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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醉年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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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開心的記憶影響你更多,還是委屈更能支配你呢?

沈醉年上高中的時候,開始了她的住宿生涯。雖然一直被嬌養著,但也並非什麽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小姐,所以她還是能夠適應的。

宿舍是六人間。報道當天她是班裏最後一批報道的人,所以也就這樣成為了最後一個到達她所在宿舍的人。

當她和父母一起拉著大包小包東西走進宿舍時,直接打破了宿舍裏的熱鬧氣氛。其他五位舍友打量著她,看到她那冷淡的表情時,都在心裏給她打上了不好接近的標簽。

但是還是互相的打了聲招呼,隨意寒暄了幾句。

收拾行李時,也基本是她爸媽在收拾,她想要插手也被制止了,所以最後幹脆就是閑閑地站在一旁,打量著她的舍友們。

看到這一幕,那五位舍友的表情就更加奇怪了。

沈醉年知道她的舍友對她的印象一定是什麽冷漠,嬌縱之類的,但她無所謂,沒有入她眼的人,如何看待她又與她有什麽關系呢。

況且,她們的印象也沒什麽不對的。

把東西大概收拾好後,媽媽和她交代了幾句註意事項,還把一些小零食分給她的舍友們。她看到她的舍友們有些不好意思的推辭,但敵不過她媽媽的熱情,還是伸手接過了東西,禮貌地道謝。

這一幕著實無趣,沈醉年把視線撇向陽臺,沒有再看眾人。

離開之前,爸爸問她:“醉年,真的要參加軍訓嗎?”

在此之前他們已經討論過無數次這個問題了,但是爸媽還是不放心,畢竟沈醉年的身體先天不足,雖然現在養著好了些,但還是讓人很操心。

沈醉年有些心煩,但還是沒有改變自己想法的意思。

初中時的軍訓她因為身體原因沒有參加。那年學校抓軍訓特別嚴,在一群飽受折磨的同學中,皮膚白得透紅的沈醉年成功吸引了一大波仇恨。再加上老師對她的優待,並且她是班裏唯一的走讀生,這些都讓她被排斥在班級之外。

她是驕傲的,那些人對她抱以輕蔑排斥,她又怎麽會願意交好,所以在初中三年,她並沒有交好的人。

現在到了高中,她並不願意再重覆那三年的經歷,所以參加軍訓,住在學校,這些事情她都要參與。

並非就是想交什麽朋友,她只是覺得,沒有必要因為這些事情讓別人對她的印象都固定了。她是冷漠,是嬌縱,是孤傲,但這不代表她就不能合群,就不能和同齡人愉快相處。

她不想要這樣東西,而不能是你不給。

等爸媽都離開後,沈醉年坐在床上整理一些雜物,這時她隔壁的舍友將一瓶酸奶遞給她,“我帶了好多過來,但這些酸奶不能留久,幫我處理一瓶吧沈同學。”

這是一個臉上帶著嬰兒肥的姑娘。沈醉年看著她,認出她是第一個和自己打招呼的人,也是舍長,想了想剛剛自己瞥到的名單,這個姑娘的名字應該是叫葉雯。都這麽說了,拒絕就很尷尬了,所以沈醉年直接伸手接過,“謝謝。”

另一個身高適中,有些痩削的姑娘則是抱出了一個大西瓜,她笑著對大家道:“離班會開始還有段時間,我們來邊吃邊聊天,增進一下了解吧。”

她笑起來的樣子有些沒心沒肺的,看上去就很好相處的樣子。她先開始自我介紹,沈醉年也得知了她的名字:蕭以夢。

當沈醉年自我介紹後,葉雯疑惑地問道:“你的名字要怎麽理解呢?”

國家曾被稱之為“睡獅”,這種生物被視作是“殆將長眠,永無醒時”。

如今雖已是“臥榻之側不容他人鼾睡”,但沈醉年的爺爺,曾經歷過那段歲月,便為她取名為“醉年”,以此警示後輩莫要沈淪於安逸,忘了苦痛,在年歲中無所作為。

但沈醉年卻沒有心思解釋得很清楚,她只是輕描淡寫地回答道:“老一輩人取來紀念前事和警示後人罷了。”

……

兜兜轉轉,踏入高三。

這兩年裏,沈醉年認識了很多人,她這種人看著不好接近,但一旦交心,對待朋友就很仗義與體貼,所以認識了很多好朋友,不過因為是一個宿舍的原因,平常她都是與葉雯、蕭以夢一起行動的。

