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第72章 游戲世界之合作的智慧(一)

關燈
蔚藍的天空上飄著朵朵白雲, 教學樓下的花園中春意盎然,鳥兒在綠色的枝頭歡唱。一陣風吹來,花朵的芬芳香氣夾雜在風裏送了過來, 浮動於鼻端……

在廣袤荒涼的光明星域呆了太久,趙明珠簡直難以想象, 在同一個時間坐標上,諾頓帝國的自然環境竟然這麽友好怡人。

然而——

“趙明珠!”耳邊老師壓抑著怒氣的訓斥聲傳來, “你不要再發呆了!”

趙明珠聞言回過神來, 心中頗感無奈。她現在的身份是諾頓帝國某個女子高中的一名高中學生。其實她一向對知識充滿了好奇心,尊師重道,從來不在課堂上開小差。然而,對於枯燥無味的家事管理課程,以及對於同樣乏善可陳的家事管理老師,她實在無法提起興趣來。

趙明珠不會忘記, 這位在課堂上拿腔作勢的家事管理老師, 在戶外活動課程的時候是如何神秘兮兮地將她招了過去, 用一種讚嘆艷羨的目光打量著她,然後告訴她學校董事長的兒子看上了她, 希望她能夠成為他的情人之一。

“很多女孩子一直夢想著這樣的機會, 卻盼也盼不來。這是你的榮幸!”家事管理老師是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女性, 尖著嗓子向趙明珠說道,她用陰陽怪氣的聲音替趙明珠安排著行程,一副不容置疑的樣子,“劉公子喜歡懂事的女孩子。我若是你, 就趕緊回到宿舍裏去洗個澡,將自己收拾得幹幹凈凈,然後畫個妝,穿上你最漂亮的衣服,把香噴噴的自己送到劉公子面前。”

“對了,順便去街上的藥店裏買些藥,劉公子是一個註重感覺的人,不喜歡用安全套。”家事管理老師說起這些頗為隱私的事情的時候,卻是眼睛閃閃發亮,如同黑夜裏的狼的眼睛一般,幽幽地閃著綠光,“可是我醜話說在前頭,不要怪我沒有提醒你,劉公子年紀還小,不喜歡麻煩。如果你暗中做手腳,弄出麻煩的話,董事長的夫人可不是吃素的。到了那時候,你和你的家人就慘了。”

趙明珠聽在耳中,只覺得一陣不適。她知道家事管理老師說這話的意思。她也早聽說過董事長的夫人範女士的大名。據說一年前她們學校有一位校花級別的女生,就是因為在和劉公子交往過程中,也不知道是故意,還是無心,弄出麻煩來,劉公子本人尚沒什麽表示,董事長的夫人範女士卻已經殺上門去,將那女生連同家人罵個狗血淋頭,逼著那女生從二十層高的教學大樓上跳了下去,粉身碎骨。據知情人說,那女生跳樓的時候,腹中的胎兒不過三個月大,真真正正的一屍兩命。

從那以後,每次趙明珠從教學大樓的樓頂經過的時候,都會覺得陰風陣陣,下意識地加快腳步。事實上,有關學校董事長的夫人逼死女生的新聞時有發生,有的是她丈夫的情婦,有的是她兒子的情婦,這些罄竹難書的段子足以編寫成一本厚厚的鬼故事大全,使得學校的學生對於某些角落聞之色變。然而同時,明明風華正茂卻願意委身給學校校長以及包括他兒子在內的權勢階層做情人的女生,仍然是層出不窮,眾學生不以為恥反以為榮。

趙明珠自然不是這些學生中的一員。“聽說劉公子的情人很多的,應該也不缺我一個吧。”她微笑著說道,“我晚上還有事情呢,請老師您轉告劉公子一聲,就說我很抱歉,實在是不能奉陪了。”

