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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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爬到山頂出了一身汗,又吹著山風中二地仰天哈哈大笑之後會是什麽樣的?

王韞不知道方以默他們怎麽樣,他們要學習君子六藝,體格估計都很強健,而她回來是發現自己有些感冒的苗頭。

她打了個噴嚏,放下手裏的話本,忙吩咐小丫鬟去熬藥,要是病倒了,明日她就無法回門了。

出嫁三日,正是回門的時候。

比起王琳風風光光的回家省親,她雖然做不到她那樣,但也絕不能一臉病容,不僅叫父親母親和翎兒擔心,還叫王觀玨白白看了好戲。

想到老太太和王觀玨一幹人,王韞就頭疼。

小丫鬟端藥回來了,雪晴接了藥,瞪著一雙美眸,“姑娘好好地和先生出了停雲樓,怎麽回來就著涼了?”

王韞端著碗,解釋道:“出了些汗又吹了些冷風。”

她拿著勺子舀了一勺子褐色的藥汁,嘗了一小口,甫一入口,舌尖頓生一陣又苦又澀又麻之感,她被苦得整張臉都皺起來了。

雪晴勸道:“姑娘最好一口氣吞下去,一小口一小口反倒苦。”

王韞點點頭,閉閉眼,端起碗“咕嘟咕嘟”一口氣全灌了,一股奇怪的味道直往她腦門沖,她被沖得有些發昏,忙起身去倒水漱口。

留春收了碗,對一旁的折芳吩咐道,“去,把那盒子蜜餞拿來。”

折芳本是撐著下巴眨巴著眼睛望著,聽見留春的吩咐,她笑嘻嘻道,“好。”腳步輕快地去跑去拿蜜餞了。

等裝著蜜餞的盒子拿來,留春打開蓋子一瞧,當下便伸出手指去戳折芳的腦門,“又吃了多少?”

折芳揉了揉頭,笑道,“姑娘吩咐我可以隨便吃的。”

王韞喝下一杯茶,舌面依然泛著淡淡的苦意,正急需蜜餞壓壓,見留春正訓斥折芳,忙道,“無事的,的確是我叫她隨便吃的。”

王韞這麽說,留春也不好再說什麽,把蜜餞遞給了王韞,合上了蓋子,嗔怪道,“我便知曉姑娘最寵她,心都不知道偏哪裏去了。”

王韞抓起蜜餞就往嘴裏丟。

甜膩的感覺壓倒了嘴裏的苦意,她含著蜜餞,點點頭,“她年紀小,大人不記小人過,你就讓著點她嘛。”王韞想了想,憋著笑,模仿著《紅樓夢》裏賈寶玉的聲音,喊了一聲,“兩位好姐姐~”

留春啐了一聲,“姑娘這都是從哪裏學來的?”

王韞心情大好道,“從一位有著赤子之心的少年那裏學來的。”

折芳好奇,“什麽是赤子之心?”

這一問把王韞問住了,她楞了一兩秒。

什麽是赤子之心?是有童心?是厚德仁善?是飽經人事變遷,陰謀詭計之後依然保持著純真本善,對生活的樂觀和熱愛?

她發現她竟然真解釋不了。她也希望自己能有顆赤子之心,但是太難了。

折芳見王韞怔住,便不再問了,乖乖地道,“姑娘,我不問了。”

王韞回神搖搖頭,“等我問過先生再告訴你吧。”

等回門之後,她也要履行之前答應折芳教她識字的事,這些都是早晚的事。

提起荀楨,王韞就忍不住捂臉,她剛剛下意識竟然是跑去問荀楨。

方才和荀楨在屋外分別。王韞一溜煙地跑到屋子裏,不回頭甚至依舊能感覺到荀楨鎮定溫和的目光。

之前自己怎麽念出那句詩的?甚至還問荀楨是不是仙人。

王韞哀嘆。

她發現荀楨的魅力實在是有點大,明明年紀相差如此之多,她的臉卻忍不住有點發燙,要是有人以前對她說她會因為一個老人臉紅,她絕對會反駁自己沒有那麽喪心病狂,而現在,王韞對此表示懷疑。

想著荀楨微笑地喚她小友,她就有種跑去見見他的沖動。

自己要是跑去問荀楨什麽是赤子之心,會不會非常二缺?如果有人跑來問自己什麽是赤子之心,她一定會莫名其妙。

含著蜜餞,王韞搖搖頭將腦中的想法甩出,繼續去翻手中翻到一半的話本。

她以前就愛看小說,只是古代的排版是豎行又一般不斷句,實在是有些痛苦。

古代並非沒有標點符號,只是標註不多,又不成體系。

《禮記》 就有“一年視離經辨志,三年視敬業樂群,五年視博習親師,七年視論學取友,謂之小成”。的記載

古代讀書人能離經辨志,明辨句讀,但對王韞而言,掌握這項技能就有些困難了。

最著名的有爭議的斷句大概便是“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和“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

既然如此,那穿越的前輩為何不普及標點符號?

