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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游戲世界之合作的智慧(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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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明珠輕輕嘆了一口氣。她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討論諾頓帝國的生活。

她本來還覺得, 諾頓帝國比起寸草不生、一磚一瓦都要靠自己建設的光明星域,實在是好太多了。然而哪怕光明星域還被稱為垃圾星域的時候,那裏的女人們也沒有諾頓帝國中這麽不自由。在垃圾星域崇尚弱肉強食, 無論男女,但凡能打, 都可以出頭。當然由於男女的身體構造不同,能打的男人比能打的女人多得多。可好歹那至少是不限性別的一種出路啊!

然而在諾頓帝國呢, 傳說的王級高手, 四王二後中的二後,無不是貴族出身,憑借著她們的家族影響力,才得以進入游戲。可平民階層呢,女人是完全被剝奪在外面工作的權利的。一旦被發現,便會遭受帝國法律和社會道德的雙重譴責。沒錯, 道德。道德這東西在不同的社會時期, 其具體規範是不盡相同的。在此時的諾頓帝國中, 女孩子給人當情婦,用色.相換取金錢, 是最正常不過的事情, 沒有什麽人會譴責她們, 相反,如果有女人膽敢冒充自己是男人,在外面偷偷工作,這便是犯了眾怒, 是要被千夫所指的。

不過趙明珠從來都沒有把諾頓帝國的道德標準當回事。她有她的是非觀念。千夫所指?聽起來似乎很恐怖,但如果堅信自己是對的,那又能怎麽樣呢?

記得在現實世界中,當年趙明珠為了公司能夠成功上市,能夠在市場上走得更遠,進行股份化改制,在向真正有貢獻的員工分發原始股份的同時,遣散了一大批碌碌無為、每天混日子的老員工,那時候又何嘗不是千夫所指?留在公司的員工覺得她給的遣散費太多了,私底下議論紛紛,被遣散的員工認為她只講制度不講情義,更是把她罵個狗血淋頭。但那又怎樣?若不是她頂住壓力,這間公司興許早就在市場經濟的大潮中被沖垮了,又豈能走到今天?

相比之下,倒是所謂的帝國法律更讓人頭疼。畢竟國家是粗暴的政.治機器,不會跟人講道理,不管他定下的制度法規多麽反人性,不講人權,但凡觸犯了法規,便只能乖乖接受制.裁。個人的力量再強大,然而若想同一個國家相抗衡,那簡直是不自量力,以卵擊石。

“我不喜歡你。所以是不會和你交往的。”趙明珠直接說道,“便是你拿帝國法律來要挾我,我也不可能答應你。而且如果因為我冒充男人寫游戲分析評論,而被抓進監獄的話,相信不少人會和你懷著同樣目的,向我伸出友誼之手的。到時候你可什麽都得不到。所以,你爽快點,有沒有能夠雙贏的辦法?”

張元清楞了一下。趙明珠實在給了他太多的意外。

張元清承認,他對趙明珠擁有謎之好感,故而在看到她和一個年青男子很是熟稔地一邊說話一邊走到速食店中吃東西的時候,他心中很是吃味。後來他調取了那家店的視頻,甚至用唇語覆原了他們之間的所有談話。當趙明珠自陳身份時,他心中的驚訝不亞於坐在趙明珠對面的蘇思安。

也正是因為張元清對趙明珠的謎之好感,所以他在瞬間便意識到了趙明珠的天賦不凡:一個從來沒有進過游戲的平民女子,竟然能完全通過看視頻、腦補的手段,寫出一篇篇被市場完全認可的評論。那麽當她擁有進入游戲的資格,親身體驗游戲之後,又會有什麽樣的突破呢?她會不會成為一位足以碾壓階級的游戲高手?或者雖然不是游戲高手,卻因為對游戲細微之處的把握,成為一個神級游戲分析師?

