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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住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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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悍驍渾身警鈴大作,直勾勾地盯著周喬, 像要將她的心看出個底朝天。

周喬卻對他眨了眨眼睛, 露出白牙, 忽地笑出了聲兒, “這麽嚴肅幹什麽?愛你是不容易啊。”

她的食指又細又長, 指腹還帶著餘溫,輕輕點向陸悍驍的眉毛,“長得帥, 鼻子挺, 嘴巴也會說話。”

她的手指一路下滑, 定在陸悍驍的嘴唇上, 眼裏閃閃發光, “啊,怎麽會有這麽好的男人啊。”

陸悍驍對這恭維誇讚, 並未有太多感覺,但一想, 可能只是她的玩笑話, 也就沒深思了。

“既然這麽好,那你就抓牢點。”他笑得春風得意, “不然我就跟人跑了。”

周喬輕呵, “怎麽抓牢?把你栓在褲腰帶上?可是我又不系皮帶。”

陸悍驍故作深沈地摸了摸下巴, “我還是自覺點吧,給雞拔上把鎖?”

周喬配合地猛點頭,“還要那種帶報警的, 一碰就哇哇叫。”

稍一設想那個畫面,有點兒辣眼睛。

兩個人相視著,同時笑出了聲音。

周喬解釋自己的傷口,語氣平常,“回來的路上,下公交車的時候,不小心踩空了,摔了個狗吃屎。”

陸悍驍只顧著她受傷,“我帶你去醫院看看。”

“不用了,我抹過碘伏了。”周喬想把長裙放下去,被陸悍驍制止,“別碰著傷口,換套衣服。”

但搬家的時候,周喬只留了兩套睡裙在他公寓,陸悍驍也想到了,於是起身拿車鑰匙,“等著。”

周喬喊都喊不住,就看他出了門。

一小時後,陸悍驍提了三四個大紙袋回來了。周喬一瘸一拐地正從廚房喝完水出來。“咦?你買的什麽呀?”

“衣服。”陸悍驍把紙袋放沙發上,然後逐一拿出,“尺碼應該合適。”

都是一些樣式簡單,但質地不錯的夏裝,顏色清爽,裙子長度在膝蓋上方一點。陸悍驍很細心。

還有個黑色的小巧袋子,陸悍驍把內衣拎出來,周喬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耳垂,“……我有。”

陸悍驍塞她懷裏,無辜道:“可是我想看啊。”

“……”周喬低頭看了看,問:“能換貨嗎?”

“怎麽?”

“尺碼不對。”

買大了。

陸悍驍卻肯定道:“不會錯的。你以前穿C,現在大了半杯,店員說這個碼正合適。”

“……”

“被我摸大了哈哈哈。”

周喬掄起內衣就要揍他,陸悍驍靈敏一躲,“不好,有胸罩!”

周喬邊笑邊打,奈何腿腳不便,她當即一聲呵斥,“給我站住!”

陸悍驍立正稍息,敬了個標準的軍禮,“是!報告夫人,關愛殘疾人人人有責!”

周喬軟拳捶向他的右肩。

“哎嘿哎嘿。”陸悍驍立刻陶醉臉,“啊,舒服,用力,再用力啊。”

周喬身體越靠越近,手還真沒個停。陸悍驍偏臉躲,最後不躲了,索性一把將她抱離地面,“打臉就犯規了啊!”

“你臉不能打?”周喬故作兇狀。

陸悍驍沈思了幾秒,妥協地點了下頭,“別人不能,老婆能。”

這會反而輪到周喬縮頭了。

陸悍驍得意地挑眉,“打啊,怎麽不打了?”

“……”

打了就是你老婆。才不給你白瞎撿一如花似玉的老婆呢。

周喬認慫,抱著早準備好的睡裙要去洗澡。

陸悍驍看她落荒而逃的背影,笑罵,“小慫包。”

浴室門關緊還落了鎖。

陸悍驍這才揀起給她買的新衣服,吹著口哨去主臥洗手間給手洗了。

周喬洗完澡出來,正巧看見陸悍驍在陽臺上晾衣服。隔著幾米遠,他的背影融入窗外的夜色裏,成熟挺拔的身形挺得直,低頭認真地將濕衣服撐平。

周喬站在原地,看著他心底一片潮熱。

察覺到動靜,陸悍驍側頭,笑著問:“洗完了?我新換的沐浴露,味道好聞嗎?”

周喬不說話,走過去從背後摟住他的腰,臉輕輕貼著他的背。

“喲。”陸悍驍放輕聲音,拍了拍她環在腰間的手背,“這是社區送溫暖啊?”

