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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耳鬢廝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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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太後一時間不知從何說起。

皇帝突然將公孫月賜婚一事,她也是後來才知道的, 皇帝事先根本就沒有同她說過。

七公主是她的孫女, 公孫月又是她的外孫女,手心手背都是肉, 她沒有辦法權衡這件事的對錯。

長公主已經多年沒有見到皇太後,此番母女二人意見,並沒有久別重逢的歡喜, 有的只是無奈與嘆息。

在皇帝一次次咄咄逼人之時, 皇太至始至終都是選擇了成全皇帝,而犧牲了旁人。

此時,皇太後,八王爺,長公主, 還有公孫衍, 四人一下俱陷入了沈默之中。

皇帝親掌錦衣衛與東廠的勢力,加之他多年之前就開始部署了暗衛, 朝中大臣沒有人不被監視的。

皇帝的疑心與他的野心一樣強大。

這些年,不管是長公主還是八王爺, 一個個都被他用了各種理由調到邊陲, 但凡可能威脅到皇權的人都被迫遠離了京城。

皇太後看著女兒憤恨之態, 她長嘆了一句, “哀家尋了機會再與皇兄說說, 事發突然,哀家不比你們知道的早。”

內殿只有四人, 宮人俱被屏退,公孫衍是皇家的女婿,很多時候他都在忍著,但這件事已經觸及了他的底線。

他這個當父親的自是要護著女兒,“太後,只要月兒能夠留下,臣願棄了兵權,從此卸甲歸田!”

八王爺心裏藏著心事,他在暗中幫著趙慎,幾經權衡了朝中勢力之後,八王爺覺著,就算趙慎有定北侯趙淩的全力支持,勝算也不甚大,眼下正是拉攏長公主與公孫衍的時候。

公孫衍無論何時棄官都行,獨獨現在不可以。

八王爺上前一步,“姐夫,你說哪裏的話。月兒的事或許還有回旋的餘地。我在想,既然皇上不便收回賜婚的旨意,若是讓高麗太子一方悔婚,是不是可行?”

八王爺此言一出,長公主問,“高麗王朝這幾年大亂,高麗太子上面還有兩個年輕的王叔,他此番來我□□結親,意圖就是為了鞏固他的勢力,他如何會自己放棄?”

八王爺暫時沒有主意,“我一時還想不出法子,皇姐稍安勿躁,只要月兒一日沒有離京,咱們便有一日的機會。”

長公主與公孫衍不再他言,只是在坤壽宮小坐片刻就離宮了,連午膳都沒有用。

這意思很明顯,他夫婦二人很是對皇帝有很大的意見了。甚至於就連皇太後的面子也不給。

皇太後單獨留下了八王爺說話,“賀之啊,哀家聽說你又要離京了?浩天終究還小,身邊不能沒個教戒之人。你看,若不再留一陣子?”

賀之是八王爺的表字,還是先帝親自所取。

八王爺已經留京數月,朱浩天與趙淑婉也已完婚一月,他也該離開了。

皇太後在八王爺面前說話小心翼翼,生怕又讓他不高興了,但到底是母子兩人,即便有著再多的罅隙,皇太後還是發自內心的心疼他。

八王爺卻略顯疏離,“母後,兒子是時候走了。”

皇太後眸色微濕,撚著海南紫檀木的手顫的厲害,“你終究還是在怪哀家,你是不是以為當年是哀家換了詔書?哀家從未做過這等事。”

八王爺終於肯和皇太後對視,他無力一笑,苦澀無邊,“母後,這皇位,兒子當真不是非要不可。只是寧兒的事,兒子卻是沒法釋懷,那年兒子跪在坤壽宮外求了您一天一夜,您可曾將寧兒賜給兒臣?她後來的那個下場,您也有責任!”

皇太後身子微晃,一下就撞在了紅木案桌上,她看著兒子冷漠的雙眸,一手捂著胸口,近乎說不出話來。

內室檀香裊裊,坤壽宮裏從來就沒有斷過禮佛的香料。

實際上,越是對佛祖虔誠的人越是心中有愧。否則何須神靈寬佑?

八王爺看著皇太後,眼中的敬意已經所剩無幾,他此前忍了十幾年了,原本以為他的寧寶兒已經不在人世,他便得過且過的活著。

可如今不一樣了,他索性都說了出來,“當初,寧兒是王大人的千金,您時常讓她入宮陪您,兒子與她兩情相悅,只差一個媒妁之言,可您又做了什麽?您明知那個人只是將她當作替身,您還是不聞不問,置之不理!”

