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是帶著大筆的戰利品，李山海是全城歡呼，景福宮大王召見，還升官發財，到毛玨這兒？一頓皮鞭炒肉!

這頭從船上往下搬著箱子，運著金子，那頭毛玨就被毛文龍騎兵給拎到了都督府，從前廳打到了後花園，打的堂堂鐵義副將滿地打滾跟滾刀肉似得。

“爹，咱有話不能好好說嗎？您老至於嗎？把我打死了，咱毛家就絕後了!”

哪兒都能挨打，就臉不能，萬一頂著個土豆絲臉，他還如何去統領那群驕兵悍將，還不得被龐大海這些缺德鬼笑死。把腦袋藏在胳肢窩底下，頂著個遭殃的腚，毛玨是滿面悲催嘶聲竭力的嚷嚷著。

然而毛文龍卻是氣的老臉都有些扭曲了，那藤條鞭子抽的跟雨點似得抽毛玨身上，一聽這話老家夥是更氣，暴跳如雷的咆哮著。

“打死你這個不孝子更好!打死你老子再在同族領養一個，省得你這個混賬東西早晚把毛家拖累的株連九族!幹什麽不好，去招惹倭國!你那麽能耐你咋不上天呢？”

說話間，毛玨的救星倒是來了，一溜小跑，東江大將之一的劉興祚滿是興奮的小跑進來，一面跑一面還向上招呼著手。

“毛帥，港口那面讓問問，稻米是搬到甲字庫還是義字……”

“毛帥！您在哪兒，後院嗎？末將再去後院找找!”

這貨還算有眼力見，楞是瞎子一樣睜著白眼說胡話，向後花園跑去了。外人面前必須給毛玨留面子，眼看這一幕，舉著鞭子也不是，不舉也不是，惱火的一撇腦袋，毛文龍幹脆惡狠狠的把竹鞭砸在了墻上。

“兔崽子!你再給老子多惹點事兒!讓老子早點氣死!”

“那個，爹……”

毛文龍氣的冒煙要回他的小花廳去喝杯茶消消火，偏偏這功夫，好不容易把腦袋從胳肢窩下拔了出來，毛玨忽然又是嬉皮笑臉的一抱拳，弄得他沒好氣的甩過頭。

“有屁就放!”

“那個，孩兒和李朝領議政金自典，兵曹判書李山海越好了，濟州島，對馬島，劃歸咱們東江的防區之內，不過孩兒手頭兵力拮據，不知道爹能不能大發慈悲，割舍個兩三萬人馬……”

搓著手指頭，毛玨一副十足的奸商模樣，看著他奸笑的表情，毛文龍的嘴角又是不自覺的向右狠狠抽搐了幾下。

…………

黃昏下的皮島變得金燦燦的，然而與幾年前相比，卻是荒涼了不少，以往停駐在這兒的南商北販們如今僅僅在這兒打個尖兒，旋即去往更北的地方，如今的義州邊市已經取代了皮島邊市，不僅僅是客商，就連成群結隊蓬頭垢面的遼東難民也消失不見，僅僅剩下些許懶得實在無可救藥的窮漢子，自暴自棄的縮在城隍廟裏捉著虱子。

這些人也坐船向北方去了，毛玨的防區中雖然不見得生活水平是最好的，可卻總有著無盡的機會，就算僅僅去當個屯戶，耕種個幾十畝山田的玉米棒子，也好過在這兒混吃等死混日子強，不知不覺，東江的中心向北偏移了。

不少東江軍將對毛玨是恨得牙根直癢癢卻無可奈何，更多的則是流露出一股子羨慕來，畢竟能讓一個處於敵前隨時會被拋棄，可有可無的軍鎮發展到如今規模，那份手段亦是令人欽佩，更何況軍中最服人的還是實力，如今除了東江鎮之主毛文龍，也就這位小毛帥的手腕最令人佩服，沒人能拍著胸脯保證，建奴的重重圍堵下，自己能殺出一條血路的同時順道還把祖大壽給救出來，解了大淩河之圍。

今天是來歸還戰船的，順便把酬謝奉上，毛玨發財了也不能忘了老爹與苦兄弟們，一萬箱糖，五萬石的倭米，連帶著布匹倭刀什麽的卸下了一大堆。

港口那兒，西大營調撥給毛玨之後，重新組建的西大營正在喜滋滋的往營房裏搬運著這些財貨，快活的跟過年了一樣。駐守在船邊上，鐵義兵馬則是一個個吊兒郎當的抽著煙，那神態，就跟後世上海看哪兒都是農村那種自信一樣。

就連西營參將李九成都是討好的給孔有德點著煙，猛抽一口之後這貨居然一張口給吐了，滿是不屑的甩給這個昔日窮哥們兩條軟中華，立馬喜的李九成點頭哈腰，那諂媚的表情真是十足的跟在黑老大身邊馬仔樣子。

這模樣讓毛玨都有點看不下去，無奈的拽著馬韁繩踱步向前。真叫鹵水點豆腐一物降一物，剛剛還大佬氣十足看到毛玨來了，孔有德趕忙是吐掉了嘴裏的香煙，還格外的呸了一口，旋即這才咧著一口大黃牙，馬僮那樣簇擁到毛玨馬前伸手接過了他的韁繩。

