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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九十六章.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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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上的李自成就夠慘的了,典型的為人做嫁衣專業戶。他滅了大明,為清軍鋪平了道路,可好歹山海關之戰後,他還有點翻盤的本錢,在京師他遺留了六到十萬人,鎮守九邊還有十幾萬部隊,河南二三十萬人,陜西十幾萬部隊,湖廣也有著十六七萬人與左良玉對峙,而且返回了京師之後,李自成是立馬正式稱帝,好歹過了一天皇帝癮。

可這個有毛玨的時空,李自成是沒有最慘,只有更慘,他的足足七十幾萬大軍在山海關前被遼鎮巨口吞吃殆盡,尤其是為了攻破孫傳庭的陣地,大順軍精銳基本上是沖在最前面的,他沒把毛玨一截兩段,反倒是被毛玨騎兵分割成了幾截,陣死的絕大部分都是李自成好不容易多年積累的精銳部隊。

從山海關一路敗退回來,背後還有劉家五兄弟的追殺,到京師城下時候,順軍部隊已經就剩下六萬左右了,然而本來想把剩在京師的大銀取走,回湖廣東山再起的李自成卻是吐血發現,京師也丟了。

東江可不止有陸軍,水師也是猛地一逼,不過山海關之戰距離大海二十多公裏,這些龐然大物也不可能爬上岸來,物盡其用,毛玨就打發他的軍團抄老家去了,六月處擊破大順軍的消息一路用飛鴿傳書到了直沽口,恰好在李自成奔回京師的前一天,一萬五千多的水師反奪回了京師。

對著城墻上晃動的水師藍戰袍還有密密麻麻的燧發槍,氣的失去理智的李自成下令攻城,可丟失了全部重武器的大順軍除了在城下平白當了靶子,絲毫奈何不了水師兵團的龐大山,徘徊了小半天左右,李自成是無奈的倉皇向南逃竄去。

於是乎迎接毛玨的,又是個相對完整的京師。

“叩見遼王千歲!”

就像迎接李自成一樣,京師又迎來了他的新主人,在北方的德勝門口,錦衣衛指揮使駱養性帶著殘餘的十幾個勳貴戰戰兢兢的恭候著毛玨的大駕。

大明朝官員的脊梁骨到他們這兒似乎都斷的差不多了,這頭前導騎兵剛過,那頭這十幾個勳貴是死不要臉的直接跪在了毛玨的戰馬前面,重重的把頭磕在地上。

領導的威風都得屬下給襯托出來,這毛玨還沒等開口呢!剛好在京口匯合的宋大腦袋已經是氣勢洶洶的先呵斥了出來。

“汝等何人?遼王進京,百官為何不來膜拜,要造反嗎?”

大家都是大明的臣子,什麽時候不膜拜遼王也成造反大罪了?然而形勢逼人,看著毛玨的臉色也跟著陰沈下來,曾經令百官膽顫忌憚的錦衣衛頭目居然嚇得瑟瑟發抖,趕忙是把腦袋瓜子又重重的砸在地上。

“回大人,百官已經在午門跪迎遼王!”

這些前明官絕大部分都是徹徹底底的小人,對小人就不能有好臉色,擺譜的陰沈臉色足足頓了半分鐘,毛玨這才很不耐煩那樣哼了一聲。

“前面帶路!”

“卑職遵命!”

樂的好像撿到了元寶那樣,又是趕忙磕了個頭,駱養性在前面急忙引路起來。

劉興柞的東江騎馬隊作為先導,義州騎兵緊隨其後,緊接著是扛著整齊刺刀的義州兵團步兵,相比於大順軍的“馬戲團”,東江軍容整齊的就像一列行走在鐵軌的機器那樣,只不過上一次進城的大順軍給京師居民造成了太沈重的損失,心有餘悸,道路兩旁的房子無不是大門緊閉,一雙雙膽怯的眼睛從門縫中小心翼翼的探望著。

駱養性倒是沒膽子欺騙毛玨,果然,正陽門口的大廣場上,把大明官服從垃圾堆裏掏出來的大臣密密麻麻的站在隊列兩邊,看到前導騎兵到來,這些大臣也是大袖甩開,紛紛跪伏在地上。

然而這些大臣叩拜的聲音,卻是讓毛玨等一眾遼東重臣博然變色。

“臣等叩見太子千歲千千歲!”

雖然迎立太子算是遼鎮的戰略之一,可明眼人都知道此時誰才是真正主宰者,這毛玨進城,當著迎接的面兒呼喚太子,明顯是在給毛玨一個下馬威。

尤其是見馬隊不語,前吏部侍郎沈唯炳還挪著跪在地上的兩條腿向前蹭了蹭,又是跪著一抱拳問道。

“指揮使法駕迎接太子,不知太子殿下何在?”

毛玨心頭情不自禁冷笑起來,這一班前明官兒打的小算盤如何他是心頭明鏡,打著太子名頭想要把遼鎮排擠在外,真欺負他是正人君子呢?以為就李自成會殺人,他毛玨不會動刀子不成?

