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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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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術師的冥想大概來說可以分為兩種,一種是平日間的常規冥想,雖然也是有各自分派的傳承和技巧,但是主要作用都是培育精神,恢覆損耗,打定基礎。而另外一種則是利用元素寶石和各種蘊含法則性材料,模擬高層魔網的運行方式來引導自身的精神去感知更深層次的魔網,這被稱之為探知冥想或者是進階明顯,是奧術師提升自己精神,掌握更高層次魔網的重要手段。

所以奧術師其實是一個非常耗費資源的職業,沒有大量的元素寶石和法則性材料,即便是再天才的大腦再驚人的悟性也極難掌握更高層次的奧術。所以在相對貧瘠如西海岸這樣的地方,再沒有比冒出幾個高階法師更奢侈的行為了。

卡梅林法師緩緩從冥想的狀態中退出,地面上的奧術法陣中幾粒元素寶石已經揮發完畢,正在像浸透了水的石灰石一樣緩緩地自我崩碎分解。

法師嘆了口氣,這次探知冥想實在談不上成功,第四層魔網的感覺依然是若有如無,強行增長的精神力大概也就屈指可數的幾點而已。但是消耗掉的那幾顆元素寶石還有其他材料算下來可是價值近千奧金幣,幾乎足夠普通平民家庭過上一輩子了。

難道是積累還不夠?四層魔網的公式確實有些晦澀難懂,而且之前並沒有怎麽接觸過,他已經有些上了年紀的頭腦對於新知識的把握顯得很吃力。但是這又有什麽辦法?年輕時候去幫著家族在變異獸潮中維持領地安危,帶著幫雇傭兵和北方軍團的敗類們明爭暗鬥都來不及,能夠攀上三環法術的境界就已經是天分不錯的證據了。但是作為一個稍有些天賦的法師,想進一步接觸更深層次的魔網,想獲取更多的奧術知識,去看看更廣闊的世界這是一種本能的渴望,現在也只能用這種奢侈的笨法子來提升了。畢竟從理論上來說,即便是一只豬長期地丟在那種特意營造的法則有序波動的環境中,也能逐漸變異成一只會運用些天賦低階奧術的魔獸豬。神怒之戰後幾十年裏逐漸多出來的魔獸可不就是這麽來的麽。

也許下次換個引導魔法陣會好一點?反正已經和那些家夥搭上線了,就算還沒有加入他們,但讓他們提供點奧術知識來也不算什麽吧?不過首要的還是應該再從哪裏找些寶石和材料來,那些祭祀失敗的西方人應該一時間還緩不過勁來,想要再讓他們拿出錢來有些困難……

怔怔地出了一會神,卡梅林法師轉過身來,忽然驚得幾乎跳了起來,因為一個高大的男子正在他冥想室的門口站著,雙手抱胸面帶微笑地看著他。如果不是因為在冥想的緣故他已經把所有的奧術道具和卷軸都放在了其他地方,他肯定已經是幾個奧術丟出去了。

不過這個男子並沒有表現出什麽惡意和敵對的態度,等到卡梅林法師看清楚這個人,心中的驚疑卻是有增無減。他當然是認識這個高大健壯的西方人的。在這個西方人還沒有整日間戴上那塊猙獰的木質之前,他就已經和西方人家族的家主一起悄悄造訪過這裏好幾次,他可是對這個強大的西方人戰士印象非常深刻。

不過在表面上,卡梅林法師反而強行把驚訝的表情按下來,長舒了一口氣,打了手勢解除了冥想室裏的靜默法陣,說:“原來是大祭司先生,真是嚇了我一跳。你怎麽就到這裏來了呢?菲力那家夥怎麽不來通報一聲?”

“……您的學徒嗎?他思考一個叫做什麽上限疊加法則的高智力問題思考得太累了,我就讓他去休息了。”這個西方人笑了笑,那臉上的橫肉擠壓出來的笑容似乎也帶著幾分猙獰。“啊,還有,不用叫我大祭司了。你應該知道覆仇者教會已經不存在了,所以這個大祭司當然也沒有再存在的必要。我現在叫做王者無敵·仁愛之劍。”

