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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生死不棄(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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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可不能這麽說,你可是第五文正的弟妹,第五文彥的發妻。那個聶欣溶,不過是他第五文彥用來做戲的假老婆,早就沒影了……”秦翰低下頭,湊到我面前,“所以啊……我才要用你和那兩個小崽子的命,來賭一賭,看他第五文彥還有沒有那個骨氣,看著自己的老婆孩子被置於刀俎之下,你說他會是什麽表情呢……”

他那奸邪的笑聲,讓我不寒而栗,秦翰現在當真屬喪心病狂,什麽事都做得出。

我看見適才追去的士官跑回來,

“屬下辦事不利,那兩個女人帶著孩子逃到醫院外被人救走,我們的人受到伏擊,還請您早作決斷。”

秦翰聽見這話變了臉,我舒然一笑,好在她們無事,我走到他面前,

“你不就是想要人質嗎,承德現在身負重傷,你帶著他也是累贅,只要你放了他,我可以跟你走。”

“少奶奶……不行……”

他轉頭奔向窗戶,想必他帶的人不多,許是碰上薛飛找來援助。這才不得已丟下承德,只將我作為人質帶走。

路上乘車坐了兩日,我聽見他們說要去上海,說是要到司令部,秦翰卻將我送到黃浦區,為的就是讓瑾瑜他們上當,自投羅網。

我被關在黃浦區老城廂的一處院落,在那裏的幾天,我總是不由自主的想起最壞的打算,若是瑾瑜出了事,我還能活著見到兩個孩子嗎?不知道他們現在有沒有哭鬧,我甚至還沒有再仔細看看他們,也沒有來得及取名字。

我正在院子裏發楞,察覺身後走來一身影,明見到是雲笙,卻沒有質問她,怨恨她的力氣。

我站起身徑直往房間走,她站在原地。

“你就不恨我嗎?”

“……恨你有何用,死去的人換不回來,況且,只有在意才會怨恨。你在我眼裏,不過也是個可憐人。”

雲笙奔到我面前,拽著我的胳膊,

“可憐?我才不可憐,你現在自身難保,大小姐又如何,如今不一樣是階下囚。”

我輕笑一聲,推開她的手,註視她,

“那你呢,你又得到什麽了嗎?如果你當真滿足了,何必還要在我面前找滿足感,你不過是想寬慰自己,尋找所謂的平衡。只是,我不明白,阿夏從未苛待你,文茵也願意讓步,你為何還要做到這步?”

“沒有苛待我?不錯,她林阿夏就是個貪吃的蠢貨,我之所以會將她丟在山上,全是因為你!”

雲笙推了我一把,我不明白,她為何這般恨我。

“你敢說,你從未對我疑心,從未防備我嗎?你事事都只交代林阿夏,卻刻意隱瞞與我……不錯,當初是我背叛你在先,秦舒窈用外祖母的命來威脅我,我都沒有想過真的要害你。可是我得知,當年是你爹害了我兄長,讓我們祖孫無依無靠,你卻悠然自得的當上連家的三小姐……我心裏就恨不得……”

“你兄長?”

“我本姓常,兄長名為常山,字樂康,是當年與你爹同門的師兄弟。可是你爹為了一己私利,不惜以我和外祖母的性命相脅,害的我兄長不僅成了殺人幫兇,還逼的他自戕!我本來……是和仲離有過一個孩子的,可是沒有保住,可她第五文茵卻有了身孕,難道不是她的孩子奪了我孩子的命嗎?!”

我想起師父從前提及過,父親當年遭連乾之誣陷,才離開了師門,當時說他為義祖父下毒,之後自裁的那個弟子,好像就叫樂康。

我將實情告訴她,這都是連乾之和秦舒窈聯合編簒的謊言,她怎麽也不肯相信。我也和雲笙說過,之前為了我以為她被秦舒窈控制,冒了頗大的險在壽宴上救她,又將她留在身邊。盡管我曾心生懷疑,但依舊沒有拆穿過,質疑她的言行。至於文茵,也不過是個無辜的受害者。

