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文看著他二人這般，詫異道：“這是怎麽了？”

“阿嫄身體有些不適。”姜覆面色肅穆，抱著姜嫄大步往裏進。

姜文一聽大急，“阿嫄身體哪裏不舒服？”他搶步上前，想看看姜嫄的情況，卻被姜覆避開。

錯身之際，姜文的手帶起鬥篷一角，瞅見姜嫄腦袋深深地埋在姜覆懷裏，側臉被烏發遮住，只露出來一小截泛著粉色的脖子。

他心裏不禁閃過一絲怪異，這情形，似乎有哪裏不對……

到了芳華苑，姜覆才道：“父親，阿嫄沒什麽大礙，就是女兒家的一些事情，您不必擔心。”

姜文琢磨了一下，回過味來，哦，原來如此，難怪阿嫄羞得腦袋都不敢擡。

等姜覆出來，姜文將他叫到書房，神色有些嚴肅道：“陛下恢覆了二皇子的身份，這事你可知道？”

姜覆頷首，“聽說了。”

“聖意難測啊，本來還以為二皇子這輩子也翻不了身，沒想到陛下竟突然又赦免了他的罪，不計前嫌了，好像之前他犯下的那些事都沒發生過一樣。看來這朝堂中的風向又得變一變了。”

姜文輕嘆一聲，“如今這朝中的水是越來越渾了，阿覆你……千萬小心。”

姜覆神色間一派沈穩，“我知道，父親放心。”

是夜，別莊。

一道人影悄無聲息出現在姜妘床前，他伸手扣住她下巴，掰開她嘴，丟了一顆藥丸進去。

過不一會兒，姜妘睜開眼睛，目中一派清明，再無之前的瘋魔，前陣子發生的事情走馬燈似的在她腦海中過了一遍，她狠狠捶了下床，恨不能立刻沖到姜覆面前質問他一番，為什麽要這麽對她！

一轉頭冷不丁看見床前的人影，她嚇了一大跳，“啊！你是誰！別過來！”

她慌忙竄到床腳捂著被子，身子瑟瑟發抖，滿目恐懼地盯著那人。

“大半夜的鬼吼鬼叫什麽！真是不讓人安生！”房門被拍得震天響，一個婆子抱怨的聲音響起，“再叫我就將你扔出去餵狼！”

聽見這話，姜妘下意識瑟縮了下，記起之前這老東西就是這麽威脅恐嚇她的。真是該死！

另一個婆子道：“要不要進去看看？”

“看什麽？她哪天不得這麽折騰幾回？睡咱們的，不用管她。”

姜妘氣得胸口一股子火亂竄，這兩個刁奴竟絲毫不把她這個主子放在眼裏，等她回去了定要叫阿娘將她們打板子賣掉！

但此刻她又將兩人看做救星，盼著她們能夠進來看一下，否則，還不知道這個突然出現在她房中的人會做出什麽來。

黑衣人退到桌邊坐下來，借著月光，姜妘看清他臉上戴著一張面具，上面沒有五官，只露出兩個黑黝黝的洞，後面一道陰森的目光射過來。

姜妘心都跳到了嗓子眼，感覺自己成了待宰的羔羊。

“姜二娘子，我幫你恢覆了神智，你連聲謝謝都沒有嗎？”

一道聲音直接在她腦海中響起，姜妘驚得差點從床上蹦起來，驚疑不定地看著面具人，“是你在說話？”

“這裏除了你我，還有第三個人嗎？”

姜妘也不是笨的，立刻意識到這人不簡單，腦子轉得飛快，“你是誰？為什麽要幫我？”

“我是誰你不用管，至於我為何要幫你——你想報仇嗎？讓害你的人得到應有的下場？”

姜妘眼中迸射出一股強烈的恨意，報仇？她當然想！原先她有多愛姜覆，現在就有多恨！最好讓他和姜嫄那賤人一起下地獄！

“我該怎麽做？你能幫我？”

面具後的臉露出一抹“魚兒上鉤”的笑意，“自然，你只需要按照我的吩咐做就行。”

……

正院，門窗緊閉，屋子裏一片昏暗，大白天的卻給人一種陰森感。

杜氏只著中衣枯坐在床頭，頭發披散著，一臉死氣沈沈的模樣，不過數日功夫，看起來就像是老了十幾歲一樣。

屋子裏一個婢女也無，都被她趕出去了，因著她喜怒無常，那些婢女也不敢往她面前湊。

錦繡拿著一封信小心推開門走了進來，腳步輕緩來到杜氏面前，小心道：“夫人，二娘子病好了，給您寫了信來。”

杜氏目光空洞地看著地面，像是沒有聽到，等到錦繡出去了，她才突然回過神來，阿妘好了？

她撲過去將信拿過來，拆開一目十行看完，抹了抹不自覺流下的眼淚珠子，臉上流露出笑模樣，喃喃自語：“阿妘好了，好了……”

杜氏恍惚從先前的噩夢中驚醒，走過去將窗戶大開，陽光照射進來，將一室陰霾驅散，她腳步遲疑地走到鏡子前，看到裏面映出的女人披頭散發、不人不鬼的模樣，心頭一震，手緩緩摸到臉上，空洞呆滯的眼神漸漸為狠戾陰鷙所取代。

半個時辰後，穿戴一新的杜氏打開門走了出來，除了面色有些蒼白顯老之外，她仿佛什麽也沒發生，依舊是先前那個鎮定從容的當家夫人。

她站在臺階上，鳳目一掃，氣勢便帶了出來，“人呢？都跑哪兒去了？打量我這個夫人失勢了就不把我放在眼裏了？還有沒有規矩了！”

不多時，原本躲起來偷懶睡覺的丫鬟婆子從各個角落裏跑出來，集齊了站在院子裏低頭聽候吩咐。

杜氏一個個看過去，直看得人心驚膽戰，這才大發慈悲收回目光，“每人罰三個月月錢。”

管著小廚房的陳婆子不滿道：“夫人，老奴做錯了什麽？怎麽沒來由就要罰三個月月錢？”

杜氏似是聽到了什麽笑話般，唇角綻開一抹笑容，緩步走到陳婆子面前，“你做錯了什麽？”

陳婆子原本滿心不服氣，但在她陰冷滲人的目光逼視下，不由得低下頭去。

“陳婆子中飽私囊，聚眾賭博，拖下去打二十板子，賣了。”

陳婆子心下大駭，“噗通”一聲跪下，膝行上前試圖抓住杜氏的裙擺，卻被她避開，她卻鍥而不舍爬上前去，聲淚俱下哭喊道：“夫人，老奴知錯了！求您不要把老奴賣出去啊……”

杜氏掃了平日裏負責院子裏一應雜活兒的兩個婆子一眼，絲毫不為所動，“還楞著做什麽？拖下去！”

若說之前眾人還對被罰了三個月月錢不滿，現在則是慶幸不已了，跟陳婆子一比，她們可要好得多了。

果然幸福就是在對比中產生的。

杜氏這一出來就是一招殺雞儆猴，讓滿院子的下人再不敢有任何怠慢。

“錦繡，備車，我要去接二娘子回來。”

作者有話要說：

O(∩_∩)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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