“你什麽意思?”家事管理老師從來沒有見過敢於拒絕劉公子的女生,一時間睜圓了眼睛,一臉的難以置信。直到趙明珠走得很遠了,她才回過神來,繼而咬牙切齒。作為偌大的學校裏一名普通的老師,她自然想同董事長的兒子——未來的接班人劉公子搞好關系,劉公子要她做事的時候不多,她每每鞍前馬後,十分到位。可是趙明珠這一拒絕,卻把一切事情都搞砸了。劉公子自然會覺得趙明珠有眼無珠,不識擡舉,作為中間人的她,也難逃辦事不利的罪名。

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在次日的家事管理課程上,老師對趙明珠橫挑鼻子豎挑眼睛,各種斥責。本來趙明珠的家事作業已經做完了,學生在做完家事作業以後,在課堂上偶爾發發呆,並不是什麽不可饒恕的事情。但是這位家事管理老師卻當堂勃然大怒:“你!你給我滾出去!滾出去!”

課堂上一下子靜得出奇,原本熟悉的竊竊私語聲再也聽不到了,女學生們都用驚詫的目光看著大發雷霆的家事管理老師。

“吳老師是更年期綜合癥發作了吧。”這些尚在花季妙齡的少女們覺得四十歲是一個很老的概念,對於常年陰陽怪氣、古板刻薄的家事管理老師吳老師沒什麽好印象,此時在心中評論起她來,自然也是毒得很。

然而,對於趙明珠,這群少女們卻也沒有什麽好話說。趙明珠對於她們來說,實在是太美了,有著一種玫瑰正當怒放、嫩蕊吐艷、美酒正當飲時、醇厚芬芳的恰到好處的氣質,正當花季的少女們,各個對姿容無比自信,便是那些知道自己長得不好看的醜小鴨們,也在卯足了力氣修飾儀容,誰會心甘情願當美女身邊的陪襯呢?除此之外,趙明珠的所作所為多有不合時宜之處。譬如說大家在宿舍裏夜談之時,少女芳心可可地討論將來要嫁什麽樣的男人,待問到趙明珠的時候,這女人居然說沒有喜歡的,所以不想嫁!多虛偽!多無聊!

正是因為這個原因。女學生們對於趙明珠被家事管理吳老師處罰,也抱著一種喜聞樂見的態度。“誰叫她那麽虛偽,那麽喜歡標新立異呢,活該!”女孩子們互相擠眉弄眼,以這種形式表達著她們喜大普奔的心情。

站在教室外面,趙明珠並不覺得難堪。她這樣經歷過大場面的人從來不會為了別人的失誤而為難自己,她只是趁機深深吸了一口氣。教室外面的花香越發沁人心扉,諾頓帝國的自然環境,比趙明珠為之苦心規劃的光明星域不曉得要好了多少倍。然而這裏的女性,單論自由程度而言,比起光明星域來卻大大不如。起碼,光明星域的女性,還可以自由選擇出門工作,而在這裏,女孩子們高中畢業以後就會考慮嫁人,就算有個別女孩子在家庭的強力支持下選擇上大學,目的也不過是在方便在男女同讀的大學裏尋覓順心如意的金龜婿,用大學文憑充當一件體面的嫁妝。

會這樣發展,其實也很正常。諾頓帝國的社會各領域處於相對成熟期,工作職位相對飽和,男性尚為了工作機會爭得頭破血流,帝國又怎麽會給予女性出門工作的機會,容忍她們出來搶占本來就不多的資源呢?故而男主外、女主內的思想根深蒂固。女性無法在外界職場上實現自身的價值,便只能通過當□□子、當人情婦來維持她們下半生的生活。

趙明珠自己並不想為了生活壓力而嫁人,但是這一次,她能夠獲得無限金錢的那個源代碼似乎已經失效了。林嘉傑是一個真正的天才,他已經細心地修補好了這個穿越系統的BUG,令她在諾頓帝國這個壓抑的環境裏簡直無法呼吸。她不是沒有試圖同林嘉傑直接對話,她知道他或許一直在暗中註視著她,然而林嘉傑這樣的人,既然已經下定決心同她決裂,就不會再像從前那樣發出聲音,更不會給她一絲一毫金手指的優待。

