拉,別讓愧疚毀了你的生活。不是每一件事都要和傑森有關的。”

“包括你接下來要做的事?”

“這個嘛。”羅拉說。

她沒有回答芭芭拉,而是摘下耳機,用兩根手指碾碎了它。

對紅頭罩來說,所有被寫在計劃上的事都如計劃一般進行。

但所有寫在計劃之外的事——也同樣完全在計劃之外。

羅拉。

每當想到這個名字,傑森都能感到十分覆雜的情緒。

被她救下、被她仔細照顧的感激,被她照顧玩耍的愉快和窘迫,對她所在處境的擔憂,以及就像現在這樣,長時間沒有在身邊感到她的存在的緊張。

她在做什麽?

她是怎麽想的?

為什麽她到現在為止都還不出現?

不管她怎麽對外營造出溫柔體貼的小女孩形象,傑森都很清楚羅拉的古怪和神經質。

她在家裏會又哭又笑,尖叫著一邊發抖一邊撕碎她能看見的每一件外套。

她會三更半夜仰躺在地板上,朝上方吐氣,然後等待在半空中凝結的白霜落下來,像雪一樣埋住她的身體。

然後第二天再**地從地上爬起來,若無其事地打掃房間。

她有時候會顯得很寬容,讓她的男孩子自己呆著,但也有些時候,她不能容忍她的男孩子離開她的視線哪怕半秒。

而無論如何,傑森不相信他能這麽簡單地就從羅拉手中脫身。

他也……不那麽想從她手中脫身。

阿克漢姆精神病院的標志就在羅拉的正前方。

病院中傳來拖著長腔的尖叫和歇斯底裏的泣聲,燈光閃得像是恐怖電影裏的劇情。

盛大的黑暗被隱藏在高墻之內,只肯向她展露冰山一角。

羅拉站在原地凝視了病院一會兒,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忽然哼起了一首歌。

她就這麽哼著歌,踮著腳,搖搖晃晃地走進了阿克漢姆。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敐敄、喵學沖擊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浮生若夢 5瓶;蔥白 3瓶;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