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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零二章 曹軍的弩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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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史慈記得很清楚的一次攻城,是在夏侯淵第三日的全力猛攻上。

那一天,夏侯淵已經不再是那個迅疾千裏的神速將軍,而完全變成了一個瘋魔。他紅著眼睛,親自上陣擂鼓助威。氣怒之下,還會縱馬帶著執法隊奔驟在戰場前線,來去如風,用鐵血無情的手段,將手下的兵士全都送上文定城那座絞肉機器面前。

一個時辰過去之後,雙方便已經都已經付出了極大的傷亡,城頭上與城下都躺著無數的屍體,血與火塗滿了整個文定城。而夏侯淵仍舊沒有半分放棄的意思,在前一輪攻城勇士潰退下來之後,他又輪換了一批精力充沛的預備隊繼續進攻,而太史慈的部隊已經達到了極限,士兵們完全憑借著求生的本能在作戰。

馬家軍意志的力量雖然強大,但當意志的頂峰過去,又經歷了三天三夜不休不眠的煎熬。取而代之的就是**和意志的相繼崩潰,假若這種煎熬一直撐至心理和生理的極限,可以想象,文定城中馬家軍的末日也就要到了。

有的馬家軍一邊面對敵人揮舞著長矛一邊倒了下去,再也沒能爬起來;有的士兵則已經連弩機也無法扳動,保持著射擊的姿勢就這麽被沖上來的敵人砍掉了腦袋。文定城的大門已經被曹軍突破,而馬家軍軍的意志和生命,還有那火紅色的旗幟也差不多燃燒一空了。

看起來,文定城的失守,已經不可逆轉。

又是一排箭飛過來,數十名馬家軍士兵哀嚎著倒在太史慈的身邊。兩側的弩手立刻向前跨進一步,對著飛箭的方向一起射擊。這些精銳的馬家軍弩士還在盡自己最後的責任,因為他們的存在,使得曹軍要付出極大的傷亡,才能夠沖上文定城來。

“將軍,快突圍吧,這是最後的機會!”

目前在太史慈手下擔任副將的李馳,此時臉上都留著血,頭盔也不知道掉去了哪裏,他一邊拿著盾牌擋著曹軍的流矢,一邊回頭叫道。

幾十名衛兵結成一道人墻擋在城垛口,讓曹軍暫時無法過來。

而太史慈死死用雙戟撐住身體,可以說這個時候他完全就是用自己的意志力和身體較勁。這三天之內,他不眠不休帶著馬家輕騎來回突縱了不下十次,有一次還差點被夏侯淵的虎豹騎徹底圍殺在陣中。

看似渾身無傷的他,早已被夏侯淵長槍破襲一擊下受了內傷。只不過,他的驕傲不允許他在如此關鍵的時刻,讓自己兵士看到主將已經快要不行了。

當聽到李馳那句話的時候,太史慈當時陡然升起的念頭,就是怒斥李馳然後激勵兵士挺下去!而太史慈也確實正準備那樣做,只不過,他在開口之時,猛然看到了李馳盾牌上那些與前日不太一樣的箭支,出口的話就變成了:“李馳!你……你不覺得這些箭支很是蹊蹺?”

李馳的眼光當即渙散了一瞬,他的思想在那時沒有跟上太史慈的節奏。只不過當他真的註意到那已經深深刺入盾牌上的箭支上之後,他才驚愕大叫道:“這,這是?!”

靠近太史慈身側,躲入太史慈親衛的保護當中。李馳才有那麽半分的時間來釋放他的震驚,他費力將一直箭拔出來,不可思議地說道:“這是馬家床弩上所用的弩箭!”

那支弩箭長二尺五寸,硬木為桿,雁翎為簇。這樣的規格,與馬家攻城床弩所用的弩箭是一模一樣的。而且,恍然之間,兩人也同時回想到,不知何時,敵人在城下已經可以和城上的他們相互對射了!

要知道,文定城上已經裝備了可以射程在二百外的摧山弩。文定城雖不高,但敵軍要是想將弓箭射上來,怎麽也需要二百三十步以外的距離——之前兩人以為是戰況激烈,突破而來的敵軍射來了弩箭,可現在看來,敵人已經在開始用弩箭來壓制文定城的守城優勢,並掩護他們順利搶奪文定城了!

猛然發覺如此巨大的軍事轉變,太史慈和李馳的大腦都“轟”的一下炸了起來。雖然馬超已經提過馬家弓弩、戰騎之利很快不會成為馬家軍的心理倚仗。

但這個轉變來得如此迅速,而且還是在最不該出現的時機出現,這是在讓太史慈和李馳一時不知該如何應對。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荀攸彎著腰跑過來,滿臉塵土,手裏攥著太史慈的帥印。他把帥印塞到太史慈手裏,甚至冒著一定的生命危險,暗中攙扶了太史慈一把。

“將軍!我們該準備巷戰了!”

荀攸的這一聲厲叫立時讓太史慈恢覆了神智和指揮官應有的責任,他在荀攸的努力下,艱難地看了戰場一眼。荀攸這位參軍已經聚集了三千到四千左右的馬家軍,組成一個突進陣型開始向著城下旋轉而去。在旋轉的過程中,不斷還有馬家軍軍加入。當這個突進陣抵達城樓口的時候,已經積累了將近六千人的規模。理所當然的,曹軍的註意力也逐漸集中到這裏。

太史慈明顯知道荀攸在有意間在他神智有些不清的情況下,替他做出了一個很正確的決斷。當即太史慈感激地看了荀攸一眼,隨後用盡最後一絲力氣,開聲嘶吼道:“突破下去,隱蔽於街巷當中作戰!馬家軍威武,榮譽所在,我等死而無怨!”

“榮譽所在,死而無怨!”拼殺當中的馬家軍,在這個最關鍵的時刻,仍舊記住了身為馬家軍軍人的榮耀。在他們的主將需要他們付出生命的時候,他們沒有半分猶豫為什麽!

李馳當時也反應過來,扶住太史慈想退回城中死戰至最後一刻。但太史慈卻在邁步同時,將手中的弩箭交給荀攸道:“荀先生,我們馬家兵弩戰騎縱橫無敵的神話要結束了”

而荀攸接過那箭簇淡淡看了一眼,隨後便丟擲在一旁道:“我們馬家軍從來不是靠這些走到了今天,這些腰引弩的弩箭,也從來不是決定戰役勝負的關鍵。”

“腰引弩?”荀攸的這個名詞,一下將太史慈和李馳從理解誤區當中解救了出來。

荀攸的語氣,說不沈重,是不可能的。但這份沈重當中,他仍舊保留了他對戰場上犀利的判斷:“不過,一直到現在,曹軍在文定城才祭出這等法寶。至少可以判斷出,其一,曹軍對文定城志在必得;其二,便是曹軍的這些裝備遠不及我們馬家軍充盈。其三,也是最可怕的一點……”

“是什麽?”

“真正主持這樣一次瘋狂不顧猛攻的人,不是那個擂鼓的夏侯淵。他的所作所為,更像是在一個人面前明志表決!”

“荀先生是說?”太史慈猛然也醒悟過來,夏侯淵這三天的表現,的確有些不太正常。迫切想要破城的夏侯淵,竟然沒有親自參與一次攻城——這樣的表現,與他從不低頭的驕傲不是相符的。

唯一的可能,便是他背後那人,嚴令不許他親自出戰。而那個人可以讓夏侯淵言聽計從的人,只有一個!

“假如我猜得不錯的話,對面中軍大帳當中,坐著的應當就是曹氏的當家人,曹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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