“林嘉傑。我知道你把我發配到這個世界的用意。”趙明珠輕輕說道,系統卻如同陷入了沈睡一般,始終沒有回應,正如她預料的那樣。

在這個世界中,無依無靠的趙明珠被寄養在一戶人家裏,而這戶人家的主人,正是蘇思安名義上的父母。林嘉傑顯然是想讓她也經歷一下,當年林嘉傑經歷過的寄人籬下的生活。

不過,林嘉傑當年過的日子,比現在的趙明珠要幸福不知道多少倍去了。

蘇思安的奶奶當年,視林嘉傑如自己的親孫子一般,蘇永民也視林嘉傑如子侄,悉心栽培。偶爾蘇思安的母親和下人們會看人下菜碟,對林嘉傑稍稍擺些臉色,蘇永民發現後,便會毫不留情地訓斥,所以林嘉傑也沒吃過什麽真正的苦頭。

然而趙明珠呢?她在家中睡的是樓梯間,每日裏都要等到全家人都吃好飯,才能吃些殘羹冷炙,還要時不時接受蘇思安名義上的母親的精神暴力:“明珠啊,你都這麽大了,在學校有沒有男人追你啊。別人家的姑娘都有男人養著,還能拿回不少錢來補貼家用,為什麽從來不見你拿回錢來?”

其實趙明珠也有想辦法賺錢。然而這個世界正如林嘉傑事先透露的那樣,是一個以游戲為主的世界。所有的經濟產業都和游戲有關。其針對的購買市場也是廣大的游戲愛好者們,括號:男性。趙明珠一時之間還沒有想好,在這個世界裏究竟要怎麽做,她還在不動聲色地尋找這個世界的運行規則。

“女人,你怎麽在這裏?”一個陰沈霸道的聲音打破了趙明珠的思緒,她擡起頭來,看到是學校的另一位校董之子張公子。

張公子名叫張元清,長相俊美,面目略顯陰沈。和臭名昭著的劉公子相比,張元清在學校女生中的風評好了許多。由於女生們長期以來沒有聽說他的緋聞,便一廂情願地將他定義為潔身自好、從不輕易動心的高冷男神,故而學校宿舍的深夜臥談會上,對張元清花癡的言論層出不窮。女孩子們甚至認為他陰沈霸道的聲音充滿了男性之美,引人遐想。她們以張元清為藍本,臆想了一系列灰姑娘遇上王子、麻雀飛上枝頭變鳳凰的故事。這些幼稚無知的言論令趙明珠昏昏欲睡,也使得她被其他女孩子們排擠,說她太過虛偽。

趙明珠自問和張元清沒有打過幾次交道,更想不到他竟然會主動開口跟自己打招呼。對於這種被女孩子們覬覦的眾矢之的,趙明珠一向本著能躲則躲的態度,故而沖他淡淡一笑,並不回答。

“女人,你竟然不回答我的話?你難道不知道我是誰嗎?”張元清大概被女孩子們眾星捧月圍觀慣了,見到一個不走尋常路的,越發燃起了興趣來。

“你連我的名字都叫不出來,我需要回答你的話嗎?”趙明珠反問。在她看來,這不過是再正常不過的敘述,然而在張元清的眼睛裏,含義卻有所不同。

此時張元清的興趣完全被趙明珠挑起來了。“真是有意思的女人。我想知道你的名字還不簡單?四下一打聽,不就打聽出來了?”他瞇著眼睛笑得狷狂,“我記得你,幾天前的武林爭霸校際友誼賽上,你是啦啦隊長,還跑去給我們游戲選手加油的!我就是游戲選手之一,你居然沒認出我嗎?”

