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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章.聲東擊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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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日不戰,這就是末世。

毛玨在京都城下大殺四方時候他遙遠的北國黑龍江,也在進行著血腥而殘酷的生存之戰。

被人力鋪平,開溝,引水的水田還在,像一個個壯觀田字格平鋪在大地上,不過田地中本來應該整齊的禾苗,卻是被啃的東一塊西一頭的。

遠處的定邊堡,行邊堡等一系列東江堡壘居民點倒是完好無損,東江人不慫!剛從關內跋涉出來,寧願死了,他們都不願意放棄輸於自己的土地,而只要不慫,憑借著這些蒙古騎兵想要攻下由火炮混凝土碉堡就稍微有點癡人說夢了。除了在莊子邊緣燒毀了幾棟房子,在結實的混凝土堡下面扔下了幾十支箭頭,以及和黑龍江邊鎮結下了深深地梁子之外,這些突如其來的蒙古騎兵也沒討到什麽便宜。

而且這群不速之客的到來,讓新成立才剛剛一年左右的黑龍江邊鎮整個沸騰了起來。

“一二一!一二一!”

整齊的號子中,整齊的步兵大隊邁著整齊的步伐,左肩扛著燧發槍,在鎮邊堡附近的小路上來回穿梭巡邏著,官道上,碩大的軍營門口,還不斷有穿著配發軍裝棉甲,背著包袱的兵丁軍旅向這兒匯總著,在阿德蕾娜全力以待的命令下,整個邊鎮四個兵團,一百五十二個預備役團,十幾萬男丁或是坐著火車,或是乘著公共馬車,浩浩蕩蕩的向這裏匯聚著。

道路兩側,還不斷有一只袖子上繪畫著血紅色長劍的憲兵嘶聲竭力,慷慨激昂的演講著鼓動著士氣。

“軍士們!兄弟們!東江已經到了危機時刻,拿起你們的武器,保衛東江!保衛將爺!保衛你們的老婆孩子!保衛你們來之不易的土地糧食!”

“那些山林野人想要搶掠咱們的土地財富!讓東江變為他們的包衣奴才!熱血男兒們,用刺刀回答他們!東江絕不屈服!”

唾沫星子飛濺下,那些才撂下鋤頭不久的預備役部隊,同樣激動的雙眼發紅,恨不得立刻就上去拼一波。

可東江軍指揮部,搭建在定邊堡外圍的中軍,一群人卻是聚攏一起,對著地圖滿是死寂。

也是學著毛玨,沙盤上插滿了密密麻麻的旗幟,幾次攻略用著紅色的箭頭作為標志,黑龍江邊鎮目前最高指揮官範文舉則是眉頭緊鎖,盯著這沙盤一言不發。

“主力兵團全部到達!正是一鼓作氣南下!幹了這群狗韃子的時候,咱們十六萬人,人吃馬嚼的,何苦在這兒幹耗糧食?”

軍事對峙已經足足進行了小半個月,調防在這裏的鐵山兵團軍團長文孟忍無可忍的敲著桌子。

“範大人,對手就幾千人!您還在猶豫什麽?”

“文將軍,正是對方才出來幾千人,才越不能麻痹大意!對手是清韃子啊!東江的主力進攻部隊全在咱們手上,一但是對方誘敵深入之計,一但我大軍貿然湧向松江,平原上遭遇八旗鐵騎的迂回包抄,我軍將遭遇重創!”

“將爺的心血一但毀在你我手裏,咱們拿什麽去面見將爺!”

“可就這麽幹看著?”

就在激烈的爭論中,門外忽然傳來了一陣陣喧嘩,緊接著,一個值班千戶急促的進了帳篷門立正敬禮,大聲的匯報著。

“範大人,文將軍!雞西第十九廠廠長,戰時臨時守備官孫傳庭率雞西鎮三十九,四十,四十一團前來報道,請範大人下達命令,分配防區!”

“孫傳庭!”

這個名字讓範文舉的眉頭禁不住抽搐了下,對他,這位東江大管家可是記憶深刻!毛玨為了撈他出來,前前後後投入了快八十萬兩銀子,足夠組建半支新的兵團的財富,就換了這麽個人!

銀子是毛玨的,毛玨作何決定,範文舉是沒法反駁,可對於這筆花銷,在他看來卻完全是浪費,臉色不太好看,範大人有些不耐煩的擺了擺手。

“讓他部駐紮曲柳川,看著大軍補給倉庫!”

