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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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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的陽光,火辣辣地讓人無法直視。滾燙的柏油馬路,被高溫炙烤得扭曲的空氣,皮膚被陽光直射的灼熱感,一切都讓這個進入高三的夏天變得更讓人無法喜愛。蘇伊夏跌坐在滾燙的馬路上,膝蓋鈍鈍地痛,新買的單車摔在一邊,書包也早已落在路旁。

呆呆地望著天楞了幾秒,才從剛才狠狠摔下車的經歷中緩過神來。低下頭一看,一身短袖短褲上蹭滿灰塵,膝蓋已經紅腫,傷處的血液混雜著沙土,剛想用手撐地起身,才發現手掌也磨破了,細細的血絲滲出,沾上塵土,看起來狼狽不堪。

苦笑了一下,蘇伊夏忍住疼痛從地上起來,一瘸一拐地到一旁扶起單車,新車上赫然出現了幾條明顯的劃痕,好像在嘲笑少女拙劣的騎車技術,不過此時的蘇伊夏早已沒精力去管車的死活了。費力地將車在路邊停好,撿起灰塵撲撲的書包,忍住膝蓋處愈演愈烈的疼痛,緩慢地挪到了對面的診所。

坐在凳子上,醫生一邊用消毒棉簽清理著傷口,一邊囑咐著面前的小姑娘:“傷口很嚴重啊,還摻進了沙子,看來要好一陣才能好了。”蘇伊夏只是迷糊地聽著,大部分註意力都用在了抵禦膝蓋處傳來的陣陣痛楚上。

醫生話說到一半,診所的門突然被大力推開,蘇伊夏擡頭看去,黑發少年逆光站在門口,明晃晃的陽光讓她看不清他的臉,只是一個被光線勾勒出的熟悉輪廓。“路君南……”蘇伊夏下意識地呢喃一聲,眼睛被陽光照的發澀,就那麽直直地流下淚來。

攜著風闖進來的路君南看著蘇伊夏可憐兮兮的眼淚和膝蓋上嚴重的傷,剛才埋了一肚子的火氣突然消失了大半。他嘆口氣,緩步走到屋子裏,半蹲在女孩面前,看著已經腫起來而且還在滲血的膝蓋皺眉:“醫生,她這傷怎麽樣?”

正在處理傷口的醫生楞了一下,倒也沒說別的什麽,話題轉到傷口上變得有些嚴肅:“傷得挺嚴重的,傷口揉進了沙子,怕是容易感染。雖然看起來流血不多,不過摩擦淤血比較嚴重,至少得兩個星期才能好。”

聽著醫生的話,路君南眉頭微皺,表情變得嚴肅起來,站起身細細問著醫生註意事項,神色認真。蘇伊夏有些晃神地側頭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少年,棱角分明的側臉被陽光渲染得分外溫柔,少了平日裏的玩笑不羈,一副認真溫和的模樣。

路君南把醫生的話逐一記在心裏,拿過了配好的藥,正細細打算著要怎麽照顧這不讓人省心的丫頭,一轉頭便看見蘇伊夏直直看著自己,似是有些楞神,鏡片之後的明亮雙眸中水汽尚未褪去,盛著夏天燦爛的陽光,水靈透亮,讓人一瞬移不開眼。

路君南微咳一聲掩飾自己剛才瞬間的失神,屈指輕輕敲上少女的額頭,一聲脆響讓蘇伊夏下意識呼痛,捂住額頭皺眉看著路君南:“你幹嘛呀?”音調軟軟,帶著少女特有的清亮柔和。

路君南唇角一勾,眼中多了分亮色和隱隱可見的擔憂:“還說呢,是誰搞出這麽多事兒的,結果現在弄傷了自己,嗯?”

蘇伊夏聽罷微微側過頭,抿著唇,一副不肯退讓的倔強模樣。

路君南看著她柔和的側臉輪廓和臉上熟悉的倔強神色,便知道她還在生氣,微微嘆氣,心裏的火氣終於都給吹散了。俯下身看著蘇伊夏的雙眼,路君南語氣輕緩:“疼麽?”