一個神級游戲分析師的珍貴,張元清是很清楚的。諾頓帝國史上正巧有這麽一位偉大的女性。她的名字叫方琴,本來只是一位普通的貴族女性,在她十歲那年,因為一個偶然的機會進入帝國男性比拼廝殺的主戰場——武林世界之後,以其妖孽般的天賦,迅速成為同時期最有名的游戲分析師。正是因為她的助力,一支原本只能在帝國最高級別的聯賽——諾頓星辰杯中處於名額隊水準的游戲戰隊,最後卻進入團體前三,而方琴大師的戀人和哥哥則摘取了單人賽冠亞軍的桂冠。此事之後,整個帝國為之轟動,當時帝國的皇太子甚至放棄了和準太子妃的婚約,向她誠意下聘求娶,卻遭到方琴拒絕。傳說裏方琴功成名就後和其戀人相攜歸隱,不再過問世事,而方琴的母家仍然憑借方琴得到了無窮的好處,從一個普通的貴族家庭一躍成為上流社會炙手可熱的存在。

“父親,我在東安市發現了一個人,她的天賦或許不比當年的神級游戲分析師方琴大師差,所以,我要向她獻上我的最高誠意——向她求婚!”張元清很難形容那一刻的心情究竟如何,總之他在做出這個決定以後,心中滿懷期待以及男人對於愛慕的女人所特有的柔軟情愫。他在知道劉公子上門之後,迫不及待地登門,本想像個英雄一樣,解救趙明珠於水火,卻遭到了趙明珠毫不客氣的拒絕。

“為什麽你總是拒絕別人呢?”張元清忍不住問道。他在那段視頻裏看得清清楚楚,趙明珠很堅決地拒絕了蘇思安,然後她回到家,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還要再拒絕劉公子,最後,又想也不想地拒絕了他的求婚?她到底知道不知道,一個來自中產階級的年輕男人,他的求婚對於普通平民家庭的女兒來說意味著什麽?那意味著她從此便可以跳出那個令人沮喪的階層!是,他是覺得趙明珠很有天賦,假以時日,甚至能夠帶領著他躍遷到貴族階層,然而這種假設,是在他的家庭不遺餘力地提供各種資源的前提下,才能完成的。他自信可以提供的某些資源,趙明珠甚至連名字都不可能聽說過,她憑什麽這麽自信?

“因為不夠喜歡啊。我是一個渴望自由的人,所以很尊重自己內心的感覺。”趙明珠回答,她分得出好意和歹意,因此對張元清尚屬客氣,不過此時她的眼神和語氣裏充滿了催促,“我建議尋找出一個雙贏的辦法來,你覺得呢?”

“雙贏啊?”張元清看到趙明珠如此自信的樣子,被震撼了一下。他覺得這個時候的趙明珠周身散發著難以言喻的魅力,實在是迷人極了。他有些不甘心,但是他很快想起了他來這裏的主要目的,他的家族使命。

“雙贏的辦法當然有。”張元清微笑著說道,“我家是開公司的,你可以和我家簽長約。這樣的話,我們就在處在了同一條戰船之上,我自然會動用家族影響力替你擺平這件事的。”

“好得很。和我想象的差不多。不過,具體的簽約形式還得好好商量一下才能敲定。”趙明珠點頭道。

“那是當然。”張元清越來越覺得趙明珠這個女人簡直是謎一般的存在了,她居然還懂得商業談判,還說要好好商量一下具體的簽約形式,難道她在女子學校裏也學這些課程嗎?看她不卑不亢、一副很有底氣的樣子,完全不像是虛張聲勢,分明是對自己自信到了極點。

“放心,有我在,談判不會很為難你的。畢竟你喜歡自由嘛。大部分天才都有些怪癖。如果連這個都不能容忍,一個家族要如何做大做強呢?”張元清微笑著說道。

大概是張元清臉上的笑容太過和藹,趙明珠不禁擡起頭來,詫異地望著他。“你和平時不太一樣。”她感嘆道。平時的張元清,偶爾在女子中學出沒的時候,臉上簡直寫著生人勿近幾個字。趙明珠據說算是非常受他優待了,然而他同她打招呼的時候,只是硬邦邦地叫一聲“女人”,很是無禮。