周喬悶聲:“你真好。”

“要真好,你就跟我去領證嘛。”陸悍驍把衣服掛在衣桿上,然後按了開關,衣架緩緩升高。

周喬卻撒嬌似的,抱著他不肯撒手,難得的黏人。

“我能不能問你一個問題?”

陸悍驍:“難嗎?”

“難。”

“好。”陸悍驍:“你問。”

“我和你媽媽同時落水,你會救誰?”

“…………………………”

陸悍驍差點沒忍住笑出聲。

感覺到他身體微顫,周喬的頭埋在他背上,聲音更悶了,“笑什麽。”

陸悍驍扣著她的手,“這個假設不存在。我寶貝兒可是能教會我游泳的人。你不需要我救的。”

雖然知道這個問題本身就是幼稚,但聽到答案,周喬還是心酸了會。

“所以,你會救你媽媽對不對?”

“徐太後不會游泳,咱倆一塊救她唄。”陸悍驍的思維方式,習慣立足現實思考,壓根沒去想這問題背後的種種深意。

周喬艱難地咽了咽喉嚨,“嗯。”

“不過。”陸悍驍突然又說:“如果真有那麽一天。”

周喬倏地呼吸暫停。

“我還是會先救我媽。”陸悍驍說,“救她上岸,再跳下來,陪你一塊死。”

就像箭在弦上,突然發射。

周喬聽完後半句,整個人都軟下來。

陸悍驍把她轉過來,面對面,皺眉往她額頭上一點。

“幹嘛呢,想些亂七八糟的。我媽當領導當慣了,身上難免有點兒獨裁陋習,你隨她去吧,她一個人的獨角戲唱不起來的,我挑的老婆,我自己寵著。”

他是一副輕松自得的模樣,話說得讓人寬心。

但周喬聯想到陸母的種種言行。

真的……能往好方面想嗎?

———

日子照常過。

陸悍驍在周五下班後回了趟陸家。本來是要帶周喬一塊的,但她晚上還有課,來回時間不夠只能作罷。

一進門,陸悍驍就嗅著鼻子,“嗯,這味兒正點,齊阿姨做的糖醋魚!”

聽到聲音的陸奶奶從廚房出來,滿臉笑,“鼻子老靈了。”

“奶奶。”陸悍驍端詳了半天,誇張道,“天嘞,您皺紋又少了三條。上回來看,還是四條呢!”

陸老太被逗得咯咯笑,滿心歡喜地讓孫子吃水果,“嘗嘗,這橙子可甜了,你爺爺上回一口氣吃了兩個呢。”

“那我得吃四個。”陸悍驍叼了一片,一點也不含糊地誇讚,“好吃!”

沒多久便開飯,一家人其樂融融。陸悍驍是個來話的,一圈下來,把家裏每個人都哄得笑聲不斷。

在聽到他匯報的工作近況後,就連嚴厲的陸老爺子都眉眼舒展。

陸悍驍評價今天的菜,“這道魚做得不錯,下次帶周喬過來,齊阿姨你再做給她也嘗嘗。”

提起這個名字,徐晨君筷子一頓,擡起頭,發現陸悍驍正有意無意地看著她。

兒子吊兒郎當地一笑,“媽,周喬和你一樣愛吃魚。巧死了。”

徐晨君點點頭,敷衍道:“愛吃魚的那麽多,哪裏巧了。”

眼見氣氛起了矛頭,陸奶奶眼色明利地適時打圓場,“吃魚好,吃魚的孩子腦瓜子聰明頂頂。來,悍驍多吃點兒。”

陸悍驍:“謝謝奶奶。”他低頭挑著魚刺,“媽,難怪你這麽聰明,原來是吃魚吃的。”

徐晨君笑納,漫不經心地說:“嗯,希望周喬也是個聰明女孩兒。”

“那當然啦!”陸悍驍倍兒驕傲,“不聰明能考上名校研究生麽?”

母子倆的聊天已經硝煙味兒彌漫了。

徐晨君放下碗筷,“爸媽,你們慢吃。”

然後離座上樓。

陸悍驍也把勺子一放,“吃飽嘍。”

他走到外院,披星戴月的天空頂在頭上。陸悍驍趴在欄桿上抽煙。

陸老太老遠聲音就傳來,“就說找不著人兒呢,到這躲清靜來了。”

陸悍驍伸手驅散空氣裏的煙味,轉過身,“奶奶,才吃過飯又吃水果,您餵豬呢。”

“把你餵成豬才好哦。”陸老太遞上一盆草莓,“老老實實的豬多可愛,一點兒都不用操心。”

陸悍驍笑笑,接過果盤。

“你這孩子呀,哎。”陸老太突然一聲嘆氣,伸手拂去陸悍驍肩頭的一根頭發,憂心道:“你媽媽也是個倔性子,你就不要和她對著幹了嘛。”

陸悍驍笑著反道:“我和她對著幹了?”

