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末的黃昏來得總是很快，沒過多久夜色便已經深沈，烏黑的籠罩著整個大地，雖然已經進入秋季，但是沈悶的空氣還是讓人有些發熱，顯得焦躁。

夜色已深，舒言並沒有困意，細心的丫鬟不停的為他擦拭著額頭的細汗，扇動動著手中的蒲扇，只見他手中握筆，一筆一筆的在紙上寫個不停，這個人的名字是撬開都仙和雲殿貿易的關鍵人物，也是仙主占領雲殿，成為天下霸神的第一步。

該不該告訴游明朵，是舒言一直掙紮和糾結的事情，一旦告訴她，商界之事一旦破壞，都仙便會第一個懷疑到自己的頭上，如此一來，拓兒必然會受到牽連。

舒言很快打消了自己的想法，但他耳邊很快響起趙拓的聲音，響起她讓自己支持霸子，不要做出大逆不道之事的聲音。

一時間，兩種聲音在耳邊混合，舒言頭痛欲裂，忽然扯下手中的紙，撕個粉碎，扔的滿地都是，下人們自然不知道空帝為何忽然發怒，也不敢多言，只是靜靜的蹲下身來，清理滿地的紙屑。

“來人吶，請相師大人前來。”

“是。”

夜越來越深，舒言的煩躁隨著時間的流逝，愈來越濃烈，從都仙回來，他便將趙子烈的話一遍遍的在腦中細細回想，本來這個仙主的計劃，他並不打算告訴張勁書，不想和他這樣的人為伍，但細細一想，以仙主的猜疑，必然會將計劃，同樣的告知了張勁書，如此一來，假如自己沒有和相師說過此事，正好印證了自己是奸細的論證，那麽……

後面的事情，舒言不敢再往下想，張勁書這個名字在自己的腦海裏過了千遍，想到他竟然放火，企圖殺死拓兒，心中的憤怒便如火焰一般，熊熊燃起，這個人早晚都要除掉。

一個時辰過去，舒言不知在殿內來回踱步了多少遍，整個身體都已經變得疲憊，卻還未見張勁書的蹤影，催促道：“來人吶，去看看怎麽回事，相師大人怎麽還沒來。”

話音剛落，只見去請趙子烈的下人走進來，趴在地上，還未說話，舒言看大殿內並無張勁書的影子，已經開口，催問道：“人呢？”

下人聲音微微顫抖，小聲匯報道：“啟稟陛下，相師他……他……”

“快說。”等待了許久的舒言已經沒有耐心，尤其是對張勁書這樣的小人。

下人不敢期滿，直言道：“小人去了相師府，可相師大人說身子不適，需要躺一個時辰，小人便在那等了一個時辰，可時辰到了，再去請相師，相師卻說，卻說他困了，夜露已深，不便起床。”

後面的話，下人的聲音幾乎如蚊子一般，可能是覺得相師如此挑戰空帝的權威有些過分，如此一來無法交差，心下有些害怕，不敢擡頭，道：“小人，小人再去請。”

“算了。”舒言的怒氣仿佛消了一些，“準備轎攆，我要親自去見相師。”

相師如此過分，不將空帝放在顏眼裏，沒想到他竟然不生氣，下人一時未反應過來，楞了幾秒，半天才反應過來，從地上爬起來，慌忙出去準備轎攆。

舒言哪裏是不生氣，簡直就是一點都不生氣，張勁書這個老狐貍真是聰明過了頭，以為這樣做，是在侮辱自己，挑戰自己的權威，但其實他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坐在轎攆之內，舒言揭開轎簾，心裏微微松了許多，甚至開始欣賞夜裏的風景，一片黑暗之下，隱隱閃爍的幾片燈火，有著一番別樣的情趣，夜已沈睡，花馨閣的璀璨和絲竹聲隱隱傳來，點亮了沈睡的大空國，原來這裏的夜色竟是這樣美。

張勁書啊張勁書，枉你聰明一世，此時卻是糊塗到了頂點，舒言不禁一笑，恐怕得意中的張勁書此時並不知道，在他的身後，同樣有著都仙的無數雙眼睛加以監視，他的所作所為，很快將會事無巨細的傳到趙子烈的耳中。

這樣很好，張勁書越是猖狂，自己反而越要虔誠，只有這樣，趙子烈才會對他加以防備，慢慢的日子久了，這樣作威作福沒有腦子的人，恐怕趙子烈也不會姑息，殺他也是輕而易舉之事。

“什麽人，相師大人已經休息了，有事明日再來。”

“告訴相師大人，殿下親自來看他了。”下人的聲音傳來，相師府這麽快就到了。

“是，小人這就去稟報。”

