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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回 梵齋上人作惡受懲 卿卿小姐落難獲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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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大漢自報家門,他言道:“本爺,

生於卌(四十)年前,家鄉在代州(屬太原府);

覆姓曰甪裏,雙字名東升;

求學鐵角嶺(屬繁峙縣),拜師黃道人;

八載滿身藝,仗以利世間;

上山誅惡虎,下海屠毒龍;

妖魔與鬼怪,盡納獵單中;

歹徒見必懲,奸人遇定治;

敗類不可憫,伐翦絕害患。

某即是一名俠義士,也乃一名獵妖師。但凡一切邪惡,皆欲加以消滅也。走南闖北,行走江湖,折喪我手的害人精,不下三千(有所誇張,自我吹噓)。想教誰死,誰便難生。故得綽號,曰‘白面判官’。有了我,那酆都城的一幹冥吏,則輕松許多。聞得你口上念神佛,嘴裏道善慈,然卻身歪影斜,一肚子的男盜女娼。所造下的罪孽,可謂深重。故此,爺專程來收拾於你。爾死期臨頭,在劫難逃,速些就伏來。”梵齋聽言大笑,道:“一介匹夫,盡吐狂言也。卻不知本師具有何等神通,又多麽厲害,也妄加相侵?前時,澠池縣差官一隊,欲不利本師。但教本師點石化虎,嚇得他們屁滾尿流,倉皇而逃若於脫兔。眾勢不於本師眼中來放,又何況你單身孤力。識相的,從速滾去,別惹本師不快。本師放你一馬,不究冒犯之過。但固執冥頑而一意相敵,則休怪本師,即刻取你性命。”甪裏東升道:“賊僧安敢小覷於爺?廢話少講,你且納命受死。”亮出判官雙筆,擊取梵齋。

梵齋見對方殺上,不禁冷笑。下壓雙掌,防住刺來的雙筆。隨之,首項一動,長串佛珠甩起。這便叫“出其不意”,佛珠在甪裏東升的臉上抽了一下子。甪裏東升頓覺腮部火辣辣疼痛,趕緊撤身退避,脫離對手。不自禁,拿手一撫傷處。觀梵齋面現一副鄙夷神情,自是針對自己,甪裏東升又不禁心火熊熊,氣沖千丈。吼一聲,再作進撲。然,再不敢大意。梵齋見敵方二次攻來,起手而運蓮花掌相與戰鬥。殺一個:

天混星鬥失,地沌山河沒(mo);

清濁二氣合,鴻蒙突又現;

昔日有盤古,揮斧破原始(元始);

今朝可覓誰?開辟新寰宇。

多時,梵齋側向旋身,反臂拍掌,擊中敵肩。甪裏東升腳下失穩,連三、兩個趔趄,險些跌倒。頓覺一條膀臂麻木,不能擡起。也因此握不住判官筆,手松失落。強搏不行,改變方式。他喝了一聲:“疾。”串錢斷開,千枚法錢脫而飛擊賊僧。這法錢不僅僅可用於制鬼,而且能做暗器,打擊敵方。本事好的,主於打穴。梵齋見狀,將手一伸,弄出一團氣來。諸錢受吸而聚裹於氣中。梵齋再加法力,諸錢化為齏粉。在梵齋收術之後,灑落於地。“啊呀,”甪裏東升驚得目瞪口呆。怎麽也沒想到,賊僧有如此根底。看來,自己今日碰到了硬茬。力不及敵,只能認栽,且暫退,再作道理。他倒是不糊塗。於是,轉身欲去。

梵齋豈能放過甪裏東升,難不成由之白折騰、白鬧本寺嗎?飛出項上佛珠之串,將甪裏東升套住緊緊。原本沒有多大分量的佛珠,霎時變得無限之重,將甪裏東升制翻在地。梵齋走近,冷笑道:“這廝,還張狂不?認服不?”甪裏東升大罵,不絕於口。惹得賊僧大忿,言道:“至於這等田地,爾猶放潑賴,自尋死耳。那好,本師現在便成全於你,發而投往極樂世界。”起掌,便要擊殺甪裏東升。卻此時,猛聽一聲斷喝:“賊僧,休得行兇殺命。”梵齋一驚,扭臉觀來,不禁“呀”的叫出一聲,吃驚非小。喊話者誰?正是為自己所擒住的銀蟾。