但若是說,我當真毫無過錯,也不盡然。我起初察覺她有些不對的時候,確實有意無意的疏遠,沒有及時和她說清楚。日子久了,便想說,也說不出什麽。

“雲笙,你仔細想想,就算我不信任你,可有過半分害你的想法?你為何會如此相信秦翰的話,你難道沒有察覺,他根本就是在利用你……”

“夠了!”她慌亂的神情,眼神飄忽,應是早就覺得秦翰對她的皆是虛情假意,只是自己不願面對而已。

她轉身從庭院跑出去,一念之差錯信於人,便釀成了今日的惡果。

可就算明知如此,我們誰都改變不了既定的結局。

我記得她和我說過,當初是因為秦翰救過她和她外婆,也許正是因為感念當年的救命之恩,雲笙才會如此執迷不悟。可這個所謂的救命之恩,又何嘗不是一場殺戮陰謀。

我始終被關在山陰路的花園弄裏,快要冬至,外面飄下星星點點的霜花,我靠著廊下的梁柱。

夜裏我正靠在床邊,困獸一般,盯著昏暗的上空,聽見走廊中傳來急匆的腳步聲。

雲笙走進來,不由分說的拉著我起身。

“你這是幹什麽?”

“再不走來不及了,我聽見仲離說,二少爺已經到上海了,我想辦法往他那邊發了電報。你和我換衣裳,今天就送你出去,外面我找了人,能送你平安到二少爺身邊。”

我拽著她的手,雲笙頓住,又抓緊讓我和她換衣裳,趁著夜色逃離。

下了樓,眼看要出門,迎面撞上秦翰。原來他早就發現雲笙的神態不對,是故意說給她聽。

雲笙被帶到我面前,幡然醒悟,試圖掙脫束縛,秦翰一擡手,讓兩邊的人松開手。

他走到雲笙面前,捏著她的脖子,擡起下頜,

“沒想到連你都敢背叛我,你可是待你不薄……”

“你根本就是在利用我,現在我沒什麽利用的價值,也沒必要再演下去了,對吧。”

“你不要忘了,是誰當初心甘情願的說要留在我身邊,赴湯蹈火。我有逼過你嗎?現下倒是裝出一副忠仆的姿態,你覺得又有誰會在相信你,領你的情?她嗎?!”秦翰指著我大喊,將她摔在地上。

雲笙癱在地上,撐著身子坐起身,諷笑一聲,

“既然如此,你就陪我一起,去給那些枉死的人……陪葬。”

“你什麽意思?”

“我早就告訴二少爺,你和日本人的種種打算,想必他現在應該已經動手了。你猜那些個日本人,會為你連自己的安危的都不顧嗎?他們只會像對待周家人一般,讓你做替罪羊,真正在意過你的人……唯獨有我。”

秦翰倏然抽出腰間的配槍,雲笙收起笑容,憤然站起身,沖到他面前。

只聽見一聲槍響,她應聲倒地,鮮血四濺。我走到她身邊,扶著她的脖子,

“雲笙……”

“小姐……對不起……雲笙只能來世,再為您做牛做馬……來還這世的辜負了……”

我伸手蓋在她眼簾前,這一世的淒苦,就不要留在來世了。

秦翰拽著我,撇下了雲笙,頭也不回,將我帶離了弄裏,逃到了老西門。

翌日清晨,秦翰被瑾瑜他們圍困在一所學校裏,好在並無學生來上課,只得用我這個人質做困獸之鬥。

瑾瑜跟隨十九路軍的人闖進來,秦翰用胳膊勒著我的脖子,將□□抵在我頭上,威脅瑾瑜。

“秦翰,你放了穆清,我還可以為你求份人情,幫你減輕罪責。”

“就算你殺了我,也無濟於事,你還是逃不出去。”我輕聲說道。

“閉嘴……”秦翰惡狠的用槍口戳在我太陽穴的位置,放高聲音,“就算我不能或者出去,能多拉上一個墊背的,也算不虧。況且,還是你最在意女人。第五文彥,我倒想看看,你究竟能為了她做到什麽程度?願不願意用她的命,換我平安離開這裏。”

今日若是再讓他離開了,來日不知又有多少人,恐遭劫難,生靈塗炭。我不能讓自己成為瑾瑜的“軟肋”,成為受人利用的工具。

瑾瑜盯著我,我想起當初婆母和我提及,他母親當年也是受人要挾,成為人質,或許現在,我終於明白,她為何要那麽做。

“瑾瑜……你還記得我們同被困府上時,你問我的話嗎?”