陸老太今天穿了一身玉白色的老式旗袍,像極了諄諄教誨的舊時老師。

“其實嘛,我也是不讚同晨君的做法的,喬喬老好了,我喜歡這孩子。但是,晨君畢竟是你母親,母子兩個鬧得像豆子蹦似的,難看喲。”

陸悍驍:“我知道。奶奶,您沒見著我一直在忍嗎?”

“忍忍好,忍忍好。”陸老太心甚慰,把事往好裏攪,語重心長地勸說,“你媽媽就是這樣的性子,都要哄哄就好的,你就哄著她點嘛。讓喬喬也多陪陪她,耐點煩,用點心,她總會感化接受的。”

陸悍驍叼著一根沒點燃的煙,從左邊叼到右邊,上下晃了晃。

他沒說話。

陸老太知道,孫子在考慮這個提議。於是趁熱打鐵繼續游說,“你和喬喬是年輕人,氣量要寬大一點,不要遇到困難就退縮了,也不要對著幹。吃點苦,受點委屈,那也是應該的。悍驍,你說對不對呀?”

陸悍驍彎了彎嘴,把煙從嘴裏拿下,夾在手指間。“陸老師,您退休幾十年,育人教誨寶刀未老啊。”

陸老太慈眉善目,很有福相,她還是不放心地囑咐,“要聽奶奶的話啊,你們都乖乖的。”

陸悍驍攬著她的肩並排往屋裏走,“好好好,聽您的,您長命百歲。”

話說回來,陸老太是這一大家子裏,最洞悉的長者。

陸悍驍知道,奶奶說得很在理。徐晨君雖然性格烈如火,年輕時候也是個不撞南墻不回頭的角色,認定了的事情很難去改變。但到底是一家人,“吃軟怕硬”對外人可能不管用,但對自己的親人,那多少還是有點效果的。

從陸家回去之後,陸悍驍也拐著彎地提到了這些。

周喬是聰明人,一聽就明白他的意思。讓她對徐晨君熱情一點,主動打打電話,買點小禮物哄長輩開開心。

用陸悍驍的話說,“這麽明理懂事的兒媳婦,誰不喜歡誰眼瞎。”

周喬笑了笑,沒發表任何意見,清清淡淡地應了他,“好。”

沒幾天,還真有了這麽一個機會。

徐晨君住院了。

在公司半年一次的例行體檢中,她被查出子宮肌瘤。性狀未知,需住院進一步化驗確認。陸家很快安排妥當,活檢結果萬幸,是普通的肌瘤。

但由於個頭不算小,醫生建議手術切除。

這種婦科手術技術已經相當成熟,不用開膛破肚,微創,在肚子上打個小針孔就行。

徐晨君從檢查出來住院,到手術結束能下床自由活動,不過一星期。陸悍驍挑了一個最合適的時間,準備讓周喬過來看望。

“水果別買香蕉,我媽不喜歡,再提一箱牛奶。”前天晚上,陸悍驍安把一切安排妥當,“哦,對了。”

他又拿出一個精致的禮品袋,“這是個蘭花胸針,你就說是你買的,送給她當禮物。”

周喬安靜地聽著,看著一地準備好的東西,目光最終落向胸針。

她說:“我自己買吧。”

拿著這一切,走個過場,目的性太明顯了。

周喬說:“我本來就是要去探望她的。”

“沒事。”陸悍驍不做多想地說:“你一個學生,哪那麽多錢,你買我買都一樣,就聽我的。”

周喬欲言又止,但看陸悍驍一臉認真,也就把話給咽了下去。

陸悍驍見她臉色猶豫,以為是擔心徐晨君的不友好,兀自故作輕松地說:“我媽這次特別乖,我一說,你明天回來看望她,她還挺高興。神奇,動個手術就跟轉了性似的。”

周喬擡起頭。

陸悍驍仿佛覺得倆人之間最大的難題即將迎刃而解,特別高興,“這老寶貝總算開竅了。明天我先去,你下午五點過來,放心,有我在,這次一定婆媳相認。”

周喬也覺得,一切是不是來得太順利了?

