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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昭然若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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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有勞伯母,多有叨擾了。”

“哪裏的話,阿茶,將房間收拾好,讓淮傾住下。”

“是。”

“穆清,那你帶著你姐姐,去庭院轉轉吧。午膳的時候,再讓阿茶叫你們。”

我帶著二姐到庭院裏閑逛,她不知怎的,好似心事重重。

“二姐,我看你好像臉色不太好,可是碰上什麽麻煩了?”

她低頭不語,琳瑯站在一邊也是欲言又止,

“小姐,你就和三小姐說說吧,最起碼不用這樣獨自擔憂著,憋壞了身子。”

我與她在庭院的涼傘處坐下,將其他的丫鬟都支開,二姐還是猶豫著。

“小姐……”琳瑯跟著著急,我擡眼看著阿夏,阿夏過去拉著她。

“琳瑯姐姐,我們也許久未見了,正好我要出去采買,不如我帶你去明清街轉轉……”說著她將琳瑯硬是拽走,“走吧,那兒有可多好吃的,好玩兒的……”

我想著單獨和二姐聊兩句,興許她會願意說出。

“二姐,這裏沒有別人了,到底發生什麽了?你怎麽一個人帶著致堯過來了?”

她只是嘆氣,似有什麽緣由難以言表。

“其實不想帶著致堯走這麽遠,只是這孩子非要跟著我……你不在家的這段日子發生了很多事,不知為何,最近外祖母那裏一直聯系不上。聽舅舅說,外祖母只是身體康健,只是不怎麽打理家中的事物了,閑暇的日子經常四處轉。可我總覺得心神不寧,前半月的時候,婆母一早上沒有起身,月露進房間的時候,發現婆母生了病。後來女醫看的時候,說是得了中風,渾身動彈不得,連話都說不了了。”

“好端端的,怎麽會病得這麽重,伯母的身體不是一向很硬朗嗎?”

“我也是這麽想的,可女醫說是因為天氣無常,再加上婆母氣血不暢,這才忽然染病。”

“那可有好轉了?”

二姐無奈的搖頭,

“已經大半月了,婆母還是不見好轉,我也去找過薛先生,可是一直沒見到人。”

“那就沒有送去醫院看看?”

“自然有送去,可是醫生也說這種病得上了,也不是一時半刻能醫得好的。這些日子,一直是莞娘在幫著婆母做針灸,熬湯藥。還有就是……”

我盯著二姐,她轉著手腕上的紫羅蘭(紫翡)手鐲,眼神游離,

“……其實,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胡思亂想,只是這一連串的事都趕在最近的日子,我實在是寢食難安,如今已經到了皓塵身上。”

“沈謙哥?”

“一個月以前,皓塵代替公公去談一筆生意,當時對方毫不猶豫的出了兩倍的價格,要一批瓷器,說是要分銷出去,因為急用,所以時間緊迫,這才高價尋找好的商家。”

“這不是個挺好的機會嗎?”

“話是這麽說,當時公公擔心出問題,讓皓塵仔細斟酌,不可因為一時的利益失去從前的信譽。皓塵做事向來是謹慎,還找人打探虛實,當時也確認買主是正經的商賈,並沒有什麽異樣。皓塵也覺得是自己思慮過多,也算過工期,於是就簽下了契約。結果到了交貨的時候,運送的車出了意外,瓷器本就易碎,對方在查損的時候,還在中間發現用劣質陶石制作的瓷器摻在其中。買家不僅要求皓塵賠償,還將這件事鬧大,說沈家為了按時完工,以次充好。”

我聽二姐所言,這件事確有貓膩,沈家當初在昌南也是有頭有臉的商人,如果真的不能按時完成,自然就不會接下這單生意。

“那伯父他們怎麽解決這件事的?”

“公公出面想平息這件事,可是對方一再擡高賠償款,當時那一個月皓塵將重心都放在這筆生意上,其他的地方很難在抽出多餘的財力,況且以他們要求的無禮度,也看得出,他們是在故意為難。”二姐提及這件事的神情語態滿是擔憂。

“就算沈家賠償給他們,那也不能按時將貨物分銷出去,他又何必非要糾纏不清,不是應該盡早找其他的商家,補齊缺少的貨物。”

“我也是這樣想的,當時明明說好,怎麽運送的時候,偏就出現意外。後來皓塵仔細盤問過底下的人,為了趕工,制瓷的工人都很辛苦,也從來沒有出現過什麽以次充好,我想著……”

“二姐是覺得,有人在運出去的時候,對貨物動了手腳?”

二姐遲疑一番,站起身在我面前踱步,

“懷疑歸懷疑,畢竟我們手上沒有任何證據,說白了就是遭人算計,也只能吃啞巴虧。”

“那二姐若是來問我有何對策,直接打個電話不是更快。”

“前兩天家裏知道了這件事,大哥代替父親出面,說是由照宣堂來完成損失的貨源,也協議了賠償,算是平息了這件事。大娘上門拜訪,告訴公公是淮玥出面求家裏幫助沈家脫困,她在家中的地位現在更是非比尋常。”

我思量著二姐的話,大姐從前就不得樂伯母喜歡,上次假意有孕一事被戳破,更是不得信任。

只不過如果單是為了獲取信任,這心計未免太迂回曲折。

“其實這次我是從南平回來的,我想著得空去看看外祖母,但卻沒有見到她。”

“老夫人不在家?”