看後勤運東西,打醬油的活計,對於孫傳庭這麽個廠長轉軍官,倒是也算合情合理,不過這值班千戶剛一個立正,打算出去傳令,看著文孟那張難看的馬臉了,範文舉卻是忽然改變了主意。

“算了,讓他的部隊駐紮中軍,讓他本人過來見我!”

大約過了十來分鐘,也是一身黑色的棉甲,穿著鯨皮靴的孫傳庭是急促的趕到了中軍,不過一進門,看著大大小小的軍官跟看北極熊那樣看著他,這位廠長倒是磕巴了下,他算得上位高權重了,陜西巡撫,封疆大吏,就算到了東江,也是廠長領導,都是別人向他行禮,可如今一屋子軍官哪個都比他官兒大!滿是不適應,這位歷史上大明朝最後的支柱別扭的跪在了地上。

“標下拜見諸位大人!”

“起來吧!東江規矩,軍議時候不需要跪來跪去!”

還是那一副不待見的不耐煩,頭都沒擡,範文舉是招呼小二那樣擺擺手,把孫傳庭招呼到了沙盤前面。

沙盤其實唐朝時候就有了,只不過如同東江這般普及卻是難得,就算孫傳庭在秦軍用的也是牛皮地圖,這麽立體式的作戰地圖倒是讓他眼前一亮。

“五月十二,韃子七百襲定邊堡,毀田三百畝,燒屋十六間,與邊團交火至午後,遭炮擊而退,死二十六,傷三十三。”

“五月二十八,韃子五百繞曲柳川,意圖奔襲鶴崗,途中遭遇東江巡邊騎兵,大敗,我師斬首一百零五級。”

“六月十一,韃子千人襲白羊寨,毀田一百一十畝,遭邊團還擊,死十六人!”

“六月十九,韃子六百……”

這頭,在範文舉的授意之下,值班千戶是把之前的軍情都匯報了一遍,不過沒等他說完,孫傳庭卻是忽然搖了搖頭。

“這不像是建州東擄!不管是蒙古八旗還是漢軍八旗,都極其要求軍紀,像這麽小股襲擊,一觸即潰,不像是他們的風格!倒像是草原上那些不成氣候的蒙古部族。”

“如果你來指揮,這場仗你打算怎麽打?”

“打蒙古部族自然有蒙古部族的打法,蒙古人逐水草而居,雖然松遼平原地域遼闊,卻又不是無跡可尋,效仿當年遼帥李成梁,以精騎奔襲,沿松花江南下即可,此時正是牛馬增肥時刻,敵部必定在這一線放牧,以騎踏帳,破敵營帳,燒搶牛羊,沒了後援,這些蒙古人不攻自破!”

這番侃侃而談倒讓文孟與範文舉相互交換了下眼色,看著文孟點頭,範文舉又是聲音凝重的問道。

“你本部人馬,額外再給你兩個團,四千匹馬,由你發動這場進攻,你敢嗎?”

“我來帶兵?”

孫傳庭還真是意外的指起了自己鼻子來。

…………

如今的情況就是摸不清楚清軍的主攻方向,就算是東江火器部隊,也是以山岳丘陵防守見長,平原遭遇清軍主力也是吃虧的,這麽一直守著等候清軍出招又不甘心,最好的辦法莫過於投石問路了,派遣一支小股部隊適當性反擊。

孫傳庭這也是被當做炮灰了,他南下,勝了固然好,敗了,損失個五個團四千來民兵,對於東江也到不了傷筋動骨的程度,本來就覺得這八十萬兩花的賠了,對於範文舉來說,能廢物利用就廢物利用。

對於孫傳庭來說,這卻是個機會,畢竟是身懷才能,是個將才,還不知道自己是被毛玨綁票綁來的,能再帶兵出戰,他也是求之不得!

傍晚時分,定邊堡前沿,挨著河邊上倒是一陣陣的熱鬧喧嘩,雖然東江不缺戰馬,就算時候後備兵團也接受過騎馬訓練,可也沒到人手一匹的地步,十九廠工人組成的三個團是在河邊興奮的用馬刷洗著剛領到的戰馬,上面有承諾,這次要是歷下軍功,這些馬就都歸他們團了,由步兵升級到龍騎兵,倒是也還夠他們樂的。

就算孫傳庭自己,亦是帶上了幾分興奮,滿是新奇,把剛配發給他的轉輪手槍拿在手裏,對著標靶比劃著,旋即又是拉開邊上的軍火箱子,伸手抓起來一大把尖頭子彈。

在崇禎皇帝手底下打工,他是窮日子過慣了,軍糧都沒超過三個月的,今天簡直是一夜暴富,人手長短兩把火銃,八把替換的刺刀,還有上等的馬刀一口,還有一人三斤火藥,一百發這樣的尖頭鉛彈,尤其是每人都從武備庫內領取了一領新甲。

簡直是奢侈的令人發指!