正好這沈唯柄露出頭來成了出頭鳥,傲慢的瞄了他一眼,毛玨旋即卻是偏過了頭,對著身後宋獻策問了起來。

“此次大明國難,京師陷落,都有哪些賣國投敵,無禮無恥的貳臣,錦衣衛可曾定好?”

提到錦衣衛,駱養性的眼皮子明顯跳了跳,可沒等他說話,宋獻策已經慢條斯理的先抱拳應答了起來。

“回遼王!屬下們都門清著呢!這貳臣為首之人,莫過於前吏部侍郎沈唯炳,此人厚顏無恥之極!李賊占據京師之時,率先向李賊獻媚,曾青衣小帽做仆從狀向賊求官,先後還向李逆獻銀九萬兩,可謂罪不容誅!”

聽著宋獻策一席話,跪在前面的沈唯炳臉都黑了,一只胳膊不住地顫抖著,手指頭哆嗦的擡起指著宋獻策的大腦袋,磕巴的分辨著。

“一派胡言!簡直一派胡言!”

“這麽說你就是沈唯炳了?孤問你,李闖募官時候,你可曾應募?”

“這……”

“汝向李闖獻銀,可有其事?”

“那是,那是闖賊……逼,逼的!”

當初改朝換代,誰不想在新朝謀個官位?還有劉宗敏銬餉,想要抵賴也抵賴不了,到了這兒則是成為了鐵一般的罪證,毛玨是直接臉色一變,陰沈的一揮巴掌。

“此等不忠不義,賣君求榮!現在還恬不知恥,假仁假義之小人簡直罪不容赦!來人!拿下!”

兩邊的親衛猛地闖出,在這沈唯炳哆嗦中,拎著他老胳膊老肩膀就往下拖出去這會兒這老家夥終於是開竅了,不住地向下低著頭告饒著。

“遼王饒命!遼王饒命啊!”

槍打出頭鳥,需要的就是宰一批反面典型,誰讓他撞在這上了,毛玨連例都沒例,在那些朝臣畏懼的眼神中,沈唯炳哭嚎著被拖遠了。

上一批有分量的前明重臣如陳演魏藻德李建泰等人都被李自成給宰了,六部尚書一個不剩,侍郎級別官員還剩下三四個,這又少了一個,還是帶頭供應太子的,毛玨什麽意思,只要不是傻瓜,誰人不清楚。

現在能活下來的就不是什麽忠臣君子,是君子早就殉國了!毛玨這用實際行動證明了他不是吃素的,正陽門口的文臣百官也跟著立馬跟著開了竅,紛紛再一次膝蓋靠地,重新三拜九叩的磕起頭來。

“臣等拜見遼王千歲千歲千千歲!”

和李自成那目空一切不同,毛玨懂進退,雖然上來被來了個非暴力不合作,可現在群臣面子都給了,他也沒來個拂袖而出,而是很和顏悅色的昂起了聲音來。

“眾臣請起!”

“謝遼王!”

扶著地,一大幫臣子再一次踉踉蹌蹌的站起來,束手耷拉著腦袋,恭敬的著站在兩列,一副等著領導講話模樣。

這個時候才叫收覆人心的時候,毛玨自然不怯場,拽著馬韁繩走到了最前面,大袖高高舉起,他是無比昂揚的高喊起來。

“近些年的確是老天不佑,我大明天災連連,刀兵四起,更有這闖逆攻占京師,陛下殉國,山河淪陷之難!然我大明終究大氣未盡,今我毛某欲力挽狂瀾,重整山河,毛玨厚顏,還望諸臣工助我一臂之力!”

一番話絕對是大逆不道了,哪個臣子能說自己力挽狂瀾重整河山?那是皇帝的權利,毛玨這等於把自己的野心赤裸裸的展露出來,在座的群臣一個個也是識相,管你誰坐江山,有官坐就是爺爺!毛玨尚且話音未落,一幫子有奶就是娘的小人再一次紛紛跪地,屁股朝地腦袋朝天,扯著嗓子應和起來。

“臣等敢不從命!”

…………

和這群小人的第一次交鋒算是毛玨大獲全勝而告終,而且毛玨也表現出了為人君定江山的態度來,接受拜見過後,旋即就當眾號召前明群官明日上朝,要重整朝綱,這等於給了所有前官僚一個希望,畢恭畢敬的叩拜過後,一群官員這才散去,將皇宮大門讓到毛玨面前,正陽門洞開,乾清門洞開,在陣列森森的騎兵扈從之下,毛玨也猶如當初李自成那樣,傲然的進了這整個東亞權利的中心。

要說李自成還真是個好人,他為毛玨把那些刺頭兒都拔了,把文武百官都給打怕了,他進城時候,皇宮內帑空空如也,可他走了留給毛玨的則是三千萬兩沈甸甸的大銀板子,還不算大同那頭被文孟截住的四千多萬兩白銀。