他恍然間明白我的意願,鼻子一酸,歪過頭,倒吸了口氣,眼睛泛紅,

“記得……”

“那我現在親口告訴你……我從未後悔。”說罷,我擡手瞬間扣住扳機,槍火聲響徹天際。

昨日百轉千回,都成前塵往事,清河堂一別,再無期許……

完結公告

完結撒花,一周後番外(作者大大承諾絕不爛尾),新作上線

番外

2000年,江西省景德鎮,一棟徽式門樓的正廳電話響起。

“餵。”

“餵,新月,你讓我恢覆的老照片弄好了,告訴你一聲。”

“謝了,就知道你肯定能修覆。”

“少拍我的馬屁了,不過那張照片的時間太久了,要想還原到最初的狀態是不可能的,多少會有些失真。不過說真的,你上次和我說你太爺爺總是念叨著他老伴兒當年有多漂亮,我還不相信,看了照片才覺得,你沒能遺傳下來這麽好的基因,還真是浪費。”

“你就不能嘴上積點兒德,唉……我本來還打算為了感謝我最好的姐妹這麽辛苦幫我的份兒上,請你吃頓好的,沒想到你這麽不留情面,還是算了。”新月端起手上的咖啡,倚著沙發。

“別別別……我是開玩笑的,我跟你說,我可是為了這張照片,夜以繼日、加班加點的。我都把照相館裏其他的客人的業務排在後面了,你什麽時候過來?”

“你不說我都忘了,後天,我還要買票。”

“瞧瞧你這腦子吧,對了,你寫的小說我看完了,只是沒想到,會是你太爺爺那個時候的,是他老人家講給你的嗎?”

“太爺爺只和我說了一部分,剩下的都是我續寫的……”

“媽媽……”新月身後傳來軟糯的叫聲,站在原地的小女孩兒看起來大抵五六歲。

“先不和你說了,楠楠在叫我呢,等我到的時候聯系你。”新月掛了電話,半蹲在地上,抱起孩子坐上沙發,“怎麽了?是不是被媽媽打電話吵醒了?”

楠楠摟著她的脖子,睡眼惺忪的打著哈切,撥浪鼓似的直搖頭,

“媽媽,你在給誰打電話呢?”

“你白阿姨,上次你過生日,還給你拍了很多漂亮的照片,都掛在房間裏,還記得嗎?”

“記得。”楠楠揉著眼睛四處環視,像是在找什麽,“爸爸呢?”

“嗯……爸爸出門的時候,說要暫時保密,不過楠楠這麽乖,媽媽就偷偷告訴你。”

新月故作神秘的模樣,楠楠附耳過去,她小聲的說著,

“爸爸出去給你買禮物了。”

“真的嗎?”

小孩子一聽見有禮物,自然歡呼雀躍,聲音拖得細尖。

“當然了,不過等會兒你要假裝不知道,不然你爸又該和我嘮叨了。”

“嗯。那我先去看書了,媽媽我們晚上吃什麽?”

“……胖魚頭怎麽樣?”

“好~”楠楠跳下沙發,直奔書房的方向,新月看著她幼小的身影,不甚滿足。

她起身回到平日的工作臺,擺著書寫的筆跡和稿件,還有她寫的書。

新月拿起那本剛才白冰說的書,因為總是聽起太爺爺說著那時的事情,她覺得是個不錯的故事,應該留個紀念。寫著寫著,也就沒停下。

餘光瞥見熟悉的身影,偏過頭。

“新月。”

“你回來了。”

他放下手上的東西,到廚房倒了杯水,走到桌子旁,

“是你寫的新書。”

“嗯。對了,我們後天不是要去太爺爺那兒嗎,我還沒買票呢。”

“放心吧,我早就買好了。楠楠在午睡嗎?”

