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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帝王年少時(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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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玨,喜歡男子並不是大不了的事,你何必撇得一幹二凈。”

徐芷解下濕漉漉的發帶,索性披頭散發的模樣立在雨中,她一向行事大膽,京城男兒都時常自嘆不如,可那些男兒再如何獻殷勤,也比不上嚴慎言偶爾的和顏悅色。

她眺望遠處,嘆息道:

“表弟,在不破壞計劃的前提下,做一些自己喜歡的事,又有什麽不好呢?”

容玨盛雨的手指抖了抖,他眸光微閃,解下濕透的暗紅色外衫,雪白的裏衣裏依稀可見如玉的肌理,徐芷怔了怔,扶額道:“容玨,就當我什麽也沒說罷。”

“表姐,你想什麽呢?”容顏極盛的少年起身回眸,示意隱在暗處的護衛上前,他笑道:“本宮只是...等不及邊走邊換衣服了。”

“走?你要做什麽?”

“做什麽?”容玨有意無意地望向千裏之外的遠方,悄聲道:“大概是...不會讓自己後悔的事。”

他話落,當真邊走邊從容地穿上難得是淺色的外衫,倒頗有幾分常服出訪的意味。

少年修長清雅的身影越來越遠,徐芷收回眸光,低頭輕笑一聲,她似乎明白容玨的意思了。

因為啊......

所思一人,他在遠方。

千裏之外,雲南。

同樣的細雨飄搖,不同的是泠泠山風,裴彧收回盯了蘇袖月一路的眸光,往轎輦窗口處挪了挪,恰好擋住吹向她的山風,讓那股不大不小的妖風吹落一地的面粉。

自然...這些面粉由嚴慎言嚴大人友情讚助,緣何脂粉皆無效?只因黑得太純粹,嚴慎言索性學著裴彧拭汗的範本,從懷中掏出一方紅配綠的手帕,翹著蘭花指裝模作樣起來,這一刻,蘇袖月終於欣慰地漾起慈母笑。

果然...直男都是潛力股,他們妖艷起來也估計沒女人什麽事了。

“咳咳...”裴彧輕咳兩聲,因著男女視角的不同,這對他而言簡直是酷刑,偏大家明擺著都在裝,不能從自己這冷場了不是。

“言夫人,裴家山莊將近了,一會我便安排你們暫住下,你看如何?”

上道!蘇袖月莞爾一笑,自然是極好的,“民婦...多謝裴小姐。”

“不必,您是長者,喚我阿彧就好。”裴彧凝著蘇袖月的眼眸,唇角不由輕輕翹起。

“嘶...”嚴慎言忽然捏了捏鼻子,嘆道:“娘,好像有醋味...”呵,叫阿彧?酸不酸啊!

這聲娘多少讓蘇袖月微微訝異,她還未深究,就聽得裴彧道:“好酸吶,言小姐可是衣內藏醋?”

“......”此刻,嚴慎言只想把畢生所學的臟話都拉出來溜溜,可惜他回憶又回憶,也只會一句:“裴小姐,請自重!”

“自重啊?”裴彧皺了皺眉,道:“多重我確實不知,只是言小姐你,恐怕不輕啊。”他似為防著嚴慎言懟回來,有憑有據道:“你瞧瞧,這轎輦可比平日上山足足慢了半柱香的時間,你說...”

你沈不沈啊!

嚴慎言悄然低首,翻了個白眼,未再言語...堂堂君子,才不與你小女子計較。

蘇袖月見他如此,莫名覺得十足萌,她思慮片刻,心想一定要找機會問問這小黑炭,為何瞞著她...一個人在暗中計劃著一切。

應該...會很累吧。

*****

月上梢頭時分,三人行的轎輦終於緩緩進入了裴家山莊。

一路上,蘇袖月沒少詆毀容玨,做戲要做全,職業操守讓強迫癥的她毫不心虛地添油加醋。

怕什麽...容玨還能把手伸到雲南來不成,還能突然就站在她面前,似笑非笑地睨著她不成?

哼,我忍你很久了。

蘇袖月長噓一聲,不禁暗嘆...沒有八卦聚不攏的女人,哪怕是兩個假女人,對閑話的熱衷程度絲毫不下於她,而且,裴彧和嚴慎言隱隱有較量的意思,仿佛誰懂得女子方面的知識多一些,誰就贏了一般。

幼稚鬼,蘇袖月實在找不到更貼切的形容詞,可她到底還是低估了滿身醋味的兩個男人。

天色已晚,安排住宿顯然是當務之急,因為這個而吵起來,似乎也沒什麽奇怪。

“裴小姐!”嚴慎言用著女子的身份,難得一次強硬了態度:“我只想問問,女兒隨母親一間房,難道不是天經地義?”

裴彧不瞧他,只望著全然看戲的蘇袖月,反唇相譏道:“言小姐,那我便問問,你芳齡幾何?可斷奶否?”

“我......”嚴慎言下意識望了望蘇袖月的胸口,似乎...不小,無非是兩個大白面饅頭,他咬咬牙,道:“沒有!”

“好的很!”裴彧輕輕拍手,挑眉道:“只是雲南王府向來節儉,初夏夜裏又燥熱,冰盆實在供應不夠,我這才提出邀言夫人入我房中同睡,又何錯之有?”