“那是不一樣的。我的時間和精力都很有限。對於不值得花時間的人,連笑一笑都是浪費力氣。然而對於真正有價值的人,我自然會禮賢下士,盡可能地予以方便。”張元清臉上的笑容更燦爛了。

“餵餵,我說,你們是不是忘了點什麽?我還沒走呢!”劉公子在一旁很不滿地敲著桌子。而在他一邊,原本為有人上門提親驚喜莫名的女主人宋女士,此時已經徹底嚇傻了。什麽躍遷階層的,什麽游戲分析師,什麽簽約,什麽談判,她只是一個普通的家庭主婦,她簡直一句話都聽不懂。

張元清收斂了臉上的笑意。趙明珠的應對是他事先意想不到的。她給了他太多的意外,以至於張元清把劉公子在一旁虎視眈眈的事情徹底地遺忘了。

“你要怎麽樣?”張元清問。

劉公子雙臂抱在胸前,似笑非笑地看著趙明珠:“游戲分析師?身為平民女性,卻敢做這種事情?你究竟有沒有進入游戲呢?如果有,是誰幫你進去的?想來能夠揪出不少人來。如果沒有的話,你連游戲都沒有進過,卻寫什麽游戲分析文章,豈不是誤人子弟?無論如何,只要政府介入調查這件事情,你就死定了!”

“所以呢?”張元清看了看趙明珠,又看了看劉公子,臉色沈了下來。

“所以你趕快想想看,該怎麽討好我,讓我不把這件事情說出去吧。”劉公子原本出門的時候,自以為勝券在握,還特地給了女主人宋女士一個大紅包堵住她的嘴,如今張元清卻從斜裏殺出,雖然未能求婚成功,卻也狠狠地打了他的臉。然後,兩人居然還敢無視他,在那裏討價還價,劉公子頓感顏面大失,怎能輕易放過他們?

“討好你?”張元清看了看趙明珠,不等趙明珠開口,便搶先說道,“不用了吧。我們直接決鬥如何?”

“決鬥?你是指榮譽決鬥?”劉公子神情大變,“你竟然要為了不會嫁給你的女人,同我榮譽決鬥?”

榮譽決鬥,是諾頓帝國所特有的風俗。兩個男人在遇到利益存在沖突、無法通過正常途徑解決的事情的時候,一般會通過游戲系統,動用榮譽決鬥來解決問題。傳說這種形式的決鬥起初源自兩個男子為一個女人的爭風吃醋,後來隨著時間的推移,廣泛應用於各個領域。

劉公子再怎麽猥瑣,好歹也是中產階級的孩子,從小接受中產階級的教育,在這種環境裏耳濡目染長大,還不至於無恥到對榮譽決鬥無動於衷。只是劉公子心中頓時充滿了苦澀的滋味。他原本覺得煮熟的鴨子快到嘴裏又飛了,心裏有些不爽,本來是想讓張元清和趙明珠給他說幾句好話,許給他些好處的,結果竟然招惹了張元清的榮譽決鬥!

並不是每一個人都熱愛游戲如同自己的生命的,劉公子便是一個玩游戲稀松平常的家夥,憑借著家裏有些小錢在外面偷偷養養高中女生,拈花惹草。他很清楚若是榮譽決鬥的話,他決計不會是張元清的對手。一旦戰敗,雖然只是游戲裏的輸贏,不至於危及生命,但以諾頓帝國對游戲的重視程度,榮譽決鬥的戰敗者聲譽掃地那是自然而然的事情。到那時候,還有誰會願意當他的情婦呢?