“嗯,是的。教會和神殿都在傳說神臨術的事情……真是遺憾,想不到居然會有異族為了制止你們的祭典使用這種終極的神術,他們是瘋了嗎?不過……仁愛之劍閣下,你們能沒事就好。”卡梅林法師努力做出輕松的樣子,邁步走出了冥想室。猶豫了一下,他也沒有出聲招呼學徒,轉身朝著更高層走去。“上來聊一聊吧。我還是習慣在自己的實驗室裏思考談話呢。”

法師塔的最頂層是卡梅林法師的實驗室,這裏也是被修覆得最完善的地方,至少能夠運用一些真正意義上的法師塔的能力。

最重要的是,卡梅林法師的所有奧術道具和卷軸也都存放在這個地方。

重新戴上力場防護的瞬發戒指,泥土傀儡的操縱手環,緊緊握住可以增幅精神連接魔網效率的手杖,卡梅林法師心中才真正地松了一大口氣。背後傳來的腳步聲也顯示那個西方人真的就那樣很客氣地跟著,同時保持著十米以上的距離,這才是讓卡梅林法師真正放松的原因。

“這個……仁愛之劍閣下。你們的祭典儀式在兩天前才剛剛結束,你居然這麽快就趕回奧斯星城來,一定是有非常重要的事情吧?”信心和自信的回歸,讓卡梅林法師的語氣也變得很堅定。“而且您居然直接來到我這裏,難道是和我有關?”

“對。您判斷得非常準確。”這個自稱仁愛之劍的西方人也點頭。“我這裏有一份非常緊急的消息需要您來幫我送到浮島艦上去。”

“哦?什麽樣的消息?”卡梅林法師的手緩緩搓著指節上的戒指,光滑的表面下其實篆刻了極為細微的紋路,只要一個念頭,鑲嵌在其中的寶石就能激發一個可以抵擋攻城弩的力場防護。

“守護之手的高文騎士被石化了,急需一個能夠解除石化的高階矮人祭司,用盡快的速度找上一個然後送到奧斯星城來,這可是我們的好機會。就這樣。”

“厄?”這個消息卻是非常出乎卡梅林法師的預料。“這個?你……你們和守護之手又拉上了什麽關系?他們……他們……好像應該還是在通緝你們的?你總不會以為你幫他們這樣一個忙,他們就能和你們化敵為友吧?或者你們是想用這個矮人祭司來威脅他們?”

“這當中自然有我們的考量了。”仁愛之劍擺了擺手,似乎不願意多說,但是重點還是沒有忘記,他拿出一塊紫水晶放在旁邊的桌上,那是大金額交易中常用的貴重替代品。“這一次情況緊急,我知道我來這裏為你增加了不少風險,所以價格翻倍,兩千奧金。怎麽樣?”

兩千奧金當然很好。足夠兩次進階冥想的消耗還有餘了,如果可以,卡梅林法師可巴不得這些西方人能整天來他這裏聊天。要知道這些西方人簡直就像群居性昆蟲中專職勞作的那些可憐蟲子一樣,令人難以置信地吃苦耐勞,只吃很少的東西就可以活下去,生存的唯一目的好像就是積攢下大量的財富和物資,最後只是高級一些的掠食者提供糧食。他自己這些年在這些家夥身上弄到的奧金也是很不少的,能在這個年紀還有不斷的進項,確實也要多虧這些西方人的慷慨貢獻。

所以即便一時還有些搞不明白這些西方人到底想要做什麽,卡梅林法師決定還是先把這兩千奧金收下再說。他走到窗邊的鳥籠旁,打開鳥籠取出一只風行隼,這可是西海岸有數的幾種飛行速度最快的鳥類之一。當然只是這樣還不夠,必須用相應的煉金小道具和奧術來控制,才能讓這些東西成為聽話可靠的信使。

再從旁邊的道具箱裏拿出一個小小的腳環,把仁愛之劍剛才所說的話語重覆了一遍就扣在了風行隼的腳上,餵了團特制的營養豐富的食物,然後激發了風行隼頸項上的用以定位的奧術環,這只鳥就如離弦之箭一樣飛出了窗外,不過幾眨眼的功夫就不見了。這可是安東尼家族在十多年前開發出來的特有傳訊方式,安全隱蔽迅速,在奧法通訊大大受限的後帝國時代絕對稱得上首屈一指。風行隼攜帶的奧術腳環只有在配對的秘鑰上才能把剛才的聲音重新傳播出來,強行開啟就會自我損壞,內裏的內容不會受到奧術幹擾,不需要耗資不菲的傳訊法陣,只要接收方持有用以定位的奧術秘鑰就可以了,中間不會不會留下任何證據,比紙條密碼之類的東西可靠多了,又比傳訊法陣要方便無數倍。

