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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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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搜查五月組織的行動有條不紊地進行著。

根據特工局分部的線人消息反饋,五月組織似乎有意把核心人員轉移到了北美和中東。於是,大部分的搜尋工作都落在了北美和中東兩大分部的頭上。

因此,安迷修和雷獅兩人倒也少見地落了個清閑。現在五月組織的人已經查到了雷獅身上,為了不再牽連特工局其他人,雷獅現在不再去特工局了,而安迷修為了看守他,自然也沒有去。

雷獅得以光明正大地搬去了安迷修的家。

因為安迷修家離特工局比較近,再加上雷獅自己家裏放著一些DTH小隊的資料,所以當初結婚之後他是住在安迷修家裏的。

上一次來這裏的時候雷獅就發現了,安迷修家裏的陳設和幾年前相比幾乎沒什麽變化,所有的東西都和雷獅記憶中一樣擺在原位,只不過是放置兩個人物品的物件如今缺少了一半的東西而已。

安迷修其實稱得上是一個戀舊的人,事到如今雷獅倒也慶幸安迷修戀舊,不然憑著自己這幾年瞞著他的這些事,安迷修恐怕早就不顧及往日的那些感情對他恨之入骨了。

雷獅還記得安迷修的書房裏有個存放刀具的暗格,他進去在書架上找了一圈,最終在一本書後成功找到了開啟機關。雷獅打量了一眼自書架上緩緩打開的暗格,似乎比以前還是寬敞了許多,裏面存放著的匕首種類他大多也沒有見過。

安迷修的聲音冷不丁地在身後響起:“我早該把這個開關換成指紋的。”

“開玩笑,三年了你都沒換。”雷獅輕笑了一聲,“我差不多也可以把我的槍械庫挪過來了。”

“你以前不都放在你自己家嗎?”

“不方便,你給我騰個位置出來。”

“沒位置。”安迷修想了想,“放床底下吧。”

“我倆偶爾動靜那麽大,你也真不怕走火。”

“……你不開保險栓的嗎?”

“開個玩笑。”

雷獅沈默了一陣,忽然又問:“一周年那天我送你的那把槍還在嗎?”

兩人結婚一周年紀念日那天,雷獅送了安迷修一把特制的手槍,外表看上去只是一把普通的匕首,平時也可以用作刀,刀柄內部填充了精密的彈匣與扳機開關,填充一次可以打出兩發子彈。子彈威力自然是比不上正規的槍支,但打穿人的頭骨綽綽有餘。

安迷修沈默了一陣,回答:“我說了我不喜歡槍。”

“把它用作槍還是刀是你的選擇。”雷獅說,“既然你不喜歡就算了。”

安迷修不喜歡槍偏愛刀是特工局上下都知道的事情,雷獅第一次聽說的時候還不以為然,因為他曾經看到過最初預備特工的各項機械測試排名,他的射擊成績排在第一位,而排在第二位的不是別人,正是安迷修。

真正搭檔之後才發現,安迷修還真是一把槍都沒有用過。在雷獅眼裏看來,冷兵器要無情殘忍許多,倒讓用刀的安迷修透出一種別樣的性感。

放好自己的東西之後,雷獅便歪斜地躺在沙發上,翹著二郎腿懶散地吃安迷修放在冰箱裏的蘋果。安迷修從書房裏走出來,看見雷獅的模樣,頓時黑了臉,憋了半天也不知道說什麽,幹脆由他去了。

安迷修道:“我出去一下。”

“幹嘛?”

“買菜啊。”安迷修說,“不然吃什麽?”

雷獅拍拍褲子從沙發上站起來,“我和你一起吧。”

安迷修挑了挑眉,難得雷獅主動陪他買東西,便點了點頭。

安迷修住的地方附近有一處不大不小的購物廣場,今天是周末,正是廣場上人多的時候。兩人從商場出來,一群兒童在廣場的噴泉池邊嬉笑打鬧。安迷修看著他們,心裏突然有些悵然。

他的確很久沒有和雷獅過過這樣的生活了。大部分的人可以毫無顧忌地在陽光底下愜意生活,一小部分人就必須承受大部分人承受不了的苦果。

“等等。”雷獅突然說,“忘了買啤酒了。”

安迷修:“……”

雷獅毅然決然地掉頭,“走,我們回去買。”