“睡醒了,剛才還問你去哪兒了。”

“正好,給她的禮物,你沒告訴她吧。”

新月心虛的轉了轉眼,扶著眼鏡框,

“沒有。”

“那就好……”他好像恍然間發現什麽,在買回來的東西裏面翻來翻去。

“你找什麽呢?”

“我給女兒買的禮物,我剛才還拿在手上的,怎麽不見了?”

“你該不會又在找錢的時候,落在收銀臺了吧。”

他聽新月一說,如夢初醒似的,奪門而出,腳上的拖鞋都沒來及換。

“哎……顧驍!”

顧驍聽見喊聲緊忙回頭,

“怎麽了?”

新月哭笑不得,工作的時候心細如發,怎麽一到了過日子的節骨眼兒上,總是要多些提醒。

“鞋,鞋沒換。”

顧驍低頭一看,在旁訕笑,長舒氣,放緩了腳步,又往回走。

過了兩天,三口人坐著火車踏上到德化的旅途,新月想拿著出版商給她第一本的成書送給太爺爺。

她想起太爺爺最初提及當年舊事的神情,眼睛裏都和著寬慰的滿足。

……

1937年,連穆清五年忌辰的時候,他帶著兩個孩子回到德化。

當年在上海訣別,穆清手指搭在扳機上的瞬間,日本人的炮火襲擊了秦翰所在的學校。

等到炮火息寧,被轟炸的地方哪還能找得到屍身,瑾瑜也未能見到她最後一面。東霖護住他,生生將他拽走,無奈只得在德化的山上,為她立了衣冠冢。

每年如此,若不是有這兩個孩子,瑾瑜往後的日子恐怕更加難捱,甚至想過為何自己幸存下來。

那時他一個人照顧兒女,難免分身乏術,欣溶便時常照看他們。

她不在的初年,他經常在夜深人靜,兩個孩子又睡下,想起兩人在欒秀閣那次的相遇。

其實當時,瑾瑜見到她第一眼時,心緒如同倏然激蕩的湧潮,又從她本應愉悅的眉目中,看到了難以言表的憂傷。

那之後,就在第五家看到她,瑾瑜先前也覺得,不是巧合。與連穆清每次的言談,都是心口不一,在以為她只是連家的眼線之前,還是不由自主的想要靠近。

就在這樣被種種“巧合”的安排下,成了夫妻。其實當時的他,當真因為這門親事而喜悅。

只是為了對付各種絲絲繞繞又盤根錯節的關系,他不得已有所隱瞞,直到兩人終於因為當年竹林一見得以敞開心扉。

穆清在失了第一個孩子的時候,在他當時看來無所謂的態度,和言語的鋪墊,讓他沖昏了頭腦。但盡管是這樣,他也只能獨坐在酒坊中傷神,心裏卻始終恨不起來。縱有再大的恨意,只要一到她面前,只要她開口挽留,盡數煙消雲散。