“好了。消息已經順利送出去了。還有些什麽其他事情嗎?”卡梅林法師招了招手,仁愛之劍放在桌上的那塊紫水晶就被法師之手拿著飄了過來。“如果到此為止……”

“當然了。”仁愛之劍又笑了笑,那笑容落在卡梅林法師的眼中卻是無論如何都稱不上友善。“我還有一些事情想要問一問。”

“雖然我沒有回答的義務。”卡梅林法師轉身走到了旁邊的椅子上坐下,手中的法杖依然握得緊緊的。“不過看在我們這些年的合作關系上,你大可以盡管問。”

“聽說城主托尼子爵在當天晚上的動亂中死了,被人一劍從後面劈下了半個腦袋。然後行兇的家夥被憤怒地守衛當場砍死。無論守護之手還是法師議會,都把罪名放在了我們頭上。不知道卡梅林法師閣下您怎麽看?”

“這並沒有什麽太過奇怪的。那樣子的一片混亂中,發生什麽都有可能。羅斯切爾德家族也好,托尼子爵也好,得罪的人並不少,也許有之前被他們所陷害的人加入了覆仇神教借機報仇,這是再正常不過的想法了。守護之手和太陽神殿他們都是這樣看的。怎麽,原來那個兇手並不是你們的教徒麽?”

“當然不是。我們的教徒當時可都忙著撤退逃跑呢。而且我們的普通教徒中,還真沒有人能夠只靠著偷襲就把奧斯星城主給幹掉。就算羅斯切爾德家族的人真的都是些廢物,但畢竟也是自詡帝國貴族的法師,用來護身的奧術道具和卷軸總是有的吧。還有那些護衛劍士呢,既然明知道是一片混亂,難道不應該更加提放小心麽?這個問題其實一直有些困擾我呢。”仁愛之劍拍拍自己的額頭,那笑容好像又更加猙獰了幾分。“直到剛才在樓下,您的那個叫菲戈還是菲利克斯的學徒告訴了我一個據說只有你們奧術師才能明白的高深道理,說是什麽疊加上限法則,總的意思來說,就是反正我們的黑鍋已經足夠大了,那麽再多背上一點也是沒關系的。是這樣的麽?”

“你到底想說什麽,仁愛之劍閣下?”卡梅林法師的神情越來越冷,手中也將法杖握得越來越緊。

“我想說,會不會是有人刻意想把這個黑鍋丟給我們。要知道,暗殺一個法師議會下貴族家族的重要成員,不管成功與否都是一件麻煩事。而把罪名徹底推給一群從事邪神祭祀的西方人,這真是個絕好的解決方案。反正沒有人會去聽信他們的申述,也許他們自己也都不會太在乎。所以趁著那個好機會,控制一兩個人沖上去,暗中用什麽手段協助一下,也許是早埋伏在目標身邊的內應的暗中幫忙,也許是個掩人耳目的奧術什麽的。於是簡簡單單一勞永逸地就把一位城主的頭給砍了下來。”

“真是精妙的推理。我都不知道你們西方人還有這樣的邏輯和想象力。”卡梅林法師面無表情地回答。“可惜這只是你純粹的想象罷了,作為多年合作夥伴的我可以勉為其難地聽一下,守護之手和法師議會卻肯定不會相信的。難道你還能拿出什麽證據嗎?”

“對於真正的正義來說,證據這種東西是可有可無的,那些庸庸碌碌之輩相信不相信又有什麽關系呢,我反正是信了。那就夠了。”仁愛之劍臉上的笑容和他說的話一樣的古怪。“放輕松點,尊敬的卡梅林法師,我並沒有什麽別樣的多餘意思,只是想詢問你一些問題而已。如果你對這些話題不感興趣,那我們換個話題怎麽樣?比如……有關於奧法覆興會的?我現在忽然對這個非法的法師組織非常感興趣呢。您能告訴我一些有關他們的情況嗎?”

