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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喵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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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色冷淡的柳沁, 在看到五顆帝王綠裸石的時候,神情有一瞬間的凝滯。

搬完屏風的張羽光則已經迫不及待地坐了下來, 伸手拿起自己身後的包一陣翻倒,拿出一堆工具後, 目光滿是激動地看向溫涼。

將兩人不同的反應看在眼裏, 溫涼神色平靜地看了一眼柳沁,然後轉向張羽光,點了點頭,請他鑒定這些石頭。

得到溫涼的同意, 張羽光強壓著心裏的激動之情, 帶上白色工作手套, 萬分小心地拿起其中一個鴿子蛋大小的裸石, 細細查看起來。

一直沒有出聲的柳沁, 目光在這些玻璃種帝王綠翡翠上停留了片刻,最終將視線投向坐在自己正對面,正慢條斯理飲茶的少女。

之前在香山禪寺內遇見這個小姑娘的時候, 自己就隱約猜到她就是張羽光口中的那個玉涼, 直到仔細看了她的視頻, 她才真正確認下來。

原因很簡單, 因為這個女孩左手腕上帶著的那條鈴鐺手鏈。

視頻裏的人從頭到尾只露了兩只手, 手型不錯,從骨架來看有些偏小,到後期的一些視頻裏,那雙手的左手上就掛著那只鈴鐺。

目光在鈴鐺上停留了幾秒, 柳沁又看向溫涼脖頸上的福壽扣,眉宇間閃過一絲覆雜之色。

坐在對面,隨意品茶的溫涼,被柳沁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舒服,伸手替她新倒了一杯茶,動作輕緩自然地推了推。

看到溫涼的動作,柳沁伸手接下茶盞,出聲詢問道:“玉涼小姐是本地人?”

溫涼點點頭,“從小在雲海市長大。”

“之前羽光給我看了你的視頻,玉涼小姐學玉雕多久?師承何人?”柳沁輕呷了一口茶,故作隨意地問。

溫涼聞聲挑了挑眉,語氣平常地回道:“沒有什麽師承,自己摸索自學的。”

柳沁愕然,“自學?”視頻裏的手法確實稚嫩,但要說自學,除非這人拿廢玉練個三年五載,誰敢這麽上手對這些價值不菲的翡翠動手?

何況眼前這孩子的年紀也不可能讓她練個三年五載。

溫涼卻再次點頭,沒有一絲隱瞞之意。

柳沁相不相信自己的話,溫涼並不在意,她是來做生意的,只要這個不請自來的人不出手搗亂,她不會過多計較。

兩人的對話陷入僵局,一旁的張羽光非但沒有一絲化解尷尬氣氛的覺悟,反倒一個人在那邊嘀嘀咕咕,喃喃自語著:“好,真的好……”

這會兒柳沁也已經伸手取了一塊帝王綠,這一塊跟張羽光手中的鴿子蛋不同,玉石表面的走勢有一條斜走的裂紋,綠色卻比那顆鴿子蛋更正。

她一邊看,一邊出口道:“這裂紋的走勢有點意思,要是想做戒面恐怕只能做三顆小的,細分下來每顆最多七十萬,比拿鴿子蛋大了足足一倍,價格卻還要低一些,白白浪費了這麽好的綠,可惜了。”

溫涼淺淺一笑:“挑了裂口子,做個佛陀擺件,價格才真的有意思。要是能請到宮八指大師那種級別的玉雕大師,當個傳家寶都值。”

溫涼的話聽著明明是帶著些玩笑的語氣,聽在柳沁耳裏卻似軟刀子一般,不輕不重,恰到好處地紮到她的要害位置。

兩人一來一回看似隨意的交談,實則充滿了說不清道不明的交鋒。

柳沁深深看了一眼面前的小女孩,明明還是個孩子,看著長相也不是精明類型的,那雙似挑非挑的桃花眼外圈紅彤彤的一片,不知道的人還當她是個剛受了委屈的嬌小姐。

要不是看她沏茶品茶的動作優雅得體,實在是讓人無法將她當成平等交談的對象。

可就是這樣的一個小丫頭,說話比一般成年人還有暗藏機鋒。

尷尬的氣氛差不多持續了近二十分鐘,張羽光才從幾顆翡翠裏擡起頭,一面收起自己的眼鏡,一面略帶歉意又有些慎重地問:“玉涼小姐,之前我們只談了這對春帶彩的鐲子,這五塊是……”

溫涼淡笑:“張先生認識的朋友多,不知道有沒有人願意收?”

“這……”張羽光面上閃過一絲糾結之色,他倒是經常被圈子裏的人叫去鑒別一些玉石翡翠,可從來沒做過這種像是中介的推銷。

溫涼了然一笑,出聲道:“我賣石頭,你幫我轉售,我賺錢,你賺名聲,不好嗎?”