銀蟾不是受制於賊僧,不能動彈了嗎?卻又如何脫困了呢?原來,在梵齋去後,銀蟾為了能夠逃離險境,免遭玷汙與淩辱,暗自運氣、行氣,努力而解遭到封閉的穴道。但這需要具有一定的根底,否則不易辦到。銀蟾正做著呢,突然房門被推開。之前,梵齋走時匆忙,只加虛掩,而未上鎖。入室一人,卻是巨人鮑信。因賊僧應對鬧事之輩,無暇顧及其他,鮑信認為是個良機。於是,持刀欲加殺害銀蟾。而後則一走了之,遠方去者。命懸一線,形勢危急,銀蟾情急之間,本能、潛能盡釋,也即爆發。受閉穴道猛然被真氣沖開,她能夠動彈了。好在,另未遭繩索捆綁。躲開鮑信之斬,反擊而將這廝致斃。隨後,來找賊僧算賬,正趕梵齋要殺甪裏東升。

銀蟾喝罷,快速行施玄空拳。賊僧不及應,中招而飛跌,自是有的痛受。銀蟾運以法術得劍,執而向前擊殺梵齋。梵齋負痛,起掌相鬥。有小和尚連忙取來禪杖一條,丟給住持。梵齋接而舞之,同銀蟾鏟來劍往,殺一個不亦樂乎:

雲龍霧虎鬧翻騰,天愁地慘世界悲;

梭羅樹折陰君懼,載日車散炎神慌;

沙揚迷漫覆昆侖,塵撲滾卷裹青丘;

壤域十萬八千裏,三年五載失人煙。

戰多時,銀蟾不能取勝。飛以神火丹,而燒賊僧。不料,梵齋不逃不躲,大笑而承。其雖為烈火燒化一副軀殼,但另現一身,不同前個。這新一副相容格外磕磣:

首似白蘿蔔,眼如相思豆;

喙邊麥芒須,口含匏籽齒。

個頭也明顯小了許多,穿素衣一身。原來,這才是賊僧的真面目。所燒毀者,附借之殼耳。銀蟾暗自吃驚:“賊僧卻一妖精。”

的確,妖精乃出於炎山之火鼠,不畏火燒。這廝手舞足蹈,故意顯擺特異,也是存心而氣對手。銀蟾忙收神火丹。她尚未另行別技,那妖精猛然出手,將一口兩尖旋刀飛射過來。銀蟾趕緊仰頭而避。來刀幾乎擦貼鼻尖過去。由於戰鬥,發髻略有開散。額頭幾根淩絲,為刀鋒削斷。驚了銀蟾一頭冷汗,暗道:“好險。”

旋刀一個大回旋,還於妖精手上。妖精微弄術,瞬時變之而長並且斷分,成為兩柄鐮刀。隨即,舞而再擊銀蟾。銀蟾擺劍,覆加敵戰。妖精現得本身,更加便宜施展本事。銀蟾逐漸招架不住,遂將身而走。妖精大喜,在後緊追。銀蟾突施飛劍,一化百口。妖精沒有料及敵方敗中反擊,事先無有任何心理準備,未免驚心。他連忙以鐮刀封禦飛劍。一波次的飛劍攻擊,為之好歹化解。但同時,鬧得魂魄欲失。心內稍有放松,不意一道寒光飛速又至。不及應對,被中身體,頓覺心痛。沒明白怎麽回事呢,身體剎那被撕裂粉碎,命喪也。原是中了銀蟾所發之問心針。

絕殺了賊孽,銀蟾回收神針,折還雲門寺,將被束之甪裏東升解救。甪裏東升謝過。寺上諸僧見得銀蟾身歸,而住持不見影兒,料知不好。皆作鳥獸之散,避免吃害。自己做下的壞事,論罪夠殺多少回的。

甪裏東升道銀蟾:“我聽人言,賊僧拘禁有一些無辜婦人於寺,供自己淫樂,當解救她們。”銀蟾稱善。於是,尋來。發現一處特大的地窖,遂於其中救出婦人多名。實另有一些,難堪承受糟蹋而死。銀蟾教她們速行回家。但有一名,年紀也就十六、七歲正當妙齡,還算是小姑娘。她生得是:

香臉桃腮飛艷霞,鳳眼鸞瞳轉秋波;

