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冷水魚大大咧咧地應道。

“東、西搞到了？”裏面問，伴隨著細細索索的腳步聲。

黑黢黢的小山洞裏，能看到一個矮小的身影晃晃悠悠地走出來。

“——她、她是誰？”那身影頓住，憤憤地道：“你們怎、怎麽、帶別人來！不、守信用！”

聽著還是個結巴。

“哼，跟你個小賊三兒講什麽信用。”冷水魚撇撇嘴嘟囔，“趕緊出來你，這灰撲撲的破洞我們可不想進。”

“這是我們找來幫忙的人。”潮汐淡淡地道，“莫克，你要十個人的太多了，光我們兩個辦不了。”

“是、是這樣啊……”那人聽了，像是被說服了，小步小步地從洞裏鉆出來。

細眼，短眉，小胡子，一頭亂蓬蓬的齊耳黑發。三十來歲的模樣，穿著一身藍布衣服。身量矮矮瘦瘦的，看人的時候眼珠子總老鼠似的滴溜滴溜轉悠，就像冷水魚所說的那樣，神情動作從頭到腳透著種猥瑣感。

“嘿嘿……”小胡子弓著身，看上去還有點駝背，一對眼珠子轉這圈兒往梨歆身上盯，陪笑著道：“你、你好。”

這小胡子說話的時候，身體總是不自覺似的一縮一縮的，使得他整個人更加形容猥瑣。

看著一副再平凡普通不過、又慫又醜的模樣，梨歆卻敏銳地從他身上感覺到一絲說不出來的違和感，總覺得有些地方有點用力過猛的刻意。

“你要這麽多身份卡做什麽？”她問。

“沒、沒幹什麽，混、混口飯吃……”小胡子含混地隨口說，滴溜溜的眼珠子透露出點焦急來：“我們、不是說、說好了？我，給錢，你們給、我東西嗎！”

“你能給多少錢？”梨歆不動聲色地跟著他轉了話題方向。

小胡子松了口氣，顫顫巍巍地比出一根手指舉起來：“一個銀幣、一張，怎、怎麽樣？這是、最高的價格了。”

“兩個。”梨歆張口就翻了一倍。

“這、這不行！你，你不要太、太過分了！”小胡子一下子急了，“我、我……”

這NPC看似十分不情願的樣子，梨歆卻隱隱有種感覺，自己的擡價反而讓他放心了一點。

“那就折個中一銀五十銅，多說一句不辦了。”她道。

“你……”小胡子憤憤地盯她一眼，焦躁地來回踱步半晌，還是同意了：“成、成交，但我、我要你們、動作快點！”

“接到任務/莫克的交易：尋找玩家身份卡1/10。”

梨歆點個頭，轉身便走。

“哇，厲害了大佬，一出手獎勵多了一半！”冷水魚跟在後面嘖嘖感嘆，“還能這麽玩，學到了學到了。”

潮汐轉頭望著他，忽地生出了一種濃重的不詳預感。

就聽冷水魚叨叨著：“感情跟NPC還能講價哦……下次要試試。”

潮汐：“……”

三人向來時一樣踏進城門。

“所以，我們到哪裏去搞身份卡？”冷水魚咂咂嘴，問道。

“我先去找個人。”梨歆道，“回頭見。”

說罷一拉兜帽轉身，轉瞬就匯入人流中消失了。留冷水魚和潮汐兩人面面相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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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歆在服務臺那位叫做瑞亞的棕發女NPC的白眼中快步踏進了罕塬城教諭堂二樓。

“奧格斯先生。”梨歆在門口微微躬身道。

“嗯，你來了？”奧格斯將她引進來，熟練地倒了杯茶：“有什麽需要幫忙嗎？”

“我遇到了一件事。”梨歆坐在沙發上，斟酌著言辭道：“想來問問先生的看法。”

“嗯？”奧格斯發出一個疑問的單音，雙手環胸在對面坐了下來，“你說。”

“先是關於先民……那些帝國時代遺民的事。”梨歆道：“你知道紅葉村嗎，奧格斯先生？”

“嗯。紅樹林的那一支？我記得他們登記過。”奧格斯點頭。

“我發現他們最近在祭祀……先生，他們供的什麽神，你知道嗎？”梨歆仰頭問道。

“……嗯。”奧格斯聽了皺了皺眉，沈吟一會兒，“你說他們在祭祀？確定嗎？但據我所知，紅葉村供奉的……理當早已隕落了。”

“這事我會找瑪麗安討論的，有結果了就告訴你。”他站起來，走到桌邊提筆開始寫信，“還有什麽事嗎？”

“是還有一件。”梨歆道，“我在城外遇到了一個人，想要讓我幫他找來十張身份卡。”

奧格斯筆尖一頓，轉頭看她：“你最好不要參與這種事，被發現後同罪論，最輕也是一張城市通緝令。”

“我明白的，先生。”梨歆乖巧地點頭，“我只是想知道，他要身份卡有什麽用呢？”

“可能是走私，或者是什麽其他勾當——九七，我希望你知道什麽該做、不要影響自己的前程，明白嗎？”在知道梨歆與瑪麗安的關系後，奧格斯看向她的灰眸裏頭一次帶了點嚴厲的味道。

“我知道的，先生。”梨歆再次點頭，沒再提自己的事，轉而問道：“瑞克裏先生的事……有進展了嗎？”

“他已經恢覆工作了。”奧格斯道，“我詳細問過了。認為他應當是無意間撞到了什麽見不得光的秘密。他自己沒註意到，對方卻已經打算滅口了。”