更令孫傳庭感到吐血的是,除了戰馬是特別優待他的外,這些幾乎是每個來報道的民兵團都有的裝備,輕輕松松裝備十幾萬大軍,這毛玨富裕的,都讓人想哭。

都說塞外苦寒之地,他毛玨是上哪兒弄來這麽多東西的,尤其是還有那力拉萬斤的火車頭。

“拜見軍率大人!”

就在窮鬼孫傳庭拿著手頭手槍想的出神時候,冷不丁一聲幹脆利落的報告聲音在耳畔猛地響起,急忙轉頭過去,一個人高馬大,穿著千戶盔甲的漢子是猛映入孫傳庭眼簾。

“末將袁大寶,拜見軍率大人!”

東江如今也是有派系的,最靠外的派系,莫過於袁時中親信組成的鶴崗鎮五個團,不用白不用!能消耗則消耗,這投石問路的任務,範文舉倒是毫不猶豫的把他麾下拉出來了兩個團。

只不過半年多經受東江訓練,又是鳥槍換炮,換了一大堆新裝備,這袁大寶是一點兒炮灰的覺悟都沒有,反倒是神采奕奕的對著孫傳庭催促著。

“軍率,我部已經準備就緒,不知何時出發!”

畢竟是小袁營二十萬裏的精銳部隊,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沒有,眺望了袁大寶麾下那些安靜騎著馬等候在河邊的隊伍,孫傳庭心裏是又多了幾成底兒,他是情不自禁的點了點頭。

“再等半個時辰,最後補給,沒人帶上三天的口糧,十盒子罐頭,天一擦黑,立刻出發!”

“末將遵命!”

喧囂聲漸漸戛然而止,站在定邊堡向下眺望,範文舉的視線中,孫傳庭部騎兵是急促的消失在了濃郁夜色中,沿著呼蘭河,奔襲向了茫茫松江平原處。

“這人還有兩把刷子!”

…………

不止黑龍江邊鎮這兒在備戰,鴨綠江邊上亦是劍拔弩張,沿著義州沿線,三個兵團外加七十多個後備團將江邊是守了個水洩不通,高昂的吼聲中,還不斷有新到的部隊推著大炮匯入防線之內。

端著望遠鏡,阿德蕾娜亦是向遠處的昏暗眺望著。

如今的清國與東江就像是兩名高手過招,誰都不敢輕易出招,等候著對方圖窮匕見的時候。

不過守在城墻上,阿德蕾娜嬌俏而英姿勃勃的臉頰上,同樣寫滿了焦慮,這種大規模動員,對於東江來說,每一天都是巨大的損失,清軍雖然也農耕,可此時卻是農閑時刻,至少秋收前,不會太忙碌,可東江,尤其是鐵義,一個個冒著黑煙的工廠卻是閑不下來,用句時髦的話來講,那就是一分鐘五六萬啊!

這麽拖下去,一但拖到九月份秋收,清軍不打了,又回頭去收莊稼,東江就是幹賠了幾個月,這對於驕傲的阿德蕾娜來說,絕對是不可接受的。

她的耐心也在一點點的消耗殆盡,眺望著對岸再一次變得空空如也的鴨綠江邊市,終於放下了望遠鏡,阿德蕾娜是扭頭命令道。

“來人,招李九成將軍來見我!”

“標下遵命!”

毛玨留下的親兵,幹脆的答應一聲,轉身就向門牙堡下方走去,可就在這功夫,天空一陣急促的鳥鳴聲音猛地傳來,幾只鴿子相繼落在了左門牙堡的鴿籠裏。

那個方向,西面盛京沈陽的方向,內線終於再一次傳遞來了新的情報。

女人的好奇心堪比貓咪,等了這麽久,對阿德蕾娜來說是場徹徹底底的煎熬,急促的三步並作兩步,親手把鴿子腿兒上的信筒捏開,倒出裏面的蠟丸,張開蠟丸中情報娟布的第一眼,阿德蕾娜那雙杏眼頓時瞪得溜圓。

“該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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