“算我倒黴!”劉公子悻悻說道,“你就當我什麽都沒說算了。大家都是好兄弟,你也知道我對榮譽決鬥這種事情,根本沒有興趣。我先走了,回頭一起吃飯,今天就當我沒來過啊!”他一邊說著,一邊灰溜溜地離開了。

“我如果是他的家人,一定不會這麽輕易放過他。”張元清看著劉公子的背影,感嘆道,“劉家不過是東安市一個小家族罷了,開幾家公司,月流水不過幾百萬,年紀輕輕就想著混吃等死,游手好閑,一點緊迫感都沒有。看樣子他的家族傳到他手上,也就差不多了。”

張元清本人卻是相當有緊迫感的中產階級的一份子。他們由於和底層社會距離不遠,更能知道身為底層人士的悲哀和無奈,那是一種完全絕望的感覺。他們既不滿於現有的財富和地位,又擔心現有的財富和地位在一夕之間徹底失去,因此每每焦灼,每每不安。故而張元清才懂得人才的可貴,才會在偶然發現趙明珠有潛力的時候,不惜力氣地大肆招攬。

幾天後。

“我們家一直都是積極進取、力爭上游的。而且我們家也相當註重人才的培養,這次東安市的大學生聯賽當中,就有我們家公司讚助的隊伍。”張元清笑容可掬地領著趙明珠看她的新住處——一棟精致的小別墅。天高氣爽,鳥語花香,兩層的小別墅坐落於一片靜謐的湖泊旁邊,甚是雅致。

“天哪!我這輩子也沒住過這樣的房子!”一旁厚著臉皮跟隨而來的宋女士大聲驚嘆著,她望著身後臉色木然的自己的丈夫,目光裏滿是幽怨。

憑什麽?憑什麽趙明珠年紀輕輕,就能住進這樣的房子裏,而她,操勞了半大輩子,卻只能厚著臉皮參觀一番?是她沒有努力嗎?也不是,她那麽努力地在年輕時候辛苦維持自己的德容言功,她那麽努力地從一大堆追求者中挑出看起來最有天賦、最有前途的那個男人,她那麽努力地替這個男人操持家務、生兒育女,替他解決了所有的後顧之憂,她從一個青春洋溢的美少女變成一個滿腹怨氣的黃臉婆,可她究竟得到了什麽?

宋女士的丈夫也不是沒有過輝煌的歷史。蘇天翼先生也曾經是城市大學生聯賽的佼佼者,因為游戲造詣高而被當時工資待遇頗高的東安市零售業第一巨頭、東安百貨錄用,平時沒事的時候做一做銷售員,而在舉行各類比賽的時候,便代表公司出戰。平心而論,無論是在日常工作中,還是在游戲競技中,蘇天翼的表現都可圈可點。然而,時過境遷,東安百貨沒落了。新的百貨公司取而代之,蘇天翼作為原公司的舊人,能夠得新公司收留,便已經是萬幸了,哪裏還敢奢望從前的待遇?蘇天翼在游戲造詣方面固然比較深,但是也不是不能取代的,新公司自有更為信任的嫡系人馬組成游戲戰隊,而蘇天翼在一日日的消沈中,漸漸沈寂了下來。

“等到小安在游戲中熬出頭了,他自然能夠簽到更好的公司,你自然也能住更好的房子了!”蘇天翼聽著妻子的抱怨,如何不知妻子心中所想,心中滿是苦味,臉上還得含笑安慰她。

“要是有這一天就好了。”宋女士小聲嘟囔著,轉頭看到擺著一張冷漠臉、幫趙明珠提行李的蘇思安,心中頓生惆悵之意。

蘇思安卻絲毫沒有感應到宋女士的目光。他不止一次地告誡自己,他和趙明珠是完全沒有可能的,然而在趙明珠搬家的時候,他無視陪同張元清而來的搬家公司工作人員,徑直拿起來趙明珠的行李。“大家相識一場,我送送你。”蘇思安故作輕松地說道。