皇太後突然哽咽,語不成詞,這件事壓著八王爺,也壓著她。

“你外公一族都在皇帝手上,哀家也是逼不得已.......說到底,你還是不肯原諒哀家,王寧都走了這麽多年了,你就不能釋懷?你的日子還長,聽哀家一言,別再想她了。”

帝王家哪有多情的人?偏生八王爺就是一根筋的不知回頭,皇太後嗓音沙啞,道:“浩天也成婚了,你是不是也該考慮你自己?你身邊總歸得有個人,哀家給你物色了定遠高家的女兒,你一定會喜歡她,她與王寧有幾分相像。”

皇太後花了不少功夫才在高門貴女當中找了這麽一個與王寧的五官有幾分相似的女子,她就是為了給給八王爺專門準備的。

聞此言,八王爺後退了一步,突然失聲大笑了起來,他神色狼狽,仿佛聽到了一個天大的笑話,“哈哈哈......笑死我了,母後,您不會以為兒子之所以想了寧兒那麽多年,只是因為她的容貌?”

“哈哈哈,兒子不凡告訴您,即便寧兒現在面容俱毀,兒子也會毫不猶豫的娶她!行了,時候不在了,兒子還有事在身,先走了。”

“哈哈哈.......”

八王爺邁出內殿,他的笑聲一直在回蕩,聲聲敲擊著皇太後早就脆弱不堪的心扉。

皇太後一下癱軟在了圈椅上。

她好像又錯了,錯的再無回頭的機會。

是夜,定北侯府的地牢內火油味四處彌漫,除此之外還有一絲絲不太明顯的血漬。

能被關押在這裏面的人多半都是沒法活著出去的。

這座地牢建了有百年之久,是趙老太爺的父親親手打造,當初修建這座地牢的目的並不單純,無非是為了處理某些見不得光的人或事。

劉不淵已經衣裳襤褸,趙翼在長鞭子沾上了鹽水和辣椒粉,見過他溫潤如玉的樣子的人,絕對不會想到趙翼還有這樣的一面。

劉不淵在刑部為官數年,太清楚嚴刑拷問這一套了。

但清楚歸清楚,能不能承受又是另外一回事。

“劉不淵,你說你到底冤不冤?”趙翼說話時,一只手端過細頸青花的酒壺,他仰面灌了下去。

他原本酒量並不大,但今日卻是怎麽都醉不了了。

劉不淵早已過了半百,根本受不住這等“大刑伺候”,他“嘶—”的抽痛的幾聲,反問:“我若告訴你,又能得到什麽好處?你們趙家究竟想幹什麽?十九年前的那個案子,與你們趙家又有何關系?”

趙翼嫌吵,所有的好脾氣都煙消雲散,他今日太過暴戾,見不到心上人的每一刻都如同被萬蟻啃噬,讓他好不煎熬。

他知道,這便是“情”了,而他已經困在這“情”字當中,無法自拔。

“劉不淵,你的話太多了!”說著,趙翼一口烈酒吐在了長鞭上。

施刑的鞭子與尋常的馬鞭有所不同,上滿還鑲了無數根荊棘一般的小刺,幾鞭子下去足可皮開肉綻。

趙翼自幼習武,手勁極大,他不由分說地連著兩鞭子抽了下去,道:“我再問一次,當年王家通敵賣國的那些證據,是不是你偽造的?你怎會有王大人的親筆書函?還有,殺魏青的人,以及暗殺你的人,是不是同一夥?是溫賊對麽?”

劉不淵的神色有一瞬的凝滯,但他老謀深算,很快就恢覆了痛苦之色,“我若告訴了你,你們趙家會放過我?你以為我傻麽?”

趙翼活了二十年,其實脾氣和耐心一直都很好,他甚至於對他的敵手也是相當的有耐心,絕對不會輕易的將人置於死地,但他此刻卻是性情大變。

一想到公孫月現在是高麗太子的未婚妻,他胸口實在是堵悶難耐,極需尋一個發.洩的出口。

“好!好得很!劉大人老當益壯,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客氣了。”趙翼持著長鞭,又是兩鞭子抽了下去。

皮肉撕裂的聲音在地牢內回蕩,煞是駭人。

守在地牢門口的小廝也起了一陣雞皮疙瘩。

這時,小廝突然看見一人漸漸靠近,待看見此人相貌事,他喊了一聲,“公孫小姐。”

眼下,就連小廝見到了公孫月也掩不住歡喜。

趙翼以為自己幻聽了,他側頭往地牢外看了一眼,當看見一抹月白色衣角時,趙翼眸色一亮,仿佛灰暗的魂魄瞬間得到了拯救,他丟下了一句話,“劉不淵,你別以為你還能熬多久,別忘了還有劉家上下一百多條人命!”

