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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九十五章.一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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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路打成大亂鬥了。

要說最了解你的,是你的敵人,還真是如此,現在宋勇忠還不知道毛玉兒是怎麽也扮成印第安巫師,打入敵人內部的,總之,她這間諜玩失敗了,墨西哥幾部追著氣味趕上來不說,還把本來挖墳挖的舒服的西班牙人也招惹了過來,附近方圓五十多裏,儼然已經打開了花,到處都在廝殺著。

哪怕是風裏來雨裏去,拿致命危險當家常便飯,拿響尾蛇當辣條的宋勇忠也是頭一次經歷如此的危險境地,戰馬才剛剛繞過右手邊的懸崖,向北跟上毛玉兒,長嘯聲中,蕩著繩子兩個埋伏的美洲虎戰士竟然就從天而降,直勾勾的撲到他和老三身上,寒光四射,不知道粹了毒沒有,發著藍光的匕首直奔著他的咽喉而來。

甚至挨著不遠,幾個西班牙征服者才完成一輪火槍的裝填,對著自己們瞄了過來。

噗~噗~

槍響中,兩個血窟窿猛地冒出來,密實的柔軟堅韌的美洲虎皮能抵擋得住鈍器棍棒,對子彈卻是無能為力,力氣一瞬間被抽空,蜘蛛那樣纏在宋勇忠身上的美洲虎戰士瞬間萎靡了下來。

被當了個肉盾,擋住子彈的印第安勇士旋即被宋勇忠甩垃圾一樣丟下了戰馬,她那柄搶過來發藍的匕首也沒仍,兩馬交錯,被他狠狠一刀紮在了尚且與老三搏鬥那個美洲虎戰士的後腦勺,又是重重一聲,第二具屍體被重重扔在了道邊,忽然冒出來的西班牙人一邊怒罵著,一邊裝填著火槍,這功夫,宋勇忠已經是兩馬飛奔而去。

可剛擺脫了這個險境,宋勇忠心旋即就揪揪了起來,前面呼喊聲猛然熾烈,黃土高原那樣千溝萬壑的山崖底下,才逃過墨西哥土人截擊的探險隊,楞是與一隊包抄的西班牙征服者撞了個頂頭碰,十幾個拿著短矛的印第安土兵悍不畏死的與探險騎隊糾纏在了一起。

至於毛玉兒這個戰場菜雞,則是憤怒的掏出她的大口徑手槍,直接奔著挨著身邊一個土兵腦門崩了過去。

聽著槍響,宋勇忠腦門上簡直是青筋暴起,驚駭的拔出馬刀猛地揣著馬屁股撞向西班牙人的火槍隊側面,手起刀落砍了一個正在瞄準的家夥,同時頭皮發麻的淒厲咆哮著。

“小心!!!”

驚愕的擡起頭,瞬間看到了幾把西班牙火槍黑洞洞的瞄著自己,毛玉兒一瞬間完全傻在了那裏,有生以來,她頭一次品嘗到了死神對著自己招手的滋味。

噗噗~

又是火槍擊穿血肉之軀的聲音響起,一股子熾熱的鮮血噴濺在玉兒精致的小臉上,在她呆滯的目光中,棒槌的戰馬已經飛錯而過,帶著似乎來自長白山寒夜的狂風那一般最後的怒吼,這個楞頭楞腦的漢子重重砸在了地上。

交鋒就在一瞬間,戰馬捅傳了對方火槍手陣列,揮刀砍了兩個缺乏防備的西班牙人,看著前面那些土兵與戟兵駭然往回趕來,來保護自己的方陣,提著馬肚子,宋勇忠又是一個呼哨,叫著用連擊弩支援壓制的老三,兩個人也是拔馬而逃。

不過稍稍令宋勇忠意外,放心的是,半張小臉被染紅了的毛玉兒雖然雙眸熱淚滾滾,可她還是沒有失去理智的趕回去,只不過一邊不住的回著頭,一邊跟著騎隊,繼續向北方奔逃去。

跟著宋勇忠身後,西班牙人憤怒切貪婪的叫嚷聲猛地響了起來,嘩啦啦沈重的馬蹄子聲,幾十個征服者騎兵兇悍的從背後追殺了上來。

幾百槍打不死的是抗那啥神劇,兩支騎兵奔馳在大峽谷邊緣,彼此間的槍聲此起彼伏,追的快的西班牙人一個跟著一個陀螺那樣從馬背上翻下來,可殿後的探險隊騎士也是先後被點射下馬,慘叫聲此起彼伏著,大股大股的汗珠子順著宋勇忠黝黑的腦門流淌下去。