卡梅林法師沒有回答,面無表情地死死看著十多米之外一臉輕松,神態自如的西方人,好像想用眼神把他解剖。

忽然,沒有任何征兆地,數道互相交錯的淡綠色透明綠色屏障在仁愛之劍四周生成,合並成為一個囚籠把他牢牢地困在中間。

隆隆的腳步聲中,守在門邊的泥土傀儡邁動著腳步走了過來,這些三米左右高大的泥土魔像看似動作遲緩,其實速度並不慢,很快地就來到卡梅林法師的身邊站定。同時這實驗室六個角落的立柱上雕刻的骷髏頭晃晃悠悠地飛了出來懸浮在半空中,漆黑的眼眶中燃起綠色的火焰,牢牢地鎖定在仁愛之劍身上。

“喔,您是不是有些誤會了?這反應好像有點過度了吧。卡梅林閣下。”仁愛之劍顯得有些吃驚,好像還有點好笑的味道,卻並不慌亂。“相信我,我真的只是來驗證一些疑問,然後詢問一些有關覆興會的問題。完全沒有什麽興師問罪來算賬的心思……至少對你是沒有的。就算這些年你在張家老頭身上敲詐了不少錢,但確實也提供了不少幫助。”

“而且鼓動我們建立覆仇神教,然後一路上的利用我們,替人背暗殺城主的黑鍋,最後還用幾百萬奧金的價錢來替人驗證那個卷軸,說不定還有其他什麽我們自己做了卻沒察覺到的……這麽龐大長遠的計劃,肯定輪不到您,甚至輪不到安東尼家族來策劃和執行吧。所以您也不過是一顆小小棋子而已,說不定哪一天就被人像丟垃圾一樣地丟棄了,何必這樣拼命?何必這樣敏感?為什麽不棄暗投明,把話好好說清楚,讓我們盡釋前嫌,繼續做好朋友不是很好麽?”

“我還不知道你的廢話原來這麽多,是造神儀式失敗讓你精神失常了嗎?”卡梅林法師冷冷地看著被力場禁錮在其中的前邪教大祭司,聲音也極其冰冷。“如果你不是這麽咄咄逼人,我也不想和你們撕破臉,至少暫時不想。”

“我哪裏咄咄逼人了?”仁愛之劍一攤手。“明明是您太過敏感,是做賊心虛麽?那可真是太遺憾了,臉厚心黑可是幕後黑手的必備天賦,如果您做不到這一點的話,說明真的只是一個無足輕重的小卒子。”

“看來你真的是瘋了。除此之外我還真想不出有什麽理由,讓你可以這樣自信地來我的法師塔裏表明你的無知和莽撞。你真的不知道一個位於自己法師塔中的法師能幹些什麽嗎?從讓我走上這層開始,你就再也沒有任何機會了。”卡梅林法師搖搖頭,嘆了口氣。“我知道你是個強大的戰士,曾經殺掉了不少針對西方族裔的家夥,還以一己之力攔下神殿和教會的追捕,獨自抵擋數名強大的神殿騎士。如果你還是覆仇神教的大祭司的話我還真的沒有足夠的把握對付你,但現在你信奉的信念已經從根本上被抹去了。對於我來說,不過是多費些材料來激發奧術法陣和道具罷了。相信覆興會的法師們,會有興趣出足夠的價錢來購買你這樣被神靈祭祀給弄瘋了的試驗素材。”

“說了這麽多,還是免不了要動手麽。”仁愛之劍哈哈一笑。“只可惜你不明白的是,真正的男人的強大,可是和身份什麽的無關。”

話音一落,他的拳頭就已經砸在了他面前淡綠色的力場屏障上,咚的一聲巨響,整個法師塔好像都晃動了起來。但是那力場屏障並沒有碎掉,只是如同受到激蕩的水面一樣抖動起來,然後又迅速地恢覆平靜。

“咦?”仁愛之劍微微一驚,這一拳無功多少有些出乎他的預料。

“什麽?怎,怎麽可能?”但是比他更吃驚的是卡梅林法師。老法師的眼睛幾乎要瞪出來,只是剛剛的一拳,他就看到維持奧術法陣的三個儲能水晶直接碎掉了兩個。

“該死!”卡梅林法師心痛得要死,那可是價值上千奧金一個的玩意。但是旋即就是巨大的驚恐襲來,鑲嵌進法師塔的奧術法陣和普通奧術有著本質上的區別,通過轉化元素水晶各種寶石等等法則性的材料,可以大幅度的延長奧術的強度和時間,使其達到法則性奧術的某些效果,這可是任何奧術師都做不到的事。這力場囚牢只論強度可是遠遠勝過一個六環奧術的,居然只是被這個神經兮兮的西方人一拳就砸得幾乎崩潰。