那個時候蘇思安的想法其實很單純,純粹是出於男士風度而已。但是在看到張元清向趙明珠殷勤地介紹住房及工作待遇的時候,蘇思安還是忍不住心中五味雜陳。這無關男人和女人的性別差異,純粹是大家同為年輕人,一種憑什麽你比我強的不服輸心理在作怪。論開局,他比趙明珠擁有先天優勢,游戲本身就是他特別熟悉的領域,然而,趙明珠卻在局勢完全不利的情況下硬生生把一切扭轉了過來,甚至先他一步被人慧眼識珠看中。他覺得特別的不甘心。

“不久之後,我也會成為別人口中的人才的。我也會一步步往上走。我一定會比你先看到頂峰的風景。”蘇思安忍不住向趙明珠說道。他對於自己仍然有信心。游戲世界本質上是游戲為尊的,說穿了,他才是主力,而趙明珠,就算成為神級游戲分析師,也不過是神級游戲玩家的輔助罷了。蘇思安堅信自己假以時日,一定能夠成為一個神級玩家,真正的王級高手。

“加油,我看好你。”趙明珠微笑。

其實那個時候,趙明珠並沒有看過蘇思安的實戰。那天不多時以後,蘇思安就和宋女士、蘇天翼他們一起回家了。盡管這樣的小別墅是宋女士夢寐以求的,但是她很有自知之明,知道憑借她一直以來對趙明珠的苛刻,是斷然沒有臉住進去的,故而只是戀戀不舍地在平滑如鏡的湖面上顧影自憐了一番,幽怨地離去了。

“你的近期工作仍然是游戲分析。如果有高水準的文章問世,公司會為你推薦更好的出版渠道,從中提取兩成的渠道發行費用。”張元清在和趙明珠達成了相對比較松散的簽約協議後,便進入了公事公辦狀態,“公司為你申請的游戲分析員資格還沒有批下來,在此之前,你仍然沒有辦法進入游戲。不過我們這裏各種各樣的對戰視頻應有盡有,公司數據庫中也有很多前人的分析資料。這些都可以給你做參考。”

趙明珠點了點頭。其實她之所以肯和張元清簽約,就是知道張元清定然能給她提供她一個人無法輕易得到的資源。譬如說游戲分析員資格,這個分析員資格雖然不能讓她直接進入游戲,但是卻可以從旁觀者的角度,通過不同的視角來觀察,其實是游戲評論分析愛好者們的神器。這一資格官方根本不向平民個人出售,除非是張元清的家族公司,才能通過特殊渠道獲得幾個,每個資格也是花費不菲。

“謝謝。我現在知道,公司的確是全力栽培我的了。”趙明珠笑道,“我是很懂得投桃報李的人。除了寫游戲分析類評論之外,公司有沒有什麽特別的工作,需要我現在就開始著手的?”

“這——”張元清猶豫了一下,“公司現在確實有比較重要的工作。開始我擔心你來不及適應,所以沒有說。其實是這樣的,現在東安市大學生聯賽進入了預選階段,公司需要你代為留意,看一看其中有沒有值得關註的人才。”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趙明珠果然很用心地去看了。在東安市的大學生預選賽進入一半賽程的時候,趙明珠便提交了她看好的幾位種子選手的名單。當張元清看到名單上蘇思安的名字的時候,露出一言難盡的神色,欲言又止。

“怎麽,有什麽為難?不錯,我在現實中和這個人比較熟,但是舉賢不避親,這並不意味著我因此就不能認可他在游戲方面的造詣了吧?”趙明珠說道。

張元清嘆了一口氣。“是我的錯。”他說,“這些天裏你一直留在公司為你安排的別墅中辦公,所有的資料都是公司職員為你送去的,所以你大概沒有關註外面的新聞。”

“什麽新聞?”

張元清沒有說話,他打開公文包,把一份最新出版的東安日報拿了出來。這同樣也是一本有聲圖書。趙明珠一眼望過去,只見頭版頭條上,蘇思安揮舞著手臂在陽光下奔跑的樣子很是醒目,他臉上滿是真誠的笑容,額頭上的一滴汗珠在他奔跑時候閃閃發出光亮。旁邊配的標題是:羅德集團慧眼識英才,大學生聯賽中的最大黑馬蘇思安被簽下!

