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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七十九章 袁紹的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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冀州,鄴城,大將軍府。

“主公,馬家已經全軍動員,如今司隸一帶,人人擔漿攜餉,夾道歡迎馬家大軍。而馬孟起之志,向來狂野,主公若是再不聽這逆耳忠言,則冀州危矣!”沮授匍身跪在袁紹面前,第一時間得知這個消息之後,沮授的心中萬頃巨“浪”呼嘯而起,顧不得思忖其他,直接便來到了袁紹身前懇切說道。

然而此話完畢,正座上卻寂靜無聲,沮授不由擡眼望去,心中不禁一片失望:如今端坐在鎏金寶座上的那位袁公,仍舊姿貌威容,面相堂堂,甚至,“精”心蓄留的胡須,更讓他增幾分俊秀剛毅風采。然而,畢竟面由心生,袁紹的下巴還是堆滿了油脂,微脹的臉龐之上,是一頭黑亮地不可思議的頭發。如此幾分不和諧的幾處,讓袁紹原本自然的威儀,多了幾分矯“揉”造作。

沮授知道,袁紹的頭發是塗過松油的。紅光滿面的臉,也是因為“精”心塗了一層粉的緣故。近年來奢侈糜爛的生活,已經消磨掉了袁紹當年名震京都、討董盟主的豪氣,令人再也看不到從前那個以俠氣忠心聞名的袁本初的半點影子。此時的他,無論是氣質還是做派,都已經完全是一個驕矜的諸侯。

而在沮授擡頭的時候,袁紹還很是不滿地瞇起眼睛向沮授鄙視,略有渾濁的眼睛當中,還是有那麽幾分敏銳傲氣“射”來,沮授再度無奈,只得低下頭去,不再與袁紹對視。而隨後,他清晰聽到,袁紹的嘴中,發出了一下氣惱輕蔑的哼聲。

這一哼裏蘊涵著無比覆雜的感情。它既體現出沮授身為下屬直接“逼”迫主公這種大不敬舉止,給家“門”四世五公,出身尊高無比的大將軍、冀州牧所帶來的不悅;又體現出野心勃勃的割據者對沮授口中那個邊塞武夫螳臂當車的蔑視;而最後那高高挑起而又故意拖長了的尾音,更是充分體現出做為大將軍府的主人,以自己的雄姿偉烈惹得屬下和他方諸侯惴惴不安的惶恐而得到的極大滿足和自得。

聽到袁紹這一聲冷哼,沮授心灰如死。他轉頭又看了一眼同樣與他跪在地上的荀諶,只見荀諶似乎對此已經麻木了,雙手縮在袖袍當中,墊在那冷硬的大理石上,以減輕寒氣對身體的侵蝕——面對袁紹的時候,他的心思,竟然憊懶無動到“花”費在這些瑣事上面!

不過,縱然如此,沮授對於袁紹很是還有信心的。畢竟幾年前還沒有棲身之地的袁紹,如今卻已然是打下了冀、青、幽甚至還有並州的梟雄。他的才智野心,是不會讓他將馬超大肆動武的消息置之不理的。

想到這裏,沮授鬥膽瞪大了眼睛,用恭敬而熾熱的目光再次盯著袁紹。袁紹這次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又不願說什麽,只得微微垂下頭,避免四目相接。然而,隨後大廳上響起焦急的步伐聲,袁紹的眼中猛然出現了幾絲神采,沮授銳利如刀的目光從就從這位大將軍的身畔滑過,像是弓矢錯劃過光滑的礁石。

操‘膽寒,馬孟起跳梁小醜,不識天命,被高將軍打得抱頭鼠竄。縱然馬孟起親來,我冀州英雄豪傑,足以捍我軍威,何需主公親自出戰?!的是,袁紹的眼中卻沒有因郭圖的冒失而有半分不喜,反而透出了溫和欣賞的情感。

這一點,沮授有些想不通。同時,更令沮授困“惑”的是,他知曉郭圖從來不是那種只會奴顏諂媚的小人,這從沮授沒有說令袁紹親征、而郭圖就此截斷話題便可看出。同時,更有意思的是,郭圖的話中,雖然大肆貶低馬超,但也隱晦提到了增兵前線的意思。

種種的疑“惑”,一下讓沮授有些反應不過來:既然郭圖知道事態的嚴重“性”,為何還不讓袁紹親征?既然想徹底討好袁紹,為何還要隱晦提出增兵前線的要求?

