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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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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 提安派人給你送了張請帖。”林晝將一張黑色的卡片遞給舒藍。

黑色單頁卡片,上面印著漂亮的燙金英文手寫體,和提安的印信。

‘You are invited to Thi An's BBQ. Join us for a little grillin & chillin. Saturday Aug 6th, 4-11 pm.'

卡片右下角寫著一處地址。

舒藍掃了一眼, 微微一笑:“喲, 我們拿到提安私宅的入場券了。”

林晝警覺道: “不會是鴻門宴吧?”

舒藍用卡片拍了一下他的前額:“你見過請吃兩次鴻門宴的麽?”意思是私人游艇上那次,才是真正的鴻門宴。

林晝捂額:“……那可不好說。他們這種人, 最是反覆無常。”

舒藍笑:“就算真是鴻門宴, 也但去無妨。”

林晝蹙眉:“為什麽?”

舒藍微微一挑眉:“鴻門宴,是誰請誰?”

林晝下意識答:“項羽請劉|邦。”

舒藍勾唇:“項羽最後什麽下場?”

林晝不說話了。

提安的別墅, 坐落在海邊的高地上。別墅周圍用珊瑚石砌成一圈白色的墻, 前後都有巨大的庭院。遠遠看去, 就像是一座中世紀的古堡。庭院設計成了地中海風格, 園中種滿了高大的棕櫚和芭蕉,再搭配沙漠和巖石這樣的天然景觀。別墅外墻漆成紅褐水泥墻的質感, 海藍色的屋瓦和園中色澤明艷的花卉,與別墅背後的海景完美契合。庭院內四處可見的形狀不一的陶罐盆栽,開放式的草坪,野蠻生長的喬木,都彰顯著奔放自由的地中海風格。

領路的人繞過了主樓, 直接領著舒藍一行進入了後院的燒烤派對區域。

剛從庭院轉過彎, 一個巨大的臨海泳池便進入視野。因是依著地勢而建, 這泳池便有了一種‘一覽眾山小’的意境。泳池的另一頭是一間巨大的開放式廚房加用餐區,兩個廚師站在燒烤爐旁忙碌地烹制著食材,吧臺區還有專門的調酒師為客人準備酒水飲料。

舒藍掃一眼已經到場的賓客, 默默將他們的身份和自己在‘無界’系統裏見過的資料對號。賓客以年輕男女為主, 大部分是提安的朋友, 和下屬。

“舒小姐,先生正在游泳,我帶您過去。”領路管家模樣的男人恭敬地對舒藍做了個手勢。

舒藍走到泳池邊,看見了站在那裏的黎宴成。他一如既往地執行著自己貼身保鏢的任務,站在那兒,就像一棵卓立的蒼松,堅韌挺拔。他目光淡淡落於人群上,不怒自威。

舒藍對他的無視沒有任何不悅,她在泳池邊揀了張沙灘椅坐下,大方而隨意。她今天挽了一個松散的低發髻,穿一襲淡綠色的薄紗半身裙,搭配白色的法式無袖波點衫,整個人看起來清新又靚麗。她左手臂上系著一條和裙子顏色匹配的薄紗帶,不僅不顯多餘,反而讓整個人更添幾分靈動氣質,引得在場賓客頻頻朝這邊張望。

‘你在橋上看風景,看風景的人在樓上看你’。

舒藍沒去在意那些向她投來的,或熱切或好奇的視線。她的註意力,在泳池裏。

二十米長的泳池中,不時翻起漂亮的水花,池中人身段靈活流暢,泳姿優雅。

舒藍小口喝著侍者端過來的特調瑪格麗特,耐心等待那人游完最後一程。

再游過一個來回後,提安‘嘩’地從水下鉆出,像是一尾出水的人魚。等他一上岸,身邊服侍的人就立刻上前為他擦拭頭發,披上外袍。

提安路過黎宴成身邊,側頭對他交代了兩句。黎宴成微微頷首,轉身走了。

而後提安一邊隨意地擦著頭發,一邊走到舒藍身側的躺椅上坐下。

“久等了。”提安將擦過頭發的毛巾隨意地搭在脖子上,側過頭看向舒藍。他額前散落幾縷濕潤的碎發,給他平添了幾分斯文的書卷氣。沒有過多的寒暄或者客套,像是對待熟識的好友那般隨意。

舒藍也側過頭,與提安對視:“不久。正好賞心悅目。”

提安這樣地位的人,早聽慣周圍人的阿諛奉承。溜須拍馬的話術千千萬,不知為什麽,舒藍說的時候,語氣淡淡,聽起來卻特別順耳。感覺跟真的似的。

提安若有所思地盯著那張堪稱絕色的臉看了一會兒,忽然坐直了身體,擡手握住了舒藍綁著薄紗的那只胳膊:“這次押貨,辛苦你了。聽Lee說,你受傷了。”

舒藍淺淺地微笑一下:“應該的。小傷,我沒事。”

提安沒說話,他垂眸盯著那條薄紗。紗巾是半透明的,遠遠隔著看不出什麽端倪,只覺得好看別致。但近距離觀察下,就能發現,舒藍系這條紗巾是為了遮掩胳膊上猙獰的傷疤。快一個月了,受傷的那個位置現在終於長出了新的皮肉。但新的皮肉明顯和周圍的正常皮肉顏色不一致。因為當初傷及真皮層,傷口愈合後形成了一個明顯的紅色疤痕,甚至微微有些凸起的瘢痕增生。這樣的傷疤,和舒藍那條修長白皙的美臂格格不入。