“乖,別多想,我先去洗澡。”陸悍驍揉了揉她的頭發,吹著口哨進了浴室。

浴室門剛關上。周喬的手機響,是一條新短信。

她打開一看,來自徐晨君。

而看完這篇幅不算短的信息內容後,周喬耳朵裏嗡嗡作響,半天都沒安靜下來。

———

第二天,陸悍驍出門上班前還叮囑她,“寶貝兒,記得時間,別忘拿東西。”

周喬好像聽見,又好像沒聽見。

陸悍驍用手在她面前晃了晃,“發什麽呆呢?”

周喬擡眼看他,但這眼神,壓根不像走神。冷冽而遲疑,似乎在說,我不想去了。

陸悍驍耐著性子,雙手搭上她的肩膀,低聲哄勸,“好喬喬。”

周喬抿了抿唇,看著他含情期盼的眼神,心就這麽軟下來。

她點點頭,綿著聲音說:“嗯,會準時的。”

陸悍驍瞬間笑容大開,摟著她開心出門,“走,送老婆上學去。”

今天李教授出差,落了個清閑。

齊果她們已經約好下午去吃火鍋,“周喬,你也一塊唄。”

周喬說:“不了,我待會就走,有點事情。”

齊果眨眼,“跟你男朋友約會呀?”

細想一下,也的確算約會。周喬沒藏掖著,嗯了一聲。

“呀呀呀,羨慕死了。”齊果雙手合十,星星眼,“你男朋友好帥哦。”

周喬一想到陸悍驍,心裏的甜,還是壓倒了一切,她不客氣地表示,“是還不錯。”

“瞧把你得意的。”齊果嘿嘿笑,“雖然年紀長你幾歲,但是大一點,會疼人。比咱們同齡的成熟多了。”

最後半句話,周喬持保留意見。但和齊果聊了聊,她心情開闊些許。

也罷,反正喜歡他,刀山火海,闖一闖也無所謂了。

周喬看了看時間,然後關電腦,悄聲說:“我先走了。”

“快去。”齊果拍拍她的腰,“約會愉快喲。”

周喬背好包,剛走出校門,有電話進來。她以為是陸悍驍的,拿出一看,

號碼歸屬地:遙省。

她老家。

周喬一看是串座機號,心就往下沈了三分。她慢下腳步,深吸一口氣。

“餵,你好。”

那頭聲音四平八穩。

“你好,是周喬嗎?我是其東派出所的辦案人員。請問,你認識金小玉嗎?”

———

市一醫院。

半小時前,陸悍驍就一直看手表。

徐晨君面色尚好,坐在病床上,勸道:“算了吧,周喬可能是有事,沒法過來。”

陸悍驍還是好顏好言,“別急啊媽,您就怎麽想看到兒媳婦啊?等著,快到了。”

徐晨君呵的一聲,“你電話都打了好幾個,不是有事兒,幹嘛不接你電話啊?”

這話戳到了陸悍驍心坎,他臉色當即沈了下去。

徐晨君十指相交,端正地放著,嘆了口氣,說:“不用勉強的,媽媽是太嚴厲了,一般孩子都不會喜歡,周喬不喜歡我,也是可以理解的。”

陸悍驍聽了,眉頭皺得更深。

徐晨君眼色波瀾不驚,輕輕一挑,“算了吧,算了吧,反正我明天就出院,不來看我,沒關系的。”

陸悍驍不著一詞,拿著手機拉開病房門,還在不斷打周喬的電話。

他焦慮心急,同時也滿心惱火。

一遍又一遍短嘟聲之後。

終於接了。

那邊似有很大的風聲,周喬的呼吸聲也很急。但這些細節,都被心裏的急火給忽略,不等她開口,陸悍驍劈頭蓋臉地說起話來。

“電話占線,占線!你是不是又把我拉黑了!周喬,你要是不想來,昨天就別答應我啊!我媽都願意讓一步了,你就不能配合一點嗎?在這件事情上,從頭到尾,只有我一個人在著急和努力!這些都沒關系,但你今天的做法實在是過分了。你有事,沒關系,打個電話提前告訴我,你不想來,OK,昨晚上你可以說明白,我陸悍驍什麽時候給過你半點勉強?!”

他的怨氣和不解,直截了當地從電話裏喧囂而來。

周喬捂著嘴,眼淚無聲地往下墜。

她一路飛跑,從的士裏到高鐵站,一直在和老家那邊的派出所打電話了解情況。好不容易買到最後一趟回去的高鐵,坐到位子上,才覺得渾身虛脫。

陸悍驍不給她解釋的機會,憤懣難平地掛斷了電話。

周喬望著黑漆漆的屏幕,最後5%的電用完,手機自動關了機。

列車廣播女聲甜美:

“歡迎各位乘坐G2345次高鐵,列車由上海開往其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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