還真有這麽一檔子事。劉公子、張公子這些年輕人自然不是整日裏無所事事的,作為一個以游戲為主要產業的國家,所有的高尚人士都必須在玩游戲方面有一定造詣,否則出門都不好意思跟別人打招呼。故而各種友誼賽、城市對抗賽、帝國聯賽等層出不窮。正如足球比賽中有足球寶貝,籃球比賽中有籃球寶貝一樣,對於主要參與者為男性的游戲比賽,女性不可能完全缺席。她們必須作為賽場上姹紫嫣紅的點綴,成為烘托比賽場氣氛的一種道具。

在不久前舉行的武林爭霸城市校際友誼賽上,趙明珠所在的女子學校便組織了啦啦隊,為她們學校聯誼的大學搖旗助威。趙明珠由於個人形象好,有組織經驗,被任命為啦啦隊隊長。然而如果時間可以倒流的話,她卻寧可從來沒有出現在比賽現場過。劉公子和張公子都是她們學校聯誼的那所大學的學生,平日裏各種逃課,壞事沒少幹,此時卻道貌岸然地為了學校的所謂榮譽出戰,其實不過是想借機看一看敵方我方啦啦隊中有沒有可以下口的美味。

“抱歉,沒認出來。”趙明珠低聲說道。

張元清一楞,很不甘心地還想說什麽,下課鈴聲已經響了,一群少女們歡天喜地向張元清沖了過來。“張公子!好久不見!”一個精心雕琢過的小美女用甜得發膩的聲音沖張元清打招呼。

“張公子!怎麽突然想起來我們學校了?您前幾天那場比賽打得好威風啊!”又一個小美女甜甜笑著恭維道。

張元清的臉色開始發青。前幾天的游戲比賽上,無論是他個人,還是學校團體,全部是兵敗如山倒,整個人狼狽得如同喪家之犬一般,又有什麽威風可言的?

張元清甚覺晦氣,一言不發,轉身便走。一群女孩子望著他遠去的背影依依不舍地花癡,不斷發出“太帥了”“好酷啊”“愛死他了”之類真真假假的說辭,而另一堆女孩子卻將趙明珠圍在了中間,面上帶著不善的笑意。

“明珠,原來你竟然同張公子認識啊。”一個女生笑瞇瞇地說道,一臉很有心計想套話的模樣。

“不認識。”

“不認識?別裝了,不認識他怎麽會跟你說那麽久的話?”另一個女生明顯沒那麽有城府,一副很著急的樣子,“我們在教室裏都看得清清楚楚,連吳老師都看直了眼呢。”

她們正在說話間,吳老師從旁邊走過。趙明珠原本以為她或許會尖酸刻薄地再諷刺自己幾句,然而吳老師卻沖著她露出和藹的笑容,便如同從前的那些不快完全沒有發生過一樣。趙明珠起初一楞,繼而明白了過來。吳老師一定同圍著她的這些女孩子一樣,誤會了她和張元清的關系了。

女人和女人之間互相撕逼,是因為她們覺得彼此站在同一個層次上,誰也不服誰,誰都不希望別人過得比自己好。然而此時她們赫然發現,趙明珠竟然和張元清有交情。單純幼稚如圍著趙明珠討說法的那些高中女孩,或許還沒有意識到雙方的差距,仍然執著於討要一個說法。但是吳老師到底是在社會上打過滾的人,卻看得更為透徹,她的性格再怎麽尖酸刻薄,也不敢得罪一個未來可能成為她頂頭上司的太太的人。

想明白了這一層,趙明珠對於眼前女孩子喋喋不休的逼問,越發感到憐憫。她們看似也為了她們的未來爭取和努力著,然而由於她們格局太淺,爭取來努力去,反覆算計的卻只是一些微不足道到可笑的東西罷了。

第二天是周末,趙明珠和學校裏的其他女生,紛紛搭乘了公交交通回家。這大概是她們為數不多的,可以在大街上拋頭露面的機會。

她們穿著裙子乘坐磁懸浮列車的時候,偶爾會露出白皙的小腿或者修長的脖頸,引得列車上的男人們發出一陣陣心照不宣的口哨聲。口哨聲中,女孩子們既驚慌羞澀,又在心底微微有些竊喜和滿足。這將是她們一生之中,最自由愜意的時刻。