“晚了一步啊。”趙明珠嘆了一口氣,甚是惋惜。她心中很是納悶,其實蘇思安在預選賽中的表現不顯山不露水,遇到的幾個對手成色不夠,根本不能淋漓盡致地體現他的實力,她是憑著對他的熟悉以及額外的關註,才發現他基本功紮實,意識突出的。這般急急地將蘇思安推薦給張元清,已經算是有先見之明了,就這樣還是被羅德集團給搶先了?對方就這麽肯定蘇思安的實力?

“不,不是你晚了一步。而是羅德集團簽下蘇思安,根本就不是沖著他的游戲才華去的。”張元清緩緩說道,“羅德集團是國內數一數二的大集團,總部設在帝國的首都大都。羅德集團的總裁羅文伯爵年逾半百,只有一個獨生女兒麗莎女子爵。而這位麗莎女子爵,是一個耿直的顏控。”

顏控?趙明珠反應了幾秒鐘,才明白張元清在說什麽。“所以說,羅德集團簽下蘇思安,純粹屬於麗莎女子爵的個人喜好?”趙明珠斟酌著措辭,小心翼翼地問道。

“不錯。麗莎子爵有一個眾所周知的嗜好,就是集郵。我這麽說,你該明白我的意思了吧。”張元清神色古怪。

“集郵?”趙明珠忍不住開始同情蘇思安了。她和蘇思安打了這麽久的交道,對他的為人也很了解。以蘇思安的自視甚高,是絕對不會允許自己成為一位集郵愛好者的獵物的,甚至哪怕麗莎子爵願意同他保持一對一的交往,他也會因為不夠自由、齊大非偶等原因拒絕。這是蘇思安的驕傲。這點和趙明珠本人有著異曲同工之妙。

“麗莎子爵未婚,但是手下……像蘇思安這樣被簽下的年輕人,已經有幾十個了……更可怕的是,麗莎子爵本人在游戲上也有著相當高的造詣,自幼師承名師,如今成為當之無愧的王級高手,四王兩後之中的兩後之一。”張元清嘆息著說道,“所以,無論蘇思安的天賦多麽好,我們也不可能簽到他了。他這輩子……應該再也無法逃出麗莎子爵的手掌心了。”

“像他那樣驕傲的一個人,恐怕會氣得羞憤自盡吧。”趙明珠感嘆道。

“這不是我們能猜測的事情了。麗莎子爵從前也應該遇到過不少像蘇思安這樣的年輕人,迄今為止還沒有鬧出過人命了。她的手段很是高超,恩威並施,沒有人願意逃離。也許這對於你來說,是一個值得欣慰的消息。”張元清看著趙明珠的眼睛,說道。他心中很是欣慰。原本他想著,以趙明珠和蘇思安的關系,兩人同在一個屋檐下那麽久,若是有什麽藕斷絲連的關系,就麻煩了,如今看到趙明珠的樣子,雖然一臉惋惜,但是並沒有什麽過激的舉動。

“的確,我很欣慰。”趙明珠點頭,“他一向寧折不彎。我本來還真擔心他做出什麽傻事來。”

“蘇思安是不能簽了,那麽對於我名單上的其他人,你有什麽看法?”趙明珠話鋒一轉,問道。

“我們的人會按照名單,盡快和這些人接觸的。”張元清回答道。這是公司的常規流程。公司不是小作坊,不可能因為新晉員工趙明珠的推薦,就一下子將她名單上的人全部簽進來。盡管張元清充分認可趙明珠在分析方面的實力,但也要經過必要的分析討論流程,重點觀察一段時間,最後再做決定。

