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雷聲一二，望著身後的男子，樓齡齡從一開始的驚恐漸漸變成了一種驚喜，她轉過身，望著韻兒，說道，“韻兒，你出去吧。”

“可是，姐姐，他——“

樓齡齡笑著瞪了韻兒一眼，都說女人的心思最是細膩，這充滿愛意的一瞪，韻兒便是立馬明白了，笑著說道，“原來，這就是姐姐說的那位心上人啊。”

“還不快點走！？”

“是，是，妹妹就先行告退了。”韻兒嬉皮笑臉地退出了房間，合上房門，又細心地吩咐了下去，不讓任何人進來之後，屋外才安靜了下來。

“你不該讓她知道。”柳成影冷冷地說道。

樓齡齡沒有回頭，就這樣站著，淡淡地說道，“她不會出賣我。”

“你怎知她不會背叛，人心，你永遠猜不透。”

樓齡齡猛然回頭，望著柳成影，冷冷地說道，“她跟了我十年。”

聽到此話，柳成影停下了手裏的動作，擡起頭，望向樓齡齡，回道，“十年？事到如今，你竟還以此為理由？”

樓齡齡低下頭，她不當這樣說的，時間能夠證明什麽？柳成影當初不也就如她這般天真，方才淪落到了這般地步嗎？一句對不起，從喉嚨裏小聲地傳了出來。

“你沒有對不起我，你對不起的只是你自己，天下想要我死的人很多，與我有關聯的人也會死，你這樣，只會害了你自己。”

“我知道，你不會救我，我亦不奢望。”

柳成影頓了頓，過了半晌，才嗯了一聲，算是回答，樓齡齡轉過頭，淚流臉頰。

脫下鬥笠，又小心翼翼地將身上的衣物扒下，露出一具充滿了傷痕的酮體，濕噠噠的衣物就這樣隨手拋在了地上，發出重重地一聲，惹得樓齡齡轉過頭來，卻是皺眉，擔心道，“你受了傷？”

柳成影點了點頭，一邊拔著手臂上的幾根銀針，一邊說道，“流青門的人，“說罷，便是將背轉向了樓齡齡繼續說道，”後背上還有一根，我拔不了，麻煩你了。“

樓齡齡走到柳成影的身後蹲下，溫柔地為他拔下那一根細如發絲的青針，放入盒子中，嘆道，“這是第幾次了。”

柳成影站起身來，從衣物裏掏出一盒藥膏，抹上傷口，看也沒有看樓齡齡，回道，“未曾記下。”

兩人無話，樓齡齡坐在床榻邊沿之上，低著頭，柳成影則是自顧自地抹藥，可是，到了後背那一處，卻是依舊沒有辦法，停下手，沒有說話。

雨聲滴答，滴答，屋內除了雨聲，便是那油燈裏的燈芯一點劈裏啪啦的響動，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樓齡齡站起身來，走到柳成影的跟前，“給我。”

柳成影將藥膏遞給了樓齡齡，樓齡齡坐下，剛要抹藥的時候，卻是楞住了。

“怎麽了？”柳成影問道。

“傷口都是這樣的嗎？”

“何狀？”

樓齡齡擡起頭，望著柳成影，說道，“凸起，泛著淡紫。”

柳成影楞了楞，隨即自嘲地笑了笑，“我還真是個白癡，萬飛花是什麽人，暗器不淬毒，那才是真的讓人覺得意外。“

這句話一出，樓齡齡便是有些慌了，急忙問道，“那，可有大礙？”

看著樓齡齡著急的摸樣，柳成影心裏很不是滋味，卻是沒有說什麽，扭過頭去，淡淡地說道，“應該沒有什麽問題，傷口很淺，只是刺入了皮膚，沒有入肉，你將那塊皮剜了去便可。”

樓齡齡看著柳成影遞過來的匕首，雙目沾滿了淚花，猶是可憐，丹唇微啟，“你可真狠。” 柳成影沈默不語。

一盞油燈，一個雨夜，一位佳人為一心上人，剜去他背上的一塊皮膚，血流雙手，一語不發。

剜掉的皮膚直接扔出了窗外，敷上膏藥，綁上紗布，整個過程，柳成影一聲不吭，就這樣靜靜地坐著。

樓齡齡在銅盆裏洗著手，可就算她的手已經幹凈無比了，她還在洗著，一遍又一遍，不停歇。

衣物晾在晾衣竿上，濕噠噠的衣物是斷不能在穿在身上的，若是傷口發炎，恐怕，柳成影就真的得交代在這雨夜裏了。

“你洗了很多次了。”

“我知道。”

“那你為何還在洗。”

“因為我不想手上有你的血。”

“你恨我？”

“如果那是恨的話，我倒希望如此。“

話音落下，突然間，一雙大而有力的雙手猛地將樓齡齡擁入了懷中，這雙有力的大手用著力，卻是顫抖著，突然間，屋外一個雷聲閃過，這雙將她擁入懷中的手又立馬將她推了出去。

樓齡齡摔倒在地，望著柳成影，兩人無言，淚眼婆娑。

兩人不知道沈默了多久，樓齡齡緩緩站起身來，寬衣解帶，一具完全成熟的身體意思不掛地展現在了柳成影的眼前，白裏透紅，分外柔嫩，她緩緩地上了床，背對著坐在床邊的柳成影，淡淡地說道，“陪我一夜吧。”說罷，緩緩閉上了眼睛，可是，她等了很久，那具溫熱的身體卻是遲遲沒有靠近她的後背，一滴溫淚，淌至枕邊。

窗外雨聲依舊，沒什麽變化，只是多了幾具冷冰冰的屍體，而房間內，則多了一封書信。

信上僅有幾個大字：此處不再安全，小心順天府，速找顧侍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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