——再過幾年,等她們嫁人以後,她們再上街的時候,便自動成為劉太太、張太太,裹得嚴嚴實實去菜場買菜,同買菜的小商販為了一元錢兩元錢爭吵不休;挽著重重的購物袋回家時,為了究竟是做磁懸浮列車省錢,還是做地面交通省錢,盤算不已;偶爾有男子驚艷於她們尚未徹底褪去的麗色,她們便得從身體到心靈地驚慌躲避,不敢同家裏人說,視為是自己的罪惡;她們將在油膩的鍋碗盤碟上磨礪她們粉嫩纖細的手指,她們將在雞毛蒜皮的家長裏短中鈍化她們日漸庸俗的心智,她們將卑躬屈膝地討好她們並不英俊瀟灑、溫柔體貼的丈夫,因為一旦稍有不順,那男人便會指著她們的鼻子說:“你吃老子用老子的,老子養你這麽久,居然還敢這樣。趕緊滾出老子的房子!”

也有一些女孩子天生屬於高尚社區的女孩。她們會高高盤起頭發,去美容店做精致的妝容,她們會穿著昂貴的衣飾,牽著她們丈夫的手,出入於各個社交場合,同其他人的太太優雅地聯絡感情;她們平日裏不需要自己做家務,只需要在花園裏慢條斯理地修建著盆景的葉子,插插花,做做茶藝。這樣的生活看似很美,然而若她們的丈夫移情別戀,這樣的生活便立即朝不保夕。

趙明珠走出地面公共交通工具的時候,道路上正有一輛急救車燈光閃爍不停,拉著警報從她身邊呼嘯而過。高樓大廈的地面上一灘暗紅色的血跡觸目驚心。

“她也是好人家的女兒。嫁給她丈夫足足有十年了吧。從前我經常看見她和她丈夫穿得很是體面,牽著狗從這扇大門裏走出來,夫妻很是和睦的樣子。想不到……”

“男人有了情婦,這事情原本很正常。大家都知道該忍著。只不過她不走運,她那對頭女人很得她丈夫歡心,前幾天耀武揚威前來逼宮,那幾天我見她一個人出門的時候,眼睛都是紅腫的,戴著墨鏡也看得出來。”

“不過是離婚而已。原本還可以分一大筆贍養費,現在沒了,便是什麽都沒了。”

“你怎麽知道她男人心甘情願付贍養費?錢都在人家手裏,據說請的也是最好的律師,她憑什麽同人相抗?”

“究竟是怎麽死的,其實還說不清呢。我看她不像是會自殺的人。說不定是……”

“噓。別人家的是非,你少出頭。小心惹事……”

……

趙明珠面色不變,從那一灘血跡旁邊繞過。那些竊竊私語隨著風兒傳入她耳中,她左耳朵進右耳朵出,充耳不聞。悲劇和喜劇,她實在見識得太多了。古往今來的悲劇無非只有一個原因,命運不掌握在自己手中而已。

電梯開了。趙明珠走進電梯。電梯一路上行,廣告位上的樓盤廣告很是惹人註目。“城市中央,鉑金位置,精品小戶,盛.大開盤……”趙明珠想,或許應該擁有一套自己的小房子,尋個時機搬出去住,作為一個安身立命之所,遠離這些紛擾。而買一套這樣的小房子要多少錢,根據廣告上說,大概需要一百萬吧。若是不能貸款的話,其實出去租房也行啊!

趙明珠正在想著這些有的沒的時候,電梯的門緩緩打開了。她走出電梯,一眼便看到蘇思安站在他名義上的家門口換鞋子。蘇思安擡頭,剛好看到趙明珠。趙明珠下意識地沖著蘇思安笑了一笑,蘇思安沒有回應,只是怔怔地站在那裏。

趙明珠也沒怎麽在意。她知道這些日子以來,蘇思安經常覺得尷尬。和趙明珠被這家人家呼來喝去當傭人一般使喚不同,蘇思安在家中享受的是天王級待遇,過著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幸福生活。每逢趙明珠被女主人喝罵的時候,蘇思安都會坐立不安,一臉的不知所措,他曾經試圖幫趙明珠分攤一點家務,卻被女主人直接制止了。“哪裏有男孩子幹家務的道理?”女主人尖著嗓子說道。