提安握著她胳膊的力道不算大,舒藍可以掙開,但她沒有。

提安盯著傷口看了一會兒,又擡頭打量女人的臉。明眸朱唇,風姿綽約,確有國色天香之姿。

他的手指輕輕在薄紗周圍撫過,而後放開了舒藍的胳膊:“阿藍,你放心。你犧牲的手下,你的傷,我都會給你一個交代。”

舒藍返航後,第一件事就是將那個薩利家族的俘虜交給了提安。配合黎宴成的證詞,這次提安的損失自然是全算在了薩利家族頭上。而舒藍為了押貨幾乎賠上性命的事,顯然得到了提安的另眼相看。請她來參加私人聚會,就是最好的證明。

舒藍斂眸,微微一搖頭:“傷的事小,損失的貨事大。他們這次敢明目張膽來劫您的貨,下次就敢做出更逾矩的事。”

提安的場面話,舒藍才不會在意。但坐山觀虎鬥這種好戲,她絕對不願意錯過。所以她不介意,在火上再添一把油。

“嗯。是時候讓他們長長記性了。”提安眼神裏的陰鷙一閃而過,轉而看向舒藍時,又恢覆了一派斯文溫和的表情,“對了,阿藍。我這裏有個很好的醫生,回頭介紹給你,他對外傷整容最是擅長,肯定能幫你祛除手臂上的疤痕。”

“這樣,下次你穿旗袍的時候,就不用在手上綁|絲帶了。”提安微微停頓一下,唇角噙著笑意,“旗袍還是你穿最好看。”

他的視線一直停駐在舒藍身上,說著這樣暧昧的話,語氣卻並不顯輕薄。仿佛真的只是出於欣賞和惋惜,才這麽說的。

舒藍不動聲色,抿唇一笑:“多謝,大哥有心了。”

她擡手,將垂落在雪白脖頸上的幾縷碎發挽到耳後。擡眸,視線微微一頓,轉而又露出一個得體的微笑。

提安身後,距離他們三米開外的地方,黎宴成手中捏著一個文件袋,安靜地站在那裏。看來剛才提安跟他耳語,便是讓他去拿那份文件了。只是不知道他是什麽時候回來的,在那兒站了多久,又看了多久。

黎宴成似乎沒有預料到舒藍會忽然朝他這邊看過來,視線猝不及防地和舒藍對了個正著。他眸中神色有些覆雜,似有很多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在翻湧。但就在兩人眼神交匯的剎那,他便迅速移開了視線,快到舒藍來不及看清他的情緒。

提安註意到舒藍的視線,轉過頭,也看見了黎宴成。對上提安時,黎宴成那雙深不見底的黑眸早已恢覆平時的古井無波。

“喲,拿來啦。”他朝黎宴成招了招手。

黎宴成走上前,將手中文件袋遞給提安。

提安轉手又將文件袋交給了舒藍:“你要的合同,簽好了。”

“謝謝大哥。”

提安見她接過來後直接放在一旁,也不打開查看,挑眉笑道:“不檢查一下,簽漏了呢?”

舒藍輕輕一搖頭,勾唇淺笑,眉目如畫:“不用看。左右不過走個過場。”

提安雖不作什麽表示,但舒藍這樣的態度,明顯取悅到了他。兩人之後的一陣閑聊,他的言語眼神,都熱切了不少。

就在此時,管家忽然走了過來,低頭在提安耳邊說了幾句話。舒藍註意到,提安眼神微微閃爍一下,手指蜷曲,放開,又蜷曲了一下,又放開。

舒藍狀似不經意地拿過一旁的瑪格麗特喝了兩小口,腦子裏卻飛速思索著最近得到的提安這邊的情報。最近發生在他身上的事,沒一件算的上好的。那麽到底什麽事,能讓他露出這種按捺不住激動的神態?

須臾,提安轉頭,沖舒藍做了個抱歉的手勢:“有個朋友找我有點事,不能在這陪你了。”

舒藍點頭:“好。大哥你忙。”

提安起身要離開,忽然又駐足,回頭看著舒藍。

舒藍柔聲詢問:“大哥還有事?”

提安一挑眉,笑道:“配方。”

舒藍莞爾,紅唇輕啟,回了兩字:“股份。”

兩人對視片刻,幾乎是同時笑出聲。

提安擺擺手,笑道:“來日方長。”

他又朝黎宴成招了一下手:“Lee,你陪阿藍四處逛逛,幫我照顧好她。阿藍,今天的食材不錯,有新鮮的藍龍蝦和最頂級的神戶牛肉。一會兒記得讓Lee幫你拿一點,不是我吹,我這位巴西的廚子手藝是真的很好。就當成在自己家,隨意就好。我先失陪。”

提安走了。

黎宴成看了舒藍一眼,淡淡道:“你自便。”

“等等。”舒藍坐起身,叫住了準備離開的黎宴成,“你老板叫你照顧好我,你就這麽走了?”

黎宴成充耳不聞,繼續朝前走去。

“你再這樣,我要跟你老板告狀了喲~”她語氣輕佻而懶散,又帶著幾分半真半假的威脅。

黎宴成回頭看向她,薄唇緊抿,黑眸幽深,眼底隱有怒意。

舒藍走到黎宴成身前,擡頭看著他:“呀,生氣拉?”

“為什麽生氣?”她眨了眨眼,依舊看著他。美眸靈動,很是俏皮。

黎宴成沒說話。

舒藍嘴角噙著笑,輕輕踮了一下腳尖,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問:“莫不是……吃醋?”

她離得很近。

海風陣陣,揚起她適才挽到耳後的碎發。女人發端的如蘭幽香,也撲鼻而來。

黎宴成朝後退了一步,視線不動聲色地在四周逡巡一圈,而後低聲警告道:“你站太近了。”

“這就叫近了?”舒藍垂眸低笑,“我都不怕,你怕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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