但是這終究是在自己的法師塔之內,即便只是一具很殘破,只恢覆了小部分功能的法師塔。只要位於這能發揮這些功能的實驗室裏,卡梅林法師就有信心對付任何敵人。他只是念頭一閃,半空漂浮的六個骷髏頭就對準了仁愛之劍,其中三個眼眶中射出了綠色的光柱,兩個的眼眶中射出兩道閃電,還有一個張開了下顎吐出了一道白色的冰凍霧氣。

這個時候,仁愛之劍的第二拳也擊出,淡綠色的力場屏障和最後一塊蓄能水晶一起瞬間粉碎,同時三道光柱,兩道閃電和白色的霧氣也擊中了他。他魁梧的身軀上頓時電光亂閃,鋪上了一層白色的寒霜。他的身體也立刻僵直不動了。

長籲一口氣,卡梅林法師擦擦額頭上的冷汗。想不到這個西方人居然這麽強悍,不過這三道可疊加的衰弱射線,閃電和冰凍霧氣都有比擬三環奧術的強度,也許守護之手的高階聖武士鼓起鬥氣能承受得住,但這個前邪教大祭司已經失去了作為神職者的根本,不可能能運用蘊含法則性力量的鬥氣,純憑自生的生命力的話,就算他體格再強大也不可能承受得住。

接下來就是想辦法把這家夥給完全制住,再去通知覆興會的家夥們了,只希望他們對這個瘋癲了的前邪教大祭司的出價能彌補得起自己的損失……正在埋頭計較這次到底損失了價值多少奧金的材料,卡梅林法師忽然眼前一花,剛剛擡頭起來就看到剛剛還僵直不動的仁愛之劍已經來到了他的面前,輕輕一掌拍在了他身邊的泥土傀儡身上。

噗的一聲輕響,被這一拍之下,高大的泥土傀儡就像是忽然失去了粘合力,化作了一堆堆的泥土崩塌下來。

“咦?”驚奇聲從卡梅林法師和仁愛之劍的嘴中同時爆出來。然後下一個瞬間仁愛之劍伸手就朝旁邊的卡梅林法師抓來,但是卡梅林法師的身形在白光一閃中瞬間從原地消失,出現在了實驗室的另外一邊。

再沒空去心痛這一個閃現術需要耗費價值多少的寶石和水晶了。卡梅林法師的心中現在滿是驚恐,他不知道仁愛之劍是怎麽這麽快恢覆過來,他只知道如果不是恒定在泥土傀儡上的幻術和法師塔剛才開始就一直自動在維持的強效感知幹擾,剛才這一掌是鐵定會拍在他身上,現在地上那一堆毫無形狀可言的泥土堆就會是一攤血肉漿泥。

腦中瞬間閃過數種針對強敵的方案,卡梅林法師承認自己還真的小看了這個西方人,明明信仰已經被抹去,卻還能發揮出這種明顯超越血肉之軀本身的力量,看來傳言中的西方文明是真的有些不能小看的地方。

看了看那邊的仁愛之劍,再度出手落空的他好像又陷入了一個短暫的停滯,卡梅林法師知道這是法師塔幹擾型幻術在作用——事實上這是當初真正的奧斯星子爵所留下的遺產,他自己可舍不得這麽大手筆的花費。而且這幻術設定是和法師塔的基礎綁定在一起,否則他早想辦法拆下來去賣掉了——現在他無比慶幸當初沒能賣掉。這可是他現在制勝的最大依仗,即便這幹擾不可能維持多長時間,對於奧術師來說也應該夠了。

空中漂浮著的六個骷髏頭再度將眼眶對準了仁愛之劍,卡梅林法師的寶石和水晶再拮據,咬咬牙傾家蕩產也還可以把眼前這個敵人給解決掉,這六個奧術守衛還可以發射數個三環奧術,就算是單純的堆積傷害也是個非常恐怖的效果。

可惜這些奧術骷髏頭還沒有來得及發出破壞性奧術,好像還在凝神感應四周的仁愛之劍突然吸氣開胸沈腹張口,爆發出一聲怒喝:“殺!”

