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蕭索。

妖後拾起小葉子，聽到裏面傳來請潤柔和的少年音。

“落落，回到妖族之後，若是一切平安，請予我回信。若是危機四伏，也請告知於我。總之，祝一切順利。”

妖後重重嘆口氣，她佇立在窗前良久，這才以人類徒步的方式，以一種下意識逃避的方式，來到落落房前。

“落落。”

裏面一片沈靜，但妖後知道她的女兒就在裏面，指不定哭紅眼睛不知所措。

“落落，你當真那麽喜歡他？”

她等了很久很久，裏面才傳來輕微的沙啞的聲音。

“……喜歡。”

“……非常得喜歡。”

“若是母後告訴你，即便你這麽喜歡他，將來他也會傷你的心，跟那個人族的鳳凰在一起，你最終會為了他犧牲所有，你也想出去跟他在一起嗎？”

這次倒是急急的反駁。

“師父不會的！師父親口承認他喜歡落落的，師父不是三心二意的人！”

妖後閉了閉眼，覆又睜開。

“你相信母後！有種妖法，可以窺探未來，”她終究沒有說出自己重生的事實，那個殘忍的既定的結局，“……你與陳長生，註定有緣無分！”

裏頭傳來細細的哭聲。

壓抑的，委屈的。

“我、我不信。”

“你已然相信了。”妖後又說，“那麽你回答母後，你還想出去嗎？”

沈默。

沈默。

良久。

落落扯著沙啞的聲音，緩緩回答：“……想。”

她又說：“只要師父開心，我便開心。我待在師父身邊，本來就不求他能喜歡我。其實我一直都把那只臭鳳凰當成師娘看的，我看得出師父也喜歡她，甚至她和師父也有婚約。可是，即使會有那種結局，我也不悔。”

妖後苦澀地笑笑，因為隔著一扇門，落落看不見，所以她有意讓聲音裏也滲透著笑意，讓氣氛輕松一些。

“你這模樣，有幾分像當年你父王追我的執著。”

“可是啊，母後希望你能幸福。陳長生給不了你。”

“罷了，既然是你自己的喜歡，既然是你自己的選擇，我就不幹涉了，這是陳長生給你的話。”

她運用法力，讓小葉子穿過結界，掉落在落落的手上。

“謝謝母後！”

落落迅速地拿起小葉子，聽裏面陳長生的聲音。

妖後搖搖頭，離開。

“傻落落。”

落落回話的時候，心裏委屈，說的時候難免有幾分哽咽，她刪除幾次，又再錄了幾次，確定聽聲音沒問題，還是那個無憂無慮快快樂樂的落落，這才發送給陳長生。

——師父已經為逆天改命夠憂慮了，落落就不添麻煩了。

她也不願告訴他，她的父王母後乃至整個妖族都在反對。

……

……

因為教宗向聖後提議，天書碑提早開放。

陳長生用自己獨特的方式一日參碑，有所心得。不曾想魔教趁虛而入，徐有容為救他，受了重傷，回了南溪齋修養。

陳長生內疚，去看她，結果被莫雨怒罵一頓，他看著徐有容蒼白的臉龐，又想起落落對抗魔族會不會也有事，心裏煩悶。

他為了解毒，去找五行草，因為南客的幹預無功而返，只好用自己的血解毒。

昏昏沈沈地回到國教學院，不知睡了多久，身體也依舊很虛弱。

因為事情一疊腦地來，他也沒時間聽小葉子。

一醒來，就立刻拿出小葉子。

首先是很歡快的。

“師父你放心，我好著呢。我是誰的徒弟啊，誰能打得贏我！你放心，我很快就回來了。我不在的時候，師父記得要想我哦，師父在神都也要好好的，等著落落回來。”

陳長生嘴角翹起。

然後是帶著濃濃的思念。

“師父最近在忙什麽，怎麽沒回落落的信？是小葉子掉了嗎？還是師父出了什麽事？落落好擔心啊。師父聽到了就回落落一個吧！一個字也行啊。”

這個時候的落落，被小德將軍告知：陳長生啊，在跟徐有容親親我我啊，哪裏管的著你這礙事的小老虎。

怕她不信，他還揮手，讓在南溪齋附近的小妖帶回來一截視頻給落落看。

最後是這樣的話。

“師父，保重。”陳長生的心提起來，他分明聽的很清楚，落落聲音的沈重與悲哀，可是她還在說，似乎不說就沒機會了。

“落落就待在妖族，可能再也不會回來了。師父，如果你喜歡落落，就忘了落落，不，還是記住落落，一輩子記住，如果不喜歡，和徐有容在一起時，一定要幸福快樂。這樣，即使落落……”

後面她沒有說完，一聲哽咽之後便歸為沈寂。

陳長生楞了楞，半晌沒回過神。

離別時她在他身邊歡喜與親吻仿若昨日，為何……

小葉子失去了光澤，碎成兩半，從陳長生的手中滾到地面，發出清脆的碰撞，同一般的玉石沒什麽兩樣。

陳長生呆呆地望著小葉子，期許著裏面會再次響起那個歡快的聲音，告訴他，剛才都是開玩笑的，落落才舍不得師父呢。

——可是沒有。

他等了很久很久都沒有。

因為獻血本就虛弱的身體禁不得折騰，他扶著床沿，臉色又蒼白了幾分。

這裏好安靜啊。

作者有話要說： 下面幾乎與劇情無關了啊，時間線也不叫混亂了啊，主要為了遷就劇情。

我也想弄的巴適一點的，但每次提前想好的和碼出來的不一樣，我也很絕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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