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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姻緣許誰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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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袖月輕抿碗邊, 一口紅糖水入喉,有些堵得慌。

“你想的沒錯, ”落落撚碎花生皮, 漫不經心道:“作為辭言公子的貼身侍女,泠二師姐也會隨他來玄山賞月,中秋不是臨近了嗎?”

“我們很快就要見面了。”

蘇袖月隱隱有不好的預感,她試探問道:“宣帝竟允許她隨侍在謝辭言身邊?”

“我也好奇呢。”落落撒了些剝好的花生碎到紅糖水碗裏, 接著道:“照理說, 泠二師姐那個性格,也不會乖乖留在辭言公子身邊, 只可惜...”她搖搖頭, “泠二師姐已經和千絕宮失聯了。”

蘇袖月點頭, 捧起碗飲了一口,花生的香味解了甜膩, “謝謝你啊, 落落。”

少女偏頭望向窗外, 小聲呢喃:“才不是為了你呢。”

蘇袖月微怔, 小心問道:“他...師兄還好嗎?”

“好得不得了, 不說了。”落落叉開這個話題, 開始趕人,“蘇師妹,走吧走吧,晚了就回不去書院了。”

“那行,”蘇袖月微微皺眉, “你自己一個人小心點。”

“放心吧。”

......

回麓山書院的途中,蘇袖月再無心想泠二和謝辭言之間發生了什麽,落落的話讓她覺得,那個一向話不多,什麽都隱忍於心的師兄...似乎並不好。

“蘇袖月!”身後忽然傳來洪亮的喊聲,似乎還隱隱有著笑意。

她斂斂心緒,回頭望去。

喝得滿面通紅的雲棠正使勁朝她晃胳膊,他一旁站著前襟微敞,桃花眼輕佻的莫十一。

敢情是這喝花酒二人組。

蘇袖月輕笑,倒是厲害,走近的兩人顯然一身酒味,臉色卻相差太多,這據雲棠說被姑娘們緊緊纏住的莫十一臉是一點不紅。

反倒雲棠像是皮薄的人,喝一點就上臉。

“蘇袖月,你笑什麽?”少年頂著精致的娃娃臉望向她,水潤的杏眼有些飄忽。

“別理他,喝醉了。”一旁莫十一微啞著嗓音道,他掐了掐雲棠的後頸,語氣帶著無奈的笑意:“明明不能喝,還偏要學我。”

“那?”蘇袖月咽了咽口水,提議道:“扛上去?”

莫十一讚同,“正有此意。”

......

上山的路有些曲折,蘇袖月有意無意護著扛在莫十一肩上的少年,生怕他掉了下來。

她的舉動難免讓莫十一側目,“新來的,套近乎?”

他口吻不善,蘇袖月嘆息:“是啊,就不知道套近乎成功沒?”

莫十一卻是笑了,清清朗朗的,不覆輕佻,眉宇間正氣蕩然:“算是...成功吧,蘇袖月?”

“多謝莫兄。”蘇袖月回以淺笑。

也許是這小小的插曲,漫長的山路時不時添了幾句話語。

多是莫十一問,蘇袖月不偏不倚答,君子之交淡如水,何況初相識,她並不想太熱切。

行至山門,莫十一忽然道:“阿朔果然沒看錯人。”

什麽意思?是因為自己一路話不多嗎?蘇袖月不知說什麽,被別人誇,好像說什麽都不合適。

謙虛吧,會被說虛偽,承認吧,會被說不要臉。

果然師兄景一是對的,人帥話不多,就是幹,行動勝於一切言語,思及此,她只是擡眸微微一笑,未再言語。

莫十一點點頭,“你先去上課吧,我把阿棠送回去。”

“好。”

......

麓山午時的鐘聲格外慵懶,蘇袖月甚至能想象到敲鐘人剛剛午休醒來,打著哈欠撞鐘的模樣。

一路踩著點行至書舍,站著門口,兩道目光霎時就望了過來。

講堂上一身道袍俊逸的少年回首微微一笑,翻開經書的手頓了頓,拂袖示意蘇袖月:“請坐。”

“謝謝雲先生。”蘇袖月先是錯愕,而後釋然拱手一禮。

該料到的,雲笙是祈願寺的翹楚,被書院請來當講書並不為奇,若忽略他的年紀的話。

“你去哪裏了?”剛一坐下,身旁的慕容朔就不輕不重說道。

他略略收回眸光,故作不在意。

“下山了。”蘇袖月就當他不在意,寥寥三字敷衍過去,就認認真真盯著講堂上的雲笙。

“今日...”雲笙望了蘇袖月一眼,忽然起了捉弄的心思,他擱下經卷,對學子們道:“今日天色正好,不若來一場蹴鞠比賽,如何?”

“真的?”懷疑的呼聲代表了眾學子的內心,他們可不相信這小正經能放他們出去。

“走罷。”雲笙果然說到做到,率先往校場走去,書舍裏的人走了大半,剩下蘇袖月和慕容朔面面相覷,她首先打破對視道:“慕容兄,走啊。”

“你...真的要去?”少年面色有些遲疑,耳根竟微微泛紅。

“難道有假?”蘇袖月睜大眼睛望著他,驚呼道:“哦,我知道了。”

“知道什麽?”慕容朔不自然地低下頭,望在蘇袖月眼裏卻成了嬌羞,她笑道:“你不會原來是女子吧?哈哈哈。”

“怎麽可能?!”少年如沐春風的臉孔微惱,蘇袖月一拍掌,無賴道:“開個玩笑,慕容兄,咱可都是純爺們!”