趙翼這是在威脅劉不淵。

未及劉不淵開口,趙翼棄了手中長鞭,急步走出了地牢。

而這時,公孫月已經不見了。

趙翼蹙了眉,忙是追上了去,卻見公孫月正站在一株銀松下,她筆直的站在那裏,夜色刮起了她的廣袖和她高高束起的長發,月光將她籠罩,她背影如仙如畫。

趙翼心跳不穩,輕步走了過去,嗓音柔和的不像話了,“你都看見了?你是不是也覺得我很殘忍?”

對方沒有說話,也沒有給出任何的回覆。

趙翼理了理衣襟,既然今日的場景都讓她看見了,趙翼也沒法為自己辯解。

夜風吹在他臉上,讓他清醒了少許,“你,你是怎麽進來的?”

侯府守衛森嚴,尤其是到了入夜之後,外人未經通報根本無法踏足侯府,更何況這裏還是地牢重地。

“有沒有人擋著你,或是傷了你?”趙翼問的小心翼翼,他往前走了一步,但又不太敢直接靠近公孫月。

這時,公孫月轉過臉來,她容貌清麗,在這樣的月色下竟別有一番脫.俗.媚.艷。

她上下瞄了趙翼一眼,手裏拿了一塊腰牌遞給了他,“喏,這是你的吧。”

原來她是靠著這個進入侯府的。

這可是趙翼自己的腰牌,他一直都是隨身佩戴,怎會好端端的落入了公孫月手裏?

趙翼一回想,當即想到了今日在馬車上,他二人耳鬢廝磨的場景。

這腰牌著實重要,趙翼還是伸手去接了,又問:“你,你會不會認為我手段狠辣?”

他很擔心這個問題。

他不希望公孫月將他想的無恥不堪。

公孫月花了大力氣才從長公主府跑出來,這家夥卻是一直揪著無關緊要的事情。

罷了,瞧他可憐樣兒,且哄他幾句,讓他開心吧。

到底是自己喜歡的人,公孫月一點都不想讓趙翼受了委屈。

“劉不淵罪有應得,可恨的是朝廷沒有將他繩之以法。趙翼,做人不可為惡,但我很不喜歡一味菩薩心腸的人,這世上有些人並不值得同情。”鮮少有女子能說出她這一番話。

聞此言,趙翼一下松了口氣,但即便如此,他下回也得留意了,萬不能讓公孫月看到他不堪的一面。

如果沒有他的腰牌,公孫月根本無法接近地牢。

如此一尋思,趙翼便將腰牌放進了懷裏,切不可再讓她順手牽羊了。

今夜月色宜人,趙翼無心睡眠,公孫月好不容易逃出來,她肯定也不想回頭。

兩個人都是不拘小節的人物,又剛定情不久,這一見面不亞於天雷勾地火。

趙翼腰板挺直,望著公孫月如畫的眉眼,他邀請道:“今晚月色甚好,你要不要去屋頂看月亮?”

公孫月漂亮的唇角猛的一抽,她此前已經表達的十分清楚了,趙翼最好能夠趁早與她做了真夫妻,否則以免夜長夢多。

他是真不明白她的心思?還是仍在“矜持”?

她大半夜帶著他的腰牌來侯府,難道就是為了賞月?

公孫月勉強應了一聲,趙翼上前,虔誠的牽起了她的手,二人一躍便上了屋頂。

月色的確極好,但公孫月沒什麽賞月的心情,她正要問趙翼到底是怎麽想的,卻聞他突然說了一句,“你真香,沐浴了?”