跑還真跑不贏這些西班牙人,不說歐洲馬與蒙古馬的差距,僅僅這些天,探險隊戰馬馱著騎士和沈重的裝備補給所消耗的體力,狀態上就贏不了,想要逃脫,就只能壯士斷腕了,可毛玉兒的印第安大披風忽閃忽閃跟個大旗似的,剛剛她的左輪手槍也暴露了她的身份,就算現在搶過水晶頭骨,能把這些西班牙蠻夷吸引過來嗎?

而且回舊金山的道路還被堵死了,可怕的大盆地方圓百裏找不到水,老三那家夥又能把公主活著帶回去嗎?

不過到底是宋勇忠,電光火石之間,他已經下定了決斷,一巴掌奪過了毛玉兒馬褡褳上的袋子。

在她驚駭的尖叫中,直接將裏頭的水晶頭骨掏出來,迎著陽光高舉著,水晶折射的獨特光芒,瞬間在那些追殺的西班牙征服者騎兵瞳孔中,勾勒出了一股子格外貪婪的目光,舉著頭骨,他是直接折出了騎隊,照著另一邊蜿蜒的蘑菇石岔道就要鉆過去。

奈何,千鈞一發這個節骨眼上,老三焦躁的呼喊,逼著宋勇忠又不得不驚駭的迎把馬頭拉了回來,激烈的翻轉差不點沒讓宋勇忠連人帶馬趴在地上。

“頭兒,前面有鷹爪孫!”

這黑話是探險隊的暗語!強忍著胸口吐血的沖動,壓低目光向著遠處眺望,此時太陽正當空照耀,刺眼的陽光中,狹窄的侵蝕山蘑菇石邊緣,灌木叢裏,兵器的寒光若隱若現,這兒也有埋伏。

前有強敵後有追兵,這兒似乎進了個絕路了。

“頭兒,怎麽辦?”

“沖!”

身體完全壓在馬背上,右手把馬刀拔了出來,宋勇忠親自一馬當先向前奔去,似乎也感覺到了主人的決心,胯下的戰馬亦是嘶鳴著再一次鼓足了最後的力道,猶如離弦的劍那樣奔了出去,緊跟著他,殘餘的五名騎兵亦是高舉起了馬鞭子,整個騎隊猶如一朵黃雲,裹挾起了漫天塵土,狂飆向了天邊。

然而,有時候奇跡總是會發生的,在宋勇忠必死的決心中,灌木與懸崖後面的伏兵奇跡一樣沒有沖出來,倒是後面那些已經被水晶頭骨勾引的雙眼血紅的西班牙蠻子騎兵踏入伏擊圈時候,激烈的槍聲就好似爆豆子那樣猛烈響了起來,劈裏啪啦的聲音中,一個個血窟窿開在了西班牙人的胸甲上,前十幾騎都是人仰馬翻,慘叫著跌下了馬來。

緊接著,端著紅纓槍,頭上戴著尖角頭盔的步兵吶喊著從四面八方沖了出去,剛剛探險隊被步兵截住,包圍的窘境又讓這些不可一世的西班牙殖民者體驗了個淋漓盡致,晃動的紅纓槍耀眼的閃爍在這些西方騎士角盔後面的瞳孔中,在他們眼花繚亂中,嗡的一下狠狠紮在厚實的板甲上,槍頭猶如鉆頭那樣,在軀體開出一個又一個的血窟窿。

馬匹已經到極限,人亦是差不多,大汗淋漓猶如從水中撈出來那樣,在蹄子顫抖的戰馬身上翻下來,宋勇忠驚愕且警惕的張望著戰場,還是把玉兒死死的護在身後,在他的目光中,一個頭戴麒麟盔,身穿銀鱗甲,拎著龍膽槍,就跟游戲裏主角一樣的三十來歲中年帥逼滿是嫌棄的踢著馬從巖石後頭走了出來,瞄了他們兩眼,狠狠一甩馬韁繩,也是真奔著喧囂的戰場殺了過去。

刀螂捕毛玉兒這知了,卻不防後面冒出來個老家雀(qiao)子,隨著馬蹄子奔馳,一聲雷鳴般的怒吼在烈日當空下猛地響了起來。

“某川西李定國來也!”