“將爺，今晚不在皮島過夜嗎？”

“我爹說看到老子他就頭疼，還是不過夜了！”

回想著毛文龍的暴跳如雷，毛玨下意識的又是揉了揉屁股，剛剛那頓抽，可是真狠啊！老爺子是真的動了火氣，然而刀子嘴豆腐心，挨了頓揍，最後毛玨還是磨出來了兩個營，包括了他這次借走的水手兵，一共五千兵丁，去給他守對馬島與濟州兩處軍事要地。

雖然不是如沈世魁，劉興祚兄弟這樣的主力戰兵，可這麽算下來，鐵義的戰兵數量依舊達到了一萬二之多，而東江鎮的戰兵則是縮減到了一萬九，東江一小半的兵權不知不接滑落到了毛玨手中至於財權，毛文龍更是早已經沒法比了。

而且坐回去的船也不是東江的福船了，而是毛玨的旗艦風帆戰列艦黑珍珠號，這樣的戰艦毛玨在鐵山內港還有著六條，只要裝備完武器系統，就可以全部投入到使用當中。

成就還真是有點令人迷醉，吹著夜色中冰涼的海風，毛玨都有些自得的陶醉在眼前一片漆黑的海域陸影，歷史上因毛文龍之死而衰敗的東江鎮，如今變成了這幅盛況，一切都是因為他!

可就在這功夫，北面的陸地上，一股子火光忽然騰的一下子噴發出來，哪怕隔了幾海裏，火光依舊清晰可見。

“誰讓你把本將晚上回去的消息放出去的？”

這麽個歡迎儀式，也夠特殊的了，愕然了一下，毛玨是笑著責備了一句，然而這話聽的孔有德卻是一頭霧水。

“將爺？末將啥時候要把您要回去的消息傳過去了？”

“哎呦!那個方向好像是鐵山城，這麽大晚上，他們點這麽大的篝火幹嗎？”

這個楞缺驚愕的手搭涼棚，向遠處眺望著，他這話，卻是讓毛玨心頭咯噔一下。

“開快點!”

半個時辰後，鐵山城。

毛玨的嘴角在抽搐，這個情況還真叫似曾相識!

一座酒樓子燒成了個大蠟燭，火勢還在向附近蔓延，可救火的百姓卻是沒幾個，街道上，也站滿是兵丁，三十幾個鐵山軍耷拉著腦袋被圍在中間，還涇渭分明的分成兩波，周圍聚滿了端著刺刀的鐵義軍團其他成員。

然而雖然是將人包圍在其中，可明顯外圍的鐵義軍也是有些不知所措，畢竟頭一次對同袍端起了手裏的家夥，遲遲沒有推進。

看到毛玨過來，其中一個被圍的家夥居然還很是興奮，見到家長那樣，伸手撥楞開擋在前面的包圍軍兵，三步並作兩步奔跑到了毛玨面前，猛地跪在了那兒。

“小的叩見將爺!”

回頭張望著燒成一片的火海，指著另一幫鐵義軍，這貨興奮的叫嚷著。

“將爺!小的是第一團第六哨哨長於三狗啊！請將爺為小的們做主!這清酒館明明是小的們先到的，這些趙家的混賬們非說是他們訂的，讓小的們滾蛋……”

別說，正主還都在，沒等他話說完，帶隊維持治安的人群中，第八團都司官趙成已經滿臉難看的快步走了上來，焦慮的抱拳請罪道。

“將爺，末將馭下不力，一些混賬東西灌了幾兩馬尿就不知道自己姓什麽了，請交給屬下，屬下一定給將爺一個滿意的答覆!”

“不怪你!”

就在趙成忐忑的抱拳中，毛玨居然是越過了他，鐵青著臉，徑直的走到了那個於三狗面前。

“誰放的火？”

“回將爺!”

倒是不敢撒謊，這貨楞了下後，又是急切的解釋了起來。

“小的們這不領了功勳銀子喝多了，那幫鳥人又在叫囂什麽鐵山是他們趙家鐵山……”

“來人!把這些混賬東西都給老子拿下!”

“將爺!”

毛玨猛地爆發一般的咆哮，吼得所有人都是一楞，旋即那個於三狗驚駭的抱住了毛玨大腿，磕著頭叫道。

“將爺，小的是第一團，您的親勳啊將爺!”

氣不打一處來，毛玨也是揪住了這貨的衣領子。

“你還知道自己是老子的親勳!老子是什麽人？鐵義副將!你在老子的地盤上放火燒城!你根本就沒把老子放在眼裏，來人，還不帶走!”

一句話也說不出，於三狗還有那些第一團，毛玨最早的一個團親兵被全都拖了下去，不過趙成的第八團也沒有被法外開恩，他們也是被帶走，為此趙成又是目光急切的走到了毛玨身旁，狠狠的一抱拳。

“將爺，這些親兵……”

“我會給你一個滿意的交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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