張羽光一陣啞然,他轉頭看向柳沁,竟然見她幾不可聞地點了點頭。

連自己的師父都點頭了,本身就有些動搖的張羽光,收了收神,理順思緒後,才開口道:“我可以幫你牽個線搭個橋,但是這石頭的種水至少得是冰種以上。”他想賺的是業內口碑和人脈,東西是萬萬不能差的。

見張羽光這麽說,溫涼反倒舒了一口氣。

玉涼齋裏的翡翠她只打算買些價格不高的,而且也不會賣多,畢竟她的計劃裏賣翡翠只是初期的資金籌措,這門生意雖然暴利,卻不適合她這種性子的人做。

她倒是更願意自己做些翡翠首飾掛墜,或收藏或送人。

之後,跟張羽光談了一些合作方面的細節後,溫涼才收起那五塊帝王綠,伸手將兩只春帶彩鐲子推到張羽光面前,起身道別:“這對鐲子就當是見面禮,我還有些事情,就先走一步了。”

張羽光忙起身推辭,目光恰好對上溫涼帶著些淡笑的雙眼,聽她說:“有句老話說的好,吃人嘴軟,拿人手短。你不收下的話,我可不放心。”

張羽光先是一愕,待回神過後,豁然爽朗地笑道:“那行,這對鐲子我收下了。”

他將溫涼送到門口,親眼看著她從店門旁推過來一輛有些老舊的自行車,面頰忍不住抽搐了一下,正想開口問要不要送她一程,慢一步跟出來的柳沁先一步走上前。

她看著小姑娘翻身上車的動作,神色又深了一層,上前稍稍湊近溫涼問:“可以問個私人問題嗎?”

撐著車把手,一只腳已經踩在腳踏板上的溫涼,側過頭看她,神色平靜地問:“什麽問題?”

“送你福壽扣的長輩姓什麽?”

溫涼聞聲眨巴了一下眼睛,朝柳沁靠近了一些,刻意壓低聲,回道:“哪有什麽長輩,看雕工就知道是我的練手之作。”

“你自己雕的?”柳沁訝然。

溫涼點點頭,狀似沈思了半秒,半真半假地解釋:“當初拿到這塊石頭的時候,發現裏頭有不少裂,想了好幾個方案才設計出了這個福壽扣,難倒這東西還有什麽淵源嗎?”

柳沁斂眉,盡量讓自己的語氣顯得平穩一些,“沒有,只是覺得有些別致,還以為是哪位大師的手筆。”

溫涼一聽,似笑非笑地朝她點點頭,轉身,踩上腳踏板,徑自離開。

別致?

騙一騙小孩可以。

騙一騙過去的自己也說不定可以。

但是。

騙此刻的自己,恐怕不太行。

享受著迎面吹來的涼風,溫涼那張小巧軟糯的小臉上劃過一絲少見的冷笑。

……

從香山禪寺回來之後,溫涼收拾了一些換洗衣服,便獨自一個人坐著車去了雲山海市的別墅。

住進雲山海市後,溫涼每天都過得極其規律,早起鍛煉,練字雕玉,覆習功課,然後將別墅前院和後花園的土地全部翻新了一下,陸陸續續種上了瓜果蔬菜,以及各種花卉。

這天一大早,在小區內小跑了一周後,溫涼先沖了個澡,剛想紮起頭發去工作室處理一下前一天晚上沒有完全擦解好的石頭,目光一落到自己那一把發尾泛黃開叉的頭發,忽然想起之前木蓮送的首烏精華液,眼眸兒一亮。

她將首烏精華液取出來,看完上面的使用說明後,仔細端詳了一下自己的頭發,大概齊背的長度,最近一次修剪頭發估計是一年前。

按照老一輩的習俗小孩子在五月裏是不能剪頭發的,得過了五月入了夏才可以。自己前一年剪頭發的日子大概是七月初七,到了過年那會兒原本也是要剪一次的,但是因為外公身體不好,直到去世過了七七,又撞上五月這才一直沒有剪。

溫涼算了算日子,瞧著鏡子裏明顯皮膚變得白皙的自己做了個鬼臉,然後從櫃子裏拿了一把剪刀,幹脆利落地給自己減了個過耳的短發,將發尾損傷嚴重的頭發全部剪光之後,朝著頭發噴上首烏精華液。

弄完頭發後,溫涼去廚房盛出熬了一晚上的筒骨粥,涼在餐桌上,然後煮了三只大明蝦,跟著涼在廚房的窗口。

吃完早餐後,她將大明蝦去了殼,拿剪子剪成細細的一小段一小段,裝進一只做工有些粗糙的灰白陶泥碗裏,然後端著碗走到院子裏。

“翡翠,吃飯了。”

溫涼端著碗在前院轉了一圈,沒找著剛從格子間放出來不到一個禮拜的碧眼貓,有些奇怪地皺了皺眉。

這小家夥平常這個點,基本都在前院等著自己來送早餐,怎麽今天就不見人影呢?

前院找不到貓,溫涼又繞到後花園,穿過一大叢淺藍淺紫的無盡夏,目光在花叢裏搜索了一會兒,還是沒找到貓。

她往後又走了幾步,然後看到後頭圍欄處原本爬滿蔓枝玫瑰的小矮門,這會兒居然多出了一個小門洞。

看了看上面的咬痕,溫涼有些無語地抽了抽嘴,正常來說,一只普通喵星人的瘋癲勁是無法跟泰迪一樣咬出這麽犀利的門洞的,除了她家那只外星貓。

她有些無奈地推開小矮門,掃了一眼院子外的小區花園小徑,踩著拖鞋踩在還有些濕漉漉的鵝軟石子上,稍稍放大了些聲音喊道:“翡翠,吃飯了。”

正當溫涼喊了差不多四五遍,準備打道回府,等它自己回家的時候,小花園對面的別墅裏突然傳來一陣淒厲地貓叫聲。

“喵!!!!!!!!!”

然後是一個粗獷沙啞的男聲在那邊大吼:“我次奧!我次奧!我次奧!珩哥!!!!你扔了什麽東西過來!!!吸了老子一嘴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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