好像有數十個滿含著殺意和戾氣的暴雷在實驗室中猛然炸開,所有玻璃水晶的器具容器瞬間全部崩裂粉碎。卡梅林法師覺得自己的耳膜甚至腦髓也跟著一起粉碎了,他聽不懂那西方人的發音是什麽意思,但其中殺伐兇戾的氣息簡直是沖入他已經被震得一塌糊塗的顱腔裏再把腦子給攪拌成一攤稀泥,他幾乎是靠著多年波折和艱辛鍛煉出來的意志和奧術師特有的冷靜還有一點剛剛冥想後的餘韻,才能拼盡全力給法師塔下達最後一個指令。

仁愛之劍眼前錯亂景象只破碎了短短的兩眨眼的時間,馬上又重新恢覆成了一片錯位的世界,耳中聽到的也是一片難以分辨的雜音。不過就透過那兩眨眼的空隙,還有感覺到的氣息,他很確定卡梅林法師已經被他這一聲怒喝給震倒震暈了。拋開奧術,這終究只是個稍微強健些的普通老人,在這麽近的室內距離沒有被他一聲給直接震死,已經是他有所留手的原因了。

但這奧術居然還在一直作用著,說明來源並不是那個老法師,而是這座法師塔。而且他能夠感受得很清楚,一股前所未有的磅礴能量正在通過這個法師塔凝聚,正在朝半空中那六個骷髏頭灌輸而去。

仁愛之劍不知道該這些能量正在演化什麽奧術,他更沒有興趣等著去看看,現在這樣的情況下他能做的只有一件事。

他伸手握拳,高舉而起,滿地的碎片都被他這一拳一舉帶動著往上漂浮,然後在他躬身屈腿彎腰下擊的同時又全部再度爆碎。在那暗中運行的能量剛剛達到巔峰,即將要演變成奧術的瞬間,他的拳頭也重重地擊打在法師塔的地面上。

一個沈悶的爆破聲傳遍了整個奧斯星城,不少人循聲擡頭望去,能看到城主豪宅背後那座荒涼的法師塔上半截正在緩緩地垮塌而下,頂端則是徹底粉碎成無數的瓦礫滿處散落。

日光神殿,守護之手教會等等幾個神殿中有身影飛速躍出,朝著崩碎的法師塔掠去。普通人只是聽到了那聲悶響,而各大神殿的祭司神殿騎士等等高階神職者卻是感受到了那股不同尋常的巨大奧術波動,還有隱約鼓蕩在其間的強大氣息。

法師塔的半截廢墟中,王者無敵·仁愛之劍單手提著昏迷不醒口吐白沫的卡梅林法師,靜靜看著遠處正在接近的幾個神殿騎士的身影。這個帝國時代傳承至今的法師塔還是沒能挨過他的一拳,毀壞的不只是單純的建築,連深埋在地面下法師塔的整個奧術結構回路都完全崩碎,現在他腳下的只是一堆毫無意義的破磚碎瓦。

不過王者無敵·仁愛之劍的臉上卻沒有絲毫的得色,反而是眉頭緊皺,面色微微凝重。

實際上,他對之前的戰鬥很不滿意。他可以確定的是,如果是之前的那位大祭司,絕對不需要用到這樣把法師塔也徹底摧毀的一拳就可以解決一切問題。只需要下意識的拳意鎖定,無論是那些什麽障眼法也好閃爍瞬移也好,都不可能發揮任何的作用,而圓融無暇堅如金石的精神,也很可能會直接無視掉那些幻術的遮蔽,畢竟他舉手投足之間揮灑自如的武道意志,也會讓所有低階奧術就像勁風下的青煙一樣被吹散。

故此,雖說繼承來的力量、技巧、記憶都堪稱完美,可說幾乎不可能有更好的繼承了,但繼承來的終究只是繼承來的,尤其是在涉及到更深層次的靈魂層面的些許異變,會導致一些細微但是根本性的衰弱,還有運用上的凝滯生硬。

“呵呵,果然,男人最強大的地方果然還是靈魂嗎?我還真是不如你啊,天河大祭司閣下。”他笑了笑。

“不過你放心,我會重新慢慢調整姿勢的。不然怎麽能弘揚宇宙的愛與正義,把邪惡之極的法師組織徹底摧毀,把那些坑害你的卑鄙之徒打出屎來,順帶艹翻那個打你耳光的精靈女人,替你報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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