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的那些人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了一跳。

“臥槽，你瘋了？我們是來拿東西的， 不是來殺人的！”

“媽的，這下糟了。”

“快走啊。”

一群人匆匆轉身上車，跑了個沒影。

舒琰這時候站在高處，看到了這邊的火光，心猛地一沈。

“完了，顧辭出來沒有？”司機也楞住了，急聲問道。

“記住，我們沒有來過這裏。”舒琰咬咬牙，拔腿就走。

“可是……不回去看看嗎？”司機抖著手往下指。

“想坐牢嗎？記住，我們沒有來過這裏。”舒琰揪住他的衣領，死死盯著他。

“好。”司機連連點頭。

二人攀過了欄桿，攔住了一輛車，回去。

——

三個小時之後。

童心晚正焦急地等著顧辭的回話，已經三個小時了，他應該回來了吧？

“心晚，別坐在那裏了，那裏風大。”趙安琪和顧媽媽兩個人終於忙完了，出來一看，童心晚還坐在院子裏沒動，於是過來推她。

“顧辭怎麽還不回來呢。”童心晚擰了擰眉，小聲說道。

“他是幫你辦什麽事嗎？昨晚就看他心神不寧的，問他他也不說。早上出去的時候還聽到他打電話，說要主動跟著舒琰去幹什麽。這麽積極，也難怪舒琰對他好呢……我還勸他辭職，他卻越來越積極了。”顧媽媽捶捶腰，摸出煙盒，點著一根煙，小聲說道：“這傻孩子，等下看到你在這裏，又不知道有多高興了，肯定晚上又睡不著。”

“顧辭對心晚是挺好的，等下我給他多煎一鍋餃子吃。”趙安琪笑著說道：“把他的肚皮撐大，讓他沒功夫想心晚。心晚的舞蹈隊裏好多漂亮姑娘，明天讓心晚帶你去挑，去選。我們顧辭現在是大律師，人又長得俊，多的是姑娘喜歡。說不定挑個他合心意的，你也高興，他也高興了。”

“唷，又不是選妃子，還讓我挑呢。”趙安琪樂呵呵地笑。

正說笑時，顧媽媽的手機響了。

“交警？我是顧辭的媽媽……什麽？”顧媽媽猛地站起來，身形搖晃了幾下，一頭栽倒在了地上。

“怎麽了？”趙安琪趕緊去扶她，撿起了手機，貼到耳邊聽，幾秒後臉色變得難看至極，一把扶緊了顧媽媽，大聲說：“大妹子先別急，我們先去看看，也不一定就是顧辭。”

“怎麽了？”童心晚的心一沈，抓住了趙安琪的手。

“顧辭出車禍了，讓去三醫院……認認……”趙安琪飛快地扯掉圍裙，扶著顧媽媽往外走。

“你們楞著幹什麽？推我出去！”童心晚急了，對著守在一邊的保鏢大聲說道。

趙晶跑過來，推著她就走。

“怎麽會出車禍呢……肯定是弄錯了。”趙安琪見顧媽媽腿都軟了，趕緊讓保鏢背起她，大聲安慰她，“他的車子是律師樓給的，肯定別人也能開，別急，先別急。”

一行人上車，匆匆趕往醫院。

交警正在那裏等著，問了一下基本情況，趙安琪扶著顧媽媽往裏面走，童心晚在門口等了幾秒，讓趙晶推她進去。

才進去，顧媽媽已經痛哭著癱軟到了地上……

“別看，心晚別看。”趙安琪撲過來，把童心晚攬進懷裏，不讓她朝那邊看。

“是顧辭嗎？”童心晚身子繃得緊緊的，抓著趙安琪的衣角問道。

“小辭……”顧媽媽爬起來，又撲到了上面，抓著顧辭的手指哭得悲痛欲絕，“小辭你起來，你怎麽能丟下媽媽……小辭剛剛才當了大律師，我的小辭……你說會陪著媽媽一直過下去的……”

童心晚的胸膛都像要裂開了。

顧辭怎麽就出事了呢？

肯定是那個賣筆記本的人幹的！

“我要看看他。”她推開趙安琪的手，堅持要過去。

“別看，心晚，不要看。讓顧辭好好地在你心裏，不能看……”趙安琪又把她給捂懷裏了。

趙晶大步過去，看了一眼，“啊……”了一聲，其餘的聲音都生生卡進了喉嚨裏。

顧媽媽暈過去了。

趙安琪幫著處理了一下表格簽字之類的事，回來看童心晚。她坐在太平間大門口，一直盯著那張門看。

“確定是他嗎？真的是他嗎？”她反覆地問。

“有胎記，有傷疤，有痣，牙齒也補過……他媽媽都確認了。”趙安琪在一邊坐下來，搖頭嘆氣抹淚，“讓他媽媽怎麽活下去啊？好不容易兒子有出息了，怎麽出了這樣的事。”