色色動人海棠韻,梨花帶雨媚態千。

不遜蕊宮仙子、月窟嫦娥,嬌滴滴風情萬種。任何男子得見,怕是都會骨軟筋酥、目熱眼跳,心猿意馬、想入非非。只她不肯去。銀蟾問之原由。女子道,自己已經無家可歸。

原來,其名紀卿卿。父親紀維官至布政司右參政,就職江西。但前時,遭到彈劾而就地免官,削職為民。紀維雖稱自己冤枉,乃受到誣陷,然事實做成,無有挽救。他也只能認命。並夫人譚氏、女兒卿卿、兒子紀立,還有侄子紀寶(也是日常管事)、老仆黃泰、老媽蔡氏(即是黃泰的妻子,也是卿卿小姐的乳娘。卿卿長大之後,主要負責照顧譚夫人)、書童譽兒、丫環美兒,一行數人,還轉汾州府孝義縣的老家。途徑韶山,紀維忽然想到,自己多年之前,還年青的時候,在澠池縣也曾做過一任知縣。常光顧雲門寺並進香,對德高望重的志昆長老十分敬重。未知其近況如何,不妨一訪。聽之一講佛法,寬慰一下自己。遂投身雲門寺,欲借住一兩日。然做夢想不到,羊入虎口。梵齋如何會憐憫他們,即下害手。除了卿卿與美兒之外,那些人皆遭殺死。卿卿年輕美貌,美兒標致水靈,免不得遭致賊僧的**淩辱。但梵齋獨占卿卿,不容別的和尚沾染。而丫環美兒年齡過小,忍受也承受不了那些不知憐香惜玉的賊僧們的**與過度宣淫,最後致死。現在,卿卿雖然獲救,但是自己已經落得孤苦伶仃,又哪裏投去?即便能夠轉回原籍,卻不知還有無親人,又會否收留自己。打小便跟隨父母在外面,老家的人們她又還認識誰呢?

卿卿淚流滿面,懇求銀蟾收留自己,至少有的保護,減少侵害。自己甘願做奴做婢,相隨侍奉。銀蟾軟了心,觀之可憐,不禁動容。她言道:“好吧,我可以收留你在身邊。但你身出官宦之家,做奴做婢的話,有些委屈了。這樣吧,你從今往後以‘姐姐’稱呼於我,做我的一個小妹吧。我一定會照顧好你的。”卿卿大喜望外,連忙拜謝,口稱“姐姐”。

銀蟾慈念而收留孤弱之女,不知在將來,這位幹妹妹卻斷送了白中玉的性命。銀蟾歷經一番磨難,方才救得丈夫還陽。後話暫不多提。

銀蟾同白中玉會了面。白中玉早已是心急如焚,幾乎瘋掉,險些投死(誇張點說)。見得夫人平安回轉,歸於自己身邊,心才寬放。問了夫人脫險經過,又實實在在驚怕一回。銀蟾教卿卿來拜姐夫。白中玉一楞,問銀蟾,這姑娘何來?銀蟾將後續事情一講。白中玉這才明白,“這卿卿還是一位官宦家的小姐。”夫人既然肯於收留於她,自己也無二話。只這小姐柔弱,不會騎馬,須為之準備一輛車子。

一行人起行上路,卻有那甪裏東升後面趕將上來。之前,在雲門寺他已同銀蟾作別。但突然想到了什麽,所以好一番尋找,方才重逢銀蟾。銀蟾問之何以跟來,甪裏東升直言不諱,稱銀蟾對自己有救命之恩,自己須加報答,不想長久欠人之情。所以暫時跟隨,但有用到,或出一把力氣,也算還了恩情。銀蟾心說:“這人卻也實在。”向白中玉將甪裏東升介紹。白中玉允之相伴同路。

卻道這一日,行途遇霧,沈沈而彌漫天地。任捕頭道白中玉:“大人,霧氣濃重,咱們還是尋一所在暫歇。待到霧氣消散,再行不遲。”白中玉道:“也只能如此了。但觀這霧,滾滾成團,蒸蒸如幕,只於前面。而後方,薄薄淡淡,大有蹊蹺。”任捕頭道:“前方當有崇山峻嶺,方才會嵐霧沈積。”

隊中另有一名成員,名叫常順,是白中玉到廣靈縣上任之後所收的書童、仆人。而今侍奉白中玉多年,也已然長成為年輕人,快二十歲了。亦因父母亡故,自己基本無有別的親人,又感白大人對於自己的好,所以不肯離開他身邊。故而,白中玉便帶上了他,赴任夷陵州。他忽然叫道:“霧中隱約金光迸閃,卻是什麽?不是寶貝吧?”眾人細加觀來,好似有什麽建築,所泛之光不時透穿迷霧。任捕頭又言:“霧彌遮日,建築何以映反其輝?會否前頭有溪澗,潛藏大蜃。乃之偶爾冒現且吐其氣,而成幻象。所謂海市蜃樓,也未可知。”常順道:“任捕頭好會聯想。”一眾大笑。

卻突然,霧幕若遭撕扯而開,黑乎乎龐然大物飛出,乃一只怪鳥。喙、爪俱金,身羽則如潑墨。翼展足達三丈。但可不是烏鴉,烏鴉絕沒這麽大。這大鳥向眾人撲來。眾人大駭。大鳥直沖白中玉,施爪而捕。未知白中玉能否化險為夷,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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