“具體是哪個場景哪一句，還在分析。你放心，已經有頭緒了。你是她的弟子，這些事不用說，確定結果後我也會告訴你的。”

“好的，奧格斯先生。那麽我就不多打擾，先走了。”梨歆一口喝完杯中的茶，起身道。

“嗯。”奧格斯頷首，坐在桌前繼續書寫。

“等等！”梨歆退到門口時，奧格斯忽地出聲叫住她。

梨歆回頭，見奧格斯放下筆，擰眉朝她走過來，圍著她轉了幾圈，微微湊近。

“你身上有股……味道。”奧格斯輕聲道：“你最近去了什麽地方？”

“城裏，還有就是紅葉村。”梨歆據實回答道。

“這股味道……像是——”奧格斯細細分辨半晌，灰色的雙眸瞇起，眼中忽地劃過厲色，喃喃道：“難道……竟然還有存活者？”

奧格斯顯然想到了某種對他來說顯然不屬於正面、甚至可能造成十分嚴重影響的訊息。他在沈吟著屋子裏轉了幾圈，隨即坐回桌前開始動作迅速地擺弄著什麽。

半晌過後，奧格斯不經意地一擡頭，看見還站在門口的梨歆，楞了楞。像是才想起來她還在地道：“你先去，我這會兒要忙了。”

“好的，奧格斯先生。”梨歆腳步輕輕地合上門出去了。

“呀，九七！”一個活潑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梨歆回頭，正是抱著一摞文件的棕眸少年奇多.瑞克裏。

“好久不見你了。”奇多小跑著過來，笑得一臉陽光燦爛地道：“說起來上一次你把我救回來，還沒有正式的感謝過你呢。你什麽時候有空？我請你吃頓飯！我知道有一家店做的魚燴特別好。”

梨歆眸光一動，提議道：“現在？”

“什麽現在？”奇多一楞，遂即反應過來：“噢噢，你說現在有空對——行，我去跟他們說一聲！”

“等等我啊！”奇多一邊跑一邊回頭說了句，“馬上回來！”

這看似毫無聯系的一樁樁任務中，梨歆卻總覺得自己好像隱隱感覺到了一根無形的線。

奇跡中數不勝數的任務們中最大的特點之一其實就是不確定性與相互關聯性。如果能理清楚……那麽或許能參入到真正的主線任務中去。

跟奇多談談，也許能得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奇多很快兩手空空一身輕松地回來了，身上的教諭堂制服也換了下來。

“嘿，九七！我快？”奇多一笑，隔著幾步外就在揮手，“走啦走啦！”

“奇多，你要去哪兒？”兩人下到一樓的時候，櫃臺後的瑞亞叫住他，同時憤憤地瞪了梨歆一眼。

“有事。”奇多含糊地應了聲，“忙你的，瑞亞。”

棕發女NPC噎了一下，坐在櫃臺後拽著筆眼睜睜地看著兩人的背影踏出門去。

“瑞亞現在真是越來越奇怪了，唉。”來到街上，沒了後面那如芒刺背般的目光後奇多顯然松了口氣。

抱怨完一句他就又開心起來，招呼梨歆道：“這邊這邊，跟我來。”

“嘀。”

私聊頻道響了聲，梨歆點開來看，是冷水魚發的，問她收集身份卡的事有辦法了沒有，打算去哪兒搞。

梨歆回道：

[九七]：有。三個小時後政務廳外見。

[冷水魚]：哇哇這麽快有辦法了？嘿嘿那我就不想了刷論壇去啦～

奇多帶梨歆來的是一家偏私人性質的小店，是在一戶人家的院子裏。

這裏梨歆上一世從沒來過，一進門，空氣中飄著的辛香味兒還真讓她對菜色有了點期待。

“是奇多來了啊。”院門口坐著收拾著一盆大大的綠色蔬菜的婦人擡頭看了眼，顯然對奇多是熟識的，笑呵呵地道了句，“這是？你終於有個未婚妻了？”

“瞎說什麽呢愛麗夫人！”奇多大窘，臉色一紅，氣哼哼地叫道：“那是我朋友——我們來吃飯呢，快點收拾條大魚來。”

“好，哈哈。”婦人指了指院子裏，笑瞇瞇地道：“自己去那邊坐。妮娜！出來倒茶！”

這間院子不大，但收拾得很幹凈，到處都種了各色生機勃勃的花草，看著很是漂亮。

兩人坐在一處郁郁蔥蔥的葡萄藤下的石桌兩側，剛坐下，屋子裏便出來個長辮子的金發小姑娘，提了一壺紫盈盈的果茶並兩個小杯子向兩人走來。

“呀，小妮娜，又長高了。”奇多笑嘻嘻地逗那女孩，還從兜裏掏出幾顆糖給她。

金辮子小姑娘甜甜地叫了聲“奇多哥哥”，一雙天藍的大眼睛偷偷地瞥了梨歆一眼，接了糖便跑了。

“嘿，這小姑娘。”奇多無奈地搖搖頭，起身自己給兩人倒茶。

這茶口感像是葡萄，又或者什麽莓果，酸酸甜甜的還挺好喝。梨歆抿了一口，問道：“說說，在達柯西怎麽回事？”

奇多苦了苦臉，“又來啊，卡裏先生都問我八百遍了……”

梨歆淡淡地擡眸看了他一眼。

“行行行我再講一遍。”奇多被她看得縮了縮脖子。

“那天，我和你分開之後，和坎樂思商隊那領隊說好，然後去了達柯西教諭堂消任務。”奇多熟練地回憶，看上去這段經歷他確實是說過很多遍了，“消完任務去逛了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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