“完了，都是我的錯！”童心晚雙手垂下來，腦子裏一片空白。

若不是她讓顧辭幫忙，顧辭怎麽會去犯險呢？他要是不跟著舒琰過去，怎麽會出事呢？她就不應該到郴城來，那顧辭也就不會來，根本不會出事……

現在，顧辭死了。

她最好的朋友，顧辭，在她身邊轉了八年多，她哭他就哭，她笑他就笑的顧辭，他死了。

而且還是因為她的過錯，讓他永遠回不來了！

明明那是很危險的事啊，她為什麽要這麽自私，讓顧辭去冒險呢？

現在他死了，她怎麽辦？她怎麽向顧媽媽交代？

顧辭才26歲啊，他才剛滿26！他還沒有找女朋友，沒有結婚，沒有生孩子，人生才剛剛開始……

童心晚，你這個自私鬼！你明知道只要你想做的事，顧辭一定會去做，你還假腥腥地說拜托幫幫忙……

她突然擡手，狠狠地甩了自己一個耳光。

啪……

這一聲打得響亮，嚇得趙安琪和趙晶都跳了起來。

“心晚，你幹嗎啊？”趙安琪摁著她的手，焦急地說道：“你不能傷害自己啊。”

“姨，我把顧辭害死了……”她擡起頭，深深地吸氣，“我怎麽向他媽媽交代啊！”

“你？”趙安琪楞住了。

“我請他幫忙的……我若不開口，他根本不會做。”童心晚搖了搖頭，指尖推在藍色的門上，輕輕地說道：“讓我去和他道個別吧……”

“心晚，你不能看！”趙晶攔到了門口，艱難地說道：“真的很慘，不要看了。他也不想讓你看到他這樣子，相信我，心晚，他肯定想漂漂亮亮地留在你心裏。”

童心晚定定地看了她一會兒，輕輕點頭，“好，那我不看了。你陪我去找舒琰，他是和舒琰一起出去的，舒琰會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話音才落，匆忙的腳步聲從走廊一頭傳來。

是舒琰帶著律師樓的律師來了。

“是顧辭嗎？”他眉頭緊鎖，低聲問道。

“他和你一起出去的，你不知道嗎？”童心晚盯著他問，雙拳緊緊地握住扶手，聲音都在發顫。

“他今天一個人去辦案的。”舒琰擰擰眉，大步走向太平間裏面。

“他說過和你一起去的，你不要撒謊。”童心晚憤怒地拍了拍扶手，“舒琰，到底出了什麽事！”

舒琰扭頭看她，小聲說：“我先看看他。”

趙晶抓著輪椅，不讓童心晚進去。

過了會兒，裏面傳來了舒琰的哽咽聲。

“顧辭，我會弄清楚這件事的，你放心。你們都進來看看吧，道個別，送走自己的朋友。然後回去準備後事。”

跟著來的律師們進去了，裏面烏壓壓一片人。

“貓哭耗子呢！”趙晶推著童心晚走開了一點，小聲勸道：“我們先回去吧，讓莫院長處理這件事。”

童心晚疲憊地點點頭，對啊，這種事只有他能處理好。

“我在這裏看著顧辭的媽媽，有事打電話。羅大勇一個人在家裏不行，你讓人去告訴他，讓他去吳青青家裏呆一晚上。”

“我接他來我家。”童心晚搖了搖趙安琪的手指，啞聲說：“醫院的費用都我來出。”

“我知道。”趙安琪送她到了醫院門口，趕回去陪顧媽媽。

——

回到家正是黃昏時。

童心晚推開門，聽到了裏面傳來的笑聲。家裏坐著好幾個人，有陌生面孔，也有熟悉的人。都是他手下那幫子心腹得力幹將。

“怎麽才回來？怎麽哭了？”莫越琛站起來，推著她的輪椅到了廳中。

“顧辭死了。”童心晚擡起小臉，淚眼朦朧地看著他。

“嗯，我知道了。”莫越琛點了點頭。

應該是衛東他們告訴他了吧。

“顧媽媽怎麽辦啊，就這麽一個兒子，好不容易工作好了……我只想想就覺得很難受……莫越琛，顧辭死了……”童心晚難過地說道。

莫越琛向身邊人使了個眼色，讓他們出去。

“莫院長，那明天的事……”有個年輕人站在門口，等他回答。

“明天再說吧。”莫越琛揮了揮手指。

年輕人立刻掉頭離開。

“等下羅大勇要來，趙晶，你讓他和小劉住一起，讓小劉看著他一點，別跑出去了。”童心晚叫住了趙晶。

趙晶點點頭，也走了。

童心晚靠在莫越琛的身上，眼淚撲嗖嗖地落，手指尖抓著他的衣服，骨關節都泛了青白色。

“好好的一個人，就這麽沒了……全是我的錯，我不應該讓他幫忙的……他總是這樣，我說什麽他就做什麽……現在他沒了，他媽媽剛剛在我面前哭的時候，我真想撞墻。莫越琛我心裏好難受……”

“別哭了……”莫越琛輕揉著她的頭頂，溫柔地勸道：“我來安排好他母親以後的生活。”

“這有什麽用？那是她兒子啊！相依為命的兒子！”童心晚搖了搖頭，整張臉都貼到了他的身上。

“莫叔叔，我想讓他活過來，有沒有辦法讓他活過來？”

“別說傻話了，去洗洗，然後我點餐過來吃。”他推著童心晚進衛生間，打開水，用毛巾給她擦洗手臉。

童心晚想到顧辭笑嘻嘻的臉，就心裏痛，一抽一抽地痛。

好好的人呢，明明生活越來越好了，怎麽突然就沒了……還要以這樣慘烈方式沒的……

趙晶說，手指頭都燒光了……顧媽媽看到那樣的顧辭，多痛啊……

顧辭在火裏的時候，多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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