安迷修只好無奈地跟了上去,剛剛跟上雷獅的腳步,餘光卻突然看見一顆小小的顫動的紅點就那麽映在了雷獅的胸膛上。

安迷修的心臟猛地在一瞬間被擰緊,他的身體已經下意識地行動了。安迷修剎那間便把雷獅狠狠地按在了地上,用自己的背部保護住他,手裏的東西灑了一地。

周圍的人都被嚇了一跳,個個一頭霧水。

安迷修手腳冰涼,腦子嗡嗡作響,神色還未從極度的緊繃狀態下恢覆過來。雷獅躺在地上詫異地看著他,半晌才道:“怎麽了?”

安迷修一楞,立刻從地上半跪起來,警惕地四處看了看,想象中的槍聲卻沒有出現。他回頭,卻發現幾個調皮的男孩嬉笑著跑開了,其中一個男孩手裏還拿著一支紅外線筆。此時他正用筆尖發出的紅點在周圍的路人身上亂照著,看見安迷修呆楞的模樣,又回過神頑劣地在安迷修臉上照了照,大笑著跑開了。

安迷修怔了半晌,緊繃的身體才慢慢放松下來。

雷獅把他從地上拽了起來,皺著眉陰沈地瞪了一眼跑開的男孩。

雷獅也沒有再回去買啤酒了,而是直接撿起地上的東西和安迷修回了家。

關上家門,雷獅才沈聲道:“別擔心,那不是狙擊手。”

安迷修始終無言地沈默著,他站在客廳裏,腦海裏卻浮現著前不久那名犯人在他面前被狙擊的樣子。

雷獅心裏有些著急了,伸手把安迷修拽了過來,吼道:“安迷修!”

安迷修被他拉著轉過身,眼眶卻微微地泛著紅。雷獅把安迷修攬入懷裏,沙啞道:“我沒事。”

安迷修緩緩吐出一口氣,伸手抱了抱雷獅,松開他轉身進了房間。

一個星期之後,安迷修回了一趟特工局,雷獅則無所事事地留在了家裏。

自從卡米爾加入了特工局的證人保護計劃之後,這還是安迷修時隔這麽久第一次見到他。卡米爾協助著特工局調查五月組織首腦的下落,他在DTH的情報部工作多年,手頭積攢了不少線索。

目前北美和中東分局的調查都陷入了僵局,不管是DTH還是五月組織的成員都仿佛銷聲匿跡一般隱蔽了起來。

卡米爾:“大哥還好嗎?”

安迷修點了點頭,雷獅最近正在考慮著如何把他私人的龐大槍械庫挪到家裏來。

“有消息我會第一時間通知大哥……和您的。”卡米爾定定地看著安迷修,“麻煩您了。”

回家的路上,安迷修路過一家咖啡店。還沒和雷獅離婚時,這家咖啡店他常來,偶爾回家的路上順路就會帶兩杯咖啡回去。

安迷修想了想,停下車,推門走了進去。店裏飄滿了咖啡和奶蓋的香氣,排隊的顧客很多。安迷修站在了隊末,慢慢地跟著隊伍往前挪動。櫃臺後面的年輕店員掛著溫和的笑臉,嫻熟地烹煮著咖啡豆。

好不容易等到前面只剩下了一兩個人,安迷修擡頭看著櫃臺上面的菜單,思索著自己該喝什麽好。

就在這時,一個微微發燙的金屬管悄悄抵在了他的後背上。

安迷修渾身一緊,多年特工經驗養成的戒備心讓他幾乎是瞬間就將腰間皮帶上的匕首握在了手裏。身後的陌生人卻陡然靠近了他,暗暗地笑道:“安迷修特工先生,請您擡頭看看。”

耳邊的聲音冰冷又陌生,帶著蛇信般的陰冷與殘忍。安迷修緩緩地擡眸,視線落在櫃臺後的服務員身上。此時此刻,一枚非常細小的紅點正在服務員的額角閃動著,因為服務員本身戴著一頂紅色的帽子,那個瞄準點絲毫沒有引起任何人的註意。

櫃臺上方的裝飾玻璃鏡映著安迷修微微緊握的拳頭,他看見自己的身後站著一個高大的戴著鴨舌帽的男人,後者像是感受他的視線似的,擡起頭來,露出帽檐下一對細長的雙眼,朝著鏡子裏的他微微笑了笑。

安迷修沈聲道:“你想幹什麽?”