府上被圍困,瑾瑜得知家中境遇,本想單槍匹馬的迎擊,是薛飛留下的字條。說穆清之前察覺有線人,所以和他說過希望能在危機時出一臂之力。

也正是如此,他冷靜下來,放下身段去求魏顯榮,這才有機會救出東霖和整個第五家。

緊接著就是每日都難得平靜,穆清回德化時,他坐立難安,本是想要吩咐他人暗中保護。

最後還是找了由頭,暗中到德化,好在他來得及時,也得知了穆清言不由衷的真相。

瑾瑜更是內疚,決定再也不會將所有都拋諸腦後,義無反顧的相信她,陪穆清走完所有的艱難與開朗。

可是第五家的危機接踵而至,容不得人半分喘息,他又為了這些要做出取舍,甚至背負罵名。

親人離世,權謀相殺,終於能放下往日種種,和連穆清安然度日。

對瑾瑜來說,那近一年的時間,當真是他有生以來,最自得意滿的時光。對他來說,平淡無奇又刻骨銘心,只可惜他未能看到孩子第一眼,這也成了他有生以來的遺憾。

更重要的是,他沒能守在穆清身邊,沒能及時相護,沒能以命相搏。

一念之差反倒成了天人永隔,第二年,第三年……日覆一日,似乎連回憶都變得模糊淡然,但他心口的疼痛,卻是愈發深刻。

已經五年了,瑾瑜也時常幻想著,她會不會還沒有死,會不會還在等他……可是想歸想,每次都是被自己殘忍的自嘲打斷這些荒謬的念頭。

他帶著兩個孩子,一如往常,踏上歸途。坐在火車的窗邊,欣溶不停逗著兩個孩子,瑾瑜甚至開始動搖,是不是自己真的應該放棄,是不是真的要接受欣溶的好意。

火車即將發動,瑾瑜堪堪轉頭,瞥見對面即行的火車,人來人往,也瞧不出什麽花樣。

他索性轉過來,倏然間,瑾瑜似乎感覺到方才的餘光,傳來熟悉的身影。他忙轉過頭,那輛車上正拿著車票尋坐的女子,偶然間側過臉,他近乎要泯滅的希冀恍然沖上心頭。

瑾瑜輕喚著她的名字,直奔車門,可是兩邊的列車已經發動,他站在車廂連接處朝著對面的火車喊穆清。

鯉城火車站裏聲音嘈雜,兩邊的距離又遠,很快就將他的聲音淹沒。

瑾瑜雖說不能全然確定那就是連穆清,可是就算真的是自己看錯了,也不想放棄這來之不易的希望。列車員攔住他,兩列火車的走向相反,瑾瑜無奈只得看著那車遠去。

雲宥和雲曦悄然跟上來,欣溶方才站在一旁,聽見他不斷喊著穆清,就知道發生什麽。

瑾瑜抱著殘念,打聽到那列火車的路線,打算尋找她的蹤跡。緊接著日本人徹底打進來,他和東霖將家裏的婦孺孩子都送出國,帶上承德加入了新四軍。阿夏和承德結了婚,成了隨行的軍醫。

1945年,總算是將日本人擊敗,得以解放勞苦大眾。他仍然沒有放棄,直到在新中國成立時,1949年,普天同慶,共襄盛舉。他本想登長城舒意,顛沛了十七年,年近半百,還是沒有尋到他想見的人。

就是這樣沒有想見,那個人就出現在他的面前,驀然回首,連穆清帶著陌生又親近的目光,停駐在他身上。

十七年的等候,值得嗎?答案當然是……

……

總算到了德化,新月和顧驍帶著孩子打算買些東西帶給老人。新月接到白冰的電話,說是會路過她太爺爺家附近,但是擔心兩個老人會不記得自己,問她能不能先過去。

新月告訴顧驍,便帶了些東西,先到太爺爺的宅院去。

正巧在巷口碰見白冰的車,她將包好的照片放在了裏面,兩人寒暄了兩句,白冰就離開了。

她看著手上的紙袋,慢悠悠的走在經過時光侵噬的街,又換上了全新的外衣。

不知為何,新月像是拆高考的成績單一樣的緊張,從裏面小心翼翼的拿出照片,正好走到紅磚厝門口。

大門敞著,能看到裏面陳舊的匾額,上書“清河堂”,源於海晏河清。

院裏的搖椅上躺著鬢發花白的老人,悠然自在,院裏的鳶尾開的正好,枝頭的喜鵲也在歡呼雀躍。

新月看著手上那張幾十年前的結婚照,還有他們最近拍的婚紗照,會心一笑,想著:“太奶奶年輕的時候,真的很漂亮。”

瑾瑜後改姓姚,在找回連穆清的以後,才發現她並不記得自己,又重新追回她。

後來才知道,當年她在浦東遭受炮火以後,在地下的防空洞醒來,因為受到炮聲影響,右耳失聰。之後風雨飄搖,混亂的時候去了西藏,在那裏生活了許久。

新月走到太奶奶左面,俯身輕喚,

“太奶奶……”

那老人瞇著眼擡頭,和藹的笑容展開,新月捏著那張相片,瑾瑜拿著當年的八音盒,擡著拄杖挪動。

新月急忙走過去,扶著他坐在太奶奶身邊。

從不惑到耄耋,終究白首不相離,所有的希冀和失落,等待和仿徨,都是值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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