上了高三,宿舍重新開始調整,葉雯換到了另一個宿舍,她們宿舍的舍長就變成了新轉入的方雅。

也與葉雯、蕭以夢有過很多摩擦。

葉雯看似性格溫婉,但卻是比較難深交的一個人。她會把很多不滿委屈都積壓在一起,然後到了某一個點再爆發,到那時,傷人傷己。

蕭以夢表裏如一,都是很沒心沒肺的樣子,所以總是被大家評價為“情商低”,說話的時候分寸把握不好。

而沈醉年呢,她在相處時很少主動開口,話題引導基本上是由蕭以夢和葉雯進行。而且她這個人,在置身事外的時候,足夠淡定,足夠理智,但是當自己身處其中時,她也會委屈,也會難過。那些不方便示於人前的情緒,當她控制不住時,也會忍不住對親近的人愛理不理。但總的來說,她基本上能夠自己調節好自己的情緒,無需他人的開解。

這樣的三個人相處,是以蕭以夢為主導,沈醉年進行協調。

但到高三的時候,蕭以夢與方雅的交情更深,三人組變為四人,又因為沈醉年的沈默,蕭以夢與方雅之間認識更深,到後面她們的很多話題,沈醉年都沒法插入。

蕭以夢生日的時候,離高考還剩下兩個月。

從那天開始,葉雯對沈醉年總是愛理不理的。葉雯成績不算很好,在這種時候有所焦慮忽視了她也沒什麽不對,但是……

沈醉年解著數學題的筆在紙上劃出一道裂痕。

很多事情都經不起對比。

瞥見葉雯對蕭以夢的笑臉相迎,看到她們充滿溫馨氣氛的相處,沈醉年不由得感到一陣煩躁。

上體育課的時候,沈醉年問了葉雯一句:“為什麽你總是對我愛理不理的?”

葉雯看了她一眼又移開了視線,“沒有啊。”

這樣啊。

沈醉年忍不住笑了笑,眼中卻帶著譏諷。

她並非是那種愛探究的性格,對於她而言,問出這麽一句話就已經需要很大的勇氣了。一向驕傲的她,這種委屈與質問,其實是多麽難得。可是呢,她並不覺得這一句提醒的話起到了任何作用。

平常就不是很熱衷於體育運動的沈醉年捧著本書坐在椅子上看起來,眼角餘光看到葉雯、蕭以夢、方雅三人正在輪流打羽毛球。

調笑聲不時傳入沈醉年的耳朵。

是因為我很少參與,所以幹脆連問都不問我是否要一起了嗎?

有很多事情沒有開始註意的時候還好,但當你開始耿耿於懷的時候就會發現,原來你以為的很多東西,都不過是自己的美化作用罷了。

到下一次體育課的時候,蕭以夢拿著羽毛球拍,跟在葉雯、方雅兩個人後面走向羽毛球場,看到沈醉年靜靜站在那裏之後,問她:“要一起打球嗎?”

沈醉年搖頭。

蕭以夢無奈,她說:“你每次都不運動運動怎麽行啊。”

我插得進去嗎?

沈醉年微笑,卻覺得莫名的委屈。

以前的她,無畏驕傲,對世事抱著一種旁觀的態度,所以她堅不可摧。但是現在的她,遇見了一群那麽好的朋友,這些人給予她溫柔、陪伴,所以她心甘情願的柔軟下來,外表依舊是冷淡的,但她早已不再堅不可摧。

下午回去宿舍洗澡的時候,沈醉年突然和方雅說道:“我心情不好,因為葉雯的態度問題。”

她大概把情況說了一遍。但其實她知道的,她最近心情不好,並非只因為葉雯,葉雯只是一個誘因罷了,引誘出了她的不甘、她的委屈。

但她沒有去指責方雅。她要怎麽去指責方雅呢,難道要告訴方雅是因為她在嫉妒嗎?嫉妒方雅與蕭以夢兩個人聊得那麽來,她無法插上嘴,感覺自己被排斥。

不啊,她沈醉年依舊是驕傲的。

縱使現在只是強撐著的驕傲。

她不知道自己期待著方雅說什麽,但至少,她知道,方雅的應答不能讓她感覺好受半分,

方雅聽到後,思索片刻,然後對她說:“葉雯她成績不算很好啊,可能是因為高考臨近,所以有些影響到她的心態吧。”

沈醉年沒有再說什麽,她直接岔開了這個話題。

在晚自習開始前,沈醉年對蕭以夢說了同樣的話。而蕭以夢的反應呢,與方雅相差無幾。

沒有半分安慰,有的,只是為葉雯的解釋開脫。

是不是因為我平常自我調節能力特別好,所以你們都覺得不用擔心呢?

這樣想完後,沈醉年又覺得諷刺。

她開始輾轉失眠,她知道在這種時候自己的情緒很不對,但她不知道該如何克服。

是她期待太多了嗎?沈醉年問自己。

她期待了什麽呢?她期待的是對待她能夠一視同仁,她期待的是她們聊天時不要撇開她,不要讓她覺得自己無法參與其中。

這算多嗎?

這不只是相交最基本的東西嗎?

我根本看不到你們的誠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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