“給你。”蘇思安這次沒有像從前那樣躲避趙明珠的目光,他從口袋裏取出一疊錢來,而趙明珠一臉不解地看著他。

“這錢是我賺的。你或許不知道,在游戲方面,我還是有點天賦的。”蘇思安說道,他開口之初聲音有點發澀,越到後面,說話越是流利,“你拿著錢,自己花也可以,交給那女人也可以,也省得她每天見了你就罵罵咧咧……”

趙明珠瞬間就聽懂了。蘇思安所說的那女人,就是這屋子的女主人,蘇思安名義上的母親。時下高中女生以各種福利從男人那裏換取金錢,已經成為一種趨勢。女主人經常嚷嚷著,說趙明珠白長了一張漂亮的臉蛋,竟然不懂得往外面拿錢給家裏,簡直是不可饒恕。想來蘇思安時常聽到這種言論,實在尷尬到不行,才寧可從自己口袋裏拿出錢來給趙明珠,也要堵住女主人的嘴。因為這實在是太玄幻了。誰能想到,現實世界中叱咤風雲的女總裁,在這個憋屈的世界上,要受到這種羞辱呢?

趙明珠搖了搖頭。雖然她部分同意蘇思安的觀點,覺得那個女人實在很吵,很沒有禮貌,但是,如果她接受了蘇思安的錢,雖然是如同游戲幣一樣的存在,卻也會令她感到不安。

“你為什麽覺得,我會收下這筆錢呢?如果迫不得已的話,我寧可從別人那裏拿錢,也不會從你這裏拿,這兩者的意義是完全不同的,你明白嗎?”趙明珠解釋道。

蘇思安的眼神黯了黯。他還沒來得及說什麽,大門便從裏面打開了。女主人看著蘇思安,一臉驚喜地迎了出來。

“天哪,小安!小安你回來了!”女主人一邊說,一邊將蘇思安拉到跟前,用力抱了一抱,蘇思安窘的滿臉通紅,手足無措地看了趙明珠一眼。

“哎呀,小安,你可回來了,媽媽想死你了。”女主人滿臉欣喜地拉著蘇思安的手說道,“讓媽媽看看,瘦了沒有?上大學辛苦不辛苦?聽說你還參加了游戲競賽?太厲害了,子承父業,將來有前途啊!要知道你爸爸當年,在學校裏就是游戲競賽高手,所以現在才能在大公司裏做事,我們才能住在這樣的房子裏。”

“哎呀,這是什麽?小安,這是你游戲競賽贏的錢嗎?”女主人像發現了新大陸一樣,興奮地說道,眼睛直勾勾地盯住蘇思安手中的一疊鈔票,仿佛要把那疊鈔票點燃一般。

“是的。”蘇思安見狀,將那疊鈔票放在女主人的手中。他在現實世界中大手大腳慣了,其實本質上也不是特別在意金錢的那種人。他只希望用鈔票能夠換取片刻安寧,希望女主人有了錢後,不再喋喋不休地啰嗦。

但是蘇思安失望了。被生活磨礪得失去了靈氣的女主人顯然不知道見好就收的道理,她得意洋洋地卷起錢來,眼睛瞟了趙明珠一眼,陰陽怪氣地說道:“別人家都是女孩子從外面拿錢回來,給男孩子花。我們家真真奇葩,男孩子都從外面掙到錢了,女孩子還只知道吃家裏的,用家裏的,不事生產……”

趙明珠被女主人彪悍的戰鬥力煩的實在是沒辦法。她輕輕嘆了口氣,從口袋裏取出一疊鈔票來:“這是這個月的家用。只要我住在這裏一日,家用是不會少給的。”她只求耳根清凈,些許錢財,都是游戲幣一般的身外之物,在所不惜。

女主人楞了一楞,眼疾手快地收好鈔票,看了趙明珠一眼,滿腹的疑問正不知道從何問起,蘇思安卻已經急急地沖了過去,黑著臉開口了:“你從哪裏得來的錢?誰給你的?”