少年特意放輕了的聲線溫和,尾音柔軟,帶著十幾歲男生特有的微微磁性,讓蘇伊夏瞬間有些紅了眼眶,卻還是緊抿著唇沒有回答。

路君南看著她的表情,心下更柔軟了幾分。目光掃過她膝蓋上的傷,已經上過藥,褐色的藥液卻讓傷口看起來更嚴重了些,看來真得半個月才能好了。伸手揉揉蘇伊夏的頭發,路君南沒再說什麽,直接俯下身,雙臂從肩膀和膝彎環過,幹脆利落地將她抱起往外走去。

蘇伊夏一驚,條件反射地就想掙脫,聲線都緊張起來:“你……”話沒說出口就被打斷了,“別亂動,”路君南低頭看著懷中少女微紅的臉,心情突然有些好了起來,輕輕將女孩往懷裏摟緊了些,“小心你身上的傷。”

蘇伊夏略不自在地埋在路君南懷裏,倒是沒有再亂動。路君南抱著蘇伊夏向外走去,少女柔軟的發絲掃過他的手臂,有溫和的觸感。

“我們去哪裏?”軟軟的聲音傳來,路君南低頭掃了眼少女軟軟的發頂:“當然是送你回家。弄成這樣你還想去上課?放心,老師那邊我會搞定的。”

蘇伊夏沒再說什麽,安分地呆在路君南懷裏,他的懷抱很穩,身體隨著步伐節奏微微顫動,心裏卻有分外安穩的感覺。

招來一輛出租車,路君南將懷中的人小心地放進後座,確定她坐好後才拉開前座的門坐了進去。空調的涼意驅散了一點夏日的炎熱,關上的車門也隔絕了街道上的喧鬧,四周終於安靜下來,蘇伊夏放松地靠著,緊繃的情緒終於微微放松。路君南透過後視鏡看了眼她,唇角微動,但終是沒說什麽。

二十分鐘後,路君南將蘇伊夏從車裏抱出來,看著她明顯有些蒼白的臉色,略帶擔憂地開口:“傷口疼了是麽?”

蘇伊夏抿著唇點點頭,剛才放松了緊繃的神經,頓時之前一直不怎麽明顯的疼痛立刻席卷而來,整個膝蓋都泛著疼,完全無法移動。

路君南緊了緊抱著她的手,眉頭微鎖,加快了腳下的步伐。熟門熟路地到蘇伊夏家門口,讓懷裏的女孩拿鑰匙開了門,路君南註意到她微微顫抖的手,面色又沈了幾分。

小心地不碰到膝蓋上的傷口,路君南把蘇伊夏輕輕放在床上,又拿了兩個靠枕在她身後墊好,確認她有個比較舒服的姿勢之後,才轉身去廚房。倒了杯溫水,拿出剛才配的藥細細看過,倒出幾顆放在手心,他走到床邊坐下:“來,先吃藥吧。”

膝蓋上的疼痛讓蘇伊夏有些無法集中註意力,也沒再顧上跟路君南鬧別扭,接過少年手裏的水和藥,快速服下,希望能緩解傷口處的疼痛。路君南看著她一副虛弱的樣子,嘆了口氣,眼神帶了點不自覺的心疼,越發柔和起來。

路君南掏出手機給蘇伊夏的媽媽打去一個電話:“阿姨,是我。嗯,伊夏騎車出了點事……您放心,已經處理好了,沒什麽問題。……嗯,我已經帶她回家了,嗯,嗯,好的。”簡單說了幾句,講清了情況就把電話遞給了蘇伊夏。

接過手機,聽到媽媽關切聲音的那一刻,蘇伊夏的眼淚差點就落了下來,強忍住哽咽,匆匆說了幾句“沒事,不用擔心”,就掛斷了電話。

將手機放到一邊,路君南直視著蘇伊夏的眼睛,語氣帶了些強硬:“要不是我看到你的車停在路邊,還有車上明顯的擦痕,你是不是打算出了這樣的事都不通知我?”

看著她泛紅的眼眶,終是說不出什麽重話來,路君南嘆口氣:“蘇伊夏,你從上個星期開始究竟是在別扭什麽?我又做了什麽讓你生氣了,你直接告訴我就行,別這樣。你難受,我也不好過,不是麽?”蘇伊夏只是別過臉去,抿唇不說話。

半晌的沈默,路君南抿了唇,眼神沈了沈,終是妥協了:“你先休息吧,我一會兒回來,有事打我電話。”起身調了空調的溫度,徑直離開了屋子。

門關上的聲音讓蘇伊夏終於轉過頭來,看著已經空無一人的屋子,她放松了緊繃的神色,擡頭看著天花板,心裏也是一片迷茫。是啊,她最近都幹了些什麽,任性又無理取鬧,一點都不像自己了,讓大家都不好過。可是,事情的源頭都是那個家夥自己!

想起兩個星期以前的那個下午,蘇伊夏有些憤憤地皺起了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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