“不用了。”舒言從轎子上下來，看著相師府幾個燙金大字，“夜已經深了，還是我親自進去，你們在外面候著。”

“是。”

空帝親自到訪，而且不顧深夜的清冷，和自己尊貴的身份，這是從來沒有的事情，躺在床上的張勁書聽到下人的稟報後，慌忙從床上彈起來，以為自己聽錯了，吃驚道：“你說什麽，舒言親自來了？”

下人又一次匯報，確認道：“殿下親自來看相師，此刻正在來的路上。”

張勁書腦子嗡的一聲，他從都仙趕來，車馬勞頓，拒絕舒言的邀請，一是身子疲憊，二是想故意為難危難他，三是他知道舒言叫自己商議何事，故意借口不去，如此一來，自己便可以尊了仙主的旨意，以奸細之名殺了舒言。

可沒想到自己刁難之下，他會親自前來，就算他再看不清舒言曾經的孤兒身份，可他如今卻是空帝，兩個人同時忠於仙主，再怎麽樣，也不能太過刁難。

想到這，連忙跳下床，慌張的穿起了衣服。

“相師身子可好些了？”衣服穿了一半，舒言的聲音傳來，看到正在穿衣服的張勁書，連忙將他拉到床邊坐下，一副關心的架勢，“相師身體不適，就不要起來了。”

張勁書作勢要站起來行禮，被舒言攔下，他一副誠惶誠恐的模樣，“臣年老體弱，本想身子緩和後，就進宮覆命，沒想到殿下竟親自來了，這讓臣如何是好。”

“相師客氣了。”舒言說完，右手一擡，所有的下人知趣的退下。

張勁書早已不將舒言這個空帝放在眼裏，如今他不顧身份，深夜屈尊前來，更是沒了做臣子的本分，直接了當的問道：“殿下深夜不去休息，不知有何要事？”

舒言心中暗罵，老狐貍，此時恐怕早已知道自己所說之事，故意裝作一副不知情的樣子，將準備好的紙條塞到張勁書手中，“相師請看。”

張勁書猶豫之間打開紙團，看到裏面的名字，心裏已經了然，看來舒言今夜來，確實如自己所料，是要將仙主的計劃全盤告知，雖然成竹在胸，臉上卻一副完全不知情的意外模樣，“這是？”

舒言直截了當，“這是仙主的下一步計劃。”

說完，附在張勁書耳邊，將趙子烈的話，一五一十的進行告知，張勁書聽的激動異常，一副俠肝義膽，誓死效忠的樣子。

舒言看著張勁書一副大義凜然的模樣，心中反而是輕松了不少，自己講所有的計劃告知張勁書，如此一來，這消息就算是走漏，也未必是從自己這裏流出，張勁書也會被作為懷疑的對象。

“臣一定配合仙主，支持殿下完成大業。”張勁書半跪在地，舒言此刻並未阻攔，看著張勁書一副賢臣的模樣，想起他派人殺拓兒時的陰狠，恨不得一腳將他踢死在這房間之內。

可理智回歸，舒言將所有的怒火忍了下去，張勁書是該死，但不是現在，將讓他的狗頭現行寄存，憤怒的臉上擠出一絲笑意，將張勁書從地上扶起，“你我同效忠與仙主，無人之時，不必如此拘禮。”

“多謝殿下。”

舒言面容雖笑，牙齒卻緊緊的咬在一起，問道，“下一步，不知相師大人想如何安排？”

一句話，將所有計劃的行使權交到了張勁書的手中，張勁書臉上的驚訝很快消散，“如此大事容臣思索之後，再像殿下細細稟報。”

“也好。”舒言答應，起身告辭，“時候不早了，相師早些休息。”

“恭送殿下。”

張勁書的送別，哪裏是君臣之間的送別，短短四個字，完全就是藐視君王的樣子，看著舒言離去，腳下卻未動分毫，將紙條捏在手心一點點撕碎，嘴裏輕哼一聲，心裏盤算道：“就算你今日親自前來告知，洗脫了你奸細的嫌疑，日後我也自有辦法抓住你的把柄，除了你。”

張勁書的心思，舒言已經猜到了一二，既然他懷疑自己，不將自己放在眼裏，那自己幹脆就成全他，做一個背叛都仙的奸細，按拓兒所說的去做，將這一切透漏給游明朵，讓她們有所準備，如此真真假假，仙主恐怕也難以分清，時日一久，必然會認為張勁書從中挑撥，到時，處死誰還不一定呢。

“吩咐下去，明日傍晚我要在宮中設宴，所有三品以上官員全部參與，記著，霸子殿下和雲柔公主也要請來。”舒言吩咐下去，心中已經開始盤算。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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