王韞想不通,這些也不是她當下所能煩惱的事,王韞想想也只能遺憾地將其放到一旁,專心看手中的話本。

晉朝的話本很有意思,頗像《三言二拍》,王韞初讀《三言二拍》時就曾被刷新三觀。

張氏不願意她看話本,她一直是平日裏壓箱底,一人時才翻出來看看,有點像當初自己窩在被子裏偷偷看小說的日子。

她現在看的這本是一位名叫“召南散人”所寫,這人寫了不少男女之間的愛情故事,但不落於才子佳人書生狐妖的俗套,讀起來頗有滋味。

但她不知為何,總是無法定心,翻了兩頁又索然無味的放下。一想到明日要回門,她便又高興又心煩。

今日方同荀楨的少年們一起大發豪興,明日便要重新卷入內宅的渾水之中。

“雪晴?”又看了半刻,王韞終於合上書,糾結著一張臉,輕喚。

雪晴放下手中的繡活,疑惑地起身問道,“姑娘有什麽吩咐?”

“陪我去先生屋子裏一趟吧。”迎著雪晴奇怪的目光,王韞小聲道。

不知這麽晚了荀楨是否歇下,她明日回門也要同荀楨打個招呼。

***

初春的夜風有些涼,雪晴提著盞燈籠慢慢地跟著王韞。

兩人來到屋外時,荀楨的房間還未熄燈,柔和昏黃的燭光從糊著的油紙漏出,映照著房內一道正手執書卷的清瘦剪影。

王韞叫雪晴去扣門。

那道清瘦身影聽得“噔噔”地扣門聲,放下了書起身。

王韞緊張了起來,望著門被從內“吱呀”一聲打開。

荀楨見到雪晴有些吃驚

“先……先生……”躲在後面的王韞眼神閃爍,像去辦公室打報告一樣,弱弱地伸出一只手。

荀楨這才見到站在光影裏的王韞,頓時笑了,“原來是小友,請進吧。”

他也不問王韞晚上為什麽會突然來找他,只是把王韞領進了屋內。

荀楨房內的布置就和書房的布置一樣簡潔清雅,一扇四幅屏風隔斷了內外。

這是一幅絹素屏風,屏芯是四幅畫,畫得是春夏秋冬四季,春天畫得是桃花流水,夏天畫得是空山新雨,秋天是鹿飲溪,冬天是松柏迎雪,靈秀俊美。

王韞本來不會欣賞國畫,她欣賞畫作就是看著好看,穿越來之後,她父親因為仕途不得志,平時很喜歡擺弄些筆墨丹青,她也跟著耳濡目染了點。

她逐一看了這四扇屏風,這博古深遠的意境,看上去不似常人能畫出來的。

荀楨見她關註屏風,笑道,“這便是我之好友林征勉贈與我的。”

原來是林惟懋,那便不奇怪了,王韞想到白天林飛花的苦臉,也轉頭笑道,“林飛花的父親?”

荀楨笑出聲,他的笑聲回蕩在安安靜靜室內,聽得王韞也忍不住跟著笑了起來。

“小友喜歡嗎?”荀楨含著笑意問。

“喜歡。”林惟懋的丹青妙筆,出神入化,又千金難求,誰不喜歡。

“小友你隨我來。”荀楨微笑著走到一張紅木矮幾上,彎腰從矮幾旁放著的一只青花卷缸中抽出一卷畫來,遞給她。

王韞疑惑地望著荀楨,荀楨不言只是微笑著示意她接過去。

又是畫卷?

王韞因為上次書房的驚鴻一瞥,心裏有些期待。

展開畫卷,卻畫得不是荀楨年少,畫得是一副瑟瑟秋風中的山行圖。

山路彎彎曲曲,山外有山綿延不絕,白雲繚繞處有著兩三間人家,不顯絲毫寂寥反而襯得更加溫暖。

天際晚霞絢爛,紅色紺紫色黃色交相輝映,山中層林盡染,楓葉如火,霜葉勝花,好似能同晚霞爭輝。

畫上題著楷體小字“遠上寒山石徑斜,白雲深處有人家。停車坐愛楓林晚,霜葉紅於二月花。”飄逸雋爽,使人望之頓生野興。

落款正是林惟懋。

“小友拿著吧。”荀楨微笑道。

王韞一聽,手中的畫卷險險掉落到地上。

她慌忙搖了搖頭,將畫卷合起重新還給了荀楨,“我不需要,我只是看著好看,此中真意我看不出來,先生給我實在暴殄天物。”

荀楨笑中含著無奈,“小友誤會了,這畫不是送給小友的。”

不是給她?

荀楨此言使王韞的臉燒了起來,是她自作多情嗎?

在她羞得滿臉通紅的時候,荀楨又輕輕道,“小友明日要回門,我聽聞王寺丞喜愛丹青,我不好親自贈送,煩請小友明日幫我將它送給你父親。”

作者有話要說: 嗚嗚嗚先生真好qaq我也嫉妒王韞了

先生送畫不是討好岳父,因為先生也每把王韞當作他的妻子,我覺得先生送畫的用意也不用我講吧。

每次看你們喊荀楨先生我就忍不住開心地咧嘴笑哈哈哈哈哈哈

先生這麽好,但是王韞一喜歡上先生,就任重道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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