..........

李定國這次也帶出來五百多人,其中騎兵就有二百,一場小規模的遭遇戰弄死了西班牙人三十來號騎兵,又逮住了六個,過來找實際上的寶藏多過水晶頭骨這個象征意義寶藏的西班牙遠征軍就也知難而退了,那些墨西哥出來的部族尚且躍躍欲試著,卻打不過大西軍騎兵,最終,腹黑李帥逼成了這場尋寶戰的最後贏家。

篝火燒的獵獵作響,這些天立了大功的藏鷹站在鷹架上直打哈欠,李定國是滿是疑惑拿著那亮眼的水晶頭骨翻過來覆過去,一股股獨特的光澤,被骷髏眼睛閃爍出來。

他來,對於新大陸探險隊倒也算的上一場恩惠,六個俘虜,將棒槌他們五個的屍身給換了回來,就在這連塞外都算不上的極遠荒涼之地,五個墳包孤零零的在一處斷崖下被掘了出來,看著火光中的碎石,宋勇忠是嘆息著將半壺酒澆撒了下去,旋即將最後一點酒狠狠地灌進喉嚨裏,老三他們也是跟著做了同樣的動作,來到這陌生的新大陸,這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次了。

毛玉兒則是有點發呆,笑談生死,醉臥沙場,說得簡單!可早上還在和你拌嘴擡杠的人,晚上已經冷冰冰的躺在腳下了,還是這般令人不可接受。

就在她呆楞的時候,那酒味濃烈的酒壺卻是忽然伸到了她面前,愕然地擡起頭,卻看著宋勇忠又是向前晃了晃,沒有推辭,她也是猛地抓起酒壺,向著喉嚨裏灌了一大口,,熱辣的酒液卻是嗆的她又猛地噴了出來。

“當兵就這樣,不是過家家,說不定哪天就這麽死了,死的無聲無息,就好像個阿貓阿狗那樣,棒槌這算是走運的了,來了這兒,不得不丟下,十個,二十個,我也數不過來了。”

感慨的嘆了口氣,旋即宋勇忠卻是灑脫的轉過頭來:“當兵不浪漫的,不像戲文裏唱得那樣笑傲疆場,馳騁快活,所以大小姐,回......”

“不要瞧不起我!”

歇斯底裏的嘶吼讓宋勇忠一下子噎在了那裏,也許一口酒讓毛玉兒也是酒精上了頭,她是粗野而憤怒的嘶吼著:“山海關一戰我跟著阿爹也到過第一線,我也看到過將士在闖軍騎兵的沖擊下,一片片倒在血泊中是什麽情景,我也見過血流成河,我只是,只是一時接受不了....,棒槌......”

雙手有些無所適從的虛抓著,最後毛玉兒又是把小手捂在了額頭上,好一會兒,她這才又是低沈的問了起來。

“當兵如此危險,你幹嘛要當兵?”

“我?”

看了看有點頹廢的玉兒,旋即宋勇忠卻是昂起頭去,眺望向了深邃的滿天星河,微微搖了搖頭。

“我也不知道。”

“崇禎十年,韃子殺進了東江,我娘還有我兩個弟弟,三個妹妹全都嚇壞了,我娘挑著擔子,帶著四個孩子,我二弟背著個大籮筐,跟著大家夥逃到了山裏,當時村子裏的百戶叫嚷著誰敢守在家裏,和這些韃子們拼了,我就留了下來,然後就跟著大軍一路轉戰到長江邊上,最後被抽調進這支新大陸探險隊。”

“現在想來,苦是挺苦的,可我在這兒,我娘,家裏那幾個小家夥就能更安全一些,想想這些,又覺得心特別的安!”

“心安嗎?”

不知道什麽時候,玉兒已經側過了臉,出神的盯著宋勇忠那張黝黑的臉,看他轉過臉,這妞卻是舉起酒壺,又咣當灌了一口,迷迷糊糊的側仰在了石頭上。

“來這兒都有什麽好玩的事兒,給本宮講講!”

“好玩的事兒.....”

夜色中,蟲鳴悉悉索索作響,人聲亦是起起伏伏,如夢似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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