男人把手裏的槍管又往安迷修的腰靠了靠,淡然道:“不想幹什麽,只想喝杯咖啡。”

安迷修在心裏思考著自己的勝算,他抽出匕首並反手制服這個人的可能性非常大,只是服務員身上的狙擊點又讓他不得不暫時一動不動。

“安迷修先生,我知道您很厲害。”身後的人悠閑自在地說,另一只手卻按住了安迷修衣服底下藏著的匕首,“所以我今天特意為您準備了三個狙擊手,分別瞄準了一號桌的小姑娘,走廊裏的清潔工,以及這位煮咖啡十分拿手的可愛的店員小姐。”

安迷修的心頭一震,拳頭握得發白。

“放下匕首。”男人低聲說,“我們好好聊聊,如何?”

安迷修捏緊的拳頭慢慢松開,他移開了放在匕首上的手。

身後的男人淺淺地笑了笑,卻陡然扣下了扳機。

安迷修只感覺背部一陣麻痹的痛感,眩暈的感覺霎時湧上他的大腦。子彈絲毫不致命,但裏面的麻醉物質卻足以讓他失去所有力氣。安迷修咬著牙忍耐,眼前卻一片發黑,四肢泛上難以忍受的酸軟,身體向後倒去。

安迷修倒在了地上,臉色蒼白無比,周圍的顧客和店員都嚇得驚聲尖叫起來。身後的男人卻迅速地收了槍蹲了下來,扶住了安迷修的肩膀,將他直接抱了起來,焦急道:“大家讓一讓!我朋友低血糖暈倒了!讓一讓!”

人群頓時分開一條道來,戴著鴨舌帽的男人直接把安迷修帶出了店門,嘴角泛起一股冷笑,他隨手把鴨舌帽扔在了街邊的垃圾桶裏,向著一條小巷走去。

巷口的盡頭停放著一輛黑色的車輛,車上空無一人。男人心知肚明拿著刀的安迷修是個大麻煩,即使現在他已經暈過去了,但特工局的特工必然接受過這類眩暈藥物的抵抗訓練,難保安迷修什麽時候就醒過來了。

於是,他摸到安迷修系在腰間的小刀,想把它抽出扔掉。一只手突然狠狠抓住了他,安迷修用膝蓋勾住男人的頭,翻身就滾在了地上,身形有些不穩地喘著氣,視線還沒有恢覆清明。

男人反應迅猛地躲開安迷修的攻擊,挑了挑眉,笑道:“安大特工果然厲害。”

安迷修努力地集中著註意力,雖然他可以勉強醒來,但是麻醉藥依然讓他渾身無力,連握緊匕首準確攻擊都很難,剛才那一擊幾乎已經耗盡了他全部的力氣。

而且,眼前的男人明顯是近身對戰的強手,安迷修幾乎看不見自己的勝算。

他半蹲在地上,握著小刀的手臂微微地顫抖著,“……白鯊。”

白鯊頓了頓,神色陰冷了下來:“看來雷獅都和你說了。”

安迷修一咬牙,匕首在他手中一轉,直接直直地朝著白鯊的脖子劃去。白鯊閃身一躲,反倒是扭住了安迷修的手腕,膝蓋一曲,狠狠地踢在了安迷修的腹部上。安迷修疼得一閉眼,小刀在他手裏又換了個方向,刀柄朝著白鯊的頸部重重地擊去。

白鯊迎面就是就是一記腿鞭踢在安迷修的手腕上,匕首掉在地上滑出老遠,安迷修抽出腰間第二把匕首,白鯊躲閃不及,刀鋒一下就在白鯊的側腰劃開一條血痕。安迷修的頭越來越眩暈,知道自己肉搏毫無勝算,幹脆不過多與他搏鬥抽身離去,只要能進入在人流多的地方,不論是掩護還是呼救都可以救他一命。

白鯊看出安迷修想跑,雙臂鉗住安迷修的肩膀,狠命往下一壓,安迷修被帶得後背著地,白鯊立即一擡腳落在他的胸口上,膝蓋跪住安迷修的手肘,單手抽出麻醉槍,對著安迷修的側頸又是一槍。