他不疾不徐地展現著主人的優勢,說好聽點就是你客隨主便,說難聽點可不就是——

老子供你住,你特麽還瞎逼逼,看老子不懟死你?

嚴慎言終於妥協了,不是拿人手短,而是蘇袖月的一個眼神...自己主上都不介意,他較真什麽?

指不定...不久的將來,他就多了個主上夫人呢?嚴慎言仔細打量了幾眼裴彧,不覺搖搖頭...美則美矣,□□,就是這身量...難免讓主上產生作為一個男人的壓力啊。

難怪,嫁不出去!

思及此,嚴慎言被堵的心胸豁然開朗,見夜色濃重,便息事寧人地入了裴彧主室旁的側廂房休息。

月光悠悠打進主室小軒窗,溫柔地照在裴彧線條精致的側臉上,他調了一盆溫水,端至坐在床塌上的蘇袖月面前,半蹲著,擡眸笑道:“女孩子,少用些脂粉...對皮膚不好,何況...”

裴彧微微低頭,清麗無雙地臉孔悄然泛紅,何況...你很漂亮。

“裴小姐,謝謝。”

蘇袖月伸手接過他遞在面前的軟巾,心中一片清明,若非眼前人通融,她和嚴慎言又如何入得了這守衛森嚴的雲南王府,只是不知...他與自己不過見了一面,怎麽會相幫到如此?

“蘇姑娘,你不必介懷。”裴彧站起身,沈聲道:“我做什麽,除非自願。”他隨意擺弄著冰盆,輕聲道:“裴家的冰其實存了許多...明日我讓人送些荔枝過來,消暑解渴。”

蘇袖月偏頭凝著他,仍是不解,卻禮貌性地連連道謝。

裴彧輕搖著頭,豎起如玉的食指在唇邊,蘇袖月抿抿唇不再言謝,他這才釋然笑道:“我嚇到你了是吧,抱歉,不知你喜不喜甜?”

蘇袖月點點頭,擡頭靜靜望著他,裴彧下意識想要揉揉她的發頂,還是於理不合,他安置好一切,溫語道:“我先走了,你早些歇著吧。”

蘇袖月微楞,她先前以為裴彧要求同房只是為了拆穿她,又或者...像容玨一樣興起捉弄她。

“對了,”裴彧的腳步頓了頓,他悄然回首,認真道:“蘇姑娘,若認床睡不著的話,便看看書罷,只是——”他意有所指地掃了一眼挨著床塌的墻面,道:“只是...可別學那鑿壁偷光。”

待他走後,蘇袖月依言取出了枕下的書籍,陡然之間,墻面透出一個小孔,這書竟控制著機關,她沈下心,隱約能聽到旁邊廂房的聲音,似乎是...

有些急促的水聲。

蘇袖月試探地喚了聲:“嚴大人,”霎時,那邊傳來銅盆打翻的聲音,正用水狠狠搓著殘留面粉的嚴慎言聞聲回頭,應道:“蘇大人?”

這一刻,蘇袖月算是明白了裴彧的良苦用心,他知自己與嚴慎言定有話說,卻又顧及自己女子的身份,不惜洩露室內機關,只為用一堵墻相隔。

蘇袖月的心微動...裴彧他真的,是個很溫柔細膩的人。

“蘇大人?蘇...袖月。”

那廂,嚴慎言拭幹了臉上的水,走向床塌,背靠著墻面,小心謹慎地輕喊著。

“我在,”蘇袖月回應他,順勢把挺直了一天的背靠在墻面,放松片刻道:“嚴慎言,那一巴掌...我很抱歉。”

久久沒有回音,隔著有孔隙的墻面,蘇袖月恍惚能聽見他微微加重的呼吸聲,半晌,他才道:

“無需疚歉,我...心甘情願。”

嚴慎言輕輕貼緊墻面,他所做的一切,不需要讓蘇袖月知道,也不需要他言謝,皆是甘之如飴。

“慎言...”蘇袖月靜默片刻,沈聲道:“不道歉,那便謝謝你,只是...”

嚴慎言的心久違地狂跳起來,不為那聲謝謝,他竟然...叫自己慎言,還未言語,墻面那邊又心照不宣地傳來蘇袖月幹凈的聲音,“慎言,其實你...不要什麽都一個人扛著,你可以試著...對我說。”

“哪怕,我都知道。”

“呼...”嚴慎言重重地長噓一口氣,所有的壓抑,枷鎖在此時都突然一輕,原來...蘇袖月都知道。

有人懂,這便夠了。

“好了,”蘇袖月淺淺一笑,“現在該我問你,為什麽瞞著我?”

嚴慎言低首一笑,隔著厚重的墻面,他卻仿佛覺得,這是離蘇袖月最近的一次。

“我只是想...何必把你拉入我這步步為營,機關算盡,”

他未說完,蘇袖月卻懂,微微燥熱的夜,他們一墻之隔背靠著背,由心而生的情緒悄然流淌...那大概是,默契。

一夜好眠。

蘇袖月睡得比來此任何一天都要好,或許是樂極生悲,她如何也沒想到,一覺醒來,會有著莫大的驚喜空降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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