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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5章 便縱有千種風情,更與何人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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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跟陸大師又沒仇。”鄒凱嘖了一聲:“哎,這主持人站的位置也太巧了,剛好把陸大師的作品擋住了,好氣啊!”

白樹航嘀咕道:“但是看著像是有仇一樣……”

【就是,這老家夥一看就不是什麽好人。】

【肯定是因為見不得大師好,所以想害他!】

【這主持人生動形象地體現了什麽叫虎背熊腰,五膀三粗。】

【三粗……人不是只有兩條腿嗎,怎麽是三粗?(陰笑)】

眼看他們的話題越來越偏,鄒凱不得不正視白樹航的問題,如果再選擇性忽略的話,這些話一旦傳出去,絕對會影響陸子安的形象。

“唔,反正現在拍不到,我就跟你說道說道。”鄒凱想了想:“其實像李大師這種情況很正常,你聽說過藝術院系的鄙視鏈沒?”

那是什麽?

白樹航茫然地搖了搖頭:“沒聽說過。”

“就……他們都覺得油畫系就是畫行畫的,國畫系那就是快速畫行畫的,雕塑系那就是摔大泥的,版畫系就厲害了,那是畢業找不到工作的!哈哈哈哈!”

白樹航:不明覺厲。

鄒凱笑完又正色道:“像這位李大師呢,他是做核雕的,像這種精細工藝,比圓雕更加耗神更加精密,而陸大師的爺爺陸雲敬,那是我們長偃市遠近聞名的核雕大師,所以……”

白樹航長長地哦了一聲:“所以他就覺得自己高人一等,看不上其他人?”

“也不算吧,可能有部分因素是緣於陸雲敬大師他才……”

白樹航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鄒凱以為他明白了,很是高興,結果下一秒白樹航擡起頭,眼睛裏寫滿了迷惑:“道理我都懂,但是行畫是什麽意思?”

“……”鄒凱差點沒一頭栽下去,沒好氣地道:“自己找度娘去!”

【小哥哥不用找度娘了,我幫你查!】

【行畫是從國外引進的一種藝術品覆制的方法,存心“媚俗”,從骨子裏以迎合、討好觀賞者為目的。】

【行畫作品藝術性很膚淺,藝術價值也較低。】

事實上,這還算是說得比較客氣的。

有些原創畫家的作品也有媚俗、迎合的形式或風格,為了銷量價格壓得極低,這類人就算作品賣得再火也難逃“行畫”二字的陰影,最終除了自毀招牌沒有一點作用。

這類人的存在導致行畫與原創之間的劃分界限更加模糊了,業內人士一般以畫行畫為恥。

白樹航沒在這個問題是糾結,抻著脖子往臺上瞅:“凱哥,陸大師來領獎沒?”

“沒呢。”鄒凱把鏡頭對準陸子安,仔細瞧了幾眼:“大師好像還沒做完……”

主持人也有些糟心,遲疑著要不要去叫陸子安一聲。

這種事情真是說不好,你叫得好就好,叫得不好萬一破壞了他的靈感,那責任他可背不起,要是更糟糕一點,嚇到了陸子安,對他手上的作品造成了損傷,那可就不是一句道歉能夠彌補的。

可是節目已經進行到這一步,再不叫他過來也不大合適啊……

主持人往邊上走了幾步,與李大師低語了幾句。

鄒凱眼睛一亮,連忙將鏡頭對準了桌上的作品:“來,讓我們仔細看看,陸大師的作品《雨霖鈴》……”

當那件作品被放大,每個細節都變得清晰,完整地呈現於鏡頭前的時候,直播間的彈幕都停了幾秒。

何處合成愁?離人心上秋!

整件作品雖然有精雕細琢的柳樹和涼亭,但是畫面卻沒有一絲生機。

於深濃秋意中的蟬即將迎來死亡,柳樹的嫩葉也已經泛黃,殘酒半盞,蘭舟待發,是什麽讓一切都這般蕭瑟悲涼?

是離別的愁緒,使一切都毫無生機。

雖然這件作品描繪的是柳永與他的妻子的故事,但是眾人卻仿佛透過它,看到了自己心底深深隱藏著的那份悲傷。

每個人都曾經歷過生離死別,親人、戀人、朋友,每個人的經歷都不一樣,但痛苦卻都相仿。

年輕時每一次的分離都痛苦難當痛徹心扉,時不時拿出來念叨與人訴說自己的悲傷,與其說記住的是那個人,不如說記住的是那種悲傷的感覺。

而隨著年齡漸漸變大,大多數都會選擇將內心的苦痛隱藏起來,心底藏著的人,埋得深的回憶,通通都不願意輕易與人分享。

更多的,是在夜深人靜時,倒上一杯酒,獨自淺酌,一杯敬明天,一杯敬過往。

那湖面的微波,點點的雨痕,更是整幅作品的點睛之筆。

秋雨並不存在,但是每個人看著那湖面,卻都仿佛能感受到撲面而來的寒意。

【多情自古傷離別,更那堪,冷落清秋節。】

【今宵酒醒何處?楊柳岸,曉風殘月。】

【此去經年,應是良辰好景虛設。】

【便縱有千種風情,更與何人說!】

第一次,沒有人搗亂,也沒有人故意歪曲語意,甚至都沒人刷屏。

這四句話緩慢地劃過屏幕,仿佛在眾人本就千瘡百孔的心上重重劃過一道傷痕。

真正好的作品,是能夠打動人的,能夠讓人產生共鳴。

其他作品沒有做到的,這件《雨霖鈴》,它做到了。

鄒凱不知道他們是想到了自己什麽悲傷的回憶,但是他自己反正是怔怔看著那作品,沈默了很久。

有位寶媽或許是沒能忍住,發了兩條彈幕:【老公!這是你走後的第四年,你在天國還好嗎?寶寶特別乖你看到了嗎……】

【你托個夢給我吧,哪怕一次都好……你不在,我再苦再累又能與何人說!】

她發完就退出了直播間,大概是平覆心情去了。

鄒凱從這一句裏面也大概猜到了是什麽劇情,心裏更加難受了,他張了張嘴,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陸大師實在太厲害了,這是真正的軟刀子,一刀紮進去,血都不流。】

他正準備說點什麽調節一下氣氛,卻看到李大師正大步朝陸子安走去,不禁奇怪地道:“咦,他難道是要去找陸大師嗎?”

陸子安神色平靜,刻刀揮舞,快的時候甚至只能看到一片刀影。

越做到後面,他越得心應手,一柄刻刀在他手中將能力發揮到了極致,橫縱之間仿佛隱有金石之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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