公孫月斜睨了他一眼,“.......嗯,喜歡麽?”她眼睛長的柔媚,一個眼神就能輕易勾走男子的魂魄。

趙翼酒醒了幾分,但眼下又醉,所謂酒不醉人,人自醉了,他喃喃道:“我喜歡。”

他幽幽的看著她,目不斜視,銀月也成了二人的襯托,孤獨的掛在天際,呆呆地看著他二人。

公孫月等了半晌,可趙翼還在看著她,而且只是單純地看著她。

公孫月長嘆了口氣,她索性挽起了袖子給趙翼看,趙翼被一抹雪白色刺的晃眼,那上面的一顆紅豆大小的小痣讓他心頭一熱。

“這是......”他自然知道這是什麽,只是沒發說出口。

公孫月將袖子拉下,埋怨道:“還能是什麽,守宮砂啦!你若是不幫我除去,我如何能自圓其說。”

除去守宮砂?

趙翼喉結滾動,他坐在屋頂的姿勢不太儒雅,此時他是側著身的,以至於兩條大長腿斜斜的叉開著,公孫月的意思他都明白。

只是他將她看的太珍貴了,不忍就這樣讓她跟了自己。

若無十裏紅妝,三禮六聘,八擡大轎,他便覺著對不起公孫月。

公孫月的身子依著趙翼,她身上溫熱香軟,與男子的體魄截然不同,趙翼心思一動,徹底將她擁在懷裏,又像今日在馬車中那樣親吻她。

只是這一次他已然像一個江湖高手,撩.撥.挑.逗半分都沒有落下。

趙翼一只手摁著公孫月的後背,另一手漸漸上移,終於停在了他夢寐以求的地方。

公孫月原以為他就是個呆子,可一上道之後就愈發不可收拾,各個擊破,很快就掌握要領。

公孫月太低估了自己的意志力,她不由自主地“嗯—”了一聲。

這聲音讓趙翼如夢初醒,他低頭一看自己的傑作,頓時羞燥地無地自容,忙是慌亂地給公孫月系上衣。

說來也是奇怪,解開的時候,他無師自通。系的時候卻是尤為困難,急的他額頭溢出了細汗。

剛才那晃眼的翹挺的雪.峰和精致的臘梅讓他鼻頭一熱,一行艷紅色在二人的註視之下滑了下來。

公孫月已經無話可說,“........你,你到底想幹什麽?”

趙翼顧不上自己,專心的給公孫月整理衣襟,而後擡袖隨意抹去了鼻端的艷紅,他不緊不慢道:“我送你回去,這件事我再想想怎麽辦。”

公孫月快被他氣壞了,“什麽怎麽辦?你還有其他辦法能除守宮砂?還是......你根本就不夠喜歡我?”

趙翼對這句話很有意見,“不,我喜歡你,我喜歡月兒。”

醉酒的男人總是做些奇怪的事,趙翼將公孫月擁入懷裏,反反覆覆的告訴她,他很喜歡她。

公孫月剛才被吻的喘不過氣來,趙翼的吻與他溫雅的氣質截然不同,是強勢而莽撞的。

現下,她又被他摟的喘不過氣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贈文】

趙慎剛從府外回來,他身後跟著兩名隨從,這二人正押著蒙上腦袋的人過來。

趙慎與他的隨從都是警覺性極高的人,來地牢時,自然是看見了屋頂上相擁的二人。

“......”

趙慎只是眸色一瞇,步子未作任何停留,他直接往前走。

他身後的隨從也是目不斜視,隨著主子一道走進地牢。

趙慎將蒙古王子捉了過來,讓他與劉不淵關在了同一間屋子。

當蒙古王子頭上的黑紗除去時,他看見劉不淵的第一眼,明顯神色微變。

這一切都看在了趙慎的眼中,他並沒有繼續嚴刑拷打,只是吩咐了隨從,將蒙古王子綁了起來,他就站在那裏,從天窗照進來的月光打在他臉上,冷硬漠然的不像凡人。

他道:“兩位想來應該是故交,那我趙某人就不妨礙你二人敘舊了。”

一言至此,趙慎便出了地牢,他對身邊的人吩咐道:“給我盯緊了,他二人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眼神都給我記下來!”

“是!”隨從應下。

趙慎剛走下回廊,就聽到屋頂類似於“吧-唧-”的聲音。

他這下當真頓住了,但想了想,還是沒有提醒,無聲一笑,很快就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小劇場】

守宮砂:今天剛出場,主子就想將我除去,我一定要堅挺的待在上面。

鼻血君:我還要犧牲幾次?

趙翼:想什麽法子才能除去守宮砂?

公孫月:別人像我這麽大都在教.養孩子,我還在努力調.教自己的丈夫,我公孫月彪悍的人生終於遇到難題了。

趙慎:......看到了不該看的,還是去一趟東湖泡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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