狠狠拍了拍慕容朔的肩膀,蘇袖月偷笑著走在前面,就是要先發制人,讓慕容朔徹底打消她是女子的念頭。

只是奇怪,他不是天不怕地不怕嘛,蹴個鞠怎麽了?

等到了校場,蘇袖月才發現不對勁,學子們今日都是一身白衣,外罩墨衫,許是天熱,一個個都把上衣褪至腰間紮緊。

這場景...蘇袖月不禁低首,悄然間,身後傳來一聲輕笑,有人貼近耳語道:“這便受不了了?蘇...姑娘,那你來書院做什麽?倒不如早早離去,整日和一堆男子為伍,不好,不好。”

少年的聲音帶著玩味,莫名的,蘇袖月卻聽出了裏面的認真,她轉身,定定望著雲笙的眼睛,“我不會離開的。”

“好。”少年瞬間恢覆淡漠,“你自己小心點。”

莫名其妙,蘇袖月總覺得雲笙突然提出來的蹴鞠是為了讓她知難而退,可他的態度,又是那樣捉摸不定,這一點,倒和慕容朔那小子不謀而合,都把真正心思藏得死死的,只不過一個表面克己冰冷,一個表面皎潔若水,溫潤如玉。

可說到底,雲笙和慕容朔骨子是同一種人,悶騷。

想到此,蘇袖月往那群蹴鞠的學子處望去,只見大片光著膀子的少年裏,有一個人,衣衫只褪了一半,露出半邊肩膀和修長頸瘦的手臂,似乎在遮掩著什麽。

慕容朔他,有什麽難言之隱嗎?

蘇袖月不禁聯系起他先前的扭捏和害羞,莫非他用衣衫擋住的後背,藏著什麽不為人知的秘密?

她的目光隨之望過去,卻在不經意間,與剛進一球,回眸而望的少年對視。慕容朔眸光微閃,扯了扯後背的薄衫,輕喚道:“蘇弟,過來一起。”

“來了。”蘇袖月隨口應了聲,卻在這時,學子們腳下踢偏的藤球直朝她面門而來。

“小心!”身後雲笙低呼一聲,他伸手一攬,頃刻間帶著蘇袖月飛身後撤,見狀,慕容朔藏在手心的輕巧暗器也收了起來。

可就在這時,那只藤球突然裂碎,眾人在錯愕中望過去才發現,藤球的裂縫處正插著一根長細的銀針,不似普通的醫用銀針,藤球上的,約三倍粗,三倍長,倒像是小型箭頭一樣。

而且只怕是,從遠處高空射來。

眾人反應過來後,相繼往周遭望去,可方圓幾裏,比麓山書院處在更高地的——只有摘星樓。

毗鄰麓山,建於玄山之上的摘星樓,公子辭言下江南暫住的行宮,難道是?

學子們一時心思各異,只有慕容朔悄然低下了頭,袖中的手不由輕輕握緊,是他來了。

那樣的遠程距離發射,只有謝辭言設計的折疊弩能做到。

以寒冰為箭身,銀針為致命利器,百米之外殺人於無形,只有他謝辭言。而證據,早已隨著箭身的寒冰消融,只留下銀針,一般人...很難將這銀針與弓|弩聯系在一起。

慕容朔倒不驚異,他只是不明白,一向清冷,從不多管閑事的謝辭言,竟會為了蘇袖月出手。

這其中...到底有何淵源?

——

重山疊翠掩映中,摘星閣觀景臺上,推著輪椅的年輕男子收起折疊弩,緩緩往室內走去。

“公子...”泠二輕聲喚著,不解地望向那一身月白長袍,雖不良於行,卻恍若謫仙的男子。

謝辭言沒有應聲,只略略回眸,眉眼如清風明月,淡到恰到好處,卻不顯得單薄。

反而有一種驚艷之餘的耐看。

泠二的心微微一怔,即便跟隨了好幾日,她還是輕易被那抹不染人間煙火的清冷所蠱惑,越禁欲,越無形吸引。

難怪,大楚宣帝視後宮於無物,這也註定了——泠二通過成為妃子刺殺謝辭言的任務必然失敗。

不僅如此,她還受制於眼前看似純粹無害的男子。每月...需靠他的解藥活下去,而與千絕宮失聯也是緣於此,泠二不得不倒戈為謝辭言所用,更何況,她心裏忌憚之外,是有幾分歡喜的。

謝辭言,真的是一個...輕易就讓人動心喜歡的人。

泠二不禁想,連宮主葉菱裳那樣的女人都不能幸免避開的男子,究竟有多優秀呢?

來之前,她想象過,可真正見到謝辭言後,泠二才發現,有的人...遠遠淩駕於想象之上,讓人望塵莫及。

謝辭言就是這樣的人,一舉一動,一顰一笑,輕易讓人折服。

“公子...”泠二斂斂心緒,遞過青芽舒展的淡茶,再次輕問出聲,“為何幫她?”

“為何?”清冷若空谷雪落的聲音淡淡重覆,謝辭言輕抿唇角,一抹異於常人的殷紅襯得清茶也黯淡了下去,他輕合茶盞,如玉砌的指尖輕撚: “那孩子...與我有緣。”

我救她,不是一次兩次了。

作者有話要說: 讓還有期待的讀者久等了,很抱歉,從今日起努力日更,盡快完結,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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