不過最珍貴的莫過於文淵閣中儲備的整個國家的山河圖錄,戶籍名冊,文書檔案,這些東西才是支撐起整個帝國統治的關鍵,歷史上的清朝就是靠著這些東西,才如此順利在北方展開了統治,並且依靠北方的人力物力強有力的侵入了江南,為整個江南繪畫出一抹血色來。

真是和沒有遠見的大順朝截然不同,這剛一進宮,整個遼東的文臣就都忙碌了起來。宋獻策帶頭,帶上撂下軍隊的孫傳庭,洪承疇,還有遼東自己培育的文官如範文舉,沈睿,蘇長梅等人,甚至年紀一大把還被毛玨硬拉著出山的舅爺沈光祚都被動員起來,帶著大批的參謀文職,一頭紮進了這些圖錄堆裏,把因為帝國覆滅而淩亂成一團的田冊戶籍。

越早掌握這些,遼東就能越早一天掌握這偌大的北方。

武官們,沈戎劉興柞等亦是忙碌起來,一道道調兵命令急促的發布出來,一支支的部隊也是急促的調進城內,空曠混亂了許多天的皇宮大內,威嚴的崗哨重新浮現了出來,傍晚前,大街小巷間也開始充斥著東江巡邏隊的身影,從今年開春開始一直處於動蕩不安的京師,一夕之間似乎恢覆了曾經帝都的安寧靜謐。

只不過如今整個帝國應該是最忙碌的一個人,遼王毛玨,這個節骨眼上竟然翹班了。

毛槊留在宮中裝樣子,僅僅帶了二百來個親兵護衛,由毛利櫻指揮,毛玨低調的從皇宮溜了出來。

隨著遼兵進城,曾經權貴雲集的安定坊也終於開始緩緩恢覆起生機來,傷痕累累的這個侯那個伯帶著這些天好不容易藏起來那點東西,滿是唏噓的重新搬回自己的宅子。

薊國公就是其中之一,而且這兒比其他宅子還要忙碌一點,畢竟一場大火把主樓燒了個一幹二凈,其他院子就算是沒有被火災波及,多少也落了不少的灰塵,這些都需要打掃。

也幸虧水師龐大山是毛玨起家的近臣,他是徇私派了足足兩個大隊二百多人過來跟著幫忙,被褥都是從水師後勤搬運過來的,這才讓老公爺一家晚上好歹能安頓下來。

一個穿著長裙,婉約的身影就像是個陀螺那樣站在院子裏指揮著,在她的調度中,不管是殘存下來的仆從還是過來幫忙的水兵們,無不是秩序井然,把東西擺放的規規矩矩。

只不過偶爾她眺望門口的眼神中,才微微透露出一股少婦的期盼與忐忑來。

忙碌中,一聲咳嗽聲忽然從屋子內傳出來,緊接著拄著個壽星拐,毛文龍是晃悠的從屋內走了出來,看了一眼她,又看了一眼空空蕩蕩的門口,老公爺是忍不住嘆了口氣。

“阿嬌,別等了,那混小子隨我,今個第一天進城,這幾天他都可能忙的昏頭脹腦的,短時間內估計是沒工夫回家了!”

明媚的瞳孔中明顯流露出一股子失望來,可面容上還是保持著平靜,陳嬌是微微點了點頭。

“知道了爹,您老先去休息吧,把這點東西規整好,妾身就回去睡!”

“你呀……,唉……”

重重嘆了口氣,搖著頭,毛老公爺是無奈的又回身向著屋子內走去,再一次過身去接著指揮,只不過這會兒陳嬌也有點丟了魂兒那樣,變得心不在焉。

可就在這功夫,府門口卻是忽然喧鬧了起來,一個水兵頭氣急敗壞的聲音從府門外大聲的傳遞進來。

“你誰啊?這可是薊國公府,老公爺的家宅,你……,哎呀呀!有人亂闖了啊!”

甲葉子乒乒乓乓的撞在一起,明顯發生了混亂,毛文龍愕然的停住了腳步,驚奇的向外張望著,陳嬌亦是皺起了眉頭,可還得等她弄清楚什麽事情,忽然一個黑影是猛地從院口沖了進來,猛地攬住她纖細的腰身,在她驚叫聲中,帶著她打著旋猛地靠在了院子裏的大葡萄藤下。

一聲輕呼在耳畔響起,掙紮著的陳嬌一瞬間如遭雷擊那樣,呆滯在了那裏。

“你還活著,太好了!”

千言萬語都抵不過一句輕輕的關切,看著那雙同樣通紅的眼圈,聽著那帶著顫抖與驚喜的聲音,抑制不住的,兩點清淚掛在了陳嬌的眼角,下一秒,再也沒有什麽一品國夫人,遼王妃。雙手猛地抱住了毛玨的後背,陳嬌把臉龐深深地埋進他的懷抱中,放聲大哭著。

“這個混小子!”

無奈的晃了晃腦袋,看著相擁在一起的兩人,毛文龍那滿是花白胡子的嘴角情不自禁挑起了一股子微笑來,忽然哼起了小曲兒,這老頭子似乎都年輕了幾歲,輕快的搖頭晃著腦袋,回了屋子。

這一晚上,很溫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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