可以看出,郭圖在前線危急的認知上,是一致的。可是

“主公,前線增兵,費心費力,勞民傷財。自古戰之勝非全在其戰,而在戰之外。沮監軍之前提出的策動大計,完全可以為之一用。只要主公一封鈞令下去,令劉景升與馬孟起決裂,那馬孟起南線自顧不暇,又豈能阻我伐曹大計?”這話,是逢紀所說。話音剛起之時,沮授的眉頭就皺了起來。

整個進言完畢之後,沮授更是心累:這分明是落井下石!區區一個劉景升,他哪有膽子與馬超決裂?更何況,就算劉景升敢這樣做,那對馬超傾其一心要出兵並州的決心來說,也絲毫不會延遲——這分明是明捧暗貶,誰不知當初沮授的策動大計,在曹後根本沒有起到多大效果。唯有一個汝南劉辟倒是“弄”得有些起“色”,但根本傷及不到曹“操”筋骨!

果然,得了郭圖和逢紀兩人的進言後,袁紹終於開口了,他的聲音,還是那麽字正腔圓、令人信服:“公與之言,的確太危言聳聽,馬超雖驍勇善戰,卻不懂軍事,只會逞匹夫之勇。區區十萬‘精’兵意圖出關東,簡直癡心妄想。今日之事,就依公則、元圖之計,雙管齊下,派遣顏良為大將,再率十萬大軍至西線,同時寫信與劉表,令其背後襄助。如此一來,不愁馬超不退。”

言罷,袁紹揮了揮手,就此匆匆離去。看樣子,似乎有什麽牽掛在其後。沮授跪在大理石廳面之上,楞楞沒有起身。這個時候,他甚至沒有將龐德逃入並州內腹的消息告之。直至郭圖、逢紀兩人各自嗤笑一聲之後,他才被荀諶扶起,顯得有些茫然惆悵。

“主公最疼的三子袁尚病了”荀諶輕輕在沮授耳邊說出此話,令沮授身形微微一震。

怪不得,怪不得主公今日表現這般反常。而郭圖、逢紀兩人在看出前線危情之後,提醒袁紹留心卻不讓袁紹親征。原來,根子全在這裏!

袁紹疼愛袁尚,這點不僅沮授、甚至整個冀州都是知道的。而袁紹又的確優柔寡斷,對於“私”事甚是上心,不想離開愛子的心思也是可以理解的。可是!他難道就真的不知道,馬孟起是那般一戰就可被擊垮雄心的草包嗎?更何況

“馬孟起新得兒‘女’,未曾多看一眼,便爭兵雪恥。而主公只是愛子病重,就罔顧前線數十萬兵士‘性’命,此等心志……哎!”沮授忍不住抱怨出身,神情落寞至極,由不得開口向荀諶問道:“今日之事,你也看到了,今後可有何打算?”

“閉‘門’不出罷了……”荀諶寥寥一言,說罷轉身離去:“這次,公與沒有任何理由再拉我來參與大事了吧?”

“友若!”沮授眉頭緊皺,快步趕上荀諶,輕輕將荀諶拉至一僻靜處,才開口道:“你之前說過你與馬孟起有過幾面情分……”

荀諶仔細看了沮授兩眼,直看得沮授低下頭後,才同樣小聲道:“如此是說,公與想”

“不錯,懇請友若兄從中牽線。”沮授道。

荀諶沒點頭、也沒搖頭,微笑一聲後,就此離去。

沮授望著荀諶的背影,眼中蘊滿悲傷:為了冀州百萬黎庶,友若,我不得不犧牲掉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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