安迷修緊繃的身體慢慢沒了力氣,匕首最終還是從手中滑了出去。

白鯊將安迷修從地上拎起來,抹了抹腰上的傷口,將安迷修扔進了盡頭處的車輛裏。

安迷修醒來的時候,只覺得脖子僵硬得難受。

他被人銬在一張辦公椅上,周圍光線暗淡,房間並不寬敞,有些狹長,角落裏還堆放著幾個紙箱子,看不出是什麽地方。安迷修低著頭,輕輕摩擦了一下皮鞋底下的地面,不像是水泥,而是金屬。

身上的麻醉藥效還沒有完全過去,他的身體依然覺得暈眩無力,頭部因為長時間低垂而無比酸痛。安迷修輕輕動了動頭,慢慢地擡了起來。

白鯊坐在他的面前,打開了一個手電筒。安迷修被白光刺得閉了閉眼睛,這才睜開眼冷靜地看著白鯊。白鯊一只手舉著手電筒,一只手舉著槍,槍口微微朝下,指著安迷修的腳尖。

借著手電筒的光暈,安迷修才得以看到整個“房間”的全貌,狹長的空間四壁上有凹凸不平的凹陷,前後不過六七米長。

他身在一個貨運集裝箱裏。

“睡得好嗎?”白鯊說,“不好意思,沒有給你準備枕頭。”

安迷修的喉嚨幹澀得快要冒火,他費力地盯著白鯊的臉,沙啞道:“你不該抓我。”

“可以的話我是想直接殺了你的。”白鯊笑了笑,“但是安迷修先生,你是我們重要的人質,在特工局完全放棄對DTH和五月組織的追捕之前,我必須保證你活著。”

安迷修輕輕笑了一聲:“你覺得特工局和政府會因為區區一個特工就放棄追捕你們嗎?”

“他們可能不在意,”白鯊兜裏一部手機突然震動了起來,他彎下腰,將那部手機擺在安迷修面前,“但他一定在意。”

那正是安迷修的手機,亮著的屏幕上,來單顯示人是雷獅。

那兩個字兀地讓安迷修心中一痛,被鎖在背後的雙手狠狠捏了起來。

白鯊笑道:“接吧,安特工這麽聰明,一定知道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

安迷修盯著白鯊的臉,心裏暗色的殺意肆意增長,他今生頭一次,如此地想殺死一個人。

“我可以告訴你,這裏是碼頭。”白鯊說,“現在是下午四點,負責這片的碼頭工人有三十個,其中五個被我們的狙擊手瞄準著。只要我聽到你說出一句不該說的話,我就會讓狙擊手開槍。”

安迷修冷眼看著他。

“當然,信不信的決定權在你。”白鯊凝視著他,緩緩道,“一個不怕死的人才最脆弱。”

白鯊按下了接聽鍵,打開了免提。

雷獅的聲音傳了出來:“安迷修?你在路上磨蹭什麽?凱莉說你早就走了。”

安迷修的嘴唇輕輕顫動了一陣,眸色晦暗不清,最後他淺淺地呼出一口氣,聲音一如平常:“我去了一趟花店,有點堵車了。”

“好吧,局裏給你安排了別的事兒嗎?”雷獅說,“沒事的話就在外面吃吧。”

“嗯。”

雷獅難得和安迷修過幾天清閑日子,聲音聽上去輕松自在:“吃完飯呢?你有沒有想去的地方?”

安迷修心裏劃過一陣熱流,回答:“那我們去看電影吧。”

“……看電影?”

“好久沒看了,也挺想看的。”安迷修笑了笑,看向白鯊的眼裏卻沒有一丁點笑意,“先這樣吧,我手機快沒電了。”

“……嗯,拜拜。”

白鯊掛了電話,順手便開槍把手機打碎了,扔在了集裝箱的一角,朝著安迷修走了過來。

此時的凱莉正收拾著東西準備下班了,手機卻突然響了起來,是雷獅打來的。凱莉微微驚訝,畢竟特工局變相給雷獅放了假之後雷獅就基本再沒管過特工局的事。

凱莉接起:“餵?雷獅?”

“追蹤安迷修的手機和他回家的行車路線。”雷獅的聲音壓抑得仿佛填滿了砂礫,似乎隨時有如炬的怒火噴薄而出,“查出來是誰帶走了他。”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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