趙明珠也無所謂。她只不過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這些所謂的人才說白了,不過是大學生預選賽中的潛力選手而已。諾頓帝國這麽多大大小小的城市,每個城市每年都不斷冒出類似的潛力選手,而能夠走到最後的,卻是大浪淘沙,成為王級選手,更是百萬挑一的事情。如同蘇思安名義上的父親蘇天翼,又何嘗不是城市大學生聯賽中的優秀選手,然而後來呢?也不過泯然眾人罷了。

趙明珠沒有想到,幾天後,泯然眾人的蘇天翼和他那怨氣重重的黃臉婆妻子宋女士,會聯袂尋上門來。

“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家小安吧!”趙明珠剛剛打開門,宋女士一頭便撲到地上,跪地不起。

一向對趙明珠呼來喝去、頤指氣使的宋女士,明明羨慕別墅、羨慕得要死卻仍然能夠為了臉面強撐的宋女士,一臉幽怨早熬成了黃臉婆卻依然能夠把整個人拾掇得整整齊齊的宋女士,什麽時候會選擇跪地求人這麽失態,這麽丟人?趙明珠一時間驚呆了。

趙明珠回頭看了看蘇天翼,見他雖然沒有跟隨妻子跪下,卻是心事重重,滿臉懇求。

“先進來再說吧。”趙明珠將兩位不速之客讓進屋子來,按照招待客人的禮節給他們泡好了茶水,“事情我也略微有所耳聞。我知道蘇思安肯定不會像別人猜測的那樣欣喜若狂,他是一個驕傲的人。可是,對方既然是麗莎爵士,我也沒有什麽好辦法……”

“不,你有辦法的!”宋女士突然大聲說道,聲音之大嚇了趙明珠一大跳。

“你有辦法的!”宋女士的聲音稍稍平和了些,她湊到趙明珠面前,眼巴巴地看著她,“帝國憲法第二十二條規定,帝國公民的合法婚姻權益受到保障。所以,你只需要對麗莎子爵說,小安是你的未婚夫,你們早已經訂過婚了,她就沒辦法這麽做了!”

趙明珠不悅地看著宋女士,一臉無奈。“這是誰給你出的主意?”她聲音漸冷,“蘇思安?不,我不相信是他。蘇思安盡管有些幼稚,但是本質上是一個有骨氣的人。絕對不會想出這樣的謊言來。”

“不是他,當然不是小安。”宋女士一臉焦急和惶恐,“是我看小安這幾天都悶悶不樂,才請教了娘家大哥,想出來的辦法。”

真是可憐天下父母心。一個從來沒有學過法律的家庭婦女,因為看到兒子悶悶不樂,竟然能夠求助別人,把腦子動到帝國法律上頭,已經很不容易了。

可是,趙明珠卻不看好這個主意的成功率。“你們之所以會來求我,是因為我沒有家人,從前又和你們處於同一屋檐下,由我說起訂婚的消息,最不容易被子爵大人識破。”趙明珠嘆息著說道,“可是,你們根本不明白平民和貴族之間的距離。就算麗莎子爵相信了我的話,就算我告訴她,我已經和蘇思安結婚了,又能怎樣呢?以麗莎子爵的尊貴,確定想得到某個男人的話,哪怕他有妻有子,她也一樣會搶過來,毫無心理負擔。你們認為帝國的法律,會為了保障一位平民的權利,而懲罰一位手眼通天的貴族嗎?所以這種謊言一點作用都沒有,一旦被人識破的話,我們都要承擔麗莎子爵的怒火。何必呢?”

“可是……可是小安他……”宋女士泣不成聲。

趙明珠就在那一瞬間,徹底原諒了宋女士從前對她的頤指氣使。宋女士只是一個普通的女人,擁有常規意義上的庸俗,卻並沒有不堪到為了榮華富貴賣兒子的地步。

“這件事情,歸根結底,還是蘇思安不夠強而已。”趙明珠說,“如果我是他的話,我會和麗莎子爵定下決鬥的協議。麗莎子爵既然是王級高手,以她對自身實力的自信,是不會拒絕這樣一個看起來註定有贏無輸的決鬥的。而我們,也就獲得了最寶貴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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