“舅舅和我說,外祖母去揚州一帶游玩,我在家中小住兩日,後來就想著轉到你這兒來……我瞧著你現下生活的也不錯,一晃都快兩年了,都快認不出你了。”

我站起身,轉了轉,

“不過就是換身衣裳和裝束,穆清還是二姐的小妹,這點何時都不會轉變。”

她把著我的手臂,上下打量著我,我自己來回看了看,也沒覺得有何異樣。

“二姐,你怎麽這麽看著我。”

“你這都嫁進來快兩年了,怎麽還沒個動靜?”

我掙開手,轉過身回避,

“二姐……”

“你和瑾瑜……”

“我就是覺得還有些早,不想這麽快要孩子,所以才和瑾瑜商量了。”

“原來是這樣……對了,我還有件事想告訴你,是有關你的。”

我和她一同坐下,仔細聽著。

“上次大哥生病,大娘照著薛先生所說,為三娘祈福。中間我回去的時候,本想著去祠堂給三娘燃柱香,走到門口的時候,聽見大娘和父親在說話,也只是聽到了一半……你當初是在石壺寺附近的山坡上被二娘救回家中。我聽見大娘說什麽,當初是父親覬覦一個女人,還說什麽有夫之婦……說是因為父親自己做錯了事,她一直扶植家中,幫他隱瞞什麽……”

“還有呢?”

“……我,這件事非同小可,我也不敢亂說,只是我見你因為二娘的事如此在意。本來想著,可能幫你找到親生父母,可是我聽見大娘和父親吵得厲害,之後也就沒敢多問……”

果然,我生父生母,就是因為連乾之才葬身火海。可笑的是,我偏偏被他的姨太太救回家中,這些年像只被他關起豢養的鳥一樣,如履薄冰,處處賠小心。秦舒窈多次利用我,看來她當初讓我到第五家,是早就計劃好的。上次聽瑾瑜說起那枚簪花,看來我父親和公公從前便是摯友,大娘之所以讓我來做質子,就是因為關鍵時候,也可“斷尾”脫身,根本無關緊要。

“穆清,穆清……”我擡眼看著二姐,自己都感受得到陰沈。

“二姐是不是不該說這些的。”

“沒有……對了,二姐,前段時間,可有這邊的督察去家中問話。”

“我是聽說有警局的人去過家中,當時我在照顧致堯,大姐回家去,後來說是從前的侍候舊仆犯事,好像是叫朱砂,之後也沒再說什麽。婆母生病的這段時間,公公有時暗自傷神,經常坐在祠堂,我聽說好像是皓塵姐姐的忌日快到了。當初公公也是因為姑姐的事,撇下了昌南的生意,舉家到了德化。”

我心中緊張又急切,還是忍不住,

“怎麽從前沒有聽過這件事,二姐可知道這姑姐的名字?”

“名字……好像是叫嫣,沈嫣。”

我被自己不自覺的笑聲驚擾,二姐也是一楞。

“穆清,你怎麽了?”

“沒什麽,只是覺得,這名字真好聽。想來也是個別樣的美人。”

“你怎麽知道,我曾在相冊裏,見到過姑姐的照片,當真是個美人,眉眼和公公十分相像。只可惜,她去世得早,聽說當初不知為何人算計,一家人都葬身在火海中……”

之後二姐說的話,我沒有仔細聽,千頭萬緒湧上心頭,原來沈家是我母親的娘家,我還有個外祖父和舅舅。可能是喜極而泣,我竟兀自流下淚,只是我不懂到底是多大的仇恨,讓我這個“父親”能下此毒手,連年幼的孩子都不放過。

“穆清……這是怎麽了,怎麽還哭了?”

“沒有,我就是覺得……有點兒想母親了……前些日子,她忌辰的時候,我只是在郊外給她祭禮,也沒有回德化去看過她,實在是不孝。也不知道她會不會怪我。”

二姐扶著我的肩頭,寬慰我,

“你當初讓她的牌位恭恭敬敬的供奉在祠堂中,三娘從前最是善解人意,你如此孝心,她泉下有知,只會更心疼你才是。”

“可能吧。”

原來這些年我的夢魘,和我手臂上抹不去的疤痕,都是可在我記憶深處的過往。

當初給我醫治的大夫說過,我的嗓子並沒有出現損傷,為何不能開口說話,他也瞧不出。

我回到房間的時候,盯著燈火,閉上眼睛,想起我被送出去的時候,父親告訴我,不要出聲,找機會逃出去。這句話一直印在我腦海深處,可能這就是我當初不能言語的心魔。

我聽見開門聲,迎著燈光看過去,恍然間覺得那人,也是那麽熟悉。

“你就叫我子衿吧,我母親在家的時候,就這麽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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