趙明珠被蘇思安的語氣嚇了一大跳。蘇思安已經很久沒用這種不善的語氣同她說過話了。然而如今的蘇思安,整個人卻似吃了炸藥一般,似乎隨時隨地都有可能爆炸似的。

“這和你什麽關系?”趙明珠並不是別人強勢、她便會認慫的那種人。她的聲音依舊很冷靜。

“你瘋了!你知道不知道你自己在做什麽?”蘇思安大聲說道。

女主人也被蘇思安突然的爆發嚇住了。“哎呀,小安,你又何必這麽苦苦追問呢?女孩子從外面拿錢回來,其實很不容易的。這又不是多麽光彩的事情,你這麽問,你讓她怎麽好意思回答?”女主人拿了錢之後,對趙明珠的印象果然有所改觀,甚至開始幫著趙明珠勸蘇思安。

然而蘇思安聽了這話,非但沒有停止追問,反而更生氣了。他一副咬牙切齒的模樣,額頭上的青筋亂蹦,雙拳緊握,仿佛要跟誰拼命似的。女主人在一旁看著都看呆了。突然間蘇思安的雙拳垂了下來,女主人先是松了一口氣,緊接著就發現他半跪在地上,捂著胸口大口大口地喘著氣,一副隨時都有可能打電話要急救的樣子。

趙明珠原本不想管蘇思安的,但是看到他這副模樣,還是忍不住嘆了口氣,替他拍著背順氣,給他遞了一杯溫水。蘇思安用手接過那杯水,緊接著就毫不猶豫地將杯子狠狠擲在地上,杯子一下子四分五裂。

“是不是別人都可以,只有我不可以?你寧可跟別人做那些齷蹉的事情,也不願意接受我的好意,是不是?”蘇思安惡狠狠地說道,聲音很大。

趙明珠的臉一下子沈了下來。她一開始的確沒有解釋清楚,那是因為她覺得這是她的私事,然而她想不到蘇思安竟然有這麽大的反應,還這麽毫無顧忌地胡亂猜測,肆意貶低她的人品。

“滾。”趙明珠冷冷說道,走進了自己的居處——那間狹小的儲物間,把門緊緊地關上。

門板上傳來蘇思安驚天動地般的捶打聲。“你把話說清楚,你到底是什麽意思?你知道不知道你這樣是自甘下賤!”蘇思安有些癲狂的聲音從門那邊傳來。

“幼稚。”趙明珠輕聲說道,和衣而臥躺在床上,翻了個身。這處房子,的確不能多呆了,生存環境實在太過惡劣了。

蘇思安的這番鬧騰,令這屋子的男主人和女主人都驚詫不已。

夜裏將男主人伺候妥當,服侍著他睡下,女主人輕聲在他耳邊問道:“小安和那個趙明珠,從前……是不是有過一段?不然好端端的,發什麽瘋?本來是高高興興地回來,今天晚上卻氣得連晚飯都沒有吃,剛才我去他房間看,他躺在床上,一副沒精打采的樣子,眼睛紅紅的,顯然是哭過了。他看起來真的很傷心啊!”

“我怎麽知道。”男主人正皺著眉頭想公司裏的煩心事,不耐煩地應了一聲。

“要不,咱們對那個趙明珠好一點,要她哄一哄小安?不過可要小心,不能讓她跟小安太過親密了,咱們小安這麽有出息,將來一定要娶個好人家的女兒……”

男主人不耐煩地翻了一個身,故意打起了呼嚕,顯然是不想聽女主人絮絮叨叨這些瑣事。女主人嘆了一口氣,也只能停住口不說。

所有人都不知道,在那間狹小的儲物間裏,趙明珠偷偷查看著自己的賬戶:“三十幾萬元,是買房子好,還是租房子更好呢?”她努力搜尋著諾頓帝國的房產政策,在心中做著各種權衡。

正在這時,她腕間的通訊儀亮了一下,顯示出一條新的信息:游戲分析員喬木,您有一筆新的稿酬等待查收。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